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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方便。”

    太阳西沉,俩人从沈捷办公室出来,岑沛安神色凝重,他转头看着欲言又止的王景,“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沈捷的。”

    他说完,脚步匆匆下楼,捏着王景给他的名片,启动车子驶向医院。小.说7O94637三O

    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站在诊室外,岑沛安一出电梯就看见她,忙确认道:“梁医生吗?”

    “我是。”梁医生伸出手,同他握手,迎他进诊室,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我是沈先生的心理医生。”

    岑沛安有些坐立难安,一时不知道从哪开始问,梁医生安抚他,慢慢讲了一些有关沈捷病情和治疗的事情。

    “那他痊愈了吗?”

    “没有。”

    梁医生惋惜,她说,“他这两年病情一直不太稳定,你出事后差不多一年,是他情况最糟糕的时候,做了很多次电休克治疗,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效果...”

    “因为副作用和后遗症是在太多,我就建议他不要再做了。”

    “期间只能靠吃药稳定,但是去年秋天,他的情况好了很多,后来我才知道,是你回来了。”

    “但是有一天他突然过来,和我说‘梁医生,我知道你想救我,但是你和我都明白,我已经无药可救,这是我最后一次过来,谢谢你’。他说完以后,我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当时明明已经好转了,我恳请他一定要再过来,但是他好像很坚定,从那开始就真的没有再来过...”

    岑沛安心间尖锐酸胀翻涌,但面上意外平静,“梁医生,你记得他最后一次来是哪天吗?”

    梁医生找出去年的月历,她一边翻,一边说,“我记得应该是刚十一月...”

    “找到了。”梁医生把月历翻过去,指着那个圈起来的日期,给岑沛安看。

    岑沛安看着那一圈显眼的红色笔墨,一种强烈难言的苦涩,从他眼里流露出来。

    他记得那一天。

    那天是他和沈捷坐在医院的咖啡店里,他告诉沈捷,自己不想再看见他。

    所以沈捷没有刻意堵他,沈捷是来看病的,岑沛安不敢想,当沈捷撑着枯竭灵魂自救,而他却残忍的,一遍遍,用尖锐冷刀刺向沈捷的那一刻。

    沈捷会是怎样的绝望。

    “这是他留在这里的日记。”梁医生从抽屉里取出一本笔记本递给他,“本来这个不应该给你看,但是我想现在只有你能救他。”

    岑沛安双手掩面,平复了许久的心情,这种逃避,不亚于当时医生建议他催眠。

    日记从岑沛安出事后半年开始。

    XX年XX月XX日

    “信奉神明和爱岑沛安是相似的事情,仔细想想却又觉得有所不同,相似大概是因为都难以求证,不同在于,菩萨偶尔会眷顾我,但岑沛安永远无动于衷。”

    XX年XX月XX日

    “今天竟然找到了去年春节留的卡片,上面写着我渴望得到岑沛安的爱,可是现在我又不这样想了,我用黑笔划掉了‘希望岑沛安爱我’几个字,然后在下面补写着‘希望岑沛安平安’。

    XX年XX月XX日

    “沛安,对不起,是我太趾高气扬,自以为是,总是用一些强硬的手段伤害你,逼迫你,但是我没有想过真的伤害你。对不起,我很爱你。”

    ......

    岑沛安仰颈,防止眼泪掉落,他抬手擦拭汹涌的泪珠,一页一页往下翻看

    在最后一篇日记里,沈捷这样写道。

    XX年XX月XX日

    “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真实的感觉。”

    而标注的日期,是他和沈捷重逢的那一天。

    下章看沈捷耍脾气

    67、委屈第一名

    情事结束,岑沛安浑浑噩噩,被人从浴缸里捞出来,擦干套了件上衣。

    岑沛安犯困,沾枕头要睡,最后挣扎着伸手,扯住沈捷的衣服,缠他一起睡。

    “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你先睡。”沈捷用手盖住他眼睛。

    “一起。”岑沛安坚持,双手抱住他手腕,“你陪我睡。”

    沈捷坐在床边,低头垂眸看他,半响,掀开被子躺进去,抻臂把人捞进怀里。

    空气里氤氲着橙花的味道,沈捷和他肉贴肉抱了一会儿,低声询问:“不困?”

    “嗯。”

    岑沛安睡意渐无,他双手环抱着沈捷,搂得更紧,侧脸枕在他胸膛,“你周末有安排吗?”

    “暂时没有。”沈捷耐心问,“怎么?你有指示?”

    岑沛安肩膀轻轻颤,闷着笑反问:“我哪敢指示沈总?”

    “你不敢?”沈捷陪他你一句我一句地打趣,“我看没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有恃无恐是沈捷身边人对岑沛安的评价,但岑沛安不认,他自认在外面场合,有旁人在时,他在沈捷面前,姿态伏得够低。

    沈捷其实也不不束缚他性子,总是由着他。

    “那说好了,周末听我的安排。”

    “行。”沈捷思忖,考量后又问,“有什么安排?”

    “约会。”岑沛安仰脸,在他注视下,手指穿进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牵起来晃了晃,“我们俩。”

    沈捷望着他,平静眼底有一丝闪动,抿唇无言。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沈捷好像才回过神,他从天花板收回视线,感受着岑沛安额头抵在他手臂,气息轻缓绵长。

    沈捷拿开手臂,替他掖好被子,起身去书房上了柱香,伏案处理公务到凌晨。

    有关周末的安排,岑沛安神神秘秘,一个字都不和沈捷透露,周六起了个大早。

    车子开上高速,沈捷瞥了眼车窗外,心里隐隐有猜测,他不免皱眉,口吻骤然冷淡,“去哪?”

    “到、到了你就知道了。”岑沛安没底气,他吞了吞喉结,语气无恙,“马上就到了。”

    车停在马路边,医院大门外四周干道拥堵,鸣笛声不断,岑沛安双手掌着方向盘,正视前方的挡风玻璃,做完一番心理建设后,他转头,“沈叔,上去和梁医生聊聊行吗?我陪着你。”

    沈捷神色阴晴不定,他颌颊线紧绷,沉默良久,张口道:“谁告诉你的。”

    岑沛安垂下头,像是一不小心撞破别人千辛万苦隐藏的真相,“我在书房里翻出来一瓶药。”

    剩下的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刺耳鸣笛声划破沉默,岑沛安恳求道,“我陪你上去,行吗?”

    沈捷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转头看向医院,不知道在想什么,停顿几秒后,他说:“我没事,回去吧。”

    这件事岑沛安和梁医生商量过,不能依着沈捷,所以岑沛安软硬兼施,总算是把人哄进医院。

    最开始是一周一次,后面改为一周两次次,岑沛安每次都陪着一起去,沈捷在诊室和医生聊天,他就坐在外面长椅上等。

    “结束了?”岑沛安切掉聊天界面,站起来走向从诊室出来的沈捷,“去吃饭吗?”

    “嗯。”沈捷和梁医生道别,伸手接过岑沛安手上的围巾,和他并肩下楼。

    岑沛安回头,和走廊的梁医生对视,对方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他心里顿时一沉,无奈苦笑了下。

    这段时间,沈捷情绪似乎没有太大波动,可梁医生说这未必是好事,不发泄情绪不代表他没有,只能说明他藏得太深,刻意在隐忍。

    当负面情绪堆积到一定程度,如果只靠自己消化,那抑郁症状只会越来越严重。

    岑沛安当年的离开,对沈捷来说就像是把他的生命撕了个缺口,而缺口四周早已经被强酸腐蚀,溃烂不堪,填不上,也治愈不了。

    梁医生治不了。

    重新回到他身边的岑沛安也治不了。

    临近小年那几天,岑沛安两头跑,一边要时刻关注沈捷的情绪变化,一边又要回家兼顾岑父岑母。

    刚吃过午饭,岑沛安拿着车钥匙,匆匆出门,岑母不满,骂他没良心。

    岑沛安有苦难言,“妈,我明天再回来陪你逛街,我一会儿还得送沈捷去医院。”

    “人家那么高的职位,司机都好几个,怎么非得让你去送。”

    岑母不高兴,指着他说,“我看你就是白眼狼,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今天走出这个门,你就再也别回来了。”

    岑沛安哭笑不得,他折回客厅沙发,攀着岑母的肩膀,“妈,在我心里肯定还是你最重要,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回来住,行不行?”

    岑母双手抱臂,不松口,最后还是岑思郁出来替他说好话。

    恰巧那几天,沈捷因为工作忙,没时间去医院,对此岑沛安也不敢催太紧。

    晚饭后,沈捷吃完药,照例在书房练字。

    岑沛安洗完澡,套着沈捷的睡衣,衣摆遮到大腿根,底下两条笔直小腿白得晃眼。依一灵叁期久遛八二一腾训群

    “衣服穿好。”沈捷得空睨他一眼,“别着凉。”

    “有暖气,不冷。”

    岑沛安走过去,挤到沈捷和桌子中间,偏要坐他怀里,脱掉鞋子,双脚踩在地毯上,辨认他写在宣纸上的字。

    “——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

    岑沛安兀自读出来,片刻后,似琢磨出其中含义,他皱眉思索,然后走到旁边,卷起袖子,铺开一张宣纸。

    他毛笔字写得不好,小时候只学了皮毛,就这么写了几个大白字。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岑沛安写完,又用沈捷的章盖在侧下方,他举起宣纸,在身前比划,目光扫过墙上一隅,看到一处字画空缺。

    他疑惑,“沈叔,我送给你的那副梅花为什么不挂?”

    沈捷未抬头,淡淡解释:“没来得及。”

    撒谎。

    那幅雪中红梅,是岑沛安辗转,拖了很多关系,花高价从An手里买回来的。

    买回来半个月,沈捷一次也没打开过,岑沛安白天挂上去,晚上回来再看,画就被取下来放回匣子里。

    岑沛安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他面前小声问,“你还生我的气吗?”

    沈捷不接话。

    岑沛安不明说,坚持问,“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是。”

    在安静的空档中,他听见的是沈捷不再掩饰的怨。

    岑沛安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看见沈捷坐下,他仰仗着别人嘴里的的“有恃无恐”,抬腿跨坐在他腿上,和他面对面看着彼此。

    他望着沈捷的眼睛,像是在看一道深渊,而那幅躯体下的灵魂,早已湮灭。

    梁医生曾和他说过,沈捷现在表现出的,并非是他真正的自己,接受治疗后,性格有可能会转变。

    在心理疏导诊室外,岑沛安一个人的时候,他无数次有过摇摆不定。

    阴暗的意识即便只出现一秒,也能迅速无限蔓延,那段时间,岑沛安的脑海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引导他让沈捷放弃治疗。

    那个声音告诉他,只有破碎的沈捷,才能按照他的心意重组,而重组后的沈捷,将永远忠诚,永远属于岑沛安的。

    打破人格再重塑,残忍却立竿见影。

    岑沛安很煎熬,阴郁疯狂的占有欲几近吞没他的理智和思考能力,他本能地遵循,在无数次面对梁医生时,他都差点说出“不会再带沈捷过来”几个字。

    他需要沈捷完整的爱,可治愈后的沈捷还会爱他吗?

    两个多月的心理疏导,似乎起了一点作用,沈捷会偶尔发一点脾气。

    岑沛安觉得新奇,在他印象里,沈捷的情绪,偏好总是藏得滴水不漏,任谁也揣摩不出来。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沈捷。

    “沈捷,对不起。”岑沛安道歉,他认真,却小心地提起过往,“之前港城的事情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

    “对不起。”岑沛安去抓他的手腕,“我以后不会再做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了...”

    起初,沈捷不说话,任由岑沛安独自道歉,慢慢的,他气息开始急促,胸口起伏明显,眼眶也微微泛红。

    岑沛安噎住,大概是想到了梁医生提过的情绪释放,所以他怕打断沈捷,完全不敢吱声。

    “不。”

    沈捷惜字如金,他抽离被人温柔拢在怀里的手,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滴泪从他眼下掉落。

    岑沛安屏息,他抬手去擦,沈捷却固执躲开,说不让他碰的气话。

    “对不起...”

    岑沛安无措,坐在他腿上,手指蜷起,试探地想靠他近一点,沈捷把他往外推。

    “你出去。”

    岑沛安拉着他的手,“沈捷,你别这样。”

    沈捷的情绪到了濒临边界,发泄前的隐忍让他眼球通红,就这样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崩溃般哭出来,嘴里说着没头没尾的话。

    “岑沛安你怎么能骗我?你就那么恨我吗?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从我身边离开。”

    “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也是人,我也需要被关注,也需要爱,你除了会往我心口插刀子,你什么都不会。”

    “凭什么所有人都有礼物,只有我没有,你又不差那一件衣服的钱,但是你就是不给我买。”

    “你留下来的那件毛衣我根本就穿不上,我穿着太小了,绷在身上紧邦邦的,一点都不好看。我只能节食,可是瘦了以后,他们说我肤色深,穿着还是不好看。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买一件合适的?”

    “我要什么你都不给,你就是吝啬鬼。”

    “可是你想要的,我都会想尽办法给你,我想你开心,但是你从来都不在意我。”

    “我是做错了很多事,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弥补你,你说你不想看见我,我不就没再纠缠你。”

    “其实我那时候每天不管睁眼还是闭眼都在想你,可是你说讨厌我,让我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和我妈他们一起骗我,你骗我要去港城出差,其实你就是想离开我,你怎么能和她们一起骗我?”

    岑沛安本来想说,你不也骗过我,可是沈捷现在根本受不了刺激,他想了想只能又默默把那句话咽下去。

    沈捷说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大多是让他曾经耿耿于怀的事情,没什么逻辑,想到哪说到哪。

    他坐着一动不动,眼泪却不停,泪珠汹涌滑落,他不抬手擦,也不许岑沛安给他擦。

    “岑沛安我再也不会给你放烟花了。”

    “再也不会了。”

    “谁让你骗我的。”

    岑沛安凝望他,认真安静地听他说那些不清不楚的胡话。他抬手捧着沈捷的脸,用袖子替他擦眼泪,凑上去亲他眼尾,“沈捷,你很委屈吗?”

    “对。”

    沈捷很大声,他眼里闪着灯火,看着岑沛安,哭腔明显,一字一句地说。

    “岑沛安,我恨死你了。”

    呦呦哟~委~屈~第~一~名~

    (上一章的评论我明天白天回

    绝对钟意

    -

    有趣有品有点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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