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独酌和宴请喝酒,是两码事。宴请时,再重要的场合与人,程帆都不会喝太多,并习惯在结束后,喝一点淡茶。名利场,要披一张皮。看着别人再把他当回事,依旧是要低调,不该说的一句不说。
结束后,往往需要独自呆一会,强行停下高速运转的大脑,让头脑冷静。此时,虽看似惬意地喝着茶,要跟人打交道,他依旧没轻松。
程帆给岳父倒了杯茶,递到了他跟前,“工地的事,要我帮忙吗?”
林建华一愣,他从没如此直白地问过这种问题,这见面第一句就是这个,不是个好的开头,“你怎么知道的?”
“见夏夏心情不好,压力大,又不肯跟我说,我只好自己去查了下。”程帆喝了口茶,“岳父不会嫌我多事吧?”
“怎么会?你生意那么大,犯不着操心这点小事。”
“哪里?一点小生意而已。”程帆摇了头,“这件事也可以一点都不小。”
林建华看着他,“现在已经变成小事一桩了。”
“那就好,损失大吗?”
“这个现在说不清,做生意,总是在一些地方赚钱,另一些地方亏钱的。”
“当然,谁也不能净做赚钱的买卖。只进不出,不符合做生意的规矩。”
这里的茶很一般,程帆放下了茶杯,忽然笑了,“夏夏这人也心态不好,一点损失,赔了就赔了。平时她拉业务赚的钱,足够赔了。要还不够,我再帮帮忙,不就行了,多大点事。”
他说到前半句时,林建华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来意。礼貌而客气的态度,却上来就露了底牌。
“她不是心态不好,对工作太认真了。我回头得跟她说说,这么件小事,犯不着这么紧张。”林建华笑着感叹了句,“程帆,你这么关心她。把她交给你,我是真放心啊。”
“能让您放心,我这个做晚辈的,就值了。”
林建华抬手看了眼表,“十点了,不早了,早点回去陪她吧。”
见他站起身后,程帆也没再客套,话说完了,本就该走了。只是由他主动提出,估计他心中有了不快。
但没办法,当一个人自身无法纠正其行为模式时,就必须由外界来打破其自以为的平衡,被逼着再调整。
没人做生意不要回报,他从不是个慈善家。当他的受益人无法拿到回报时,他总不能坐视不管。
又是兵荒马乱的一天,林夏白天在工地,晚上在公司,抓着项目部开会。要趁热打铁,她带头做了自我检讨,再一个个的,做检讨。
错误也要有价值,那点犯错的羞耻早被她抛诸脑后,她势必要利用这次机会,进行内部整顿。一个地方看似不经意地出了错,但有问题的,绝不仅限于这一个地方。
被提醒说林洲不能来,她说了句,那你明天把会议纪要给他,让他写份检讨给我。
结束后,她留在了办公室看会议记录,起草文件,写新的内部执行程序。
加班到了九点,她关了电脑。公寓虽离公司近,还能多加一小时班,但她更想回家,明天再说。
林夏到家时,他还未回来。她打了个哈欠,去了衣帽间找睡衣准备洗澡。看到睡衣被扔在了地上,还多了条他的领带,弯腰拾起时内心摇头,他可真没捡东西的习惯。
洗完澡后,她去次卧找护手霜,却在床头发现了她买的书。
那天拆了快递后,她随手放在了客厅里,就没碰过。他拿到这个房间干什么?难道他昨晚是睡在了次卧?
可看两个枕头的摆放,也不像。
她也懒得想,也没心情看书。拿了护手霜就出了房门,去主卧睡,虽然他还没回来。
开着灯,刚躺下没两分钟,卧室门就被打开。回来的程帆看到了床上的她,似乎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就又关上了房门。
林夏留了盏他那侧的灯,自己这侧的关了。她还没想睡,就想躺一会。微弱的灯光有点温暖的感觉,在等着洗完澡的他,她竟然很喜欢这种等待。
也没等多久,他就进了卧室。兴许是以为她睡了,躺上床后,就顺手关了灯。
清新的沐浴气息中夹杂着一丝酒味,因为是他,她并不讨厌。颇大的床上,两人各就其位,都没一丝触碰。
她挪了身子往他那处靠去,胳膊抱着他裸着的上身时,柔软蹭着他的手臂,闻着他的味道,亲了他的脸。
好像他才出差三天,她就好想他。
她不介意自己主动,吻着他的脖颈,手朝着他的小腹缓缓探去。正纳闷他怎么还不理她时,那只灵巧的手就被他握住。
“我没心情。”
第55章
这么多的事要处理,心里压着,今天一早林夏就醒了,咖啡和紧绷的神经,让她一天都足够清醒。
此时身体疲惫,神经却松弛了下来。
很奇怪,一个人要撑很多事时,来不及有情绪,想不起要抱怨一句累。只顾着将计划和迎面而来的突发事件一件件处理好,来不及时还要漏掉几件,在回家路上才突然想起,今天还有些什么事没有做。
在外做事,没人管你累不累,只在乎是否能将本职工作做好、不给别人造成麻烦。若是喊一句累,被当作矫□□小,被质疑工作能力事大。
到家后,她才意识到有点累。
不过躺在家中舒适的床上,身旁还有他,也没了那么的累。
林夏也没太想跟他做,毕竟明天不能晚起。只是各自出差后回来,两人都会做。
也许是小别胜新婚,但两人在这事上却是和谐。
食色性也,稳定而高质量的性生活能让人心情愉悦,至少获得快感的那一刻,情绪是无比稳定的。
中年人爱搞冥想,可肤浅而不思进取的她觉得,打一炮后的放空,也挺有冥想的效果了。
他紧实的小腹肌肉时,手感甚好,如此敏感的位置,指腹划过时,都感受到了他的微微绷紧。
她还真没太多想法,甚至还在分心想着,要感谢他的勤勉锻炼,有精瘦而有型的□□供她欣赏,也只能被她摸。并且有充沛的体力与技巧,几乎每次都能让她爽到。
听到他说没心情时,她愣了下。她很久没有这样主动,搞得她有多欲求不满似的,他也从没拒绝过她的主动。
他身上的酒味还在,难道是参加的饭局,有什么不开心吗?
她也挺能理解的,要心里压着事,或情绪不好,的确没心情。她做人也聪明,他心情不好,当然要躲远点。
刚刚抱着他时,半个身子都快压在了他身上,她躺回去后,握着她手腕的手却依旧没放。他用力时,她根本没法挣脱开。
“怎么了?”
他一到床上,她就缠了过来,只有在此时,她才会热情而主动。而他只是说了没心情,她一句话没有,人就下去了。
掌中是她纤细的手腕,她还想抽回去,他却下意识握紧了,“很失望吗?”
她打了个哈欠,“我也很累,早点睡吧。”
“我没有很累。”
林夏却忽然笑了,她习惯睡在右边,左手被桎梏住,就伸了右手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轻问着,“那你要怎样?”
他要怎样?
程帆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人皆有过去,再文艺点说,是过去的人与事,造就了现在的自己。计较过去,是件很无聊的事。
道理谁都懂,但基于立场与身份,连共识都无法达成。
要他好为人师,跟年轻人说,做自己喜欢的事,将事情做到一定的专业度,钱权自来,不要在乎一时的薪酬与得失。肯定会被人骂,说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是不明白,是难做到。
夫妻之间,不提感情,基于对彼此的尊重,都不会去怀疑她。
他能怎么说?当他将问题提出时,就要明白自己的需求,同时提供解决方案。难道他要说,那个破熊,你给我扔了去?
多可笑而荒诞的诉求,他介意的,并非一个玩偶。
靠近他时,她又主动亲了他的下巴,有点扎人,“喂,又不要跟我讲话,又抓着不让我睡觉,非要我来求着你吗?”
“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头枕在了他的胸膛上,在黑暗中,看不见彼此的表情,林夏也不知他为何突然这么问。
他求的婚,她答应了,仅此而已。
她不知道答案,但此时的生活在给她答案。工作上出了不小的岔子,如果是单身,晚上回了公寓,依旧忐忑而焦虑,无法轻易放过自己。而此时,不需要他帮她,只要有他在,她的内心就安定很多。
这样对一个人的全然信任与依赖,几乎是她从来没有过的。
可这样私密而陌生的感受,她却难以启齿。仅属于自己的秘密,害怕说出口时,就会消失。
床笫之上,见他心情不好,她开了句玩笑取悦他,“器大活好。”
才说完,手腕上的力道骤增,在她呼痛之前,他就放开了她的手,“我还以为你会说点别的。”
“比如呢?”
“比如,你很......”
话说到一半,他却笑了,似在嘲讽着自己的自作多情,有喜欢,有感情,她对他,却不会有那么多。
比较心,是大多数不快乐的源头。可他根本没法不去做比较,他送她的东西,她何时在意过?他只当是她不看重物质,的确,一只玩偶,也不值钱。
逼着人说假话,有什么意思,他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早点睡吧。”
这还没说几句话,就让她睡了,发什么酒疯。虽然莫名其妙,但她也真困了。侧了身,扯了被子,准备睡觉。
听着她平稳的呼吸,还没两分钟,就已经睡着了。一旁醒着的、毫无睡意的程帆简直要气笑。
失眠会传染吗?她好了,就轮到他了?
难得如此心浮气躁,他厌恶这种感觉。控制权不在自己手中,要等待着对方的施予。
如果是生意,他要么舍弃,要么耐心蛰伏。
如果是人,他直接放弃。连试图夺回控制权,都是种浪费时间。
可是,她是林夏,已经成了他生命里最亲密的人,从不是旁人。
很久没有如此心浮气躁,在床上翻来覆去又会吵醒了她,他干脆掀开了被子,在没有光线的房间里凭着习惯摸黑走出了房间。
开了过道的灯,一路走到了酒柜前,倒了半杯。走到客厅时,看着似乎少了什么的茶几,他停住了脚步。
想了半分钟,他将酒杯放在了茶几上,弯腰打开了下边的抽屉,拿出了香烟和打火机。从烟盒里掏出了一根咬在嘴里,戒烟他施行按周分配的计划经济,这包烟,是明后两天的量。
站起时,他却忽生了不耐烦,把一整包都拿在了手里,戒个屁。
他拿着烟和酒走到了阳台外,烟草让人上瘾,那一口的放松过后,却是虚无。
他不强迫自己去做正确的事,他尊重而坦然接受内心的感受,比如此时的不接受。
夜很深了,一切的热闹都已落幕,他到底是自制力尚存,第二根烟点燃后,他猛吸了一口,就将剩下的碾灭在了烟灰缸里。
烟灰缸,是她买了放在外头的,他离开时才发现,上面是一只小狗的头。
林夏入睡快,却不那么的踏实,嗓子还很干。白天在外跑,晚上话说得多,水却没喝多少。半睡半醒着,却懒得睁眼起来喝水,她睡前在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
感觉到床垫一陷后,瞌睡虫跑了几只,她摸索着开了她这侧灯,撑着手臂爬起喝了小半杯后,又关了灯倒下,继续睡。
可她做起了春梦,一只手摸上了她的腰,睡裙早被她睡的移到了腰间,那只手却没撩开这薄薄的一层,直接去揉了她。
这样很舒服,她晕乎乎的,小声地哼着,还抓住了那只手,随着迅速而有力道的动作,肌肉都凸显了出来。
她喜欢这样的春梦,欢爱还需力气与配合,此时在朦胧的睡梦中,不用费力,就有如此极致的享受。
当欢愉袭来时,每一个毛孔都舒展了,睡意也更沉了些。
梦中她看不到是谁,却被手的主人从后面抱住,箍住了她的腰。意识模糊之际,似乎被身后的人问了句,爱不爱我。
戴奕出差回来后,刚上出租车,就接到了老板秘书的电话。
老板的具体行程和一些私事琐碎,都是秘书处理。行程安排后是由他来过目,虽没明确的级别规定,但他算秘书的领导。秘书有什么拿不定的事,都要来过问他。
秘书打来的这通电话,刚开始他还一头雾水,抓住了关键词,程总,泰迪熊,这两个能有什么关系啊?
但他迅速理清了整件事。
老板发了张照片,让秘书去买一只泰迪熊,要求是同款。秘书发动了广大的朋友圈,说有个朋友要买,很紧急,可以加钱,提供信息者有报酬。
微信群、熟人的熟人,这种线上组织的传播速度无比迅速。才半天,就通过买手群,辗转联系到了一个业余的收藏玩家,看了玩偶的图片,非常像了。
一问,更确定了,还说是复刻的纪念版。这只熊是全球限量,国内买到的,估计也没几个人。
秘书多问了句,复刻什么啊,就被发了张图,一个异常英俊的男人手里抱了只泰迪熊,说就他手里的这只。
戴奕点开了图片细看,啧,老板什么时候有这么小众的爱好了。他老板,从来就不是个文艺的人。
似乎对方看出了秘书的心急,开始坐地起价了,一口就开到了六位数。尝试砍了价,但对方明摆着的态度是,你可以找别人去买,只要你买得到。
虽然老板有钱,但秘书还是觉得,花六位数买只玩偶熊,太夸张了。怎么什么东西,加个限量和复刻,就能卖那么贵。也不能确定,这就是老板要的,虽然几乎长的一样。于是秘书就打了个电话给戴奕。
戴奕突然想起,前段时间老板买了车,是送给林总的。对了,是林总的生日。这就对了,是给林总的生日礼物。
别不舍得花钱,反正老板有钱,花的也不是他们的钱。要是买不到,才是做事不到位。
戴奕当即跟助理说了买,还问了老板有说送到哪吗。助理说送到家,这下他更确定了是送给林总的。还嘱咐快递走空运。大钱都花了,更不能省快递的小钱。对有钱人来说,时间比钱重要。
当然了,他最后也说了句,快递到了后告诉我。
工作上,做事专业而负责是应该的。这种私事上,不妨拍个老板的马屁,积极表现下自己。老板娘被哄好了,老板的心情也不会差。
林夏依旧醒得早,都不用闹钟。
在这,好像比在她的公寓内,睡得更好些,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
赖床的功夫,想到了昨晚的梦,程帆还在旁边沉沉睡着,挺羞耻的。老公在身旁,还能做那种梦。睡前没做,梦里就有所想了。难道她真年纪大了,欲望也变强了?
动作很轻地起了床,她再将房门关严实了,走去了卫生间。却发现身下很干净,连痕迹都没有。
没来得及想怎么这样,她抬头就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半夜喝了杯水,脸都肿了。
刷完牙,敷着消水肿的面膜,就去做了杯咖啡,还顺带给他做了杯。他没起来,没法一起吃早饭,她一会路上买个早点就行。
洗了面膜,涂上护肤品,虽然还挺早,她换衣服时心想他可真能睡。在同一个屋檐下,可就昨天他开门时见了他一眼,马上她又要出门一整天了。
水肿渐消,气色倒不错,没了前两天的憔悴,她还有心情多涂个口红。
拿着包出门时,门还没关,林夏发现了门口的快递,盒子不小。程帆几乎不买东西寄到家,看着这个快递盒的尺寸,倒像是她买的包,柜姐给寄到了家里。新款的双肩包,比起挎包,她更喜欢背的。虽难搭配,但想着旅行时可以用上。
她也没太着急出门,找了把快递刀,拆开了盒子,是一层层的泡沫垫子。里面的包装盒并不是她买的包,但都拆到这份上,哪能停。她拆开了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心脏漏了一拍。
是一模一样的泰迪熊。
一定是程帆买的。
他每年都会送生日礼物,说车不是礼物,还以为他真不送了,原来礼物在这。
林夏一直觉得,她只喜欢公寓里的那一只,陪了她很多年。虽是只玩偶,但跟人没什么区别。小熊会倾听她的所有心事,是她最好的朋友。
有那么多的泰迪熊,她也只要那一只。
可此时,见到眼前的这崭新的一只时,她却觉得,自己变心了。她也会很喜欢这一只,这两只小熊,可以做朋友。
她又走回了屋子,想去卧室找他。
可走进客厅时,他却正从卧室里出来,手里拿着手机,低头在看。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动静,他抬头看着她。
顾不上他疑似起床气的面色不善,手里抱着熊,林夏问了他,“是你买的吗?”
她起床时,程帆也醒了。他后半夜才睡着的,醒来时头有点疼,想着再补会儿觉。又眯了一会后,头脑却是彻底清醒了,再也睡不着。
他拿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出了房门,将睡眠模式关掉。一关,就连着几条信息进来了。还是助理的信息,他习惯吃完早饭后再回工作信息,但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当即就打开看了。
他工作严谨的助理,在汇报私事上,是一如既往的认真风格。
跟他说吩咐买的泰迪熊到了,发了图片和认证的证书。不知戴奕怎么想的,还特地给他发了这只熊的科普,似乎在证明,花的钱不亏。
这个科普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当学习了。
这只熊的原型是电视剧《故园风雨后》里男主塞巴斯蒂安抱的熊,今年终于做了复刻。全球限量,一经发售全线告罄,这一只是从国内的玩家手中买来的。
程帆点开了图片,很熟悉的剧照,是她在家中看的那一版电视剧。
嗯,两个曾经相爱过的人,看过同一部电视剧,若非偶然,她都不会告诉他,有这部电视剧的存在。
在分手之后,重温着电视剧。复刻一出,李子望就有了全球限量款的泰迪熊。因为他,她都不愿跟他一同通关去游玩。
她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可此时的一点一滴,都在提醒着程帆,他们相爱过,如此深的相爱过。
他于她,只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只要有那么一点喜欢,就够了。毕竟世人常说,婚姻不等于爱情。再深入的,都不必说。是不是,她觉得,也没这个必要?
看着她抱着熊来问他,程帆笑了。
“不然呢?你以为是李子望买给你的吗?”
林夏愣住,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了李子望,“你为什么这么说?”
“林夏,事不过三。我觉得出于对婚姻的尊重,关于过去,该藏着的东西,就要藏好,不要做得太明显。”
程帆走到她跟前,低头看着她怀中的熊,“不要在这个家里,让我看到它。”
林夏抬头看着他,牙齿紧咬着唇,一言不发。
看着她的眼神,明明错的是她,他却无法直视,偏移了视线,“不要再让我发现这样的事了,可以吗?”
“可以。”
看着她抱着熊走了出去,门一关,这么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了他一人。
程帆站在了原处,拿起手机回复完所有的工作信息。走去厨房时,看见料理台上,她给他做的咖啡。
一杯expresso,平常都直接喝下,今天却觉得苦,他打开冰箱,到了半杯牛奶,褐色的溶液在纯白的牛奶中晕染开来。
一杯喝下后,顺手洗了杯子,他再拿着手机走出厨房。
可厨房内却忽然传出一阵巨响,手机被砸到了地上,力道之大,屏幕瞬间四分五裂,躺在了角落里。
第56章
不必朝九晚五的打卡上下班,除了出差赶早班机,林夏甚少这么早出门。
夏日的清晨,与正午,几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太阳足够大,行人全副武装的防晒,脚步匆匆,一刻都不愿在外面停留。
这几天气温略有下降,但却更闷热了些。
新车的侧后挡膜透光率很低,这段时间一直注意用眼,坐在车后的她无需戴墨镜来遮光。
那只泰迪熊被放在旁边的位置上,车开的平稳,它也坐的平稳。侧着头,试图看着前方,却不够高,鼻子都气歪了。
行至交通路口,一个刹车,它顺着皮质座椅滑了下来,脑袋无力地垂在了靠背上。
林夏看见了,伸手要将它扶坐起来,刚放稳,却又将它抓在手里,让它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车厢内的空调温度颇低,毛茸茸的玩偶温暖而舒适。她握着它的爪子,跟它say
hi。买了它的主人不要它,不能让它呆在他的房子里,她却不能将它丢下。
她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了李子望,还要说那些话。
林夏自认问心无愧,她没什么好解释的。
正如他无需解释他的动机与缘由一样,他也不需要她的解释。只要将命令下达,让她去执行。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那她就做到好了。
遭受了他的猜忌,如一场无妄之灾,看着他站在那,往日的温存不复存在,说着无比伤人的话。毫不留情面,似乎都要将她与小熊一起赶出去,不要在他眼前出现。
她内心苦笑,林夏,这就是你爱的人吗?这就是你信任而想依赖的人吗?
他能将你捧在手心,也能将你摔下,只看他的意愿。
做情人容易,没有责任,连期待都没有那么多。在精神和□□上,只需放纵地追求愉悦。
做夫妻难,可此时林夏竟觉得自己内心如变态般强大,还能苦中作乐。往好处想,婚姻里尚未出现狗血的出轨与婆媳矛盾,这么个小问题,若是向旁人抱怨,说不定旁人还觉得你在晒幸福。
旁人自觉生活的苦像摔断了胳膊,而你只不过是蹭伤了皮。
可不知,给伤口消毒时有多疼。天热了反复发炎,久久无法愈合的钝痛,是有多折磨人。
幸亏活了快三十年,林夏略知愈合之道,降低期待,不要有多余的期待。
漫长的九十秒红灯等待后,终于转绿,司机油门踩下时,看了眼后视镜。后边的林总突然低头从包里找出了墨镜戴上,看向了车窗外。黑色镜框几乎遮住了半张脸,让人无从看出她的表情。
董莉下班后去镇上买秋葵的种子,空了一块地,听说秋葵吃了对身体好,她就买点来种一种。
她买完后,又去了旁边的超市买些日用品,结账时就看到了挺眼熟的小屁孩,是王秀萍家的侄孙,来过暑假的。
呵,一个孤家寡人,住着别墅,到底是寂寞,没事找事,将侄孙接过来,觉得有个小孩子在热闹。
那小孩手中拿着百元大钞,还有一堆零食,将钱递出去,还要了一包烟。小孩子哪懂什么烟,跟店主说了,是建业爷爷平常抽的烟。
店主与林建业交好,知道对方常买什么烟,小孩的零食拿多了,但他也没计较,拿了包烟,和零食一起装在了袋子里,给了小孩。
董莉在后面等着结账,寻思着王秀萍与林建业关系好,镇上离村子又不远,将孩子带来镇上玩也正常。
排队时想起忘记买洗洁精,又折回去拿了一瓶。她结完账出来,将所有东西放在脚底,骑着电瓶车回去时,看到小孩拿着一袋子的东西,踮起脚尖扭了钥匙。王秀萍正在跟隔壁的邻居在剥着毛豆唠嗑,见小孩回来了,也放下了手中的毛豆,跟着进了屋子,还在骂着小孩,买这么多零食干什么。
她加速了电瓶车,一刹而过,已经在盘算着晚饭吃什么。
一进家门,还没来得及打开电风扇,董莉就接到了林夏的电话。而林夏一句寒暄都没有,一接通,问题就迎面而来,“昨天去见周旺财了吗?”
林夏上午跑了政府相关部门,下午回了公司。手头并不是只有工地的事,其他一些工作落下了,跟同事开了几个简短的会了解进度。
将计划的几件事做完时,已经快到了下班点。她让秘书帮忙点了外卖,白天都是要跟人打交道的工作,晚上可以不受打扰,独自在办公室将昨晚剩余的文档写完。
外卖还没到,她终于有了个空闲发会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