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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林庭风阴沉着脸,用力扯了她一把,冷声道:“跟我回去。”

    庄诗涵半点没有防备,被他扯的踉跄了两步,险些没摔倒在地。

    她恼怒道:“林庭风你抽什么风,你冲我发什么疯,有本事你冲着那对奸夫淫……”

    林庭风蓦地转身,眼神阴冷的仿佛要吃人般,“诗涵,别逼我。”

    第400章

    你在这里狗叫什么?

    被林庭风眼底的狠厉吓到,庄诗涵一瞬红了眼眶,眼底似有泪光闪烁。

    她能感觉到,他刚刚那一刻是真的动了杀心。

    看着那张令人爱怜的脸,林庭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暴怒的情绪,松开她的手回头冲着墨锦川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他道:“诗涵言行无状,还望王爷与徐将军看在她并无恶意,一片赤子之心的份上,原谅她的莽撞。”

    庄诗涵紧咬下唇,一时只觉得心头委屈的厉害。

    尤其是在听到林庭风喊她认错时,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她没错,凭什么认错!

    她方才说的字字句句,哪一个字错了?

    明明狼狈为奸的人是墨锦川和宋言汐,通敌叛国的是徐啸,要错也是他们错。

    对上林庭风阴沉的眼神,庄诗涵不由瑟缩了一下脖子,小声道:“我又没说错,凭什么……”

    “诗涵,道歉。”林庭风冷沉着脸,不容拒绝道:“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庄诗涵虽有些怵他,可听着他这么丝毫不给面子的命令,心头的火气也是蹭蹭蹭往上冒。

    她可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她老子更是为大安抛头颅洒热血的靖国公,论家世地位京中哪个女子比得过她。

    姓林的不过区区一个三品,哪来的脸如此说她?

    他该不会以为,他们曾经好过一场,她便成了他的所有物任由他揉圆捏扁吧!

    真有本事,他就当场弄死她。

    既要面子又要里子,他算个什么东西?

    想明白这些,庄诗涵眼底的委屈顿时一扫而光,冷声问:“王爷和徐将军都没说话,你在这里狗叫什么?”

    林庭风脸色愈发阴沉,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指节交错发出令人牙酸的“啪啪”声。

    庄诗涵眉尾上挑,眼神不屑道:“林将军难不成要动手打女人?”

    林庭风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松开了拳头,朝着墨锦川拱了拱手道:“让王爷见笑了,末将这便回去收拾东西,明日随王爷一道返京。”

    他看向一旁端坐着的徐啸,意味深长道:“徐将军有军令在身,无召不得返京,边城后续的一应事宜便交给将军了。”

    徐啸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咸不淡道:“本将的事,就不劳徐将军费心了。”

    说着,他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忽地笑了起来。

    他边笑边抬眸看向林庭风,幽幽道:“本将有生之年,不知还能不能能喝上林将军和诗涵郡主的喜酒。”

    庄诗涵翻了个白眼,毫不遮掩道:“别等了,你肯定喝不上。”

    说完,她朝着墨锦川福了福身,神色恹恹道:“回春堂还有不少事情要忙,明日我就不送王爷了,还望王爷一路顺风平安抵京。”

    徐啸诧异问:“诗涵郡主不打算走?”

    庄诗涵冲着他笑了笑,半开玩笑道:“徐将军都不说走,我怎好提前打退堂鼓?”

    徐啸闻言,也跟着笑,“我大安能有诗涵郡主这般心系百姓之人,实乃百姓之福。

    本将在此,替边城百姓谢过郡主大义。”

    庄诗涵眼皮抖了抖,皮笑肉不笑道:“比起徐将军,我可差远了。”

    她眼神幽幽地看了眼墨锦川,转身离开。

    林庭风也紧跟着告辞。

    见他们走,程端挠了挠头问:“王爷,末将是不是也该走?”

    墨锦川无奈勾唇,一时竟不知该夸他于眼色方面有所长进,还是该提醒他有些话心中想想即可不用全说出来。

    宋言汐提着药箱起身,开口道:“正好我要去看看平安母子,程将军若是得闲,不如一起。”

    程端忙道:“那感情好,我正嫌将军府的椅子硌屁股,就随郡主走一趟。”

    他着急忙慌站起身,朝着墨锦川拱了拱手,率先朝外走。

    宋言汐提着药箱往外走时,突然被徐啸喊住。

    她回头看向他,却见他面带浅笑并未有开口的打算。

    想到什么,她扬起一抹笑道:“徐伯父放心,您上午叮嘱言汐之事,言汐万不敢忘。”

    徐啸脸上笑意更盛,出口的声音罕见的温柔,“好孩子,你的这双眼睛,像极了长风兄当年的风采。”

    宋言汐诧异挑眉,“是吗?徐伯父是没见到我大表哥,外祖母常说他与我大舅舅是最相似,若是不亲近的人乍一看甚至会分不清二人。

    往后若是得了机会,徐伯父定要见见他,看看是否如外祖母说的那般会错认。”

    徐啸点点头,神色有些怅然道:“他与轻云的孩子,自是最像他的。”

    想到什么,他脸上重新多了笑容,道:“晚些时候我让人送些东西到驿站,其中有个上了锁的箱子,是我这些年在边城搜集的各种珍奇玩意。

    轻云她——你舅母她年轻时便喜欢各处搜罗这些小玩意,若是看到必然开心。”

    宋言汐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道:“徐伯父一片心意,晚辈在此代替大舅母谢过伯父。”

    她没说的是,如今身为言家大房主母的沈轻云,雍容端庄,早已不是二十年前骑在马背上恣意妄为的小姑娘。

    这些个小玩意,她也已经许多年不曾见大舅母把玩过。

    不过上了锁的箱子,大舅母房中柜子里倒是摆着几个。

    幼时她尚且不懂得何为生死,听说里头藏着的全是大舅舅对大舅母的心意,便央着她将其打开看一眼。

    箱子打开后,她却只觉大失所望。

    里头锁着的并没有什么稀罕东西,有的只是穿旧了衣裙,用的炸毛到几乎看不清颜色的剑穗,断了的红头绳,破的即便缝缝补补也再也穿不了的靴子等等。

    她当时还笑话大舅母,把那些破烂当做宝贝,大言不惭的说的等她长大后要搜罗漂亮的珠宝送给大舅母。

    大舅母当时说什么来着?

    她说:“汐儿,这些便是大舅母这辈子最最珍贵的宝物,你便是拿千金万金来,我也是不换的。”

    徐啸摆摆手,笑道:“记得代我向你大舅母问个好,快去忙吧,我还有些事情要与王爷商议。”

    在宋言汐转身离开之际,他一直挺直的背佝偻了了下来,这个人像是瞬间泄了气一般,一瞬苍老了不少。

    他张了张嘴,嗓音沙哑道:“王爷是何时知道的?”

    第401章

    皇命不可违

    前往罗家的路上,程端扭扭捏捏了半天,忍不住问:“郡主难道就不好奇那纸包里,究竟装的什么药?”

    方才离开时,他已经将那纸包放回了药箱的暗格里,这会儿抓心挠肝的厉害。

    早知道,他刚刚就趁着大家伙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留下一点,哪怕只是打开看一眼也成啊。

    宋言汐余光瞥了他一眼,笑着问:“程将军既如此好奇,不若折回将军府看一眼,省得心中一直惦记着。”

    程端蓦地瞪圆了眼,眼神幽怨道:“郡主这次出去都跟着王爷学坏了。”

    宋言汐挑眉,“是吗?”

    程端忙点了点头,细想了想道:“说话跟王爷一样噎人。”

    宋言汐失笑,反问道:“程将军难道不觉得这是好事?”

    对上程端疑惑的双眼,她忍俊不禁道:“说话不中听些,就不会有那么多不识趣的人找上来说废话。

    若有,便一句话噎回去,倒能省下不少功夫。”

    程端双手一拍,满脸惊喜道:“此计甚妙!”

    忽然,他想到什么,眼神逐渐变得怪异。

    郡主刚刚说这话,该不会意在故意点他吧?

    难不成是嫌他嘴碎,话太多……

    程端纠结的眉毛都要汇成一条线,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时,忽听宋言汐问:“程将军可知道这城中富户罗家?”

    “是不是年前丈夫病死的那个罗家?”

    “罗夫人的丈夫,此前确实感染了时疫去回春堂求过药。”

    至于有没有病死,宋言汐却是不清楚。

    程端挠挠头,“郡主还真是问住我了,这边城我也是头一遭来,拢共就听说过那么一家姓罗的。

    不过这家男人也忒不是东西,娶了媳妇不好好对人家,三天两头的往家里纳小妾,邻里都说这是老天长眼特意收了他。”

    宋言汐问:“此人可是姓罗名大成?”

    程端听得一愣,诧异道:“好像就罗大成来着,郡主竟还认识这种人?”

    宋言汐摇头,唇角多了一抹浅笑,“我认识他家夫人,说起来程将军应该也见过她,她便是平安的干娘。”

    “你说那位夫人啊,我记得,那么好的人配那个什么罗大成,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程端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郡主放心,明日一早我就去找徐将军,让他后头帮着把把关,替她寻一个顶顶好的丈夫。”

    宋言汐遥遥望着一家铺子的招牌,唇角微扬,“不必了。”

    她想,罗夫人应当是不需要的。

    就连那罗氏粮行的牌匾,想来也会换上一换。

    正想着,那悬挂着罗氏粮行牌匾的大门里,走出一道身穿浅粉色衣裙的妇人,抬眼瞧了瞧头顶,吩咐身旁人道:“摘下来劈了当柴烧,瞧着就晦气。”

    店里的小厮一脸为难,“夫人,新的牌匾还没定下来呢。”

    妇人横眉,“照你的意思,没有这牌匾咱们就不用做生意了?”

    小厮咕哝道:“铺子里的货都捐完了,新的还在路上有些日子才能到,咱们也没什么好……”

    “你说什么,大点声。”

    “新牌匾起什么名字,夫人想好了没?”

    妇人眉头微拧,最近忙得焦头烂额,还真没功夫细想铺子要改个什么名头。

    她正出神,忽听身旁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依我拙见,不若改为惠民粮行。”

    对上罗夫人满含惊喜的双眸,宋言汐唇角微掀,由衷的感激道:“此次边城内忧外患,粮草紧缺,若非夫人挺身而出开家中粮仓接济百姓,不知要饿死多少条性命。

    言汐在此,代替边城百姓谢过夫人大恩

    !”

    她说着,便要朝着梁夫人行大礼。

    梁夫人后知后觉回过神,一把拖住她的胳膊,眼眶红红道:“郡主,使不得。”

    她仔仔细细打量着宋言汐,庆幸道:“好在老天开眼,让郡主和王爷平安归来。”

    旁边的小厮一脸激动道:“郡主不知道,您和王爷生死未卜的消息传出来时,我家夫人那几天日日以泪洗面,比我家老爷没了哭的还要伤心。

    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战神殿的门槛怕是都要被百姓给踏破了。”

    罗夫人瞪他一眼,“要你多嘴?”

    她拉起宋言汐的手,热情道:“郡主今日就别走了,正好平安娘也刚出月子,咱们三个聚在一起喝两盅。”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如今气色红润,精神气十足,说她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也有人信。

    宋言汐看了眼天色,婉拒道:“酒就不喝了,我去看看平安他们,晚些回去还要收拾东西。”

    罗夫人笑容微僵,“郡主这是要走?”

    见宋言汐点头,她紧紧拉着宋言汐的手,满眼不舍,“郡主今日才回城,还没来得及歇歇,怎么怎么着急?

    就不能……晚个几日再说?”

    宋言汐:“皇命不可违。”

    罗夫人是读过书的,知道这简单的五个字分量有多重,只红着眼眶笑道:“回去也好,郡主的亲朋都在京中,你一日未归他们的心怕是就要悬着一日。”

    她顿了顿,眼底带着迟疑道:“竹夫人面前,还请郡主当做从未见过我,也未曾听说过那些陈年往事。”

    怕宋言汐误以为她是放不下,罗夫人轻声解释道:“往事已逝,我爹娘也早已故去,没必要再提及这桩旧事平白惹竹夫人伤怀。”

    想到还有正事,罗夫人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问:“郡主身边那个叫田鼠的好汉,家住何方,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田鼠他……是个孤儿。”

    罗夫人诧异了一瞬,眼底多了伤感,“原是个可怜人,无家无口的没什么牵挂,才能豁得出性命救人。”

    闻言,宋言汐心下骤然一沉。

    什么叫豁得出性命救人?

    田鼠此人最是圆滑,又格外惜命,怎会为了救人不顾自身性命。

    这其中,许是有什么误会。

    明明她出城前不久,田鼠还找上她,厚着脸皮央她在面圣之时多为他说几句好话,免得陛下一怒之下判他个秋后处斩。

    见宋言汐反应不对,罗夫人面带迟疑问:“郡主还不知道?”

    她说着又想到什么,懊恼道:“瞧我这记性,郡主上午才进城,定然有许多事情还未听说。”

    罗夫人转过头,吩咐一旁小厮,“快去前头铺子买些蜡烛纸钱,趁着天色还早我陪郡主走一趟。”

    听到要买蜡烛纸钱,宋言汐悬着的心狠狠一紧,轻声问:“何时的事?”

    第402章

    侠肝义胆

    田鼠死于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夜里。

    那天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他却惨死于梁国细作之手,孤零零地躺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直至第二日清晨,巡防土兵发现他的尸体。

    与他尸身一墙之隔的,正是临时搭建好的慈济堂,里头收容着城中因各种原因无家可归的孤儿。

    李程李志兄弟二人便在其中。

    他特意去酒楼买了饭菜,想要庆祝李家两兄弟暂时找到一个好归宿,不用像他那般四处流浪。

    可他刚出酒楼没多远,便看到了形迹可疑的两人。

    没人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巡城的官兵发现田鼠尸身时,在那两个梁国细作的身上发现了地图。

    顺着地图,找到了他们埋起来足以烧毁半座边城的火油。

    “他倒是机灵。”宋言汐弯腰将贡品一一放好,环顾四周道:“怎么选了个这么荒凉的地方?”

    既不依山傍水,也不面朝朝阳,孤零零的一座坟瞧着格外凄凉。

    昌九蹲在一旁擦着墓碑上的灰尘,抿了抿唇道:“田哥说他是从乱葬岗捡回的一条命,死了也想离得近点。”

    他伸手摇摇一指,道:“那里就是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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