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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别说,这一仗下来,气势都足了不少,岳云已经在想,二弟岳雷和妹夫都是文化人,看着岳霖这小崽子是个好动的,要不以后多带他走走。

    段智兴继续道:“不是大理本府的人,是黑蛮杨家的人,特来求见......驸马。”他知道岳云不喜欢别人这么称呼,可他也没办法,人家一口一个天朝驸马,他总不能说岳云不是。

    岳云这才停下,拍了拍宝马让它自己玩儿去,道:“段郎君,我记得你说过,大理白族是第一大族,高家、杨家、董家都是白族人,反倒是段家其实是鲜卑后裔。大家都是南诏旧臣,便是起家建业过程,也是靠着几家合力,所以一朝得势,段氏虽然位居人主,却始终压制不住其余几家。后来高氏一度篡位自立,而杨氏渐渐成了东部乌蛮,独成一股势力,对段氏和高氏都不服,是也不是?”

    段智兴这个正宗段家子孙脸不红心不跳,回答道:“正是如此,小弟和高兄都觉得,他们应该是见我天朝大军勇猛至此,故而前来示好,毕竟我们前些时日也打听到了,大理与交趾开战一年,耗费银钱无数,却没什么进展,只怕杨氏心里也有异动,毕竟光是与大宋做生意,就是利益诱人......对了,他还跟我一劲儿打听静塞郡王的事儿,好像要跟他认亲呢!”

    岳云失笑道:“杨郡王出身金刀杨家,乃杨业老将军之后,国朝数得着的将门。若说是播州杨氏,却还八竿子打得着,这白族人却怎么算?无非是一个姓罢了,真真是富在深山有远亲啊。”

    他不料一席话说的段智兴有些心酸,心里知道现在大理城里不知道多少人骂自己数典忘祖呢,可是他们也不想想,在他们袭击大宋使团的那一刻,何尝不是已经放弃了他的生命!

    他知道祖父段和誉子孙众多,诸子争位已经白热化,而自己的父亲也有子多人,未必多看中自己这个嫡长子,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连自己的性命也丝毫不顾及,那他为什么要为了这危如累卵的大理国操心费力,跟着岳驸马立功,好好当个大宋子民不好吗?只能说国内政治斗争的残酷也让这个才十六的孩子迅速成长,明白要活下去,始终是要靠自己的。

    反正段智兴觉得很好,大不了就是再听翟统领骂人嘛!

    岳云想了想,对段智兴说:“这事情我也是第一次经历,你和高兄先敷衍着,顺便帮我请黄书记来,请他商量一二。”话说岳飞虽然整天嫌弃儿子,到底也不是大街上捡来的,盼着他建功立业,这次出使,就把御营前军数得着的战略参谋、平江军节度使(岳飞的职务之一)掌书记黄纵给一起派了来,看着他别出错。

    但黄纵表示你儿子杀光了交趾使节又杀出驿馆这件事我实在管不了,也不觉得应该管。年轻人嘛,等终军之弱冠,慕宗悫之长风,才是正常的,只是人家岳云恰好有这个实力而已。

    段智兴自然领命而去,岳云复又看向这别名“昆明湖”的滇池,东南北三面有多条河流汇入,湖水由西面海口流出,经普渡河而入金沙江。此时正是下午临近夕阳,湖面随着天际日色、云彩的变化而变幻无穷。湖面上翻飞的红嘴鸥更是悠然自得,丝毫不为战争的变化所苦,岳云忽然想起了佛佑,她其实也是那么喜欢湖光山色,却不像二公主一样可以用笔墨画出,等自己回去,一定要跟她讲讲——如果官家同意的话。

    官家暂时的意思暂时还不知道,但是大理使者董芳声泪俱下的求饶和大宋使团成员之一的承议郎洪适义正言辞的控诉下,东京秘阁内,二十多个整天处理国家大事的宰执、尚书甚至是被叫来挨训的帅臣都傻了,这确定不是官家又写了话本子了,是真实发生的事儿?

    洪适也非无名之辈,父亲洪晧,曾任礼部尚书,出使金国。他也是儒家弟子,居然激动到扯开袖子展示伤口,道:“各位相公,魏王,当时我们在喝酒,那些侍从上来就砍,若不是下官命大坐在岳兄弟旁边,被他扯开,这就条胳膊就已经不在了,想我大宋堂堂中国,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官家天下共主,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弄得他爹的老朋友,兵部尚书权邦彦赶紧安慰世侄,谁能想到镀金一般的出使成了这个鬼样子。

    董芳被他瞪得心虚,道:“这,这岳驸马......不,岳官人已经把人杀光了,我国国主和布燮(实为掌权者)深表歉意,后悔万分,只求上国看在我大理恭顺百年的份上息怒。我国愿意赔偿一切损失。”

    赵鼎和张浚对视一眼,张浚道:“此事既是国事,又是军事,非官家不能做主。我等当请示他再回复,贵使还是先住下吧。”

    董芳还想去赵官家面前唠叨,被赶来的开封府尹阎孝忠抢着说:“贵使安心就是,我国虽然即将迁都,但我这开封府尹保证,大宋的驿馆内安全无比,任何宵小也别想生事,更遑论刺杀。”

    弱国无外交,董芳还能怎么办,只能喏喏跟着阎孝忠和四方馆的人走了。几乎同一时间,所有人都目光齐齐焦距于岳飞。

    行啊你,这种儿子还整天这不好那不好的,等着在这儿显摆呢。

    殊不知岳飞自己也蒙着呢,这是他家傻不拉几的小子?只是道:“这小子当真胡闹,这样岂不是大乱了官家的西南大计,等他回来,飞定然要......”

    “好了,岳枢密。”王彦这个当年的老领导打断他道。岳飞只见他叹气,“我素来不服你,可这教育子女上,实在是无法嘴硬,看来我们这一辈,不过十年的好光景,就该给年轻人让位子了。”说完幸灾乐祸地想到,就是不知道燕京的韩秦王听说后会不会暴跳如雷了。

    岳云当了霍去病,他不成了现成的卫青李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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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西南乱成了一锅粥

    世事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岳云的职位是御营前军都头,虽然有老爹和岳父的加成,但实际上他带兵数量足额才一百人,就算这次事急从权,凑起来的也不过是一千七百。虽然占据鄯阐府,有统谋府的高贞寿暗中支持,但大理山高坑深、密林如云,更不用说人口百万,只要发动全国兵力,二十个打一个也能绞杀了他们。

    这个计划很好,但却执行不起来。原因有二:一者这次事件已经彻底告诉他们大宋已经不是靖康前的宋国了,别说岳云的身份万万惹不起,就是一般的使节死了。也会让人家觉得你在对我宣战,从而选择灭了你,想想大名和太原是怎么城破的,什么天险挡得住二十万虎狼之师外加那种天雷啊!

    二来就是大理内部已经乱了,根本调动不了有生力量。别说朝堂上吵得欢儿,就是段和誉的后宫里,高皇后借口段智兴通敌卖国,又把王德妃杖责一顿,王德妃这些日子担惊受怕,年纪也不小了,这一顿打下来,身子竟然急转直下,有油尽灯枯之态。

    段和誉忍了大老婆半辈子,终于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压断了底线,明火执仗地以高贞明叛国为由要废了高皇后,老两口子上演全武行,差点把大理皇宫给点了。最后以高皇后负伤卧病告终。

    这也使得段、高两家本来友好合作的关系一下子降至冰点,也使得现在的中国公、大理布燮高量成两头为难——他是高家人,但又娶了段和誉和王德妃的女儿昭庆公主,两人育有数子。

    如果说这些都还是可以承受的折腾,那么东部乌蛮甚至交趾国对于岳云部的示好就更让人头疼了。

    鄯阐府乃四通八达之地,大理说好听了是一国,其实国中多少势力,都惦记着背靠大宋好乘凉。偏偏高量成还无法阻止——岳云和杨再兴很凶的,来使赶去东京来兵就砍,只听官家命令绝不和你商量。偏偏御营前军公认的大宋军纪第一,以至于一个月下来鄯阐府的百姓观其行为,听买酒的兵士吹大宋的繁华,渐渐人心思宋起来——其实要说自古以来,这就是汉唐旧地嘛!

    最让他无奈的是,派人刺杀大宋使团的事,他真的事先不知道,是他那狗屁不通的儿子听高泰运指使的,他的错误在于叔父一死一上头,忘了宋国官家可不是好哄弄的道君皇帝和心比天高能力不足的神宗皇帝。当天的操作简直是给人家送把柄啊。听说那个姓洪的承议郎到处给人展示胳膊上的伤疤以示大宋绝对是受害人。弄得本来就沉浸在灭金雪耻的巨大喜悦中的东京人民义愤填膺。

    事实的情况远比高量成想的严重,这年头消息传播是慢,可架不住军队有八百里加急啊,还有经受过靖康之耻的大宋中原子民,习惯了赵官家太学问政的文化人士,各个都像是好好走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水,内心深处的屈辱记忆让他们出离愤怒,一场冬雪都无法熄灭他们的火气,这些天瓦子里的说书人都不讲《窦娥冤》改成了《班定远投笔从戎》或者《霍去病传》了,岳云以神奇的速度成为了国民英雄,这要不是人家未婚妻乃是公主惹不起,媒人都得岳家大门踏破了。

    饶是如此,岳雷也跟着遭殃,白天下课被同学要求讲哥哥的英雄事迹,回家路上好多女娘砸他香囊,回到家了还有不少人想给他说亲,可怜我们小朋友虚岁才十四啊!

    当然比岳雷还无奈的自是刚刚回銮的赵官家,数十名太学生伏阙上书,恳求赵官家发兵灭国,为首的居然还是陆游,看着他的文字,赵官家不由得跟陈康伯等人说:“你们看看,‘壮岁从戎,曾是气吞残虏。阵云高、狼烽夜举。’,莫要‘漫悲歌、伤怀吊古’,写的真是不错,要是这文笔,当年怎么会落第,看来他这种人啊,还是要苦难激发灵感。”

    看着赵官家还有心情点评一个太学生的文章,赵鼎无奈提醒道:“官家,眼看这个局面,整个西南乱成一锅粥,原先之布局也废了一半,现在交趾、大理甚至西南各部的使臣都在四方馆,东京民意已然沸腾,臣无能,请问陛下有何计较?”

    “赵相公要是无能,天下就找不出几个有能之辈了!无非是事关岳云,乃朕之东床,你不好多说罢了。”赵玖嗤笑,并未放在心上,又把这篇文章放下,道:“自朕决议抗金到底以来,刘光世不战而逃,李彦仙抗击娄室成功,再到金国三太子死在半路让朕提前半年北伐,更不用说骊山之变,那一件事是按照你我君臣的谋划发展的,无非见招拆招罢了。岳云这次虽然打破了平衡,却也实在让朕把西南的底牌看了个清楚。”

    这倒是天大的实话,世事就没有按照赵官家剧本完全走的道理,有那特权的叫老天爷。不过权邦彦还是得提醒道:“官家,岳都头孤军深入已有一月,大理贫瘠,纵然高贞寿私下已经承诺供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请陛下早日决断!”

    老天爷不给面子,那也得尽人事,不能不作为啊。

    赵玖这才正色道:“正是如此,正甫,想办法联系岳云,必要时立刻给大理来个狠的,然后撤出来。朕要让他们知道疼,五十年内不敢再起什么花花心眼。”然后想了想又道,“骑军刘錡部已经奉朕的密旨,趁着去两湖补给,在建昌府(今PZH)左近带了三千兵马,一旦有变,策应也是不难的。朕也不能料敌于千里之外,只能大略给个方向,看他们如何发挥,说实话,朕也被岳云吓着了。”

    岳飞立刻绷起了脸,道:“官家,岳云私自动兵,虽情有可原,但军法......”

    “好了,好了鹏举,这个军法的事咱们回来再说。朕觉得岳云已经不太适合待在御营前军了,后头给他调职。现在咱们得想的是如何教西南各部老实下来,敢在大宋头上挑衅,不出点血是不可能的。”赵玖又说了句实话,“朕今年可是北伐后第一次太学问政,东南西北的州学生都来了不少,没点干货,朕拿什么交代。”

    ——小剧场番外——

    赵官家如果知道一件事,那么很有可能就不会阻止岳飞继续说下去了,就是岳云这厮,不止是战略是开了窍,在男女感情的主动性,也产生了质的飞跃——跟着他打下鄯阐府才回来的小洪郎君在到处卖惨之余,还负责把岳云的情书和风干的“杨妃茶”山茶花带了回来,交给可以进宫的小吴国舅,辗转到了佛佑公主手上——以前这两人是绝对不敢的,这不是经历了生死,有了真交情嘛!

    “飘香送艳春多少,犹如真红耐久花。”岳云那豪放的笔迹写着唐人的诗词,染红了公主的双颊,以至于好几天都穿着山茶图样的褙子或者襦裙。

    她这样明显,别说神佑,就是一干宫婢伴读都看的清清楚楚,调谑不已。弄得宜佑似懂非懂地问道:“大阿姊是要点‘云山雾绕’茶给我们喝吗?”

    佛佑从来爱读书,不喜女工,但点茶一道却深得已去的孟太后真传,有时候赵官家都喜欢喝两口,品味养女儿的快乐——当然在他心目中,养女儿就没有不快乐的时候。

    这话说的,一边画着夕阳晚照的神佑都难得笑了,说道:“三姐,你还是快让大姐给你做盏茶喝,以后啊,大姐的茶戏你就喝不着了。”

    宜佑警惕,“为什么?”难道是弟弟太调皮了连累了她。

    神佑看长姐已经在发火的边缘,觉得上次大仇得报,有恃无恐地说:“因为等那位西南的冠军侯回来,她只会做给姐夫喝了,啊,大姐你别过来!”

    宜佑内心顿时和二姐一个想法:姐夫是天下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第103章

    交趾败退

    赵官家这样说也是有原因的,千万别以为相公们在他面前谦谦君子的样子,就以为他们真的无能。事实上混到他们这个段位,哪个不是一肚子坏水?算计别人熟练程度堪比小学生念《百家姓》。

    不说别的,大理的使臣是十月底就到了,交趾国到的稍晚,黑蛮杨家的信使再晚点,赵鼎等除了洪小郎君控诉那次见了一面给自家人撑场面,剩下的就是把人往四方馆一送,由着他们在里面吵架甚至动手,饭菜管够打坏东西要赔偿。

    从此之后,他们连鸿胪寺卿王伦都见不到,人家去表彰倭国武士顺便谈两国更加深入的皇室贸易去了。你们想出去找门路?随便!但友情提示,现在东京人民因为被冒犯的事出离愤怒,到时候挨了黑砖甚至黑刀,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什么,求见宰执们?你不知道我们大宋国情,官家诸事委任秘阁,赵相公要总理天下庶务,刘汲相公分管全国自然灾害统计救助以及农业生产,张浚相公再协调州府一级的军民矛盾,岳相公行动属于军事机密,哪个不比你们那些屁大点的事重要?

    还想见官家?宰相都没有空,官家日理万机怎么会有空?当时说这话的御前班直义正言辞,完全不顾事实是刚刚回家的赵玖就是补完觉后左手宜佑右手君佑陪着俩闺女玩了一下午小猫小狗,晚上又照着图纸改进了一下大风车原型,批示工部研究——此为日理万机。

    更损的是吴益,这娃读书不行,跟着王世雄就没学好,去了趟大理又生死边缘走了一趟,坏的更是没边了。当大理使臣贿赂他时,居然满口答应,然后真从秘阁找了个人来——你不能说秘阁里负责看大门的御营海军退役士兵就不是秘阁办公人员,反正这位使臣舌灿莲花唇亡齿寒地讲了一个时辰,才终于发现对面是个棒槌,欲哭无泪。

    赵官家听说后差点笑破了肚子,不过不得不说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效果真的是不错。

    至少让这些西南方向的政权代表明白,大宋上下,都很生气,想糊弄过去,别说门,窗户都没有。

    不过事情也不能总是拖着,赵官家不管他们也得管岳云等宋朝士卒呢!十二月十二,赵官家在大庆殿,以张浚、岳飞和李秀之、徐兢作陪,先见了交趾使臣,这让对方欣喜之余也万分礼貌,绝口不提岳小驸马行凶杀人的事情,只说天朝仁义,威名远扬四海,大理狼子野心,合该教训,千万不要受他蛊惑扶持叛逆云云。

    赵官家给面子地让他讲了个够,然后问:“使者这话的确有道理,不过朕有个疑问,大理与交趾都是自我朝太祖皇帝时就被国朝敕封为郡王,无论如何,百余年间,大理恪守本分从未犯境,但交趾国做了什么,要不要朕现在去宣一名史官来给你讲一讲。”

    君臣配合多年,张浚黑着脸接着道:“官家所言,让臣记起来,当初大宋在觉华岛召集天下诸国签订敕约之时,大理交趾可都是到场的,彼此缔结盟约,结果官家这位中国天子尚未调解,你们竟然就打了起来,甚至战火拖了我大宋下水,这等恶劣事件,让臣等实在不知道如何处理!”

    交趾国使臣一顿,知道这个话题是绕不过去了,熙宁年间的事儿人家记着呢,只能咬牙跪下道:“上邦皇帝陛下,臣等自知以前罪孽深重,只是官家乃宋国神宗皇帝之孙,神宗皇帝当年已宽恕臣等冒犯.....”

    “照你这样说,道君皇帝还是朕之本生父,他亲自向金主投降。哲宗皇帝是朕之嗣父,他也曾和西夏签订合约。朕是不是都得忍下?祖宗丢人做不成的事,难道朕一样也不能做!?”赵玖最不耐烦别人拿祖宗家法说事儿,经过多年磨合,大宋臣子们已经乖觉了,但别的国家显然没有这个自觉。

    赵玖忽然疾言厉色,根本用不着拔刀相向,已经把人家吓得说不出话来,好在能出使的,总也不会是草包,种种为难也不是没有预案,当即跪倒道:“陛下天威,小邦何敢冒犯,是外臣说错了。此来国主再三吩咐,不仅两国贸易可以再行商量,还有虽则公平贸易,但交趾感念大宋宽大为怀,自愿朝贡,请圣天子笑纳。”

    这下都不用赵玖了,早就已经观察局势的李秀之按顺序出场,板着脸道:“贵使小心说话,我国天子言出法随,既然说了公平贸易,就是公平贸易。你这一‘自愿’,大理也跟着‘自愿’,那高丽蒙古如何?西辽又如何?这岂非是陷我大宋于不义。”赔偿是一定的,但是指望花点小钱搞个形式主义是没门的。

    自知任务的岳飞也下场了,“不错,我儿岳云是如此憨厚之人,都说是你们交趾刺杀在前,可见心里一定是想将我大宋拖下水去,如此狼子野心,真当熙宁年间旧事还能上演吗?”

    交趾使臣是真要吐血了,你儿子是傻子也不会看不出来这是大理在挑拨离间,但是谁都是玩政治的,有些话可以不断扯皮,但是面对强国耍无赖,你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咬牙说出了此次底线,“上邦天子容禀告,只要贵国能阻止大理继续扶持叛逆,苏茂、广源等五州仍然割让给大宋。”正是当年割让给宋神宗又因为山高皇帝远被神宗“赐还”的地方。

    赵玖道:“这些地方朕非常想要,只是朕的龙图阁直学士吕本中昨日跟朕说,我朝贤大夫陶弼曾说:‘三州之民,无辜屠死者数万!今举士马十万众,贼已在手而纵之不取,以遂贼,使国家威灵不畅,三州之冤不复,沮一方之心,有可痛,无可贺者!’,使者看来汉文精通,知道朕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这位使者也会倒霉,尽管出发前已经做了全方位了解,但就是遇上了一个全然不似各位祖宗的赵宋官家。这话什么意思暂且不说,反正他知道的是,这是打到交趾国都门口的时候,人家邕州知州说的,赤裸裸的威胁不要太明显。

    但这次他还真猜错了,赵玖是真的生气,为八十年前那些广西无辜的百姓,和名将郭逵带去惨死的将士,所以也没了啰嗦下去的心情,道:“这五地,朕都要,至于对大理如何,那是本朝内政,交趾无权干涉。”

    前面所有的铺垫,就是为了这一句话。

    交趾使者实在不甘心,努力了一句,“赵宋天子如此要求,外臣不敢为我国国主做主啊。”

    “那你尽管去问好了,不过再加上一句,朕可以等你们和大理再打几年,反正秦王未老魏王壮年,岳云更是年轻,到时候收二地为州府,贵国若是不信,大可以等等看。”

    交趾使者也是李氏宗室,多么想硬气地回答道不信,可是岳云神一般的战绩,大宋灭国的威风,和这一路来的见闻,都让他说不出硬气的话。

    更让人绝望的是,高坐于帝位之上,一脸不耐烦的红袍男子,才不过三十出头,那样年轻。

    大殿外的天色很快阴沉了下来,地面上又飘飘落下雪花,赵玖也没了耐心,道:“使者去吧,朕休息一二,还要见别人。”

    第104章

    傲娇的晋王

    赵玖也没诓骗他,下午确实是还要接待大理国使臣,不过那就更加不客气了。毕竟这次大理理亏还战略上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几乎没用赵官家发挥什么虎狼之词,几位相公学士就把人董芳给喷晕了。

    最后赵官家也提出了要求,建昌府必须划归大宋,以保证岳云等人退出安全无虞。不然就派岳飞去支援他儿子,带着御营前军哦。董芳倒是没用请示国主,自己就答应了。这要不是了解大理那盘根错节的关系,大宋君臣都要惊掉了下巴——建昌府属于高家和段家的敏感势力范围,这些年因为地势平坦几经易手,这个情况下,不出血指望大宋息怒,想桃子呢!还是痛快答应吧。

    但是可怜的他还是低估了赵玖的底线,赵鼎作为大宋首相和他签订的停战协议是以诏书送达岳云手中为准,在此之前,岳云做出什么军事行动,可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概不负责哦。

    至于黑蛮杨家,那还不够资格让赵官家亲自接见,杨沂中跟着王伦见见互通一下有无,达成个若有似无的协议就可以了。

    总之,赵官家这次还是赚大了,作为一个工科狗,自从知道了所谓建昌府是后世的攀一枝花市,他就惦记了多年了,开什么玩笑,这是新中国最大的铁矿城市之一,而且还是开采最容易的地方。这下终于落袋为安,可以大力开发了。

    总之,这个年赵官家是过的舒服了,但也有人累死累活,比如今年被赵官家放了两次鸽子的晋王李彦仙本人——因为他除了各种荣誉头衔之外,还有一个临时性实职——河东经略使。

    要知道河东路被重新收回大宋才三年,各地被金军糟蹋的不轻,都处于大建设时期,正因为如此,军民关系才如此和谐——李家军有不少就是河东义军,再泼皮也不好祸害乡里,反而是按照规定上午训练下午出来修路补桥。受到人民群众的朴素热爱。

    但各种琐事也把这位帅臣烦得不轻,以前还有个李若水帮忙,现在他犯了事被降级,晋王只好板着脸听各州知府汇报哪里雪灾哪里出现盗匪聚集哪里因为黄河建堤坝两个知县又全武行了——这些事交给秘阁只会被骂回来,你自己不会解决啊,一个规范化的朝廷,必须各司其职。

    弄得咱们李晋王连着发了三道奏疏请求赶紧给他配个副手,然后大年二十八才终于能歇下。

    晋国夫人郭氏看丈夫一身疲惫,赶紧来服侍他脱靴上炕,柔声道:“你看看,以前打仗时都没见你这么累,就不是当封疆大吏的料。”

    李彦仙不乐,又没力气和夫人斗嘴,就道:“官家可是多次嘉奖太原军民一心,邸报上都有。”

    说到邸报,郭氏夫人抿嘴一笑,道:“夫君,你最近都忙得没时间看,妾身跟你说件有趣的事,这岳家小郎君可是大大出了风头了。”

    李彦仙失笑,这是早就天下皆知了,军中传的尤其邪乎,他有必要专门关注嘛!里面有没有连载了。

    谁知郭氏夫人却道:“岳小官人得圣命退兵之前,却是自鄯阐府出发连夜火攻,烧了威楚高家苦心营建的百里水寨,气的高家家主差点又死了一个!大理质问,枢密院只说岳小官人乃是接到诏书前的军事行动,并无不妥,谁让威楚挡在大理本府前面呢!”

    李彦仙骤然睁开眼睛,“不对,夫人不知,西南潮湿涨热,虽是寒冬,但岳云才多少人,怎么会烧的成联营水寨,大理再脓包,也是百年经营,不会蠢钝至此。”

    郭氏夫人不乐,道:“妾身怎么就不知道西南地理了!”

    李彦仙这才想起来,自家这位夫人乃是熙宁年间征服交趾的名将郭逵之后,不好再提这一茬,只好道:“夫人既知道详情,就不要跟少严打趣了,眼睛干涩的,快说与我听听这岳云是怎么做到的,可是官家的炸药升级了。”太原城怎么破的,他可是印象深刻,只是这黑火药又怕潮湿还不稳定,他觉得也不太靠谱。

    “这次夫君猜错了,不是什么新奇玩意儿,乃是石漆制作的猛火油作,官家只是改造了装备,以瓦罐密封,让其运输过程中不易爆炸而已。”石漆,就是后世的石油。

    这个时代早就已经开始运用,百多年前,宋朝灭南唐时,唐军已经取得了优势,然后使用了猛火油柜。结果老天爷开玩笑,大风一吹,本来要赢的唐军给自己放的大火烧得一干二净。从此之后,宋朝军工作坊里研究出了以石油为原料的“沥青作”、“猛火油作”,将之用于战场。

    不过这个时代缺乏开采技术,几乎所有的石油都来源于搜集的地上油。故而稀少昂贵,用途又不大,几乎全部为朝廷控制。

    而且西南那地方没有,必然是从江西或者湖广运过去的。那就不用多说了,岳云已经展现名将之姿,只要看好天气摸好地形,哪有不成功的道理!

    不过想想,眼前晃荡的儿子李毅就显得有点碍眼了,要不年后也打发他去历练历练。

    天气寒冷,郭夫人有命令婆子端了几盆炭火过来,说些家事,“老二已经知道错了,这次年礼你要还不收下,我这做嫂嫂的脸面可也过不去了。”老二,自然是陕州知府李燮。

    “哼,接驾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我的脸都被他丢光了......好了好了,既然真凶已经落网,就饶了他吧。”

    郭夫人又给丈夫剪起了指甲,道:“还有几户相熟的人家,我都按照旧例送了礼物,李先生身子不大好,又给加了些太原的药材。”

    李彦仙道:“李先生对我有提拔之恩,夫人做的对极。只是他理念与官家不和,早早辞官归隐。对自身也是好事,只可惜这些年秣兵历马,未曾去拜见。”李先生指的是李弥大,靖康中任陕州知州,当时宋军在河东溃败、种师中战死,李彦仙前拜见李弥大,陈述自己对西北防务的看法,李弥大大为欣赏,留为裨将,驻守河南府渑池。从此才和宗泽接上头。从这点来说,确实是知遇之恩——毕竟李彦仙当时还在被通缉。

    李彦仙感慨一句,又道:“如今邢王倒霉,我等不可做势利小人,你莫要忘了在节礼中加上些值钱的,孝敬老太妃。”说来都是该死的反贼,连累了关系不错的同乡马扩。

    郭夫人答应了,“官人说的是,老太妃毕竟是长辈,见识多也沉得住气,前些日子妾身还去请安了,她说家里一切都好,官家虽然收回食邑,但是别处如盐茶贸易多有关照......对了,还有吴家两位哥儿从蒙古回来,前日来拜访,可惜夫君去了河中府,妾身只好先让宋炎和大郎作陪,请他们先住下了。一应用度都齐全。”宋炎,李彦仙部将,后来改为晋王府参军,管理各项事务。

    “吴家.....莫不是吴玠吴韩王的两位公子?吴拱和吴扶!”李彦仙再次睁开眼睛,疲惫的大脑还是运转了起来。

    “是啊,他们是陪着那个什么大慧和尚弘法回来的,妾身见了他们,听说本意是要回家过年再去东京大相国寺,眼看路滑到不了延安府了,因此改道来了太原府。”郭氏夫人随口说。

    “糊涂,妇人见识。啰啰嗦嗦说个半天,正事却到现在才说,快去通知两位郎君,今日晚了,明日一早到我书房见面。”李彦仙最后一句话是对亲随说的。

    屋外的亲随见怪不怪,看这两位要吵架,赶紧开溜。

    当夜李彦仙就被赶到书房去睡了,还一个劲儿地想,“妇人见识,如今岳云大出风头,更显得吴家弱小,我李彦仙岂能是跟红踩白之徒。”

    第105章

    吴拱劝告(感谢TheoCZJ打赏)

    其实李彦仙一直孤军作战,和吴玠平素没多大交情,就是北伐之时配合而已。但李彦仙傲上而宽下,觉得同事家的倒霉孩子来了自己不表达一下长辈的关怀实在破坏他做人的原则。

    所以第二日一早,吴拱吴扶兄弟两个就在数九寒天中感受到了春风拂面般的关心和鼓励,弄得俩人一致怀疑吴玠的判断:这叫孤傲而难协调,老爹您是不是因为晋王排在您前面有点小怨气啊!

    不想了不想了,既然拜见过了晋王,宗知府也得拜见。

    但无论个人心中怎么打算,建炎十三年的新年还是来临了。太原这座古城在靖康年间遭受过围困,民不聊生。但不得不说人类的恢复力量是无限的,如今内城人家无不欢歌欣舞,花炮迎年,彩灯舞狮,好不热闹。吴家兄弟回不了家,自然是跟李家一大家子吃的团年饭,不过这年头讲究年后祭祖,自然就不能一处了。郭夫人虽然跟李彦仙怄气,但没必要为难人家好好的孩子,专门拨出了一个小院给他们准备好了香烛小鼎,单独祭奠。

    吴拱领着吴扶给祖先上供,又朝着延安府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遥祝长辈福寿康宁。

    一切完毕,二人就听着外面的热闹守岁。吴拱看着吴扶心不在焉,笑道:“二哥,听说这太原府今日没有宵禁,可以通宵放鞭炮吃年糕,你要是待不住了,我陪你去逛一逛。”

    吴扶有点小别扭,道:“大哥说的什么话,守岁的时候,我哪有这么耐不住寂寞。”

    吴拱对于这个弟弟兼任大侄儿很喜欢,逗一逗更喜欢,心道你若是耐得住寂寞,大慧和尚明明招呼咱俩在崇善寺一起过了年路好走了再启程,你非往晋王府邸来干嘛,咱俩本来钱就不多了还得凑了凑买点礼物上门,不过一年多来经历不少,他到底不像小时候了,于是就道:“也是,在蒙古的时候,一到节庆,看着他们喝酒篝火还摔跤,唱歌也是听不懂的,我也觉得无聊。以后你去了****闹还怕没得看嘛!”

    吴扶虽然不似父亲八面玲珑,可也不傻,闻言皱眉道:“大哥,你不去东京吗?”

    吴拱略微显老的脸上因为灯火的变化有些晦涩,道:“父亲大人是让你护送大慧禅师入东京大相国寺,我已经去信,得到他同意,送你们出了太原之后,就折返大同,在镇戎郡王手下做个骑军的准备将。”

    吴扶听后差点把自己的手指戳进香炉里,还是吴拱给他捏住了,训斥道:“多大的人了,千山万水走了一趟,怎么还是这么不稳重呢!”

    “兄长叫我如何稳得住?你难道不知道父亲和曲郡王的恩怨吗?外人都说他们一笑泯恩仇了,但内里谁说得准,你这不是......”羊入虎口,鱼儿落网嘛!

    吴拱到底比他大几岁,从十六岁开始就跟着吴玠在西军打熬,十年间眼看天地换了人间,经事多了自然做事说话都周详,不疾不徐道:“你也把曲郡王看的太小了,他们若是因私废公之人,官家之英明,又有他早年的荒唐,焉能容他至今,还将大同前线的防务交给他负责。二哥,说句实在的,你今年尚未弱冠,不管做什么还有得选,可是为兄我除了军营,也没别的选择了,而如今西南战事人人死盯着,岳云已经是少年成名,轮也轮不到我们这些小字辈,那就只有骑军那里有功勋可以建立,我又怎么还能再在父亲庇护之下呢!”

    吴扶不说话了,话说到这里,怎么还能听不出来兄长的未尽之意:有祖母在,还这样闹腾,只怕大哥就是回了御营后军,延安府也是待不下去了,没看嫂子已经带着儿女回了同州居住了吗?

    其实吴扶年纪小,以前根本不知道家里还有这种隐秘,只是韩国夫人对他更为宠爱,对吴拱虽也不错也总像是隔着一层,他以前没多想,只觉得那是因为兄长早年跟着父亲远离家庭的缘故。

    直到父亲重病曲端给家里带来一道九天玄雷,吴家彻底成了延安府的头号谈资,祖母刘氏差点把家给拆了,他才张目结舌:原来我的哥哥是我的小叔叔。这也是为啥他对人家曲端印象不好的原因,你救了我爹我很感激,可你说话之前能考虑一下影响吗?

    只能说孩子,你还是对曲郡王了解太少了,连赵官家都不敢对他有此期望。

    吴拱看他沉默,也晓得他明白了些,多年情分,他何尝不是早就视吴玠为父,吴扶为弟了呢?因此不自觉地唠叨了两句,“你此去东京,一定会面圣的,官家其人至性至情,他问什么你只管实话实说,不要想着隐瞒,你还没有这个道行,为君王者,也不会喜欢的。”

    吴扶微微一怔,道:“大哥为何这般说,我如何敢对官家隐瞒?”

    “那好,依照官家的脾气,若是他问你,可会对退亲一事有所怨怼,你如何回答?”

    吴扶:......

    吴拱清扫了一下屋内的香灰,略开了开窗户,透来一股冷气,竟然还隐含着淡淡的梅花香气。在看幼弟时,只见他脸色憋得估计比梅花还红,叹息道:“二哥,你是我看着长大,如何能不了解你。且不说君君臣臣,就是一般的人家,婚姻之事也有不顺的。此事确实是天家毁约,可官家的脾气世人都知道,你若配合让皇家面上颜色好看,他更加不会亏待你,可你要是心怀怨气,官家纵然不会和你一般计较,但是这恩赏可就要打折扣了,为了自己和吴家好,你可要想清楚。”

    斗室之中,出了祖宗神位和一些祭奠礼器,只有这兄弟二人,吴扶脸色几经变化,活像是武林高手突破内力一样,半晌终是道:“小弟心里确实是不痛快,但也就是不痛快罢了。想想岳驸马这等年纪,扬威四海,官家看不上我也属应该,何况谁叫我酒后失言还被人传出去,我能想开。”

    吴拱忍了忍,想着以后就顾不到了,干脆道:“你既然这么想,那么寿春公主跟随官家宁夏游玩的消息传来,又为何跑到边陲的妓斋去一掷千金好几日,看什么看,你以为若不是我为你遮掩,父亲那边能绕得了你。你刚才也说了岳云,他此人必然是要和汉朝时霍去病、耿恭一样单独列传的,你不见贤思齐,大好儿郎却沉迷这些下流道道儿,世人可不会说是官家毁诺,只会说你烂泥扶不上墙,配不上好人家女郎。”

    吴扶一下子站了起来,差点要吵起来,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此时是在人家家里,吵起来可丢大人了,正要说几句啊狠话走出家门看看太原风光,却听吴拱忽而叹气,声音柔软,道:“我此时说这些,二哥一定觉得不中听,可下次你我兄弟一处时,就不知道什么年月了。我总是盼着你好的。”

    就是心中再多的愤怒,听着兄长这般说,想着他的不幸远远超过自己,吴扶再多的火儿也不好发了,只是低头道:“好了,大哥,我听你的就是了。”

    “那就好。”吴拱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只是摇着手中的杯子,看着昏黄的甜酒道:“三年前的今天,我跟随官家在城外,亲眼看见天崩地裂,坚不可摧的城墙被炸开。可今时今日,太原城里到处都在建设,也算百姓安乐市井康泰,可见有的时候,不破不立啊。”

    只有十九岁的吴扶那时还不懂大哥言语中的哲理,等他真正懂了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辈子,曾经顶着他爬树陪着他远走蒙古的吴拱,也已经马革裹尸许多年了。

    但无论如何,随着鼓楼敲钟,建炎十三年如期而来了。

    第106章

    番外之地府王城规则与过年

    众所周知,中国自古以来过年是要祭祖的,自天子以致庶人都不免俗,地府规定除了下地狱的鬼,不管是后人还是信徒的祭祀本人都是可以收到的。不过这个风俗在王城这边就有点尴尬了。

    无他,你想想王朝昌盛时每到过年太牢能堆成山,大猪小猪如雨落在你家房顶,尤其是开国之君。不防备真有可能就给埋起来了——别笑,刘邦就有过此等经历,他儿子汉文帝刘恒无奈召集了几个听话的子孙一起给他挖出来的——汉惠帝刘盈以自己在位期间都是母亲吕后做主为理由,压根没来这里,直接投胎去了。这也是允许的,你都是傀儡了为啥还要为天下负责。

    但是一旦王朝灭绝,好一点的子孙沦为平民百姓,祭祀少点也有。运气差的直接绝嗣——啥也没有,光看邻居家祭品吃不完去了,这就很让人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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