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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该处理的事处理完。”

    两人一站一坐,

    沈听择闻言抬起头,

    满眼是熬了几夜后的猩红,他知道此刻自己狼狈极了,又失败透了,可还是摇头,据理力争,“我已经毕业,分公司的事也没任何问题,凭什么不让我回去……”

    没说完,被薛湘茹咄咄逼人地打断:“你是地佐辛能止痛,还是阿莫西林能消炎?她没你活不了?”

    沈听择就这样听笑了,手肘还撑着膝盖,他揉一把脸,重新抬眼看向薛湘茹,“那我换个说法。”

    顿两秒,很低地一字一句道:“是我没她活不了。”

    气氛变僵,四目相对很久。

    直到薛湘茹不怒反笑,“沈听择,我今天就问你一句,是不是非她不娶?”

    沈听择也不管她问这话的意图,应得很干脆,没一秒的拖泥带水,“是。”

    至此,薛湘茹点了下头,把捏着的病历资料都放进手包,又看一眼已经空掉的病房,朝沈听择示意,“那你最好永远记住今天的话。”

    沈听择皱眉,刚想问薛湘茹什么意思,就见她转身要走。

    走两步,被薛湘茹呵住:“不许跟!”

    但他置若罔闻。

    到电梯口时,薛湘茹没按下行键,迎面又是一场对峙。她看着沈听择,眼含警告:“我有本事把裴枝带走,就有本事让你找不到她,信不信?”

    沈听择如她所愿地停住了脚步,垂下的手瞬间握紧,“妈。”

    薛湘茹挑一记眉不置可否,“沈听择,今天我这话你记着……”

    “在能够罩得住所有事情之前,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缓一口气,薛湘茹继续:“至于你要和裴枝结婚的事……也等那之后再谈。”

    沈听择怔住,“什么意思?”

    薛湘茹没有重复,也没有解释,在电梯停过又升走的第二次,她终于按住,两步跨进去轿厢,和沈听择隔一道门对着,“你知道我的意思。”

    然后电梯门缓缓关上。

    直到沈听择的身影消失不见,薛湘茹收回视线,背靠轿壁,疲惫地抬手遮一眼头顶明亮的光。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她好像低估了沈听择和裴枝的感情。

    薛湘茹知道沈听择当年远走英国,自己摸爬滚打,始终不肯向家里服个软,一直在无声地抗争。她看在眼里,说不动容是假的,但她也坚信,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再刻骨铭心的人,一辈子这么长,迟早能忘记。

    就像她那个初恋,当年爱得死去活来,被现实棒打鸳鸯之后,虽然疼过一段时间,但最后照样相忘于人海。

    谁没谁不能好好过。

    她唯独没想过的是,沈听择居然已经情根深种到了这个地步,当年差点为裴枝送命,现在更是因为裴枝低声下气地来求她。

    求她,多讽刺又可悲的字眼。

    -

    当天晚上,许辙照例来了一趟医院,却在看见空无一人的病房时,整个人懵住了。如果不是看到弯腰坐在走廊上的沈听择,他大概真以为自己走错了地。

    “……裴枝呢?”许辙走到沈听择面前问。

    沈听择闻声抬头,低声答:“被我妈带回国了。”

    许辙又一愣,“阿姨知道这事了?她怎么知道……”

    “我说的。”沈听择垂眼看着瓷砖,冰凉得刺人眼,“他们能保证裴枝的安全。”

    震惊过后,许辙皱了下眉,“那你呢?不回么?”

    沈听择沉默一瞬,撑着膝盖站起身,朝许辙笑了下,撂一句你说呢,然后往楼梯间走去,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问他借了个火。

    点完烟,两人都静默望向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各怀鬼胎。

    直到许辙掸一记烟灰,哑着嗓子问:“你有想过最坏的打算吗?”

    这句话问出口,时间长久地静止下来。久到许辙以为沈听择没听见,他刚要岔一个话题过去,就听见沈听择慢条斯理地回:“想过。”

    又是鬼使神差的一问:“如果……我是说如果,裴枝真的醒不过来呢?”

    “那我就去陪她。”

    他答得很快,声音也平淡,就像在夸奖今晚月色很好那样。

    烟灰倏落,沈听择察觉到许辙看过来的眼神,他不以为意地继续笑,“想骂我傻逼?”

    停顿两秒他捻了指间的烟,“骂吧,反正我这条命就指着她活了。”

    说完他拍了下许辙的肩膀,径直推门离开。

    留许辙一个人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低骂了一句操。

    往后的几天,沈听择照常出现在旁人视野里,不知情的人完全看不出异样。可凯莉却清晰地感知着,他那一身轻狂,被彻彻底底地打碎,再也活不起来了。

    在数不清沈听择第几次低着头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凯莉没忍住叫他。

    换来的是他迟缓地驻足,偏头看她一眼,没情绪,也不说话。

    凯莉深吸一口气,问沈听择:“你知道那天后来裴枝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吗?”

    沈听择在听到裴枝的名字后狠狠一怔,然后皱眉看向凯莉,“什么?”

    那会儿风和日丽,周围人潮还是拥挤,凯莉的声音不轻不重,出口的每个字都在往沈听择心上砸:“她说,她终于救了你一次……”

    作者有话说:

    状态很差,情绪内耗有点严重,所以写的很少,抱歉了大家,之后调整过来会多写一点的

    ?

    64、私奔

    凯莉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天后来。

    沈听择在她说完那句话之后,

    沉默了很久,微弓的身影被阳光拉得很长。她无法感知他的全部情绪,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心里堵得要死,

    连呼吸都不畅。

    去他妈的,

    怎么明明是他们两个的事,她也跟着这么难受啊。

    四目相对的僵持最后以沈听择转身离开收场。凯莉冲着他的背影问:“你去哪?”

    可回应她的只有风声。

    那晚十一点多,她托人在酒吧找到了沈听择。传来的简讯里,没有旁人,

    连最躁动的声色都不愿光顾他那个角落。半边肩陷在昏暗里,他侧对镜头,

    独自坐着,手肘撑在膝盖上,

    一杯接一杯慢吞吞地在喝。

    面前已经倒了两排酒。

    第二天一早她得知了沈听择回国的消息。

    -

    这一年伦敦意外的多晴少雨,

    而八千多公里外的北江依然湿热。

    飞机落地,

    沈听择刚走出航站楼,一辆GTR停在他面前。车窗被降,

    空调的冷气拂面,有张笑嘻嘻的脸露出来,

    喊他一声择哥,

    让他赶紧上车。

    沈听择点头,把手机放回口袋,

    拉开车门坐进去。

    李浩等他系好安全带,

    一脚油门驶入车流,

    按了闹哄哄的音乐,侧过半边脸笑问:“择哥,

    今儿回国怎么没提前说一声啊?兄弟们高低给你整个接风宴啊是不是?”

    相比之下沈听择显得淡漠,

    他向后靠着椅背,

    视线扫着窗外的街景,低声哼笑:“行了,自己想玩别打着我的主意啊。”

    李浩嘿嘿也笑两声,见沈听择看起来好像很累,又默默把嘴闭上。

    半小时后,车在城南的军区总医院前停稳,沈听择撂一句“谢了”就推门下车。

    消毒水味扑鼻,人潮不及其他公立医院拥挤,但也不能算少。沈听择看一眼指示牌,径直上到十七楼,又直奔走廊尽头那间病房。

    这一层属于住院部,走廊很静,阳光照不进来,在七月末的盛夏,竟透出一股凉意。

    等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他却慢慢停住了脚步。门上的玻璃窗视野有限,但足够他看清里面的场景。

    窗帘拉一半,明暗也就分半,斑驳不清。裴枝和他直线距离只剩五米,病床被小幅度地抬起,有两个护士在给她换药。她靠着枕头,眼睫低垂,整个人安静又乖顺的。

    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握紧,沈听择后退一步,退回空荡的走廊,背抵上泛凉的墙壁,头微仰,喉结艰难地滚动一下。

    在意识到他总算没有失去裴枝的这个事实后,强撑了这么多天的情绪终于溃不成军。

    直到走廊由远及近地传来脚步声,沈听择刚抽回一点神,还没来得及偏头去看是谁,整个人就突然挨了一拳,力道大到踉跄,手撑了把墙壁才站稳。

    脸往一边侧,他抵了下齿间迅速弥漫开来的血腥味,猛地抬头看向来人。

    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陆嘉言站在那儿,眼睛通红,像熬了一宿,头发也乱,拳头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他还想揍第二拳,但很快被沈听择抬手止住。

    冷眼扫过来,气氛一下变得剑拔弩张,两人都压着怒火对峙,陆嘉言指了下病房,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他妈的就是这样爱她的?”

    沈听择也没多好过,嘴角开始渗血,他把陆嘉言的手狠狠一甩,浑身的情绪绷起来,宛如一头困兽,视线透过那块玻璃,死死地盯着里面的裴枝,“你以为我想吗?我宁愿躺在那儿的人是我!”

    陆嘉言重重地发出嗤笑,改为拎起沈听择的领口,迫使他看向自己,一字一句地撂道:“裴枝如果有任何差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两秒后换来的是沈听择的一记轻呵:“陆嘉言,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痛处被戳,局面再度面临失控。

    “沈听择!”伴着这一声叫唤的,还有高跟鞋清脆又刺耳的声响。

    沈听择明显怔住,然后视线和陆嘉言错开,他看着薛湘茹的脸一点点从背光到清晰。

    陆嘉言闻言也松了手,下意识地回头去看。

    薛湘茹很快走到两人面前,她先打量一眼沈听择脸上的伤,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从包里拿出两片酒精棉片,“去处理一下。”

    沈听择不接,“我没事……”

    “我不想说第二遍。”

    沈听择离开了。

    走廊上只剩陆嘉言和薛湘茹两个人,气氛诡异又安静,直到陆嘉言开门见山地打招呼:“薛阿姨您好。”

    “我是陆嘉言。”

    短短十个字,点到为止。

    果不其然薛湘茹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愣了下,看向陆嘉言的神情变了点,“你是……许老的孙子?”

    薛湘茹比谁都清楚,放眼整个圈子,许家让人生畏的不仅是钱,更是背后深不可测的权。她前几年和许家打过交道,知道许世友膝下有过一个女儿,但年轻时跟人私奔到南城,后来又因为心脏病早逝了,留一个孙子。

    陆嘉言对她的打量照单全收,不以为意地嗯了声。

    但短暂的惊讶之后,薛湘茹又变成那副波澜不惊的笑面虎,她努了眼病房方向,“看样子,你是来探望裴枝的?”

    陆嘉言偏头瞥着薛湘茹,漫不经心地递给她一个不然您说呢的眼神。

    “那她和你……”

    陆嘉言知道薛湘茹想问他的是两人什么关系,连带着沈听择刚才那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狠狠拉扯着他的理智。深吸一口气后,他冷声回道:“朋友。”

    “是么?”薛湘茹淡淡地笑了下,又盯着陆嘉言两秒,将多出的一片酒精棉片递给他,提醒道:“你的手也破皮了。”

    陆嘉言垂眼看着酒精棉片,又看了看薛湘茹。他怎么会听不懂她的四两拨千斤。

    如果他真的是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出现在这儿,何必和沈听择这样大打出手,差点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见陆嘉言沉默着不接,薛湘茹也不恼,往他掌心一塞,话却毫不遮掩的,“看得出,你喜欢裴枝。”

    陆嘉言不置可否地笑:“是啊阿姨,不瞒你说,今天我就是要来带裴枝走的。”

    薛湘茹闻言似是没想到陆嘉言会这么说,默了一瞬后摇头,又像只是在怪罪他的无理取闹,“裴枝的伤还没好,你要带她去哪?”

    “我是学医的,她的伤我自然会帮她治好。”

    “可是如果今天我不让你带她走呢?”

    气氛随着话落瞬间僵住。

    过了不长不短的半分钟,陆嘉言倏地嗤笑出声:“那薛阿姨你呢,又凭什么把人扣在这里?”

    薛湘茹抬眸,一双被岁月沉淀过的眉眼精致却也锋利,她迎上陆嘉言的目光,莞尔道:“就凭裴枝喜欢的是我儿子……”

    “还有,别用扣这个字,多难听啊。”

    ?

    65、私奔

    薛湘茹说完,

    空气在烧,走廊上静默涌动着很浓的消毒水味。

    陆嘉言闻惯了,他别过一点脸,

    耷着眉眼,

    撕开酒精棉片,一言不发地往自己的手背上敷。伤口被沾酒精,丝丝缕缕的刺痛传来。但连眉头却没皱,甚至按的力道更重一点。

    薛湘茹就环着臂,

    靠墙站着,不疾不徐地睨,

    “你们的事本来轮不到我管,但既然裴枝现在是和我儿子谈着,

    那有些话我得说清楚。”

    语气稍顿,

    她拨一记腕上的手镯,

    开口:“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也不感兴趣。但人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

    医院是我谈的,钱是我出的,

    我是闲的么,

    为一个旁人忙这忙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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