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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沈眉庄脸上浮出笑意,她看着茯苓心中也很满意:“喜欢就好,难为你每日做来,今这么热还叫你去一趟。”

    旁边的采月会意,拿了几锭银钱给了她,“小主赏你喝茶。”

    沈眉庄想了想,又道:“皇后娘娘一向奉行节俭,殿中都少有冰块,桃花坞中比其他宫里都要热上不少,既然皇后喜欢,那便每日送了去,正好我们宫里也是日日在做,也不麻烦。”

    茯苓回道:“是,奴婢遵命。”

    第23章

    沾血

    下过一场雨,天气稍微凉了一些,皇后命众人前往闲月阁中一聚,一是恭祝惠贵人怀胎三月胎像稳固,二是宫中因为气候炎热已许久未曾一同小聚了,除了抱病的端妃和月份太大不宜频繁走动的温常在,圆明园嫔妃已尽数在此了,一时热闹非凡。

    皇上也在处理完朝政后赶来,便是在外边也能听见里头的盈盈笑语。今日惠贵人是主角,她着了身立领斜襟石榴色的长裙,一如既往绣的是菊花纹样,繁复的髻上斜插了太后亲赏的和合二仙发簪,端然坐在那,和和气气地承接着众人的话。

    见皇上来了,围站着的嫔妃都福身行礼,她想起身相迎,胤禛却快步向前让她坐下,细细问起她的身子,“怎么样,今日觉得如何?”

    沈眉庄微微一笑道:“嫔妾觉得很好,多谢皇上关怀。”

    “嗯,那就好。”

    胤禛话落,华妃便率先关心起他:“皇上用过晚膳了吗,臣妾宫中来了一位新厨子,做得一手江南好菜。”

    “在绛妃轩那用过,改日吧。”胤禛抬起头看了眼她,便又和沈眉庄聊了起来,言语十分关切。

    华妃脸色微变,心里泛起浓烈的妒恨来。自打惠贵人、莞贵人和温常在得宠后,皇上便再未像从前那样宠爱她,一个个都该死!垂眼恨恨地看着沈眉庄,想到之后的好戏,心中忽又痛快起来,唇边勾起一抹稍纵即逝的笑。

    “伊犁将军进贡了蜜瓜,皇上一同尝尝吧。”皇后道。

    “也好。”胤禛道。

    时辰到了,敬事房的徐公公又是十分没有眼色的进来让皇帝翻牌子。满宫的嫔妃都在这,他略一思索便想翻皇后的牌子,一抬眼却见了华妃期望的神色,想到近些日子不常去看她,一时不忍,便脱口而出:“就华妃吧。”

    皇后神色一顿,华妃却是瞬间嫣然一笑,眼睛盛满星光一般倏亮了起来,色若春花,明艳不可方物,令胤禛的眼神微凝。

    纵然满宫繁花丽艳,世兰的姝色始终无可比拟。

    再交待了莞贵人和宫人好生照顾着惠贵人,他也打算同华妃去翊坤宫了,众人便也随皇帝一同出去。

    踏出内殿还没两步,前方的林丛中突闪过一个黑影,似乎是个女人,见到人便躲了起来,胤禛眉头一皱,“谁在那鬼鬼祟祟的。”

    御前侍卫快步上前,很快将那人拖了出来,押到皇帝身前跪着。

    见她的衣着打扮是个宫女,胤禛一时觉得眼熟,还未想起,曹贵人却十分眼尖地叫了起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这不是惠贵人宫里的茯苓吗!”

    声音之大,直接将殿内的沈眉庄惊动也走了出来。

    茯苓满脸惊恐不安,身体细微颤抖,手中紧紧抱着一个包袱样的东西,不知是什么。

    苏培盛快步走到她身前,斥问道:“手上拿的什么!”茯苓吓得一瑟缩,紧抱着东西侧身躲了过去,似乎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苏培盛见状一把将她手上的东西拿了过来,冷声道:这是什么?”

    瞧着就是个包袱,鼓鼓囊囊装了不少东西,苏培盛随意扔弃在地上,冷冷问她:“想偷了小主的东西夹带私逃?”

    什么?

    沈眉庄一惊,又见了那奴才惶恐的神色,心里信了八分,乍生出怒意来,亏对她不错,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冷了脸色,忍不住出言责骂:“好个没出息的奴才,赶快给我拖出去!”

    见她如此动怒,胤禛伸手拦她,语气平缓却没刚才殿中那般温和:“你有身子的人,何必跟她动气。”

    茯苓见状急忙磕头大喊:“小主!小主救我啊!”

    沈眉庄敏锐地觉察出皇上语气的细微变化,心里一沉,眼见了茯苓如此作态更加厌恶,她竟不知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怎会救她,只想赶紧打发了她,平白在这污眼,还让皇上疑心她御下不严,“你做出这样的事叫我怎么容你,快去快去!”

    “等等!”紧要关头,曹贵人却出声阻拦,她上前捡起扔在地上的包袱,翻弄起来,不想却扯出一样怪异的东西,“这、这是什么?”

    她缓缓翻出一角,竟看到一团鲜红的血迹,曹贵人面色一惊急忙脱手,将这些全然往地上一扔,包袱散开,沾满血迹的裤子便大剌剌展示在所有人眼前。

    “是血!”

    “怎么有血?”

    人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齐妃嫌恶地看了眼,皱起眉头用手帕掩住口鼻,惊疑道:“这、这裤子上怎么有血?”

    华妃屈起食指轻掩鼻子,出言猜测道:“难不成是有人谋财害命?”

    “这事蹊跷。”胤禛看向皇后,“哪有人偷东西不偷值钱的东西,专拿些裤子裙子且是污秽之物。”

    听了皇上的话,沈眉庄心里惴惴,眼下这出不知是个什么情况,皇上的意思,怕是要彻查,只是她闲月阁中又有什么可查的?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茯苓又为何如此,不明所以,她急忙看向甄嬛,两人对视也皆是一头雾水,只是看这情形心里泛起许多不安来,

    “这是惠贵人的东西吗,怎么会沾上了血。”皇后看向茯苓。

    茯苓低头咬唇不语,欣常在看了两眼那衣物,迟疑道:“莫不是惠贵人见了红?”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惊声。皇上皇后也瞬间看向她,沈眉庄连忙摇头否认:“没有啊……”

    那倒怪了,这带血的污裤是怎么回事?

    一时众人费解,胤禛眉头微皱,眼神扫视了一圈,华妃见状上前提议道:“皇上,这丫头古怪的很,臣妾愚见,不如拖去慎刑司,好好查问一番。”

    华妃的话正中沈眉庄下怀,这丫头不知搞什么名堂,在她宫里鬼祟,还吞吞吐吐不肯说明,惹出这样的风波叫人平白看笑话,决计不是好东西,还是赶紧拖走,免得又生出什么事。

    在看不清琢不透的情势催动下,不安的感觉愈演愈烈,皇帝还未发话,她凌厉的眼神便射向跪在地上的茯苓,大声呵道:“手爪子这样不干净,赶快给我拖出去拷打!”

    见她这样大的心绪波动,甄嬛不免担忧,忙用手给她顺气,生怕她惊着肚里的孩子。

    茯苓却仿佛变脸一般,一开始的瑟缩和惴恐不安转眼消失不见,抬起头竟是一脸的忿恨,她有些怨毒的目光直直看向沈眉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口气,“小主!小主,奴婢替你毁灭证据,可你却狠心弃奴婢于死地,奴婢又何必再忠心于小主。”

    她眼神一转,看向皇上,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手脚并用地跪爬向前,重重磕了一个头,声泪俱下:“皇上,皇上!”

    “事到如今奴婢也不敢欺瞒皇上了,

    小主,小主她其实根本就没有身孕!”

    沈眉庄瞬间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脚下一趔趄,险些跌下去。

    茯苓继续控诉着她的罪行,字字诛心:“这些衣服也不是奴婢偷窃的,而是小主前两天信期到了,弄污了衣裤,让奴婢去丢弃的,这些衣裤就是铁证啊!求皇上做主啊!”

    沈眉庄只觉眼前一黑,气得竟是两眼一翻,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往旁边倒下,幸被在身侧的甄嬛紧紧扶住,“姐姐!姐姐!”

    场面一时静默下来,在场的人神色各异。干系重大,皇后一时没有发话,皇上微低着眼似乎在思考此话的真实性。

    沈眉庄缓了口气,知道再不辩解便晚了,她指向茯苓,恳切的眼神望向皇上,希望皇上能为她做主,只是她实在气急攻心,说出的话也是颤巍巍的:“皇上,她、她污蔑臣妾!”

    “惠贵人受惊,去请太医来。”胤禛却并不看她,只让人叫太医来,是要验她。

    沈眉庄心里一寒,见苏培盛领命刚要退下,她忙出言请求:“苏公公,请为我去请护胎的刘太医吧,只是不知道今日是不是他当值。”

    唉,真是糊涂,惠贵人怎么就看不明白呢,这当口还要往皇上的疑心上撞。苏培盛心底暗叹一声,他也只能回道:“回小主的话,今日并不是刘太医当值。”

    “不在也无妨,院判既不在,去请太医院吏目李庆来。”胤禛道。

    沈眉庄眼下心里惊俱,她信不过旁人,生怕来的又是要算计她,她急急开口:“皇上,可是嫔妾的胎一直都是刘太医看护的……”

    她这话一说,倒像是心虚不已,更惹旁人疑心。胤禛心里对她已是怀疑到了极点,他看了眼她,眼中早没了温情,加重了语气打断她还未说出口的话:“无妨,都一样是太医。”

    沈眉庄一颗心顿时坠入谷底,他看过来的眼神是那么冷淡,映射着浓重的猜疑,为什么?那双眼,方才殿中还那样温柔。

    她张了张嘴,一时什么也说不出,被算计的茫然、愤怒、不安好像通通感受不到了,她只觉心口猛然刺痛起来,一下一下,激得她发昏。

    甄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边安抚着她,一边想着眼前这场突如其来的阴谋,众人的见证、背叛的茯苓、沾血的衣裤、被指认的罪名还有恰巧不在的太医,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24章

    假孕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折磨,一点点噬咬着沈眉庄的心。偌大的殿中无一人言语,寂静异常,一刻前还历历在目的温情仿佛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夜深了,冷月的银辉透过窗棂洒进,偶有夏风裹挟花香扫过殿中,带来几许蝉虫的嗡声。苏培盛与李庆终于来了,一方帕子轻轻覆在洁白的皓腕上,随着指腹或重或轻的按动,沈眉庄的心也绷成了一根细弦。

    老成的太医不敢马虎,他反复按压感受,却始终没能摸到该有的脉象。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殿中的气氛沉重得快要化为实质,盛暑天气,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收了手,望了眼静坐于前的皇帝,帝王的威压沉沉而下令人不敢直视,他跪了下来,颤颤巍巍禀报:“皇上皇后恕罪,惠贵人,她、她这并未有喜啊,微臣把脉并无察觉任何胎像。”

    沈眉庄浑身一震,起身惊声叫了起来:“这不可能!好好的胎像怎么就突然没有了!”

    转动碧玺珠串的手微顿,皇帝的神色似乎并无波动。

    他掀起眼皮瞧了眼她失态的模样,说不出的冷漠:“再请一次。”

    李庆伏地惶恐道:“皇上,微臣不擅妇产医科,技艺不精,不若请妇产医科圣手江诚太医来,方更稳妥些。”

    “苏培盛,叫他来。”

    沈眉庄跌坐回椅上,一种如蛆附骨的恐慌慢慢爬上她,她不知道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旦夕之危像高悬于头顶的一把尖刀,而终于也像预示般,在颤巍中狠狠刺向她。

    江诚确诊她假孕,他亲手写下的助孕方子变成了他口中推迟月信的方子,藏于妆台底的药方凭空消失,死无对证,她举荐的同乡太医刘畚人去楼空,早已逃得不知所踪。

    桩桩件件,无形的黑手在背后推动,一切都是算计好的,她辨无可辨。

    跪在地上,她声嘶力竭喊着冤枉,泪水夺眶而出,她乞求皇上为她查明真相,而她爱着的高高在上的帝王,投射而来厌恶的眼神像是最锋利的箭轻而易举刺破了她的心。

    看着捂住嘴低声哭泣的她,皇帝心中只觉厌烦,她这样的人何能配得上他之前的宠爱。愈来愈冷凝的眼神轻视地打量着她,骤然一寒,视线定在她发间的一抹亮色上,他心中的厌恶瞬时到了极点,霍然起身走向她,干脆利落地拔出了太后赏她的发簪。

    沈眉庄惊恐抬眼看他,不敢置信。

    盘起的青丝瞬间散落而下,凌乱地覆在失了颜色的面颊,形同冷宫的疯妇。她也在这样羞辱的动作下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向后倒去,傲骨不折的菊花也终跌在地上,心如死灰。

    她听着他冷冷念着她的“罪行”,被他说不堪,她张张口无声说着没有,眼睛失了光彩,任泪水控制不住地落下。

    嬛儿为她求情,险些被连累,她找回一丝理智,强拉住嬛儿的手让她稳下,只求她能自保。

    “贵人沈氏,言行无状,褫夺封号,降为答应,幽禁闲月阁无朕允许不许任何人探视!”

    而她也绝望闭上眼,迎接她的结局。

    宫门被紧紧闭上,御前侍卫将所有的口子团团围住,势必不能让有关沈答应的任一东西进出。

    闲月阁转眼空荡荡地只剩她一人,今晚的月色也太凉了些吧,沈眉庄望着窗棂发呆,恍惚地想着好冷啊。

    圆明园中花树草木繁茂密布,宫女太监们幽幽掌灯照明,微黄的暖色无法透进浓密骇人的漆黑,摇摇晃晃得照不真切。谁的心急如焚,谁的得意畅快都被夜色深深掩住。

    深夜的绛妃轩迎来不速之客,灯火通明,仿佛早有预料。

    热茶浸入肺腑,安息香丝丝萦绕,置身于熟悉的环境,甄嬛才终于缓了神色。

    她盯着手中的茶杯,缓缓开口,讲得很多,几乎囊括了所有见到的细节,甚至于在场众人各异的神色,等到前因后果一并讲清,热茶浮起的氤氲水汽也消散没有了。

    她抬起头看着余莺儿,脸上有不易察觉的恳求之色。

    余莺儿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她旁听了这么久终于开口了:“一个高明的局。假意帮助眉姐姐的江诚突然说谎,喝助孕药时眉姐姐原本的太医却突然告假回乡,紧接着温太医立马被指派去护国公家诊治,无人可用之际,恰巧碰上同乡新上任的太医。”

    “新指的宫女茯苓,做得一手的好酸梅汤,间接导致眉姐姐嗜酸不已,更加印证有孕事实,她私下偷走了那张助孕的方子,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指认假孕罪名,更是一早安插好的棋子。”

    “如此算计,姐姐认为谁是幕后黑手呢?”

    甄嬛与她对视几秒,沉思后开口:“华妃。”

    余莺儿摇了摇头,却有别的看法,她道:“不止。”

    不止?甄嬛面色一寒。

    “人心隔肚皮,若只凭表面便断定谁是幕后黑手,那天底下尽是冤案了。我们不需要想那么多,多思反倒多扰,最直接的法子就是看谁是这件事的得利者,这样高明的算计可见费了不少心思,谁都不会做得不偿失的事,必然是对那人有极大的好处。”

    “眉姐姐论宠爱虽不及你,但她的家世却高,父亲是有兵权实权的济州协领,她最让人忌惮的就是刚入宫便可以学习协理六宫,这是皇上最看重她的证明,也是有人最不能忍受的,分权。”

    甄嬛思考了这番话后,略迟疑道:“皇后?”

    余莺儿点点头,“华妃分权已久,仗着年家赫赫军功,威势在宫中已然隐隐凌驾皇后,而如今眉姐姐作为一个新人便能得此殊荣,假以时日未必不是下一个华妃,而原本只属于皇后的权力,却要生生均成三份,眉姐姐年轻体健以后自然有所生养,若是皇子,地位稳固之下,三人相争面对她的将会是被架空。”

    余莺儿紧接着话锋一转,又道:“当然,皇后素日里悉心教导眉姐姐,或许也是想让她和华妃抗衡,坐山观虎斗,两败俱伤之下她坐收渔翁之利,如果是这样,那么现在时机不对,

    这一计便不会是皇后。”

    “但到底是忌惮眉姐姐分权还是有意培养眉姐姐,那便不得而知了。我只是觉得若是第一种,皇后也未尝不会下手。”

    甄嬛一时不言,也考虑起这个可能性,她心头倏地掠过一些画面———

    茯苓曾多次前往桃花坞,是眉姐姐让她去送酸梅汤,但有一次她去向皇后请安,刚踏进宫门,便见到茯苓侧身与剪秋在不远处偷偷说着什么,茯苓转头见她神色似乎有一瞬的慌乱,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她当时以为自己看错了,并未怀疑什么,毕竟茯苓常去桃花坞,一来二去与剪秋熟悉起来也是情理之中,或许是有些宫人之间的话要说呢?

    而今日,皇后为何要突然要以眉姐姐胎象稳固之名兴师动众的召集众人一同前往闲月阁呢?温常在也是有孕之身,且快要临盆根本不宜走动,若说恭喜祝贺小聚一番也应在绛妃轩才是。

    绛妃轩不去,庆典的殿宇不去,怎么就偏偏在闲月阁,又正好碰上了茯苓揭秘,茯苓那明明是看准了时机跑出来故意撞上皇帝一行人,才将事情生生揭露在所有人面前,让所有人来见证眉姐姐的“不堪”。

    甄嬛一时疑心重重,闲月阁中曹贵人未免太活了些,华妃又素来看她们不顺眼。她当下直觉便认为华妃十分可疑,但眼下看来皇后也未必置身事外。

    见她眼神几经变化,余莺儿便又顺势分析:“华妃与沈姐姐不睦已久,但说到底也是逞些口舌之快,最严重也是寻几个机会暗暗蹉磨一下,倒并未真的如何要害沈姐姐,她同皇后一样因为分权或者还有分宠有害人的理由,但实难分辩到底是谁做的,恐怕还要找到刘畚,让刘畚吐出实话来。”

    “还有江诚是谁的人也不得而知,听你的意思江诚在皇上面前将自个摘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的嫌疑,已没办法从他下手。眉姐姐打听到的江诚底细如果为真,那么他就不会为华妃所用,皇后的嫌疑更大。如果是假,那么就更有可能是华妃所为,她们原本就是沆瀣一气,故意放出假消息,引得眉姐姐上当。”

    甄嬛听完后眼神一顿,她斟酌着说:“太医院的院判章弥,我听温太医说过是一直伺候景仁宫的,他是太医院之首,可以说太医院大半人在他掌握之中———”

    “而华妃,她似乎对太医院涉足不多,只是几乎把持着内务府的所有事务。”

    脑子一片纷杂,思绪像密密麻麻的丝线缠绕,乱得解不清,甄嬛拨开那些无关紧要的,找到最好最适合的解法,她深深呼出口气,“茯苓已被杀,皇上命人活捉刘畚,幕后黑手极有可能会杀人灭口,要尽快找到刘畚,让他吐出真话来才能还眉姐姐清白,我会让父亲和眉姐姐在京中的外祖加派人手务必尽快找到他。”

    “眼下我不敢求情,她们一个个巴不得我也受牵连倒下,方才殿中齐妃蠢蠢欲动就想拉我下水,若我也失宠谁来庇护眉姐姐,失去了地位和宠爱,那些人还不知道怎么对姐姐!想想就害怕,眉姐姐那么傲气的一个人,我真怕她想不开。”甄嬛垂眸想着办法,姣好的面上浮有愁容。

    第25章

    计谋

    余莺儿也微叹一声,安慰她几句,两人又商议了一会,更深夜静时分,甄嬛才离开了绛妃轩。

    送她走后,余莺儿也疲累地躺下,辗转反侧,始终没有睡着。

    她曾以为沈眉庄未陷入千鲤池危机,便不会急于求成诞下皇子与华妃抗衡,三派势力还能维持表面平稳,没想到假孕事件还是发生了,听苏培盛传旨的那刹那,她的心思就全白费了。

    是她低估了沈眉庄的野心,也高估了这人的脑子。剧中沈眉庄因为华妃差点害她性命,从此恨上想要与之对抗才那么心急要子嗣,没成想就算没有华妃的威胁,她依然迫不及待想要巩固地位,以致于一步步踏入曹贵人的算计。

    事情已经发生,不可挽回,那便要最大化利用。

    她之前出手干扰了剧情,重要的千鲤池溺水和花穗下毒事件并未发生,华妃展露出的不过就是嚣张跋扈和言行上的刻薄,倒并未真正算计她们两姐妹,所以她们印象中的华妃还不是一个真正的狠毒之人,那么假孕事件的指向未必就一定是华妃。

    利用原剧和现在的印象差别,还可以好好筹谋一番。既然明眼上看华妃的可能性最大,那么她就祸水东引,皇后也别想逃过,彻底断了甄嬛投诚皇后的可能性,三派泾渭分明。

    也根本不需要多么高深的计谋。

    她只是让茯苓下了一点难以察觉的成瘾药在那碗酸梅汤里,皇后懂医理,那也只是理论,到底不是真正的医士,尝不出差别,且那味药无任何副作用,只是叫酸梅汤味道更好些而已,即使现在不喝之后有细微的症状,茯苓已死,这事彻底断在这也查不出个什么。

    皇后知道沈眉庄假孕并不是华妃身边出了奸细,而是因为太医院有她的耳目,章弥。江诚江慎的关系瞒得过别人瞒不住她,既然有华妃为她“鞍前马后”对付沈眉庄,她没有不同意的道理,顺水推舟就是了,只是她无从知道华妃的这枚棋子是茯苓,所以并未对其设防。皇后只当沈眉庄故献殷勤日日送来,她便自然承她的心意装一装慈蔼,如此便造成茯苓与皇后联系颇密切的样子,再让茯苓找准时机假借沈眉庄的名义与剪秋说了几句话,恰巧让甄嬛看见罢了。

    只要甄嬛有那么一点怀疑,便会自然而然揣摩皇后的所有言行举动。

    而皇后,若抛开众人一惯以为的虚伪慈后面具去看,她的言行深意大抵皆是些暗示挑拨,以甄嬛的聪慧必然察觉,心中就会永远忌惮。到时候就算找到刘畚指认了华妃,那么在甄嬛心里,皇后也不会是善茬,至少同她表面所呈现的不同,只会一直保持警惕。

    而余莺儿要做的,只是合理地引导甄嬛。

    她假意结交,毒害安陵容,隐瞒沈眉庄假孕,收买茯苓,拉皇后下水,干脆利落。

    苏木曾以为毒毁安陵容的嗓子,是因为安陵容曾在永和宫展露出的清越歌喉,怕她有朝一日得宠越过她去,所以才痛下狠手。

    是也不是。毒坏了安陵容的嗓子,少了日后竞争的对手是好,但并非真正的原因。

    而是安陵容没了得宠的资本,便失去了挑拨、拉拢的作用,等同于一个废物,皇后自然看不上,在安比槐入狱一事上也就不会担着后宫干政的风险主动为她求情,毕竟安陵容人在紫禁城,既没有亲眼看见皇后为她奔波,又怎么会感恩戴德呢?且当时安陵容的利用价值实在少得可怜,皇后那时估计只等着沈甄二人顾念姐妹之情找上门来,再假仁假义地答应向皇上求情,展现她的仁慈善良,加以拉拢罢了。

    安陵容前面瞧着似乎不起眼,其实却是整个剧情十分关键之处。安比槐一事,甄嬛为她向皇后投诚,皇后利用她挑拨姐妹关系,借机邀功还在安陵容心中种下了一颗攀附皇后的种子,宫中局势初次转变。假孕争宠后,沈眉庄失势,安陵容避之不及,甄嬛联合皇后推她上位,她一朝得宠便觉自己扬眉吐气再接连有浮光锦,诅咒一事,两人即将离心,皇后则顺风顺水铲除一切障碍。

    桩桩件件,难以改变,她便直接按住安陵容,掐灭了事端的源头。

    安陵容是皇后手中无往而不利的箭,是背后深深捅甄嬛刀子的好姐妹。她暗示华妃借三阿哥挑拨齐妃与皇后,暗害安陵容,就是要让皇后没有一人可用。纵使她有天大的本事,做的也不过是借刀杀人的伎俩,无人可用她便只能自己动手,只要一动手,那尾巴可就藏不住了。

    即便是九尾,也有断尽的那一天,她就好好的等着。

    谁害她,她就要谁死。律法约束之下尚且能杀人,何况是这里。

    皇后想用誊本毒她,她怎么能不回报一二。

    在她眼里,安陵容死不死不要紧,但甄嬛绝对不能沾染皇后,甄嬛理应好好地对付皇后,做她手中最锋利的刀。

    第26章

    临盆

    自从沈答应禁足后,皇上似乎真的连带怀疑起她的好姐妹莞贵人,一直冷待着未曾召幸过,宫中纷传着莞贵人即将失宠的消息,碧桐书院一时门可罗雀,冷冷清清。这莞贵人也不着急似的,从没有主动去过勤政殿,平日也就是惯在绛妃轩待着。

    沈答应失势后,温常在的地位随之水涨船高起来,因有了假孕的这桩事倒显得她这一胎更为金贵了,皇帝也十分的看重。瞧莞贵人和得宠的温常在关系不错,内务府一干人等也不太敢如何放肆,除了态度难免冷了些,吃穿用度倒都没克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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