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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68、我爱你

    那晚沈捷发完脾气,岑沛安找时间给梁医生打了个电话,对方诧异,之后提醒他要多留意。

    周五那天是小年,没放假,岑沛安请了半天假,去机场接出差回来的沈捷。

    这种传统节日,沈捷总要回大院过,岑沛安了然于心,坐上驾驶室,启动车子,轻车熟路地开上高速。

    岑沛安目视前方,单手打方向盘,视线朝副驾驶看了下,“晚上留宿吗?”

    “看情况。”

    “哪种情况回?哪种情况不回?”

    “岑沛安能回来我就回,岑沛安回不来我也不回。”

    沈捷靠在座椅上,他出差三天,辗转了两处分公司,压根儿没踏实睡觉的时间,这会儿说话腔调都透着疲倦。

    “我妈下午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吃饭。”岑沛安笑,“又提到乐乐转学的事情。”

    沈捷闻言睁开眼睛,拧眉看过去,“我不是和付校长打过招呼了吗?还没解决?”

    “解决了。”

    “那怎么又提起这事儿了?”

    岑沛安下高速,看似漫不经心地哼笑一声,“她电话里吞吞吐吐的,没明说,不过依我对她的了解,她估计是想请你吃饭谢谢你。”qun10,⑶㈦,⑨陆,⑧⒉1看后章

    话音落罢,沈捷没接话,他脱下外套,里面一件衬衫,平整布料紧贴手臂,绷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他仰头,抬手揉了揉后颈。

    在见家长这方面,沈捷没表过态,岑沛安也没刻意问过,反正现在他和沈捷又不能谈婚论嫁,见不见家长其实没多大区别。

    “我和我妈说不用,你没时间去。”

    “谁说我没时间?”沈捷不悦,“这种事要先和我商量完再做决定。”

    “......”岑沛安一时语塞,他慌张,耳朵尖漫上绯红,“你、你这么忙,没时间就不去了。”

    “去。”沈捷咬字清晰,不似戏谑,反而正色道,“去下聘。”

    “......”

    岑沛安一个刹车,转过来盯着他半天讲不出话,红着脸嘟囔:“你胡说什么?!”

    大院门口有警卫,没登记过的外来车辆进不去,岑沛安把车停在道边,沈捷解开安全带,伸手扣着他后颈,捎带力揽向自己,和他接了个缠绵的吻。

    “晚上回吗?”

    沈捷托着他下巴,拇指顺势蹭掉他嘴角的津液,望进那双无意识流露出迷离深情的眼睛。

    “我尽量回,但是可能要晚点。”

    岑沛安回望他,回身看了眼警卫室的方向,双手环住人脖子,又讨了个吻。

    “路上开车慢点,到家给我发信息。”沈捷下车,转身弯腰习惯性地叮嘱他。

    岑沛安说好,降下车窗,看着他进去。

    大院过年气氛浓厚,红灯笼早早挂上,沈捷裹紧大衣,他在门前踢了踢鞋上的薄雪,保姆忙出来迎他。

    “回来了。”

    高眠身上系着围裙,两边袖口卷到手肘,手上都是面粉,悬在身前,笑着从厨房出来。

    沈捷微愣,走过去替她解开围裙,语气责怪,“你不歇着,瞎忙活什么。”

    “我不是想着你回来,和面包点饺子。”

    沈康夫妇带着儿子从外面回来,进门看见沈捷,“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从机场直接过来的。”沈捷在沙发坐下,“我爸呢?”

    “和你邓叔有点事情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高眠跟着坐下。

    饭后。

    家里其他人都忙着,高眠换上衣服,想一个人出门走在,她刚走出去一小段距离,沈捷从身后跟上来。

    “妈。”

    高眠站在原地,见他追上来,转身往前慢慢悠悠地走,“你怎么不陪你爸喝茶?”

    “哥在陪着他。”

    “你也该陪陪他,他总是念叨你。”高眠浅笑,“你爸就是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最记挂你。”

    “嗯。”

    灯火寥寥中,高眠走到长椅边,弯腰扫干净雪坐下,她拍拍身旁的位置,视线落在沈捷身上,像是不舍再移开。

    “我们母子俩好久没有坐着聊聊天了。”高眠轻叹,“你小的时候就跟明灿他们不一样,你总是喜欢一个人离家旅行,这些年好像也越走越远,总感觉时间没怎么过,一转眼发现,我呀,都老了。”

    “妈。”

    沈捷眼眶发酸,在沈父沈母面前,他做得的确不到位。

    “前几天下雪,我坐在门口,突然想到你上小学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说你不想上课,我谎称你病了,替你和老师请假。我俩从学校回来,我领着你在院子里打雪仗。”高眠眼睛里散发出温柔的光芒,她抬手指了指松针树,“我们俩就绕着松树扔雪球,当天晚上你还在作文里写,你感到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打雪仗...”

    高眠望着远处,她的表情有些怀念,又有些落寞,沉默许久后,她问:“他呢?”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沈捷微怔,坦然道,“沛安回家了。”

    “嗯。”高眠点头,她双手交叠在一起,像是慎重思索过,“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妈,你还是不能接受沛安,是吗?”沈捷问得直接,他料到是这个结果,可到这一刻,又有些烦躁。

    “沈捷,我...”高眠难为,转过来面对他说,“你不结婚,我不强迫你,但是你总得找个能相扶一辈子的人吧,我听明灿和海宁说他在医院的表现,简直太不稳重了,比明玉还莽撞。”

    “他比明玉大不了几个月,你别针对他。”

    “我哪是针对他。”

    高眠眼看劝不了他,兀自叹了口气,“儿子,你已经不年轻了,可是他还很年轻,他人生的精彩才刚刚开始,他总会碰到更好的人,到那时候,你怎么办呢?”

    沈捷垂首,认真思忖这番话,良久,他勾勾唇,“我没想过他会一辈子待在我身边,他将来要是能遇到更好的人,那样最好,我也能放心些。”

    “你、你这是图什么呢?”

    “妈,非得图点什么吗?”沈捷不禁撇向她,“我只是爱他。”

    “我和你爸少时相识,风风雨雨携手数十载,这份感情里有年少心动,有婚姻法律,有家族责任,又有你们兄弟俩,纵然有这么多牵系,也免不了有争执。”

    高眠问他:“那你和他之间要靠什么呢?”

    沈捷想不出答案,他沉默着,又一次深切体会到坠入爱河后,那种赴汤蹈火的壮烈。

    他想,即便现在命运明确告诉他结果,他还是愿意爱岑沛安。

    沈捷说,“靠两颗真心呢?”

    “可真心它瞬息万变。”

    从大院回来,已近夜里十一点,沈捷脱下落雪的大衣,豌豆窜出来,绕着他脚腕打转。

    他去书房上完香,去浴室冲了个澡。

    外面雪洋洋洒洒大了些,沈捷从酒柜里拿了瓶酒,冰块叠落在杯中央,他双腿岔开,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雪。

    那几年,冬去春来,夏去秋来,不记得多少次,沈捷都是这样坐着看着窗外,幻想着岑沛安会突然出现。

    墙上指针快要指到十二点,豌豆跳到沙发上,喵喵叫了几声,然后趴在沈捷腿上,尾巴惬意地扫来扫去。

    沈捷替它梳毛,像过往每一次那样,低声自语,“豌豆,谢谢你。”

    在没有岑沛安的那段时日,谢谢你陪着我。

    零点即将到来,地上积雪厚厚一层,廊灯光线远远照去,雪花在旋在光柱里。

    而岑沛安正跌跌撞撞,穿过纷扬的雪朝他走近。

    沈捷看着他,沉寂的脉搏再次搏动,搁在扶手上的手不自觉紧攥,细微的疼痛感在提醒着这一切的真实性。

    无数次幻想的场景,终于在这一刻演变成现实,从大门走到落地窗前,远没有那么久的时间,而沈捷感觉就像一个极其慢的长镜头,每往前推一帧,他的心跳就更剧烈一分。

    岑沛安站在落地窗前,朝窗户哈了口气,然后伸出手,在上面画了个爱心,从爱心的那一小片天地里,回看着沈捷。

    漆黑夜空下,落地窗映照出两人的影子,岑沛安站着他面前,看着他笑。

    下一秒,沈捷的轮廓清晰起来,但一瞬后有黯淡下去,紧接着清晰与黯淡交替。

    岑沛安愣了下,他回头看窗外,漆黑的夜空中,璀璨耀眼的烟火升空,绚烂炸开。

    小年夜为岑沛安绽放的烟火,如期而至。

    在明暗交替中,岑沛安回过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一式两份。

    他把其中一份递到沈捷手中。

    沈捷看着上面的内容,简单明了,那上面写着:

    ——岑沛安会留在沈捷身边,期限是永远。

    那张白字黑字只有署名,没有盖章,甚至在法律上都不一定有效。

    但沈捷却难以置信,他抬头看着岑沛安,又看看手里的承诺纸张。

    盛大烟火下,他听见岑沛安说。

    “沈捷,我爱你。”

    “我想留在你身边。”

    “永远爱你。”

    在那段相爱往事里,沈捷除了“我爱你”什么都说了,而在最后岑沛安除了“我爱你”什么都没说(天造地设一对!

    开始是强制者不择手段要把人留在身边,而最后却是被强制者千方百计要留在人身边

    69、他说他愿意

    启辰新财年后的第一季度,时值盛夏,正是工作多的时候,岑沛安也是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

    万利沈总白天在外面应酬几轮,下班回家还得给岑沛安当助理,陪着整理数据和方案。

    沈捷冲完澡出来,书房灯还亮着,他走近,无声推开门,刚准备进去,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

    他看了眼,眼底随即浮出一丝微妙的情绪。

    一楼茶室。

    沈捷站在窗前,往窗台上的酒杯里倒威士忌,冰块晃动的敲击杯壁的声音,与声筒的人声重叠。

    “这次能和启辰合作,还是要谢谢沈先生。”

    “麦先生客气了。”

    沈捷漫不经心地说,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辛辣酒液滚入他的喉咙,头顶的灯,通过杯子折射出暧昧危险的光线,照在沈捷脸上。

    “下个月我会去中国。”

    电话里的人纯正英式发音,似为了照顾沈捷这位中国人,他放低语速,态度真诚,“不知道沈先生方不方便出来吃顿饭。”

    “不用了,我恐怕没有时间。”

    “沈先生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却什么都不要,让我实在很不好意思。”

    “麦先生不愧是常和中国企业合作,说辞都学得这么有模有样。”

    电话那天呵呵笑起来,“沈先生当真没有什么需要我做吗?”

    沈捷往杯子里续酒,冰块沉浮在深色液体中,变幻莫测,“我最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对方沉默几秒,接着询问:“是Elvis?”

    “是。”

    两年前,沈捷向上面提交了去悉尼的审批,他本来只是想去岑沛安向往的地方看看,但在审批过后,桂明灿却突然送了份调查报告到他面前。

    伦敦的酒店房间里,一轮交谈结束,空气透着融洽的安静祥和。

    “那沈先生的条件呢?”

    “无条件。”

    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位身型高大的男人,标准的东方长相,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沙发扶手。

    他双腿慵懒岔开,大剌剌,在这个陌生国土的环境下,似乎也有掌控当下局面的从容。

    “无条件?”对方心存怀疑,和身后的秘书对视一眼,“我们和中国企业的合作一直不太顺利,您前段时间递交过来的,有关启辰的资料,让我很诧异...如果能顺利合作,沈先生有条件尽管提。”

    “我只有一个小要求,就是不要让启辰的人知道有我在帮你。”

    “这当然没问题。”

    “只是...沈先生这么有把握,能让我们和启辰顺利合作?”

    “启辰目前和你们处于的境地很相似,国外业务也有缺口,他们当然也急需这样一个机会。”

    “沈先生真的无条件帮我?没有任何需要我们做的?”

    “是。”

    对方准备的筹码没用上,只好笑笑说,“我大概了解了,中国人似乎总喜欢“未雨绸缪”,沈先生现在没有条件,是不是想把这个机会留到以后用?”

    沈捷靠在沙发上,唇角漾出一点势在必得的笑意,他接着话题说,“对,中国人讲究未雨绸缪。”

    谈话结束,沈捷送对方下楼,在电梯里,秘书接了个电话,对方问是谁,秘书说是Elvis。

    沈捷像是随口一问,“Elvis?”

    对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解释说:“是我们公司员工,他和沈先生一样,也是中国人。”

    杯中冰块融化,沈捷挂断电话,浓稠夜色包裹在他身侧,他拔出刚刚接电话的那张手机卡,面无表情地折断丢进垃圾桶。

    楼上传来岑沛安的声音,沈捷开门出去,刚走到拐角,见他冒冒失失的出来,头发挽在脑后,耳边垂下几缕湿发,“你去哪了?”

    “楼下接电话。”沈捷走过去,撩起他的湿发,“先把头发吹干,一会儿空调吹了容易着凉。”

    “你给我吹。”

    “嗯。”

    吹完头发,沈捷聊到周末参加亲友婚礼的事情,问岑沛安考虑的怎么样。

    他和沈捷的关系,目前算是公开,亲友婚礼,给了沈捷两张请柬,意思很明确。

    沈捷把其中一张请柬交给岑沛安,不强势要求,也干涉他的想法,由着他自己做决定。

    岑沛安思来想去,还是让沈捷替自己婉拒了。

    这段时间加班,岑沛安休息不好,趁着周六睡了个懒觉,他醒的时候,沈捷已经到机场了。

    岑沛安洗簌完,先去书房收拾材料,书桌上堆的全是他的工作文件,沈捷练字都没法练。

    岑沛安把最后一沓文件整理好,看到抽屉里还夹着一份,他抽出来,放到那堆文件上,随意瞥过,又觉得不对劲。

    那是一份有关信托基金的法律文件,上面列着投资清单,附带解释收益的运作方式。

    岑沛安粗略翻过,在密密麻麻的黑色字体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而前面标注着受益人三个字。

    随后的年限则是终身。

    这是沈捷给他买的基金,用来保障他的后半生,却从没有和他提及过一个字。

    岑沛安呼吸滞停,他良久都回不过神,说不震惊是假的,对于沈捷的爱,他似乎到现在都不知如何形容。

    只能说那是一份他超出认知,难以想象,不可置信的深沉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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