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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病房有人。”

    “那你不能告诉我吗?”

    “我不记得你给过我联系方式?”

    “那你不能让其他人转告吗?”

    “我说了,但是他们好像没有如实告诉你。”

    “那你从窗户叫我一声不行吗?我连你住哪都不知道,我就像个傻子,整天在下面守着...”

    岑沛安倾述委屈,又像告状,他抱着沈捷,用脖子蹭他的脖子,撒娇似的。

    沈捷环抱着他的背,手掌温柔地上下顺抚,又将手指插进他发间,爱不释手般,缠着他细软的发丝,牵到鼻端,“医院不让大声喧哗。”

    “你总有这么多理由。”

    从前不择手段把他留在身边是这样,现在不让他靠近又是这样。

    深秋到初冬,眨眼的过渡时间。

    沈捷出院,在家休了不到两周,就回公司办公,期间应酬也渐渐多起来。

    晚上七点多,办公室同事差不多走完,岑沛安去了趟总裁办公室,和方屿舟汇报完工作,回来关上电脑下班。

    电梯门打开,他和上来送东西的袁希碰上。

    “希姐。”

    “刚下班?”

    “嗯。”

    “方总还没走?”

    “马上了,在接一个导演的电话。”岑沛安看了眼她手里的茶叶,“茶叶?”

    “对,方总让我拿的,明天要去拜访华清支行的尚行长。”袁希点点头,把茶叶放到工位上,和他一起进了电梯,摁楼层的时候问,“开车了吗?”

    “嗯。”

    电梯下行,到地下车库打开车门,袁希看着他走向那辆宾利,表情颇有些意味深长。

    她记得岑沛安平常只开那辆宝马五系,没这么高调。

    岑沛安尴尬,无奈耸肩,“我今天要去接人。”

    他说完,袁希拉长尾调哦了一声,一副能理解的戏谑神情,远处一辆奔驰跑车亮起,袁希朝他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踩着低高跟过去。

    车子按照导航停下,岑沛安看了眼车窗外,又看了眼时间,估摸沈捷这时候应酬还没结束。

    岑沛安刚就放倒座椅,旁边边手机亮起,他单手枕在脑后,解锁屏幕。

    一个备注是颜表情的联系人发来消息。

    ——到了吗?

    岑沛安回了个嗯。

    ——进来。

    岑沛安盯着那两个字,犹豫了一会儿。

    沈捷现在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身份阶层,都远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况且现在沈捷家里也没松口,还是别让他为难的好。

    岑沛安连着回了两条,一条是问沈捷是不是头晕,另一条是说自己在外面等他。

    信息过去,几乎就在下一秒,沈捷的消息再次弹出来。

    ——进来。

    依旧是简单的两个字,岑沛安不情愿,开车门下去,边往里走,边嘟囔沈捷强势。

    门里的动静岑沛安一概不知,没多久有人过来开门,热闹喧嚣的席间气氛陡然安静,他视线低垂,丝毫不敢有过分打量,只余光瞥见一张很大的圆桌。

    不必看,桌上坐的也都非大富即大贵。

    “过来坐。”

    沈捷伤初愈,席上没人劝他酒,他不失体面抿了两口,嗓子蕴着含糊的笑意,冲门口的岑沛安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岑沛安抬头,和他视线短暂相接,脚步沉缓,气息紊乱地挪过去。

    接待客户,筹办酒宴,岑沛安自当不陌生,但在这样一桌子人面前,他前所未有的紧张。

    满脑子都是绝对不能给沈捷丢脸。

    “外面冷,进来暖和点。”沈捷旁若无人地帮他拉开椅子,手掌避开众人视线,顺势盖在他手背上,轻轻搓了搓,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手好凉。”

    岑沛安不说话,他现在不冷,相反,他浑身冒冷汗,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用脚去碰沈捷的裤腿。

    意思让他收敛点。

    应酬后半场,推杯换盏,交谈内容依旧,丝毫没有避讳岑沛安的意思。

    桌上菜肴色香味俱全,岑沛安不敢动筷子,只不停地喝水。沈捷听人说话,时不时点头应和,脸上笑容淡淡,伸手夹了块鱼肉,在道道隐晦投过来的视线中,放到岑沛安碗里。

    “尝尝,味道还不错。”

    沈捷侧目看他,眼神,言语,举止都算不上暧昧不清,他懂得拿捏分寸,既是尊重这一包厢贵宾,又是体谅岑沛安紧张。

    结束前,话题转向岑沛安,“沈总,刚刚没问,这位是?”

    沈捷放下替人夹菜的筷子,偏过头看着岑沛安,目光温柔流转过,和桌上人的介绍,“岑沛安,启辰的总助。”

    “这么年轻就做总助,看来能力很强啊。”对方呵呵笑了两声,引来一阵笑声。

    那种不带讥讽和嘲弄,透着肯定的笑,让岑沛安抬起头,微笑颔了颔首。

    沈捷有意抬他,替他倒了杯茶水,授意他,“沛安,你以茶代酒提一杯。”

    岑沛安不推托,他知道沈捷非让他进来的目的,他顾及的,斟酌的,忐忑的,沈捷总是能敏锐察觉。

    沈捷这番无疑是昭示,沸沸扬扬的传闻他不在乎,岑沛安就是身边的亲近人。

    他要给他的爱人,最大的安全感。

    “沈叔,你头晕不晕?”

    岑沛安压低车速,歪头看了眼副驾驶,沈捷阖眼,窗外交错光线照进来,看不清他有没有在休息。

    趁着红绿灯,岑沛安伸手,松开他的领带,取下时,手腕猝不及防被摁住。

    他一惊,侧脸撞进沈捷眼里,那双深邃溺人,时刻能洞察人心的眼睛。

    岑沛安心跳急速,他红着脸,耳尖也漫上绯红,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怕领带太紧,你睡不舒服。”

    沈捷凝望他,想说什么,信号灯跳到绿色,他冲挡风玻璃扬了扬下巴。

    “先回家。”

    车子开进小区,岑沛安打方向盘,听到休息好的沈捷说,“以后开车这种事让老谈做就行,天这么冷,你在家好好休息。”

    “我又不累。”

    “上一天班不累?”沈捷低笑,“撒谎。”

    “真不累。”

    岑沛安把车子停在门口,鬼鬼祟祟看了眼车四周,解开安全带,凑过去,在他嘴角迅速亲了一下。

    岑沛安坐回驾驶座,手指不知所措地绞在一起,很小声地说,“我又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浏84午764久伍又快又全

    沈捷愣怔。

    没等沈捷说话,岑沛安就催他下车,推着他进屋,缠着他,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看着沈捷站在玄关的身影,心里更小声地说,“我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但请你不要不爱我。”

    前几章沈捷说:我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但请你原谅我

    这一章沛安说:我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但请你不要不爱我

    中间沛安下班那段,是和第一章呼应哦,同样的场景,不一样的心境(不出意外还有三章

    66、沈捷的日记

    冬季雨夹雪,道路湿滑,早高峰要堵一会儿,沈捷起得比平时早,他上好香去健身房,运动完上楼换衣服,进门岑沛安还在睡。

    沈捷换好衣服,从衣帽间出来,手里拿了条领带,走到床边,冲那块鼓囊囊的地方说,“沛安,起来帮我系领带。”

    窝在被子里的人唔了声,磨磨蹭蹭钻出来,眯着眼睛,半梦半醒间挪到床边,迷糊地抬起双手。

    沈捷把领带递给他,弯下腰,方便人给领带打结。

    “这么早就出门吗?”

    “嗯,我要先去趟公司,然后再去勋章颁授现场。“

    岑沛安把领带挂在他脖子上,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清醒片刻,“仪式几点开始?”

    “十点准时开始。”沈捷说,“你别赖床,九点我让老谈过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岑沛安捏着领带结,替他认真正好,“去太早也只能干坐着。”

    沈捷隔着被子掐他腰,“路滑,你开车我不放心。”

    “我开慢点。”

    岑沛安又打了个哈欠,眼角晕红一片,他跪在床边,被子堆在腿边,细嫩腿根大剌剌地露在外面。昨晚在浴室闹完,岑沛安半死不活,被人从浴缸里捞出来擦干,随便套了件上衣。

    那件衣服是沈捷的,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脖子锁骨吻痕明显。

    “唔——”

    温凉的唇瓣贴上来,岑沛安睡意顷刻消减,他腰身顺从地后仰,双手悬在沈捷肩膀两侧。

    今天勋章颁授仪式,沈捷一身正装,熨烫平整,岑沛安难耐哼了一声,却不敢用手去抓他外套,生怕留下褶皱。

    岑沛安别开脸,喘得厉害,腔调没睡醒的绵软,“你别迟到了。”

    “不碍事,时间够。”

    沈捷盯着他锁骨的红痕,滚了滚喉结,揽住他腰,严丝合缝贴进怀里,低头吻他。

    那枚勋章拿回来,被芳姐摆进了书房。冬日午后的风吹动枯枝,岑沛安手里拿着一本书,靠在书桌上,转头望着外面的萧瑟景象,半响,他收回视线,走向收纳柜。

    勋章盒子“啪”一声合上,岑沛安用那本书,盖住外盒嵌金的表彰字体。

    转天晚饭后,芳姐端着水杯,手里拿着药盒,刚进门瞥见岑沛安,忙不迭收起药盒别在身后。

    “沛安,你没打游戏啊?”

    “他不让我打。”岑沛安闷闷不乐,仰靠在躺椅上,手里举着一本书,摇摇晃晃地翻看,斜睨了眼书桌的方向,“某个封建大家长说会影响视力。”

    芳姐笑而不语,正要转身,岑沛安叫住她,让她送点水果上来。

    芳姐切好果盘送上来,临出去前,看见勋章不知道被谁收起来了。

    她看了看正在研墨练字的沈捷,对方抬眼,不动声色地朝岑沛安偏了偏下巴。

    “芳姐,别挂出来。”

    岑沛安看芳姐撑着勋章带子,扔下书猛地坐起来,皱着眉阻止她。

    芳姐不解,她看了看手里勋章,又看沈捷,笑着和岑沛安说,“这是颁授给时代英雄的殊荣,为什么不能挂?”

    “不许挂就是不许挂。”

    岑沛安冷淡脱口而出,走过去,夺下勋章放进盒子,盖上盖子,锁进抽屉里,一气呵成。

    一小段时间里,书房陷入沉默的空档,沈捷放下毛笔,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

    “谁惹你了?”

    “没有。”

    岑沛安僵做在他腿上,眼眶湿红,不肯妥协,眼神带着强烈的某种固执。

    沈捷和视线牢牢罩住他的神情变化,片刻,他直问,“为什么不让把勋章挂出来。”

    岑沛安直言,“我不想看。”

    没有人能窥知岑沛安此刻的心情,其实无论授予沈捷什么样的勋章、殊荣,称号,又或是如何宣扬他的英雄主义,于岑沛安而言,都是痛苦折磨远大于喜悦骄傲。

    因为那把火、那些疤,是烧在、留在他的爱人——沈捷身上。

    岑沛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环住沈捷的脖子,脸颊似碰非碰过他的唇角,“沈叔,快圣诞节了。”

    “我不过这个。”

    “那我自己过。”

    沈捷同他视线相接,凝视良久,他抬手对着人后腰拍了下,“有想要的东西?”

    “嗯。”岑沛安轻而易举就被拆穿。

    他得寸进尺,撒娇似地晃了晃胳膊,凑上去在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然后望着沈捷的眼睛,期待地问,“行吗?”

    沈捷目光犀利,仔细捋他的眉眼,唇角绷着,连同勒他腰的手臂都不自觉用力,喜怒难以揣摩。

    半响,他沉声拒绝道:“不行。”

    岑沛安泄气,却不敢有分毫脾气,他自知理亏,垂头丧气地讨价还价,“为什么?”

    “岑沛安,你别不讲理,当初是你自己不要的。”

    “那我现在想要。”岑沛安耍赖,他用软磨硬泡的法子,“你给我。”

    “扔了。”

    “你把戒指扔了?!”岑沛安诧异,提高声音,“你扔哪了?”

    沈捷不答反质问他,“你这两天在家翻箱倒柜就为找这个?”

    岑沛安焦急,“你真扔了?”

    “扔了。”

    岑沛安消化了会儿情绪,在沈捷面前卖乖,“那这周末我再去定一对儿新的戒指。”

    沈捷把他往怀里颠,正色道,“我不要你的戒指。”

    “……”

    年底沈捷忙,不常在家,岑沛安不信他说的话,在家又开始翻箱倒柜,从卧室到书房,抽屉柜子翻个遍,就是找不到当初那个戒指。

    戒指没翻到,岑沛安倒是在书房翻出来一瓶药,他从书桌下小心翼翼钻出来,转动药瓶看上面的成分和适应症。

    这个药岑沛安在精神科的时候,也吃过,但他记得出院后,没多久就停了。

    岑沛安翻过药瓶底部,辨认上面的生产日期,是今年的新药。

    这不是他当年的那瓶。

    岑沛安有不详预感,他佯装若无其事,把药装进口袋,本来想问芳姐,深思熟虑后,决定去万利一趟。

    警卫认识岑沛安的车,他出来告知沈捷不在公司,岑沛安和他解释自己今天来不是找沈捷的。

    王景接到内线电话,拿着文件下楼,迎上岑沛安,“沛安少爷,你怎么来了?”

    “我有点事找你。”

    “找我?”

    “嗯。”岑沛安问,“你方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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