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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至于最关键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出现,他的说法是,他并不会用枪。

    这回秦衍之下了死命令要除掉季子白,对其他养子而言,无疑是为自己抢夺继承权、增加砝码的好机会。他们几个尚且抢得你死我活,折去不少人手,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外来者插一脚功劳?

    是以戚余臣不好掐尖冒头,只得假意跟二少爷结盟,暗暗跟在大部队后头,见里头迟迟没有动静,冒了火光,才破釜沉舟地闯了进去。

    意眠:“有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婆婆吗?”

    “没有的。”

    严婆婆……

    “有个婆婆姓严,附近的人家都认得她,要是能找到她……”

    戚余臣相当自然地接过话语:“不用担心,会好好安顿她的。”

    “谢谢。”

    往事搞一段落。

    问起戚余臣,他是怎么知道副本任务的,知道多少,对游戏又了解多少。还以为他绝对会知无不言,不料他只是歉意而失落地笑着,回答时候未到,不能向她透露太多……

    看起来另有苦衷的样子。

    她想了想:“我的下一个目标人物好像不是你。”

    否则这会儿系统该检测到人物,公布特定的话语了。

    “我知道的。”他好脾气地笑着:“先是那个人,接着父亲,最后才是我。”

    这话说的……好似在谈论她心里的排位,他被放在末尾一样。

    语气并不哀怨,反而有‘无论被排到多后面都没关系,只要能有一个名字就好满足’的豁然。

    姜意眠:。

    突然迷之生出一种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

    “下个任务——”

    还是我自己来吧。

    想这么说的,可猝不及防地,戚余臣将他的计划和盘托出:他准备与三少爷合作,杀了秦衍之,临死前逼出她需要的台词以及三少爷想要的账本,而后带着她远走高飞。

    “必须要杀人吗?”

    她有点难以想象,温和无害如戚余臣在这个副本里也要沾染人命。

    任务要求里并没有这一项不是吗?

    “他不会放你走的。”

    许是脸上沾了东西,戚余臣一边说,一边倾身过来抹。

    火车驶入无光的地段,黑暗中,他的身形恍惚地跟某个人交错了,意眠下意识往后仰。

    过两秒,光来了,细碎落在他的长发上,又将迥然不同的两人分得清清楚楚。

    望见他无力下沉的唇角,她犹豫一刻,终是坐了回去,让他擦去下巴处一点不知打哪儿来的白沫。

    “在你来之前,用着你现在身份的人,是你,也不是你。”

    戚余臣解释说,副本里所有‘她’都近似为姜意眠的复制品,刻意放大了她性格中的某一部分。

    对于这种存在,他们之中有的人会产生爱屋及乌的念头;有的人清楚真假的区别,或沉溺,或远离,终究抱着几分喜爱。而像季某人那样对复制品态度恶劣,自己不要、又不许别人得到,稍有不顺心就干脆毁掉的人,反而是少数中的少数。

    秦衍之属于第一类,除非死,不然绝不放手她。

    “可是你……不是跟二少爷合作?”

    “他太外放,只适合对付那个人,心里的想法恐怕瞒不过父亲。”

    “三少爷相信你吗?账本好像是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肯定你不会占为己有?”

    “我对他说,我只想要你。”

    她一个接一个挑出漏洞,被他一个接一个耐心地填补完整。

    留学归来的八少爷,在替父亲找寻小太太时,两人一见钟情,情投意合。为此,他选择冒险与三少爷合作,争取到父亲的信任,一人得权,一人得爱,各自达成所愿,还互不干扰。

    戚余臣的布局、人设几乎称得上无可挑剔。

    因为一心沉迷艺术,常年受着外国自由奔放的氛围影响,他理该轻视权势,追求真爱;因为只会画画,只会做蛋糕,外表美得不像个男人,故而他远比其他任一养子来的可信。

    他在扮猪吃老虎。

    他看似非常轻松地想出了这些对策。

    没错,差点忘了。

    戚余臣从来没有笨过,他是名列前茅的优等生,领悟力向来强得令人发指……

    ——「小心戚余臣。」

    恶魔死前的告诫化作魔咒,不知不觉在内心深处种下怀疑的种子,姜意眠不禁失了神。

    “门外是不是有人?”

    一声拉回心神,她余光扫去:“一个偏胖的男性,下巴有点奇怪。”

    “那就是三少爷。”

    “他小时候下巴脱臼,父亲过了三个月才请医生,让他长记性。”

    戚余臣蹙起眉稍,小力将她拉到腿上。

    旋即侧头伏进她凹陷的颈窝,吻了她一下。

    柔柔淡淡的吻好似初春落下的樱花,浅触则止,从脖颈延到唇下。

    “他走了吗?”

    他嘶哑地问。

    “没有。”

    那人咬着烟头,双脚分开,胖雕塑一样站着,窥探的目光不住往里飘。

    “站在那个位置,他应该能看到我们没有真的接吻……”

    他又皱了几分眉。

    那就换个角度,背对着外面?

    她刚想说话。

    戚余臣倏忽以纤长的手指托起了她的下巴,气音道:“把舌头伸出来好吗?”

    姜意眠:……?

    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要的。”

    他说:“三少爷最讨厌被人欺骗,要是被发现我们在骗他,他一定会去向父亲告发,到时候我们就没有办法离开了。所以把舌头伸出来好吗,眠眠?”

    ……居然……面不改色地又说了一遍。

    明明离得这么近,然她抬眼看他,依然像隔着雾看对岸的灯火,美得如此不真实。

    他的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芬芳。

    宛如进入发情期的动物,肆意铺开自己的气味,蛊惑着远处冷淡的小雌性。

    好吧。

    雌性不慎落入了圈套,眸光闪烁着,乖乖吐出一小截红嫩的舌尖。

    “好乖。”

    他含上来。

    一双天然含郁的下垂眼微微眯起来,他的眼瞳里浮着至柔的爱意。唇瓣轻轻地磨着她,捉住她,与其说是亲吻,倒不如说成抚摸。——他用潮湿的舌慢慢地、细细地抚弄着她的舌。

    明明——

    明明没有那种浓重的欲念,没有凶狠的入侵,为什么这种细致缱绻的吻法,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姿态的却更叫人感到惊慌无措呢?

    一阵战栗传上脊骨,意眠打了个寒颤,猫一样地炸毛。

    她警醒了,心生退意了。

    奈何他还是抱着她,力道不至于伤害她,又不至于使她挣脱。一面轻拍她的背,仿佛良善的猎物安抚一只受惊的动物;喉间却滚动着吞下滴滴答答的粘液,来自于她。

    “走了吗?”

    吻间的低语,意眠豁然清明。

    抬头一看,那人该死的执着,还不走。

    “还是不要亲了。”

    她说,说话间带起一片湿热的空气,指尖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要的。”

    “可是——”

    “做事不能半途而废,这是小猫教我的,不对吗?”

    “……”

    犯规了。

    这时候用起小猫这种……肉麻的昵称,让人怎么应对啊?

    意眠开始觉得头又疼又热,她水生火热,根本没想过原来自己会被美□□惑到头脑空白的地步。还是说她的酒劲儿还没过?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本就渴望着被触碰,被温柔对待呢?

    “再伸出来一些好吗?我不会进去的……”

    又一条通往堕落的路在她脚下徐徐铺开。

    不同之处是上一条浓烈疯狂,这一条稠丽枯败,濒临凋谢的玫瑰迸发出前所有为的香气,于风下摇曳生姿。他的眼睛,他的笑,他的所有都是她的。他溢出楚楚动人地低吟,气息香艳,不断朝她呼喊:我需要你。

    我爱你。

    请看看我吧,拜托,宝贝,只要给我一点甜头。

    于是她给他了。

    她给了他裸i露的、伸展出来的软舌,他将手指插入发间,捧起她莹白的脸庞。

    而他也有发。

    比她还长一些。

    微卷的发如海藻披散下来,月光清冷,狭窄的车厢蓝光迷幻,堪比一个波光粼粼的小鱼缸。你看,两只漂亮的小鱼在亲吻,在缠绵。她们生来便是浑然一体,一同绽放,一同腐烂。

    ……!

    好诡谲的一副画面!

    好刻骨的一番亲热!

    三少爷看得直了眼,烟烧到手,不由得步伐软乱地落荒而逃。

    戚余臣亲了许久才松开,紧紧地将人搂在怀里。

    “他走了。”

    “别怕,眠眠,别怕……”

    “你好乖,好听话。”

    一如既往地将她当作前世那只不谙世事的小猫,他问声细语哄着,一再道歉:“对不起,都是我太没用了,才会变成这样。这一次你什么都不用做,交给我,我会处理好所有麻烦的人……”

    姜意眠眼角潮红,仿若自一个梦里醒来。

    她不要靠着别人过关。

    做不到是做不到,至少不能什么都不做,那不符合她的原则。

    一旦她下定绝心,戚余臣就不得不妥协。

    ——他必定要对她妥协的。

    “只要不伤害到你自己,其他都听你的,好不好?”

    只提了这一个要求,她应下了。

    “我想出去走走。”

    她扶着桌子站起来。

    “我陪你去。”

    他好不放心。

    “不用,我自己去,”

    发觉他低落的情绪,姜意眠补上一声:“可以吗?”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这里没有危险。”

    戚余臣的视线始终没有脱离她分毫,无条件地支持她。

    姜意眠背对他走了出去。

    接连几节车厢都没有别人,全被几个秦家人占着,难怪没有危险。倒是那个三少爷,从洗手间里出来,见着她,脸颊肉狠狠地跳了一跳,如避虎蛇似的匆匆绕着她走掉了。

    “……”

    要跟别人说,她仅仅在他面前接了个吻,就把他吓成这样,估计没人相信。

    另外,可喜可贺,她已经可以自如地用这种事情说笑了。

    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真不知是好是坏。

    ——呼。

    深呼吸后,姜意眠平静下来,不再想这些琐事。

    夜风吹得意识清明许多,回想起方才的一言一行,戚余臣确实没有过多疑点。

    他只是太没安全感。

    竭尽所能地想要帮上忙。

    仅此而已……吧。

    她说自己出来走走,他答应了,没有悄悄跟上来不是吗?

    比起季子白,难道戚余臣不比前者可信一百倍一千倍?

    况且季子白死了,他死了。

    她不该再记着他,绝不能继续回想那个瞬间的感受。

    希望能快点完成这个副本吧。

    ……

    梳理好思绪,她回到车厢,戚余臣坐在床上。

    “困了吗?”

    察觉她到来的那一刹,他立时放下书籍,弯着嘴角地转向她。

    就像本能地要把所有笑容留给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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