试析美国校外辅助项目对中小学生学习成绩的改进

　　[摘要]改进学生学习成绩不仅仅是学校的责任，更需要全社会的支持。美国校外辅助项目作为社会支持的平台，以丰富的形式和多样化的方法在提高学生学习成绩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但在与学校的合作上仍然存在不足。美国校外辅助项目通过深化与学校的协调与合作，进一步促进了学生学习成绩的改进，成为学校教育的重要补充。
　　
　　[关键词]中小学生 ;学习成绩改进 ;校外辅助项目 ;美国
　　
　　中小学生之间的学习成绩差距一直是美国教育界公认的问题，特别是低收入少数族裔家庭学生 （low-income minority students） 与富裕白人家庭学生 （well-off white students） 之间的成绩差距更为突出。2009年，奥巴马政府设立了专门用于支持中小学校质量改进的 “学校发展资助” （School Improvement Grant,SIG） 项目，试图通过改进低质量中小学校的表现来缩小学生之间的成绩差距。“学校发展资助”项目计划为全美1200所表现不佳的中小学校提供总量超过40亿美元的专项资金。事实上，由于《美国复苏与再投资法案》 （American Recoveryand Reinvestment Act） 的大量资金投入，仅2009年，奥巴马政府用于学校发展资助的资金就超过30亿美元。之后的2010年到2014年，奥巴马政府每年投入学校发展资助的资金基本维持在5亿美元左右。[1]对于如何提高那些最贫困社区的学生，特别是少数族裔家庭学生的学习成绩，确保他们接受全面、优质的教育，仅仅依靠学校的单方面努力是不够的，来自周边社区的支持也至关重要。“在改进全国中小学校的教育质量上，新的教育领导者不仅仅要考虑学校教师和校长这一方面，还需要为社区范围内的家长、企业、当地政府等伙伴提供支持的机会和平台。”[2]美国的校外辅助项目对中小学生学习成绩的改进起到怎样的作用，本文将就此做出评析。
　　
　　一、美国校外辅助项目及其在学生学习成绩改进中的意义
　　
　　美国校外辅助项目（after-school programs），广义上是指正常上学时间之外所开展的所有活动和项目，包括周末和假期，其目的在于为家庭和学校提供帮助，规避青少年成长中的风险，促进学生全面发展。
　　
　　很长一段时期，美国的校外辅助项目只是针对贫困家庭孩子，提供的服务大都是简单地照看，缺乏系统性和教育性。1998年，美国教育部开始实施“21世纪社区学习中心”（21st Century Community Learning Centers,21st CCLC） 计划，首次倡导把校外辅助项目建成社区学习中心，并作为学校教育的补充，以改进学校质量和学生学习成绩。
　　
　　美国校外辅助项目为社区伙伴支持中小学生成绩改进提供了一个平台，它联合了家庭、学校、社区等各方面力量，为学生的创造性、主动性学习需要提供机遇，为那些亟待改进的中小学校创造一种新的育人环境。许多研究表明，过去十几年间，校外辅助项目不仅有效地丰富了中小学生的校外生活，而且极大改善了学生在学校中的出勤率、成绩和行为表现。[3] [4] [5]利泰 （Little） 把校外辅助项目在改进学生学习成绩方面取得成功的主要作用总结为以下四个方面 :[6]校外辅助项目通过开展丰富的活动拓展了中小学生学习和参与机会，而这些机会在学校教育中可能为了扩大核心课程的学习而被忽略了 ;校外辅助项目，特别是暑期项目为学生实现小升初、初升高提供了更多的学习辅导和机会 ;校外辅助项目通过家长的参与、公共活动和表演改善了中小学校的文化和社会形象 ;校外辅助项目中的教职员工、志愿者和导师能为中小学校教师学习提供帮助和支持。
　　
　　二、美国校外辅助项目在学生学习成绩改进中的作用及优势
　　
　　在美国，由于中小学生在学校学习时间相对较短，校外活动时间和假期相对较多，校外学习和生活对学生成绩的影响较为明显。相关研究表明，美国大量的学生俗称 “挂钥匙孩子”（latchkey children），放学后基本处于无人监管的状况，他们 “更无聊，更容易从事冒险行为和使用毒品、酒精，更有可能成为意外事故和暴力的受害者”.[7]这种校外生活状况是导致学生学习成绩低下的主要根源之一。美国的校外辅助项目关注学生的校外生活，通过采取各种方式去支持学生的学习，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鼓励学生积极参与到学习中去。校外辅助项目通过提供各种令人兴奋的课程，激发学生学习兴趣，促进了学生对学校学习的积极参与。在项目的开展过程中，孩子们逐渐看到了校内与校外学习之间的联系，并且逐渐懂得 :要想真正享受校外辅助项目中的那些有意思的课程，就必须把学校的知识学好。[8]乔治（Goerge）和库斯科（Cusick）等人通过对“芝加哥校外事务” （Chicago's Afterschool Matters） 辅助项目的研究发现，参与此项目的学生比他们的同班同学有更低的缺勤率 ;同时，参与该校外辅导较多的学生，在英语、数学、科学和社会研究等核心课程的学习上有更少的失败经历。[9]阿卡瑞（Arcaira）和维拉（Vile）等对全国的“市民学校” （Citizen School） 项目进行了一个五轮的评估研究发现，在八年级的时候进入此校外辅助项目学习的学生，相对于那些未参与的学生，继续九年级、十年级、十一年级学习的比例更高。[10]这表明了校外辅助项目对于鼓励和吸引学生继续参与学校学习发挥了重要作用。
　　
　　其次，校外辅助项目营造了积极的教育环境。对于学校教师而言，校外辅助项目最重要的作用在于满足了学生们提高标准化考试分数与等级这一最为迫切的需求。校外辅助项目已经被证明在提高学生成绩方面具有巨大的作用和能量。来自 “德州21世纪社区学习中心” （Texas 21st Century Community Learning Centers,21st CCLC）2013~2014年的年度报告显示，参与了其组织的 “数学校外辅助项目”（math-focused afterschool programs） 的学生，在参加德州数学知识和技能评价考试中，成绩通过的可能性大大增加。[11]埃弗斯博士（Evers）对参加威斯康星21st CCLC项目的学生在校学习表现进行调查，结果发现有62%的参与者学业成绩和其他方面都得到了极大改善，有2/5参与此项目达到一年的学生，提高了他们的数学（40%）和英语（42%）考试等级，还有44%的学生参与班级管理的积极性得到了很大的提高。[12]
　　
　　校外辅助项目增加了学生的学习时间，这对于提高学生的学习成绩具有一定的作用。但美国校外辅助项目并不是在时间上对学校教育的简单延伸，它响应了学生的兴趣和激情，而且这才是校外辅助项目成功的重要因素。[13]根据莫兰 （Moran） 的研究总结，与正规学校相比，校外辅助项目在改进学生成绩中的优势体现在以下六个方面 :[14]灵活的时间安排，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提供特定主题的深入学习 ;较低的师生比 ;灵活的自由探讨和学习方式 ;鼓励积极参与的非正式学习环境 ;通过一种新的和有意义的方式与年轻人建立联系的多元教师群体 ;能满足孩子特殊需要和多方面发展的社区伙伴群体。
　　
　　可见，最好的校外辅助项目应当在学习上与正规学校相互协调和补充，而不是正规学校的简单复制。在这样的关系中，校外辅助项目为学生的成功提供了大量的独特机会，又能真正参与到学校教育中去。通过这种方式，校外辅助项目将成为学校教育的一个强大合作伙伴，在提高学生成绩、改善学习行为表现、促进学生自信发展等所有学生相关的事务方面做出巨大贡献。
　　
　　三、学校与校外辅助项目的合作分析
　　
　　校外辅助项目对促进中小学生的学习参与和成绩改进发挥着积极作用，在学校与校外辅助项目的合作伙伴关系中，不仅限于课程上的合作，二者应在各方面形成良好的合作关系。
　　
　　（一）学校对校外辅助项目的支持
　　
　　只有得到学校的帮助，校外辅助项目才能更好、更快地了解学生情况，并有的放矢，进行个性化的辅导。正像新泽西公共学校的管理者阿尔那多（Elnardo）所言：“拓展学生的学习空间是教育的秘密武器。”[15]总体来说，学校对校外辅助项目的支持主要通过以下三个途径。
　　
　　1.分享空间 （shared space）。通过分享学校的学习场所和资源，比如教科书、图书馆、娱乐设施、运动场、教室等，校外辅助项目能更好地在学校课程结束之后即开展有趣而丰富的活动。这不仅消除了学生的来回奔波之苦，而且课外辅助项目能更容易与学生学习产生紧密的联系，取得更佳的效果。美国校外辅助项目是免费的公益性项目，不向学生收取任何费用，虽然有来自联邦政府和各种类型的资金支持，但资源不足所导致的学习空间狭窄、设施陈旧、图书资料缺乏等问题，一直是制约校外辅助项目开展丰富多彩的活动和个性化教育的主要因素。学校主动开放空间和设施，使得校外辅助项目获得了更好的发展基础，同时，学校通过分享空间，与校外辅助项目建立了直接的联系，有利于消除彼此之间的沟通障碍，促进合作。
　　
　　2.学校领导支持 （supportive leadership）。领导支持是建立学校与校外辅助项目紧密联系、帮助学生取得积极效果的最强有力因素。[16]校长、主任和其他的领导是中小学校的核心力量，长期以来，由于中小学校领导对校外辅助项目认识上存在偏差，使得他们对项目发展持冷漠甚至反对的态度。一些学校领导认为校外辅助项目不但不能提高学生成绩，促进学生全面发展，反而增加了学生学习负担，对学生学习毫无助益。随着对校外辅助项目研究的深入，其独特的意义和优势逐渐被认识，中小学校领导开始主动与校外辅助项目建立联系，为校外辅助项目充分利用本地资源提供便利，协调和统一两者之间的教育标准，为校外辅助项目提供学生表现记录和成绩，在实现学校与校外辅助项目的人才共享等方面提供了积极的帮助和支持。
　　
　　3.分享人员 （shared staff）。教师是学校支持校外辅助项目的核心力量。教师积极参与到校外辅助项目的服务中，能确保孩子们获得急需的额外帮助。教师因对每个孩子的特点较为了解，他们的参与能加强学校与校外辅助项目之间的沟通和交流，极大改善了学生与教师的关系。另外，教师也能利用自己的经验，深入参与到校外辅助项目的课程设计、课程实施、教学方法的讨论与改革，以及师资培训等重要问题上。同时，教师的参与也能使教师在非正式的环境中了解学生的真实想法和真正诉求，有利于加深对教育本质的理解，改进学校教育质量。可见，学校与校外辅助项目分享人员，不仅对校外辅助项目的质量提升有益，而且也能促进教师和学校的发展。21st CCLC项目的第一次全国性评估中显示 :中学教师特别能感受到自己参与校外辅助项目之后，在教学技巧和与学生的关系方面获得的明显改善。[17]
　　
　　（二）校外辅助项目加强与学校的合作
　　
　　虽然实践证明校外辅助项目和学校的合作对学生的学业成绩、社会交往、道德发展等方面都具有积极影响，但美国在 “校外辅助项目和学校教育到底应不应该保持一致，如何保持一致？” 等问题上仍然存在很大的意见分歧。正像戴奇 （Diedrich） 等人所言 :“大部分的校外辅助项目与学校的连接只不过是通过家庭作业辅导来加强学校所学而已。”[18]因此，校外辅助项目需要改变从课程到课程，从学校到学校的传统合作策略[19],要与学校建立互补的学习系统。当前美国校外辅助项目采取的较为成功的做法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保持与学校教师的开放交流。即使是在校外时间，学校教师仍然是提高学生学习成绩的最好选择。[20]高质量的校外辅助项目往往能为学校教师和项目工作人员提供充分的共同工作和交流的机会，以便双方建立起良好的关系。虽然校外辅助项目长期雇佣学校教师非常困难，但校外辅助项目仍然可以通过为员工进行短期培训和指导、举办正式的交流会议、参加学校会晤和家长会等间接方式，来加强与学校的合作，鼓励学校教师深度参与。[21]这种策略实现了校内与校外的有效对接，为教师与那些最需要帮助的学生之间提供了更多一对一辅导的机会。
　　
　　位于印第安纳州迪凯特市的 “贝尔蒙特中学21世纪社区学习中心项目” （The Bellmont Middle School 21st CCLC program），主要为那些在学校阅读和数学学习中有困难的学生提供拓展性学习辅导。该项目招收的每一位学生都会收到来自学校教师的推荐信，项目将充分听取学校教师的意见，以便进行合理的学习安排。在5-8年级的项目中，分为家庭作业辅导和阅读与数学学习活动两部分。在家庭作业辅导时间，学生将根据学校教师的意见被分成不同的等级组，通过同伴之间的协作来加深对课程的理解。同时，利用学校的成绩数据，学生又将在随后的阅读和数学活动中被分成不同的小组，这些小组的学生不是固定的，每天都会根据学生的成绩变化进行调整。该项目所有阅读和数学学习活动都是由贝尔蒙特中学的认证教师来教，因而促进了学生与教师之间关系的进一步拓展，这种人员安排方式有利于教师快速确认每位学生学习上的优点和缺陷，从而在学习活动中提供个性化的干预和补救策略。可以说，贝尔蒙特中学21st CCLC在提高学生学习上的巨大成功，主要归功于学校教师与校外辅助项目职员之间频繁而持续的日常沟通，以及学校提供的物质和技术资源支持。[22]
　　
　　2.加强家长与社区伙伴的参与。家长和社区伙伴参与是校外辅助项目最基本的特征 :校外辅助项目利用家长作为连接校内和校外教育的桥梁，通过社区伙伴为学生的校外时间提供额外的支持，能与学校形成一种互补的学习环境，从而促进学生的成绩改善。
　　
　　位于洛杉矶的 “纳维营校外辅助项目”（Nvision Afterschool Program） 每年为位于洛杉矶贫困地区的15所公立中小学校的5000余名学生提供校外辅导服务。该项目每周一至周五在校园中进行，每天服务的时间是从下午放学一直到6点。项目首先安排45分钟的家庭作业辅导，工作人员将帮助学生完成学校布置的家庭作业，并根据教师的反馈，有针对性地培养学生好的学习习惯和有效的学习方法。然后，学生们将会分散到自己感兴趣的活动小组或 “俱乐部”（clubs）中去。各种“俱乐部”的设计主题旨在支持课堂学习，通过激发学生的想象力来保持学生的全程参与，不同俱乐部的选择是由学生、学校和家长共同商议决定，因而扩大了社区参与的范围。此外，“纳维营校外辅助项目”在每个学校安排了一个现场协调员和一个教师联络员，这方便学校教师和项目工作人员之间形成有效的工作机制和关系，从而有助于他们之间协调教学内容和方法，并训练项目的组织者懂得如何为学生提供有效的学术帮助。现场协调员和教师联络员的设立起到了串联校外辅助项目与学校的作用，而合作的精神也始终贯穿于所有的学习和活动中。[23]
　　
　　3.校外辅助项目要紧扣学校发展的目标、主题和文化。尽管校外辅助项目由于其丰富的学习环境而被认为与学校教育不同，但保持与州和当地学校课程质量标准的一致也非常重要，这将加强校外辅助项目目标与学校教育目标的联系，实现与学生学习的有效对接。[24]
　　
　　华盛顿的“更高成就”（Higher Achievement）项目主要是为学习表现不佳的中学生提供服务，目的在于促进他们在学习和生活上取得成功。该项目为孩子们提供了丰富多彩的学术发展机会 :优秀的学习指导者、有效而实用的课程、大学支持、丰富的学术竞赛和顶尖的高中布局等。“更高成就” 项目每年暑假都会进行为期6个星期的夏季学习班，以确保学生掌握前一学年的所学知识。从9月份到第二年的5月份，学生将在三位优秀指导者的帮助下完成家庭作业，并参与丰富多彩的学习活动。为了能找到最好的方法支持每一位学生的校外成长，项目工作人员也将与学生的学校和教师保持紧密的联系与沟通，并且工作人员将联合家长、学校教师和指导者共同为每一位学生制订成绩改善计划，为学生每一学年的进步设置可测量的目标。在成绩改善计划的制订和实施中，项目工作人员将综合家长、教师和指导者各方的声音，并鼓励他们积极参与和监督。从项目开展的效果来看，虽然美国中学教育质量滑坡的趋势很普遍，但参与 “更高成就” 项目的学生在学习上取得了明显的进步，包括GPA成绩平均提高了一个绩点，毕业生的平均成绩上升为B,进入顶级高中的人数增加等。[25]
　　
　　4.支持数据共享。学校和校外辅助项目之间的透明性是它们之间合作的基础，分享学生的考试分数、等级、行为报告和其他的重要信息有助于建立合作的环境，提高学生成绩。[26]
　　
　　“校外地带” （After Zones） 项目是由普罗维登斯校外辅助联盟 （Providence Afterschool Alliance,PASA） 建立的覆盖全市范围的校外辅导系统，它通过开展实用的、体验式的学习，每年为1800名中学生提供社会健康、道德情感和学术发展等方面的指导。与简单的辅导不同，“校外地带” 项目编织起了一个由公共和私人部门组成的伙伴网络，成员包括城市管理部门、学校、社区以及当地的非营利组织和商业组织等。该项目通过积极招募志愿组织和志愿者，充分利用社区的优势和资源，统筹安排，为学生兴趣的发展提供了最大的机会和可能。除了丰富的社区伙伴支持之外，“校外地带” 项目与学校的合作也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它们与学校签订了数据共享协议。该协议表明学校系统与社区伙伴之间的信任达到了新的水平，确保了学校与校外辅助项目之间的数据共享、亲密合作，这对于深入把握校外辅助项目学员的基本特征，开展更有针对性的个性化辅导具有重要的意义。[27]
　　
　　结语
　　
　　校外辅助项目与学校的合作注定不是一个简单任务，目前来看，美国校外辅助项目面临着学校支持不足、资金紧缺、学生数据缺乏等许多问题。[28]尽管存在着种种困难，美国校外辅助项目仍然通过自己的努力，在促进与学校合作，改善学生社会能力、道德情感、学习成绩等方面取得了巨大的进步。校外辅助项目与学校的联合是改进美国教育整体质量的有力武器，它整合了学校教育中规范而丰富的知识学习与校外辅助项目中灵活多样的教育形式和教育环境的优势。随着双方合作的深化，再加上来自周边的社区支持，那些成绩落后的低收入家庭孩子将能够在学校中获得成功，这对于缩小学生之间的学习差距、改进中小学生的学习成绩起着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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