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22章

    等进了太祖现在的居住地,发现是个很明亮的二进小院,一个清秀温婉地妇人正趁着阴间的光亮足时做针线活,听着声音就道:“元朗,你回来了?”

    紧接着看着不远处亦步亦趋地孟如寄,笑容一顿,接着又温柔道;“你找到宋家妹妹了,也好,妹妹快进来吧,这就是你的家了。”

    赵匡胤简直无语,明白老婆误会了,“你想什么呢,这是赵煦那眼神不好的东西废掉的皇后,就是册立如今皇帝的孟太后,她特别来拜见你。”

    孟如寄也差点脸红,当皇后的人历史一定学的很好,她明白这是孝惠皇后把自己当成孝章宋皇后了。不过到底是经历多了,若无其事地拜见,谨遵晚辈之礼,又对贺皇后说:“孝惠皇后可知,早些年您的家族出了个诗词大家贺铸,现在人们都好传唱他的诗歌呢!”

    贺贞本想问问,但是看到了急不可耐的丈夫,微微好笑,道:“既然嫁给了他,就是先以赵氏为先,你先说说赵玖那孩子吧?”

    孟如寄为难道:“玖儿的事实在太多,不知道二位想听哪一件?”

    赵匡胤道:“听说他前段时间遇刺了,地府还有人说他有生死劫,你先把这件事说说。”为此咱们可凑了十车金银珠宝送去了杻阳山祈福祛灾呢!当然主要是拿的宋神宗和向太后的陪葬品。

    第88章

    太原的建设

    一个小女孩的及笄礼该怎么办?这个但凡学了点《礼记》的人都知道,只是女孩子的身份地位不同,仪式的隆重程度也不同,小门小户打副头面裁件新衣服,象征性地找个亲戚把簪子往头上一别,也就完事了。

    但公主及笄可就不同了,象征着皇家脸面,可却又没那大政治含义,为此来个死谏不值当,何况臣子里还有吕本中这样的面团,万俟卨这样的狗腿子和韩世忠这样的脑残粉,所以大家就办吧。

    对此万俟太常当仁不让,开始疯狂准备,其实布置什么的都好办,金钗宝玉更是不缺,不光是西辽有大礼相送,东西蒙古哪个没有眼色,什么丝绸啊冠子啊呼啦啦送了一堆。可就一个难处,公主及笄最后要穿袆衣吉服。这是命妇才有的。宋制:祎之衣,深青织成,翟文赤质,五色十二等。看么复杂的工序肯定来不及现做,倒是韩世忠想得很开,听说这个难题后说:“不就是袆衣吗?内子是命妇,也有啊,给公主改改先穿着呗!”

    万俟卨崩溃,道:“秦王,夫人乃是正宾,行礼当天也要穿袆衣的,而且国夫人和公主的衣服等级不同啊。”

    倒是公主她爹嫌烦了,道:“就这么点事,穿普通的吉服就是了,别再纠结了,神佑和朕都不会介意的。”

    是以,五月十二日,赵官家次女,寿春公主神佑的及笄礼就在贺兰山麓下的高台举行,雨后天晴气温上升,赵官家照例做了主位,看着女儿在赞者胡闳休夫人汪氏地的引导下初加、再加三加。摈者是她新交的朋友—胡闳休的女儿胡春江。虽然简化了程序依然惹得脸都红扑扑的,终于在梁红玉的对答中结束此次仪式,“儿虽不敏,敢不祗承。”神佑一身深青色曲裾,对着正宾秦国夫人梁红玉行礼,梁红玉还以半礼。一时间想到自己已经被定给皇长子的女儿,五味杂陈。

    紧接着,公主大礼叩谢官家养育之恩。众命妇对公主称贺,宣告寿春公主成年。

    坦白说,这次仪式很是仓促,从各个段位上都比不上大公主的佛佑及笄礼,但一来赵官家本就是怕太后不行了耽误女儿这一大事才匆匆而办,二来,山水间的游历和见识,已经是赵玖和大宋赠与神佑最珍贵的仪式。

    既然办妥了这件事,赵官家也没再磨叽,对胡闳休吩咐道:“有三件事要交代你,其一就是这次军运会的收入核算完毕,朕已经拨了一部分给宁夏,怎么分配你自己安排,但需要给朕一个大略条陈。其次就是刘总督和赵通判仍然要留下考察夏季水文,这个你注意一点配合就好。最后御前统领翟彪这次伤得很重,朕不得以得留他在这里修养,所需费用朕会给你,但务必照顾好他。”

    弄得胡闳休哭笑不得,道:“官家,宁夏路再穷,不至于连个病人也照顾不起。”

    赵官家摇头道:“这一码归一码,他要是在这里力战受伤,当然该归你们管,但军运会是朕要办的,自然朕来负责。”胡闳休微微一顿,觉得官家其实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只是很多人包括自己,也不能了解他。

    不过有一个被赵官家亲口认定为和他心照不宣地人此时正拿着他的信,在千里之外的太原城楼上看着残破的城墙和城内日渐恢复的生机,对一旁的邵云说:“宫中太后病危,官家暂时来不了了。只来信给了许了三十万贯钱,不日便会运到,叫咱们慢慢建设太原,不需着急但务必做好。”

    却说那人四十余岁,不善保养,明明眉目清癯,举止堂皇,却满面风霜,眉间已经有细细的皱纹。正是从陕州移动过来的晋王李彦仙。

    邵云听后不免失望,但也只得说:“孝道如此,也没有办法,我去跟宗知府说去。”宗知府,即善于内政建设的宗颍,复又叹道:“这次军运会好大排场,牛皋和吕和尚他们都懊悔自己得到消息太晚了去不成了。”

    却听一个破锣嗓子的人道:“他们去了,难道就能打赢那个王世雄和岳家的小崽子,还是射箭能射过李世辅那个番人?”

    李彦仙眉头一皱,很想说你是不是忘记了当年耍酒疯被岳魏王打趴下的经历,但性格孤傲,也不屑于口舌纷争,只道:“陇西郡王,既然官家不来了,你不好好回真定府驻守,还待在太原做什么?”

    原来此人正是王德王夜叉,北伐之中他率先出战击毙宿将阿里,差点满门忠烈了,将养好久之后又被放到真定收拢能战的士卒。

    王德道:“还不是不愿意回去听那个知府和胡相公啰嗦,见天说什么我部对河北经济发展产生极大阻碍,军纪太差,呸,老子军纪再差,也不会在骊山下冲撞圣驾吗?”

    李彦仙眼睛一眯,沉声道:“王德,慎言。”名义上他仍是王德上级。

    王德也知道这事丢人,尴尬一笑。主犯之一的邵隆还是晋王推荐的,半夜想想经常气的李彦仙睡不着觉。更气的是弟弟李燮也在此行中出了纰漏,他想想都觉得对不起官家。王德这人虽然莽撞,但能混到今天脑子多少还是有一点的,看李彦仙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啰嗦,只好自己给自己打圆场,“其实,这义军也是被人挑唆了,若说真敢刺王杀驾,那俺是决计不信的。”

    “自然,若他们真的如此悖逆,我李彦仙当即率领大军和吴韩王合兵,全歼他们。”李彦仙淡淡说道,但谁也不会觉得他是说着玩的。

    王德越发待着没意思,只好告下了城楼在大街上溜达,正好看见一处在施工,抓了一个巡检问道:“这是再做啥?”

    那巡检不认识王德,但是被这一身煞气吓住,只好道:“回禀太尉,这个,我们是在按宗知府的吩咐把这些道路改成十字路口。”

    王德还要再问,忽然看不远处一个工匠模样的人头来,正是宗颍,他走过来笑道:“陇西郡王可别把这人吓坏了,我还等着他们出力呢,这太原城的筹建都是我抓总,郡王有何问题,问我一样的。”

    王德虽然混不吝,但是对宗泽还是极为佩服的,再说他来太原几天也听说了宗颍把军民关系处理地极好,不免客气了几分,道:“这里风沙大,正好老王还饿着肚子,咱们找家脚店边吃边聊。”他这种粗人是不会和你喝茶的。

    宗颍跟着父亲多年,这种武人见多了,见怪不怪,带着他走了一条巷子,到了家“周氏老店”,点了两道菜,王德本以为路边摊子随口吃点。不料上的菜来,王德傻眼了,只见一道莲房鱼包,乃是将鳜鱼肉切粒后调味,酿入绿豆面捏成的莲蓬,蒸制而成;又一道乃是放在盒子里的四个榄核形的蒸饺,皮子薄透透的,竟是河蟹肉做的馅。再加上两人一样的杏仁乳,当真是精致极了。

    王德咋舌道:“乖乖,宗知府啊,这样的菜肴,得是东京的樊楼清风楼才有,怎地太原一个老店竟然能做出江南菜!”

    宗颍笑道:“郡王好见识,说来这里还真是江南人开的,只因为官家为了重建太原,鼓励商户入驻,增加人气。开放许多优惠条件,这家老店才来开了新店,现下正在申请成为正店(宋朝官方允许有酿酒资格的酒楼),咱们现在来赶个巧,不然以后再吃可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王德叹息道:“官家真是英明,听说一次军运会,就收入了近百万贯,现在让这些店铺入驻,.......不对啊小宗,俺险些让你带歪了,咱们不是说路口的事吗?”

    宗颍本想绕过去,却不想王德一方帅臣,想要糊弄也没这么简单,只好道:“官家的意思,是要把太原建设成汉唐那样方圆四十里的大城,将来作为西北重镇,那太宗朝时为了镇压龙气改建的丁字街头就不合适了,索性这次一并改了。”

    王德暗暗后悔,太平兴国四年,太宗赵光义灭掉北汉政权,统一全国。由于恐惧太原“龙城”的美誉,遂下令火烧晋阳城,又引汾、晋之水夷城为废墟,一座悠久历史的古城遭到彻底的破坏。三年之后,新的太原城在距古晋阳城北四十余里的唐明镇重新建设。

    虽然赵官家对祖宗们的态度谁都知道,但这话他说行,别人说......没事说这个干嘛!

    ----小剧场番外----

    王城风云

    赵匡胤夫妇听孟如寄从中午聊到晚,说的都是赵玖的事迹,还是津津有味,不时夸赞,明显止不住的满意。但看这个不知道多少代的曾孙媳妇已经疲劳了,道:“你刚死下来,陪葬品什么的都得七天之后才到,你要不愿意去赵煦哪里,就在我这儿歇下,我去找赵光义那王八蛋一起住,反正他的皇后不在这里。”打了一百年光棍了哈哈。

    孟如寄本想想如何敢让祖宗避让我,可是她真的不想去跟赵煦住,只好道:“太祖恩德,妾铭记于心,以后若有烹饪女红的活计,必不再让贺娘娘操劳。”

    赵匡胤很满意,道:“朕也不是对谁都那么好,不过你辅助赵玖有功,合该奖励一些。”

    说罢就拿了几件衣服走了,帝王的土地宅院都是按在位时间连着的,他走了几步就到了弟弟家,也不叫门,直接一脚踹开,道:“赵光义,赵煦的孟皇后来了,她今天和你嫂子住,我来你这应付一晚。”完全不是商量,是命令。

    同样黑胖但是明显没有哥哥壮实的赵光义忍着气,道:“那她怎么不来拜见我,我好歹也是太宗,赵玖孩儿的事我也想听听呢。”

    赵匡胤理直气壮:“我是大宋开国之君,孩子知道礼数,先来拜见我,你个无君无父的东西有什么意见。”

    赵光义意见大了,很想吼这是我的直系子孙,你装什么老大!但他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只有一个——再被暴打一顿。

    他哥打人,真的很疼。刚下来那一会儿,因为德昭、德芳和四弟廷美的事,他整整挨了三年的打,把他的三任皇后全都吓跑了。

    第89章

    元祐(感谢梨花司盟主打赏)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那边是太原城里宗知府讲解来龙去脉,这边银川府。赵官家既然已经为女儿办妥了笄礼,也拾掇拾掇准备启程啦。

    他来到这里时,正值黄河春汛,农田被冲毁,菜苗被淹没,真可谓惨不忍睹。但他走时,这里已经是一片欣欣向荣,商贾往来的现象。

    因此,宁夏路自胡经略以下的官员是真心盼着赵官家快走,也是真心的感激赵官家的这次金融活动。

    五月十二日,西辽使节和脱里先行离去。五月十三日,御驾启程,胡闳休和刘洪道带着各自的下属送出城去三十里,沿着古丝绸之路仍旧是带着御前班直和御营中军的3000将士,后军的人则被他赶了回去。

    对此杨沂中表现出一定的忧虑,但是赵官家说急着赶路,他也无可奈何。

    何况还有韩世忠扶着玉带在一旁打包票:有他在,别说什么误会,就是真的反贼来了,也能以一当十,护着赵官家和公主冲杀出去。小杨就只有更加无奈了。

    其实赵官家原本还有一个担心,就是女儿坐马车难免会慢一些,但是把她抛下一个人自己先走却又是万万不能的。没想到神佑又给了他一个惊喜,这孩子居然会骑马。

    神佑活泼许多,主动道:“小姨告诉我们,女孩子还是要学会骑马,这样即使遇到危险,要能先逃得性命。所以我和姐姐都跟着宫里的侍卫学过。”其实这事尽职尽责地杨沂中禀报过,但区区小事,赵官家又在准备北伐,早忘到瓜哇国去了。

    不过赵官家还是怔了一下,道:“神佑啊,你的小姨......”我都给你找过,姜家近亲没人了,就几个想骗钱的一表三千里之亲戚。

    神佑不乐,“是嬢嬢的妹妹,邢家小姨啊,爹爹不记得她了,早几年她常去仪凤阁看我和姐姐的。”

    赵玖恍然,终于记起角落里那样一个要跟着他去八公山洗衣服也不议和的黄毛丫头。随口问了一句,“哦,朕记得了,她比你们大几岁,许了人家了吗?”

    神佑道:“嗯,小姨已经许给了易安居士的嗣子,今年底就要成婚了,爹爹可要答应我,到时候许我和姐姐去看新娘子。”

    邢家的人其实赵玖也不喜欢,但看佛佑神佑的表现,这位二娘子想必是对她们很好的,不然小小年纪就经历大难的孩子不会分不清真假情分,就道:“好,到时候朕也添一份嫁妆,算是谢谢她了。”

    话题到此为止,因为神佑就算能骑马,和真正的战士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而且路上风沙也大,因此他们走的并不快,即使是四通八达的后世,银川到东京直线距离都有小三千里呢,何况古代就没有几处直道。因此尽管这一趟无病也无灾,更没什么兵祸误会,他们还是行船走马了十三日才回到东京大内。

    然后,赵玖宣布寿春公主神佑不守宫规,私出大内,着二十手板子,罚俸半年,禁足一个月。

    南阳公主佛佑宫禁不严,不体恤弟妹,着禁足半个月,罚俸一个月。

    当然,手板子是不可能打的。但该有的惩罚也不能少,疼女儿也不能宠坏了。东京秘阁看到他这个态度,也就没再追究了。毕竟他们有的事要忙呢!

    赵玖先休息了一日,看望了元祐太后,这个曾经很喜欢他的伯母如今真的是日薄西山了,纵使没啥血缘,赵玖也不好受,安慰了几句命宫人好好照顾,就先离开了。还是去吴贵妃那里看了看新生的小女儿,心情才好了一些,尽管这孩子还没出月子皱巴巴地像个小猴子,但赵官家就是稀罕女儿。

    五月二十八日,赵官家正式在崇文殿上朝。他先讲了一件事,“元祐太后的情况大家也知道了,朕虽最不喜滥赏,但太后功高,特例荫封她两个亲近侄儿为九品闲职吧。”

    赵鼎和陈公辅忙道:“官家英明。”

    无论如何,孝道那是这个封建社会除了忠君爱国以外最大的政治正确,官家能那样对待太上道君皇帝的前提是他乱搞到天下崩卒大宋几乎亡国,对待渊圣那是哥哥,不涉及孝道,再说靖康耻也有他一份功劳。

    但几位太后可不行,她们没有直接过错,尤其是孟太后的册立曾经一度是赵玖继位最大的合法性来源,到此刻若不来点恩赏,那才有问题呢。

    然后自然就是重臣们提出重要议题,御史中丞范宗尹道:“官家,李相公在东南未经圣旨和刑部附和就处死了八个人,实属越权,请官家下旨申斥。”

    这话说的,张浚第一个不干了,“李相公杀人难道不是为了揪出幕后黑手吗?刺王杀驾,乃夷三族之大罪,更是重中之重,怎么就不能特事特办!”

    刑部尚书马伸也跟上道:“启禀官家,李相公或许激进,但也是痛恨叛逆,他这次杀得人事后都在刑部补档,无一不是参与联系却交不出更有利的证据,才被明正典刑。臣以为非如此不足以震慑宵小,故刑部无异议。”说罢还交出了这些人的名册和具体罪行。

    没错,守旧道学家最恨谋逆,触及这个底线,谁都敢杀人?什么,祖训不杀士大夫?你都谋害官家了,连大宋子民都不是了还算哪门子士大夫?反正李光和马伸不认。

    赵官家随手接过名单来一看,皱眉道:“这个王次翁不是远远流放了到崖州还是青海了吗?怎么又回到东南了!”

    马伸老脸一红,道:“北伐胜利后,官家大赦天下,除了事涉金人者不赦,就连黄潜善也允许归乡了,只是他命薄,走到半路死了。王次翁就在这次大赦之列。”别误会,真不是他公器私用把人塞进大赦名单的,是这人流放期间表现好地方官府报上来的。他只是想起来,此人出资帮助二圣与元祐太后联系时,他还因为此人名声好不扰民给他求过情,感到十分羞愧。

    早知道当年就该支持官家斩了他。

    赵官家却没这个兴趣翻旧账了,“朕这次回来,无任何意外,可见是幕后之人知道害怕暂时收手了,去信李光,先放一放,还是做好摊丁入户的事,这些人都是薄有资产的,抄出来的地就近分给贫民和退伍的江南籍贯士兵吧。”

    众大臣都觉得官家有点本末倒置,正想再劝,忽然刘晏急匆匆地赶来,不及行礼就道:“官家,大事不好了,两位皇子打起来了。”

    大臣们纷纷脸色精彩,倒是当爹的很冷静,“男孩子哪有不打架的,没出事就行。”一旦涉及皇子,身边的人就爱大惊小怪。

    刘晏都快哭了,这会真的不是他大惊小怪啊“出事了啊官家,二皇子抄起一块砖头差点砸在了大皇子头上,大皇子一脚把二皇子踹到鱼塘里去了......当然万幸被救起来了。两人的亲卫都动起手来,其中一个叫李沐柏的还拔了刀。”

    赵玖怀疑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儿子们这是有啥深仇大恨吗?

    只听“扑通”一声,原来是赵鼎在高强度的工作下听到这个消息,真的支撑不住,倒下了。

    因为他不仅是首相,还有一个名誉头衔:太子太师。

    第90章

    皇子打架事件(上)

    客观来说,在对待后宫和子女的问题上,赵玖这个直男一直是清醒而又糊涂的。

    清醒之处在于到底看过《金枝欲孽》等高档宫斗剧,知道要共事一夫的妃子亲如姐妹的难度堪比让道君幡然悔悟,所以两位爱妃只要不出格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听很多人的建议选上十几个美人儿教她们来个宫心计害人害己。

    糊涂之处在于,他总觉得老子在外忙事业,你们各自把孩子带好我回来看看总行吧。佛佑神佑也长大了用不着你们操心。而着实忘了圣贤教诲曰养子不教父之过。造成这个问题的原因在于他的前三个孩子都是女子,所谓五岁六岁老捣蛋,七岁八岁狗都嫌,赵官家那是从来不曾体验过的。落在他口中不过是轻飘飘的“小丫头”,就算宜佑比姐姐活泼一些,极限也就是尝试爬树而不成功。

    但到了小子们这里就不一样了,赵官家有一次来了兴致和他们待了一炷香的时间,感觉也算守规矩,但是下次再看儿子们时就惨了,熟悉了他的小崽子们就暴露了本性,赵官家毛笔被剪掉毛,杨沂中的靴子给踩了五六脚,刘晏还被三皇子要求学狗叫。

    于是赵官家出离愤怒了,责打换来一阵鬼哭狼嚎之后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人憎狗嫌,给找了老师自己再也不插手了。

    但学过哲学的人都知道,问题是不会因为你忽略而消失,只会给你来个大的。大皇子和三皇子是吴贵妃所出,二皇子是潘昭容所出,天然就因为受母亲的影响不可能像佛佑神佑一样那般亲,到了这个年纪像赵官家说的大家也正常,但不正常的是赵旭和赵阳他们的脾气尤其不对付。

    这么说吧,王十朋开始启蒙自然是先学百家姓。赵旭母妃被逼着成为了半个文学家,早教会了。所以他就学的不认真,整天缠着翟小弟给他讲山川地理。而赵阳则因为潘昭容的浅薄没学过,但好像遗传了老赵家这边的脑子,反正学习挺认真。得到老师表扬为“厚积薄发”。

    但两人依旧不爽,赵旭因为是长子的原因,早被秘密立储,这事儿虽然只有重臣知道,但王十朋也不免受到赵相公影响多关注他一点,严重影响他心中的畅享计划。而赵阳却觉得老子明明学的比你认真比你好,却还要被你耽误进度,没有天理。矛盾日积月累。

    不过他俩到不愧是一个爹的,就是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听故事。赵官家这次西行三千里,不再像以往那样只关注军事,自然也就弯下腰看到了民生,感慨颇多,张仲熊的事只是冰山一角,懒政的受贿的糊涂的官员一大把,他又不能全换了,这才明白为什么去年宰执们一定要换掉大批江南公阁人员,选了六百名新科进士填补巨大的空额,因为一县百姓数万,一个好官和坏官,对于他们的人生影响太大了。

    于是,他挤出时间来写了一部宋朝版的《窦娥冤》,这次英勇地把时间定格在了建炎年间,算是给了自己一巴掌。最后窦娥沉冤得雪,狗官人头落地不必多说。更重要的是这篇发表在邸报和凤凰旬刊上的四折戏文,乃是赵玖本人署名,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官家亲自承认自己的(戏剧),对官员的警示作用可想而知。东京内外说书的唱傀儡戏的很快就给炒热了。

    可是宫中的两位小殿下想不多,他们只是觉得窦娥应该习武然后逃出去学花木兰从军,好挣下军功为自己报仇,讲着讲着,就讨论起来是该投韩家军还是岳家军了!

    一个说秦王盖世英雄还让夫人随军可见开明,一个说岳帅军强将勇最是公平,男孩子没有不喜欢军事问题的,吵着吵着就推搡起来,大皇子赵旭好死不死来了一句,“我娘也能戎装陪父皇,你娘什么也不会,就会哭。”赵阳一时气血上涌,随手就拿起了一块砖头。

    完了,这下矛盾彻底升级了。等二位殿下开始手足相残,身边的内侍、伴读以及侍卫还是劝架,但到了赵阳被踹进水里,这才彻底失了控,有人去通知二位娘子,有人去找官家,当然也有聪明的如那李沐柏先把二皇子救上来,但也有不大聪明的竟然打了起来,这内侍、伴读的武力值有限,侍卫可就不一样了,李沐柏保着湿淋淋的赵阳,一看事情要闹大,一咬牙,拔出刀来威胁:“某家看贵人们到之前,谁还敢动手!”

    这才堪堪稳住了局势,所以赵官家说刘晏不会说话,委实没有冤枉他,人家李沐柏明明是立了功,叫他一说好像逞凶斗狠一样。

    但这个时候是没有人有心情为一个小侍卫辩白的,所有重臣都来到了景福宫,隔着一道帘子,二位娘子抱着自家儿子比着赛的哭,那真是声音尖锐如女高音比赛,哭的赵官家火大到又想摔杯子,奈何手里的是一个景德年间的古董,抠惯了的他没舍得。

    于是他只好道:“好好,朕这个不孝子,今日终于遭到报应了,骨肉相残啊,你们可真比我出息,出息大了。”

    许久没听到赵官家虎狼之词的秘阁重臣大热天的齐齐打了个寒颤,官家不带这么吓唬人的,二位娘子也像被点了哑穴,瞬间消音。赵玖的世界终于安静,但问题还没解决。

    他先是又喝了一碗凉茶平息怒火,又亲自走了过去,把王十朋和李沐柏扶了起来,道:“二位不必如此,养不教,父之过。这两个孽障如此,朕才要负最大的责任,王卿家你教他们也不过两个多月,还没学圣贤道理。至于李侍卫更是救了赵阳这混蛋一命,有功无过,请哪门子的罪啊!”

    两人感动不已,只觉君恩深厚,一个表示要明天就给皇子将《孝经》增加课业,一个保证以后要更加贴身保护皇子,不让他受到丝毫伤害。

    赵玖想了一下,儿子的教育他真是一时没头绪,得出宫找找外援。对一边难得尴尬到坐立不安的韩世忠道:“良臣,朕有一项任务,非你不可。”

    韩世忠那一刻居然想到的不是扶着腰带拍胸脯表示当仁不让,而是赶紧推辞掉,但想了半天,最终还是认命道:“官家吩咐就是。”

    “这两个混蛋对韩家军岳家军这么感兴趣,岳飞反正也快来了东京,到时候你们一人一个就开始操练,一天两个时辰,朕看还有精力打架看话本吗?”

    一席话说的两位皇子大喜过望,恨不能出去叩谢,连对君父的惧怕都少了几分。但是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会一生铭记叶公好龙的真正含义。

    -----小剧场番外-----

    岳飞的幸福生活

    远在千里之外的相州汤阴,翻盖的岳家老宅也不过三进院子,七八间住房,岳母住在主屋,岳飞夫妻住在东厢房,岳翻妻子徐氏住在西厢房。

    至于其他的孩子们,则被姐姐岳安娘领着住在后罩房,只有岳霆最小,跟着岳母住。看看这排场,真不敢相信是一代亲王的祖宅。

    这天,难得回乡的岳飞去给母亲请安,岳母还没开始絮叨,就听岳飞罕见的连打了个喷嚏。

    岳母忙道:“我的儿,可是近日行军太累,着了凉。媳妇你要多看着他一点啊,这女真狗都打跑了,还这么拼命做什么?过些天你又要去东京述职了,又要叫老身牵挂。”

    李娃婆媳关系很好,也不以为意,笑道:“阿姑,可是冤枉儿媳了,明明是这人嘴硬心软,昨日知道了应祥(岳云字)得了军运会魁首,即将护送使团去大理扬我国威,他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结果半夜里我起来,您猜怎么着,他拿着云儿的家书和奖金在油灯底下看呢,一百多个字看了半个时辰。”

    岳飞被自家娘子揭了老底,看刚进主屋的弟妹徐氏显然也是听到了在憋着笑,万年不遇地有些羞恼,道:“你说什么呢,我那时担心他......自幼鲁钝,去了大理国丢了我大宋的威风可怎么是好?”

    徐氏终于忍不住,笑道:“大伯这话好生没有道理,御营几个军好手比武,大侄儿都能夺魁出使,我只盼着肚里的孩儿也能如他大哥一般勇武才好。”她乃早年牺牲的徐庆之妹,被岳飞做主许配给了弟弟,刚刚怀孕,被岳翻留在家里。

    岳母从小把岳云带大,感情最是深厚,闻言立即支持道:“就是,没见过你这样口是心非的老子,孩子出息高兴又怎么了?不过可惜,云儿去了大理,是在西南很远的地方吧,秋天就不能给老身翻地种麦子了!”

    这话说的岳飞一阵无语,老娘啊,儿子再怎么清廉奉公,也不至于让您老用十亩地养老啊,但是无数次飞出的擀面杖已经告诉他,最后不要开口谈土地问题。

    他们其乐融融,完全没有想到岳飞这是被赵官家念叨的。

    第91章

    皇子打架事件(下)

    回老家莱州养病的吕好问,在福建做调解工作的李纲,在成都陪伴老妻的宇文虚中,在温州钓鱼的许景衡以及在杭州吓唬人的李光,反正公认家教比较好的几位相公,全都在不久之后收到了赵官家的八百里加急信,核心问题只有一个:各位爱卿,请问你是怎么给你儿子当爹的?

    这话要是别人问,李纲等能骂回去你啥意思?但是官家肯定不会这么无聊的?再往下看,毫无底线的赵官家不好意思说自己没耐心让儿子越来越熊,只好卖惨。

    只说自己从小都见不到道君皇帝,压根不知道啥是父爱,所以自己当爹了啥也不会生怕丧偶式育儿再出现个昏君庸王,大宋江山危险,各位都是教子有方的,给朕来点建议吧。别担心,不是让你们拥护谁,就是具体说一下教育问题。

    一提起道君和渊圣的这两个失败典型造成的灾难,谁也没有明哲保身的心思了,个个睡觉都能做噩梦吓醒,赶紧洋洋洒洒地写了所有关于教养儿子的的经验教训,但是写着写着就发现,咦,我那时候好像也没怎么管,就是教着读书,然后犯错就打,别的还有什么吗?

    哦对了,言传身教,这点很重要,当官的时候一般带着儿子在身边,要不就娶一个贤良正室在家教育。官家你到处跑还没立皇后,这点很不好!

    除了吕好问,所有教子有方的宰执们几乎都表达了这个观点。

    赵玖看后脸都黑了,朕那么不负责任啊!咱出去不是打仗就是考察,又不是游山玩水,怎么带着孩子!不过几个留守儿童的问题必须解决了,赵官家想了想,还是看起几位宰相的回信,汲取能用的内容:

    李纲表示,孩子犯了错,要告诉他这样不对,再犯就打,不教而诛谓之虐;

    李光和宇文虚中都表示:家庭和睦很重要,父母需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能叫孩子觉得有人撑腰;

    许景衡表示在这个阶段,最好是劳动课和文化课并举,知道稼穑之艰难,宫里现成的有桑树鱼塘供皇子劳动;

    吕好问则是因为太了解他赵官家了,建议他耐心陪孩子聊聊天,因材施教。

    只能说怪不得人家家族长盛不衰,水平在那里摆着啊。赵官家决定了,说干就干,先是和颜悦色(他硬装的)叫来了俩儿子,说道:“以前爹爹忽视了你们的教育问题,所以你们这次打架,除了先生罚你们的大字一定要写完,朕就不罚你们了,但回去想想自己错在哪里,如果想不明白或者再犯,朕必然重重惩罚。”

    态度好的两位皇子简直受宠若惊,但这些天被赵官家的冷暴力吓怕了,也不敢造次,乖乖回去想道理了。

    其实男孩子顽皮太常见了,但赵玖发现随着他们慢慢长大,开始十分畏惧他。这不奇怪,都开始上学了,无论是母亲还是老师,甚至是傅姆都会告诉他们爹爹是君父。

    何谓君父?翻手可灭金国西夏,覆手能令大江南北均田,书里每一个字都在说君心即天意,君命不可违。何况他和太上道君糟糕的父子关系也不是秘密,身为皇子更是对皇权更为敏感,他们或许羡慕姐妹能在父亲怀里撒娇,但却会知道自己永远也得不到这份宠溺。——以上来自一位不愿意透露名字的杨先生分析。

    赵玖知道他们很有可能会卷入皇权的漩涡,但却不能坐视这种情况发展,即便是将来不能避免,也不能实在这个年纪,那太残忍了。

    所以他又先后招来二人的母亲和宜佑,对吴贵妃说:“朕并非看不起你的娘家,但自从潘妃降了位分,他们在原佐耳边说了太多不该说的,你是为母的,要分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吴贵妃涕泪道:“官家,儿是娘的心头肉,妾身知道该怎么做?”

    赵玖道:“好了,别哭了,你也要告诉孩子,朕并非就真的只重女不重男,佛佑她们我庇护一生不是问题,男孩子行吗?不要老是见着朕就老老实实,一离开朕就上天入地,下次朕就不会再姑息了。当然,朕也有错。”

    吴贵妃忙叩首称不敢,赵玖见她这样就累,吩咐她回去了。

    而对潘昭容就更直白了,“你我的事不能牵涉到孩子,你也听到了,德佐这次虽然吃亏,却是他忍不住先动手的,你若是有气,对朕说,不要和孩子说些有的没的。”

    潘昭容顿时梨花带雨想要诉说委屈,没想到赵玖一句话给堵了回来,“这次本来想给你提一提位分,结果这孩子一闹腾,也不好开口了。”娇滴滴的美人瞬间被卡住了脖子一般。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