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来时的路上,她还跟他开玩笑,说你要被你爸拖进小黑屋了,你给我五万,我就打个电话来解救你。多丢面子,他开着车都没看她,说不需要。
看他爸这摆出的训人架势,他能出十万。
第41章
到了程家后,程帆就被他爸喊了去,林夏去了客厅,还没坐下,就被堂婶刘丹拉住。
“你这身裙子,也太好看了。”
刘丹打量着她这身,黑底红印花的裹身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V领的设计,脖颈下一片雪白,丰满才能撑得起来。没露多少,顶多是一双腿,却是性感而有风情。她下了句判断,“这裙子得腰细、胸大,穿了才好看。”
林夏低头看了下自己,有吗?
周末出门,她难得有心情化了妆,再挑条裙子穿。这条还没穿过。桑蚕丝的面料,抓在手里很舒服,就拿来穿了。
领口下垂,脖子前空落落的,她就配了条项链。戴项链时,手指打滑,链扣都没按下去。她怕出门晚了,边拿了包挎手肘上,边往外走,想着可以车上戴。
出来时看到程帆站在玄关处看手机,看似不慌不忙地等着她,她动作一向利落,换了鞋就说走吧。
他看了她一眼,拿过她手中的项链,却懒得站到她身后,就绕过她的脖子,手捏住了项链两端,低了身作势要帮她扣上。
还以为他三秒就能完成,结果他在尝试了半天,腕关节在她胸口磨蹭着。她垂下眼眸看了他,要不是太过认真的表情,都怀疑他在吃她豆腐。
她刚想说,要不我去车上自己来,项链落在了脖颈上。她抬手调整了珠宝的位置,将披散的头发从项链里捋出来时,就见他的眼神扫过她的胸前,想说什么的样子,却没说。
她没管他,但上车后照了镜子,还是将头发扎了起来,不然感觉有点风尘味。
“不是,这条裙子挺能遮小肚子的。”
“真的?”刘丹摸着她手臂上的衣服布料,“那我回头再去店里试试看。”
周敏听了声走过来,看了眼她,“这件裙子的确好看。”
倒是难得听婆婆这么说,虽然上次对婆婆在儿子面前多说了几句,害得她回家被质问心有不爽,但女人确实喜欢被人夸好看,林夏笑着说漂亮的场面话,“谢谢妈,下次我带您去逛街试裙子吧。”
刘丹对着嫂子说,“看你家儿媳妇多孝顺。”
“是的啊。”
周敏也笑着回,这话听听就罢了,婆媳俩何时一起逛过街?她做人识相,又不是亲妈,彼此都不是易亲近的人,何必扮成姐姐妹妹相约一起购物演给谁看?不过林夏这人知礼数,这种场合给她面子,各个节日人未至礼先到,对她勉强算满意。
“都坐吧,先吃点包子,朋友从云南那寄了野生菌子给我,有点多,我让阿姨做了包子。”周敏向厨房里的阿姨喊了声,问蒸好了吗。
林夏没吃早饭,接过阿姨端上来的小碗,里边放了两个热腾腾的小包子,漂亮的褶皱上开了个小口,油汪水亮的。咬第一口时,味蕾就被惊艳到。有菌子在,自是鲜美至极。肉馅的汤汁流到了筋道的面皮上,碳水的满足感混着脆韧的菌子,她两口就解决了一个包子。
将另一个包子吃完后,她还想着去厨房再拿一个,就听到了旁边的王瑞霞边赞叹好吃,边克制着说不能再吃了,太长肉了。
周敏说,是的,一会吃午饭了,留着点肚子。
刚要起身的林夏转而放下了碗,捧起了茶杯喝茶。
“你儿子呢?终于回来了,怎么面都不露?”
王瑞霞抬了下巴,“在上面打游戏呢。”
“去哪所学校啊?”
“外国语。”
在一旁听着的林夏没有意外,折腾着要回京州读书,自然是只有那几所学校会放在眼里。她和她哥也是在外国语读的。
“住宿还是走读啊,学校离这可不近。你要留在京州陪读吗?”
“我暂时没法把工作调回京州,还要照顾女儿。在外给他租套房,走读吧。”王瑞霞看向了周敏,“妈,还得你们多照顾着了。”
周敏皱了眉,“你这都什么话,他是我孙子,能不照顾吗?不还有他叔叔在这吗?”
林夏喝着茶,吃饱了脑子迟钝了,还绕了弯反应过来,他叔叔是她老公。
王瑞霞叹了口气,“青春期的孩子,怎么可能接受你过来陪读、天天盯着他?就算一起呆在家,他也绝对不想跟你在同一个房间里。”
刘丹深有同感,“这个年纪的小孩就是非常让人讨厌,既要管他,又要防着被他气死,还得小心翼翼地照顾他的感受。你说我们这辈的父母,哪会这么对我们,不还是打一顿吗?”
一旁的堂妹程雯雯问了周敏,“婶婶,你怎么把两个孩子都教育得这么成功的?”
这马屁功夫了得啊,人都有好为人师的冲动,提个聪明的问题反而能取悦到对方,林夏听得无聊到拿出手机刷。
周敏果然笑了,摇头说,“养两个孩子你就会知道,性格就是天生的,父母也只能顺着他们的性子来因材施教。老大不用我操心,从小就稳当。老二呢,青春期那会差点把我气死。”
滑动屏幕的手指停住,林夏也没抬头,竖起耳朵听着,他不会青春期跟人早恋吧?
“那时候他初中吧,就跟人打架,不仅被勒令回家呆一礼拜,还被要求到操场台上读检讨书。我跟他说,你这还挺风光的。他给我回了句,我没这么大面子,又不是专门为我搞这么隆重,是给高中部那几个准备的。”
众人大笑,说着他爸不得抽死他。
周敏说,刚好老程进京开会,根本顾不上他。
“他从小就有主见。”刘丹回忆起了往昔,“还记得他上小学那年,我带他跟我女儿去动物园玩,公交车人多,要使劲挤才能挤上去。他当时才七岁吧,我到现在都记得,他看了眼人挤人的车就对我们说,反正我是不会挤公交车的。要么我走路你们坐车,要么一起走路去。”
“老二这性子,要有点功力的人才能跟他相处。”王瑞霞看向旁边的林夏,“幸亏夏夏你这脾气好,才能忍他。”
“啊?”林夏锁了屏幕,看着婆婆眼神正扫过来,昧着良心讲了句,“他脾气挺好的啊。”
说完就看到了程帆从上边书房下来,正走到客厅,不知有没有听到她这句话,要是真听到了,那她这马屁功夫也挺不错的。
程帆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拿过她手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把杯子还给她时,凑到她耳旁,“真话还是假话?”
林夏低着声反问,“你这是自己都不信吗?”
“不太信,我刚刚一直在等你电话,怎么,连五万都不想赚吗?”
林夏没忍住扑哧笑出声,这人对自己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刚想打,你就来了,钱还能给我吗?”
“一分都没有。”他说完就坐了回去。
“别这么小气嘛。”林夏看他难得在他爹这吃瘪,还挺幸灾乐祸的,但嘴上还是说,“吃包子吗?我去给你拿一个。”
“不吃。”
周敏看到了他俩这的小动作,儿子凑到儿媳妇耳旁细语,儿媳妇被他逗得笑出了声,他又是一副正经的模样坐着。就算是曾经叛逆期的儿子,都是持重的。也许是找对了人,有了那么点幼稚。这样挺好,他曾经跟他爹断联系那两年,她心都是悬着的。现在回家被他爹敲打敲打,他也能耐着性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刘丹猜着周敏的心思说了句,“你俩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你们这基因和条件,得生两个才不浪费。”
“听说明年是生孩子的好年份。”程雯雯插了话,“我最近还在听一个节目,是一个儿童教育专家在讲,如何养孩子。”
“你这准备可真充分,讲什么的啊?”
“就在讲,孩子是非常聪明的,当他哭闹着要你买东西时,你不应该理睬他的要求,不然他就知道哭闹是种手段了。”看着众人都看过来,程雯雯继续说了下去,“你什么都不要做,就看着他哭,不要离开,也不要打骂或安抚,就是看着他哭。”
林夏忽然问了她,“为什么?”
“让他知道哭闹没有用,不能达成目的。等他哭完之后,再告诉他,你这样是不对的。”
“所以,就要一直看着孩子哭吗?他哭得再厉害,都要置之不理吗?”
“对啊,他在无理取闹啊。”程雯雯不知林夏为何突然这么感兴趣,“也不是不理,等他不哭了,就可以去抱一抱他。”
“孩子哭的那么厉害,看到最亲近的父母都不来安抚他,难道不是绝望吗?”林夏不知为何,就较了劲,“买给他不就行了吗?”
程雯雯摇了头,“不,不能在孩子发脾气时是去抱他,你可以陪着他啊,看着他哭完,再跟他讲道理,而不是在他哭闹时满足他的要求。”
“我无法理解这么眼睁睁看着孩子哭到到精疲力竭还不让安抚的理论。就算理论成立,那可能只对百分之八十的人成立,那剩下的少数孩子怎么办?个体的偏差怎么解释?”
程帆察觉到不对劲,她很少说话跟人这么冲,他握住了她的手。
程雯雯还挺认同那个专家的意见,这么被驳斥自然不舒服,“又不是不买,跟他讲完道理,再酌情要不要给他买。专家也说了,孩子的要求不能每次都满足,比如十次满足三四次,可以跟他谈条件,他达成了目标再买给他。”
林夏紧接着反问,“先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糖吗?”
感受到她僵硬而紧张的背,程帆轻拍了她的肩膀,笑着喊停了话题,“没事,我们家这么有钱,只要孩子不哭闹着要航空母舰。其他的,都给孩子买呗。”
在场的都是人精,看到程帆发话护了老婆,这件事到此为止,没什么好争辩的。纷纷笑着说,夏夏要生个女儿,你还不得是女儿奴啊?
程雯雯不满地说了句,“那不得把孩子宠坏了。”
抓着林夏的手没有放开,程帆认真地回了句,“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孩子是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周敏心中不悦,这个程雯雯话怎么这么多,还在这种场合说点没分寸的话。虽然大家都是姓程,但你家能和我们家比吗?还有,你跟我说话,都要看着我的脸色。那我儿媳妇在这,你不应该看着她的脸色说话吗?不会觉得你一个姓程的,就比一个外姓的,要关系亲近吧?她不在乎对错,不喜欢等级与秩序感的破坏。
程帆这人本就严肃,在程家,他更是难得这么认真地在众人面前说话,气场压下,没说下一句话前,客厅一时没了声。
周敏笑了缓和了气氛,“什么理论不理论的,咱家的孩子,只要宠着就行。我家两个儿子,不也是我惯大的吗?”
都是见风使舵的人物,王瑞霞也附和着婆婆,“是啊,特别是女儿,当然要宠的啊。程远在外边多说一不二,回了家,女儿哭一下,都快跪在地上抱着她了。”
话题转入了程远家的女儿后,林夏站起了身,轻声说了句我去洗手间,就甩开了程帆的手往客厅外走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程帆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跟在了她身后。
林夏不知要去哪,想找个地方冷静下,也许洗手间是个好地方,忽然被抓住了手腕,被程帆牵着,跟着他在这套大到她都没有全部逛一遍的房子里走着。
踏过一条光线略暗的走廊,一道门出现在了尽头,他单手推开了门,牵着她出来后,铁门嘎吱一声响,幽深的走廊被关上隔绝了视线,似乎将两人与外界的世界隔绝。
这是房子北面的花园,地上一片绿意,树木茂盛,站在遮阴的连廊里,都不觉得热。
林夏没有看他,不想被他问怎么了。除了工作,她几乎不会与人争辩,没有意义且浪费时间。但刚刚,听到程雯雯不断重复的话语时,她却控制不住自己,试图去反驳这个狗屁理论。
刚刚拖她出来时,已经感受到了她手的微微发抖。
程帆没有问她,从裤袋中掏出烟,拿了根出来,手背挡着风,点燃了烟丝后吸了一口,手捏着烟蒂送进她嘴里。
见她终于看了他,他笑了,“来一口。”
林夏接过来,吸烟时的那一口,让人无暇想别的。许久未碰的味道,上一次,好几年前,也是与他同抽一根烟。
他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根,却没用打火机点燃,抿在嘴里,低了头,干燥的烟草碰到了燃着的花火,“嘶”的一下就被点燃。像是两个人在接吻,烟尾迅即地向上燃烧,留下了一小截的烟灰。
吸入烟草时,他下意识微眯了眼,再吐出。不知是否是烟草带来的愉悦,他一直看着她,隔着缭绕的烟雾,那样的眼神,是冷静的审视,还是将她吞噬的残暴。
此时的林夏并不逃避他的注视,烟在指节间,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看什么?”
“出门前忘了跟你说,你今天很漂亮。”
“不允许吗?”
程帆垂眸,侧开叉的裙摆,隐约可见的大腿,如果撩开,很方便。又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看着她抽完了烟,还看着他手里这根,他又吸了一口后,扔在了地上,用脚踩灭,“别贪心。”
她歪着头、故作天真地问他,“我贪心吗?”
可惜,纯真的表情,跟她今天太过诱惑的裙子不太搭,程帆低头就吻住了她。
却是很温柔的一个吻,似乎有着无限的耐心,他用唇舌缠绕的亲密,与手轻拍背的安抚,让她刚刚的戒备与敌意缴械。
许久之后,她靠在走廊的柱子上,没了起伏的情绪后,倒是能跟着他分析自己,“我刚刚那么激动,是我代入了哭闹的孩子。”
“对,孩子是会因为得不到一个玩具而哭。可是,当她哭了很久,最亲近的人冷漠地看着她,就不抱她。那哭到绝望之后,迟来的拥抱,有什么用呢?下一次都不会用哭来表达情绪了。”她笑了,“只是欺负孩子表达能力弱、体力悬殊,不能拒绝、推开那虚伪的充满条件的拥抱而已。”
程帆试问自己,如果他是那个孩子,他会怎么做?
他已经三十多岁,心态上再无法将自己带入幼童来进行揣测。
如果将她带入呢?他内心突然产生了抗拒,是不想,还是不敢。
他无法停止思考。如果至今都会耿耿于怀,会不会是,连迟来的拥抱,都没有得到。
“那我补给你。”
她茫然地看着他,“什么?”
“迟来的拥抱,可能有用,也可能没有用。”他伸手抱住了她,“可以试一试。”
林夏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睁着眼看着旁边角落里的绣球花,“我只是不懂,她为什么连一个拥抱都吝惜。”
说完她就侧过头,将脸埋在了他的衬衫上。没多久,一片湿意晕染了衬衫,沾到了他的皮肤上。
在夏天到来前,本地会有一段不短的黄梅季。连绵的阴雨,空气湿度大,人很不舒服。程帆厌恶这样的终日湿漉,似乎没个尽头。
她极其偶尔的哭泣,只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些许的水痕,但这样的潮湿却像是浸到了骨子里。他不想躲开,也无法躲开。
他的手轻摸着她的头,呓语了句,傻孩子。
第42章
林夏没有过青春叛逆期,甚至有种超乎同龄人的淡然。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叛逆期,她也看上去很乖。没有早恋,不会顶撞父母,好好读书,甚至会按他们期许的做到最好。
高中考进了外国语学校的本部,在高手如林的班级里,她的成绩不是最好的,但也差不到哪去。
一方面,她做事认真。努力学习提高GPA,周末去上口语课,闲时会读英文作为泛读摄入。
另一方面,她又无比随性。放任自己时,她会放学后回家打一夜的游戏,或在论坛的帖子里爬几千层的高楼。一抬眼天都亮了。白天上课打瞌睡,老师下课还委婉地跟她说,不要回家学习熬太晚,这样得不偿失。
遇上论坛的各方大论战时,她还要连着熬夜追实时进度。她连熬夜偷玩还得防着父母突击检查的风险都没有,她独自住在学校外父母买下的房子里,家里阿姨一周会过来两三次,将水果牛奶和做好的菜填满冰箱。
没有人管她,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但在玩过头之前,她总能及时停住,赶紧学习抢救一下。
她的大学选择也称得上是任性,对学校的排名、专业和城市都不感兴趣。只是读时,喜欢的作者是在芝加哥长大,每一本书里都以他成长的环境为背景。流淌的密歇根湖,开庭前去的咖啡店,飙车的公路,在那发生的种族矛盾、法律与常识的荒谬冲突。仅是这个原因,她就去了芝大。
大学毕业回国后,在自己为自己划出的框架内工作、生活。不会逾越界限一步,可能是成熟,也可能是刻板而无趣。
程帆在林夏的计划之外,但这样的偏离,在她能兜得住的范围内。
正如读书时,用功学习之外,她会报复性地没日没夜打游戏到上瘾一样。成年后的她,表现得再理性而自律,在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她还是会突然对一件事上瘾。
跟程帆的上床,让她上瘾。
如果是寻常的恋爱,那需要讲究个约会流程,吃饭看电影逛公园,还得找点共同话题聊。若是喜欢对方,一切都是享受;如果没感觉,每一分钟都跟上工一样,还得花钱上班。
两人虽是恋爱关系,但荒谬的开头,就注定了约会方式的不一样。皆非普通上班族,行程忙碌且不定,时间珍贵,常常省去不必要的步骤,直奔主题。
在这件事上,林夏明知自己在上瘾,但这几乎是她繁忙的生活里最为愉悦而纯粹的时刻,她放纵着自己沉迷于他的□□。
他的吻,他的爱抚,他充满力量的身躯,两人之间的默契,几乎每一次都会让她高潮。在成瘾的道路上,他像是推波助澜、宠溺孩子的大家长。
两人第一次过后,冷静下来的林夏尚且觉得,虽确定了关系,也犯不着经常约会。但他一次次地在纵容着她,给了她极致的性体验,愈加频繁的欢爱频次,但他不会教她节制。
读书时尚有考学的压力来约束自己,此时,在这件事上,她缺乏任何约束,还被溺爱着说你可以这样。
比如今天中午,出差一周的他,早上就给她打了电话。先问了她在哪,又说正在登机,中午就能到京州,要不要见面。
当时的林夏在忙工作,心烦意乱,听到他的邀请,内心颇为窝火地想,难道我是应召女郎,你一落地,我就要在酒店房间脱光了等你啊?她说完不去就挂了电话。
等忙完那阵,她拿过手机时,发现他给她发了酒店和房间号。
已经彻底入了冬,天很冷了。家中虽温暖,但她早上醒来时,都要下意识赖会床。今早钻在被窝里,胸前的肌肤贴在柔软的被子上,她不由得想起了偶尔在酒店与他过夜的第二天清晨。内心嘲笑自己,只不过一周没做,你至于这么饥渴吗?
看,他从不会强迫她。看似将选择权给了她,但对一个上瘾的人,简直是剥夺了她拒绝的权利。
下午三点有会,还是孙玉敏会参加的级别。虽不用她作报告,但她也要作准备、开会前将资料再过一遍,以防被点名。
但她看了眼时间,才十一点,她两点回来也来得及。边想就已经边拿了包和车钥匙,走出了办公室。
他这人对酒店挑剔,在本市常去的就那么一两家。原本她觉得一定价格以上的酒店都挺可以的,但逐渐被他影响也变得挑剔。这样的转变能感受到,任何行业都得精益求精。好的,跟最好的之间,看似只有很小的差距,但这最后一段,很难逾越。
林夏刚进房间时,就看到登机箱和一个容量颇大的手提包。这个外表平平无奇的手提包,是她送他的。两人开房,她从未有机会给过房费,逛街时就买了个爱马仕给他。
她正将外套脱下放沙发上时,就看到他从淋浴间里走出来,正在系腰带,见到她没惊讶。拉开手提包,扔了包饼干给她。
是一盒白色恋人,是他出差前,她跟他随口一提,自己都忘了这回事。
程帆看了她,正值隆冬,光着腿,穿了双过膝长靴,宽松的毛衣刚及臀,还挺不怕冷。
她放下了饼干,看了眼手表,跟他说,“我要两点之前走。”
他气笑了,这个女的,平时没事不联系。进房间第一句话就这个,当他是什么了?
“你可以现在走。”
“什么?”
程帆走到茶台前,又拆了个胶囊放进咖啡机,再将水杯放在出口下,按下按钮后对她说,“我是让你来拿饼干的,你这么赶时间,可以先走。”
林夏呆住,他第一次对她说这种话,让她走?
可能是他想结束这段关系的委婉说法,她拿起刚脱下的外套挂在胳膊上,“好,我的确有事,先走了。”
看她真拿了衣服就转身要走,程帆觉得简直可笑。
这么个女朋友,跟没有,有什么区别?她要走就走好了。
林夏的大脑一片空白,这是她第一次与人如此鲁莽且荒唐地展开一段关系,就被人这么喊了停。她不会问原因,更不会质问对方。
手抓到门把手,她正要开门时,手腕就被人拉住。他力气很大,似乎只轻轻一捏,就将她拽回了头,手中的饼干和衣服掉了一地。
之后的混乱是她无法想象的。
他似乎真为了帮她节省时间,她的衣服都不脱,就撩开了她的毛衣,让她跪着,承受着他的迅猛与急促。
膝盖在柔软的毛毯上摩擦着,此前两人欢爱算得上享受,知道这人脾气并不小,却从未在她面前表现过,甚少有柔情举动,但她知道,那已经算他的温柔了。
可这样明显带了怒意的程帆,是她第一次见识到。两人一周没有做,看不到他的脸,内心的恐惧却是催化了羞耻的愉悦感的产生,抓着浴缸边缘的指节都泛了白。
他强势,她也同样不肯示弱,不会让他停下粗暴的动作。当他放在她腰间的手向前移去后,没多久,她就颤抖着要瘫软在地。
没有安抚,只是将她捞起来,解放了她快红了的膝盖,将她提到洗手台前趴着,手撑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要走吗?你确定要现在这样出去?”
头发凌乱着不必说,她才发现眼眶里含着泪,脸竟然有点红。未开口求他,可看着他的眼神里已带了委屈。
他很凶,逼着她看到了欢爱后、依旧带着欲望的自己。
可这一眼,林夏忽然接受了自己的上瘾。即使是这样的他,她都不讨厌。心中笃定他不会伤害她,连充满怒意的欢爱她都能有恃无恐。
她不想再挣扎着,每次愉悦过后都有一点后悔与唾弃自己头脑被身体支配,她确定,她喜欢跟这个人,做这件事。
两人紧密相连,看着镜子里的他,她问:“你舍得吗?”
没预料到她的问题,他躲开了她的眼神,不在意地笑了,“怎么不舍得?”
“我知道的,你不舍得。”
他再未回答她的问题,她也没有注意力等他的回答。
记住了她的下午两点,可又要贪心地将一个礼拜的都补回来。当被一波波愉悦的浪潮打翻时,她真想把会议给翘了。
离开时,她的腿很软,被他亲着,还被他拍着脸,说你能不能严肃点?
“林夏?”
正半掩着脸打哈欠的林夏抬了头,见众人都向她看过来,还有孙玉敏的眼神。冗长的会议,听着各部门翔实到略嫌啰嗦的报告,她就撑着头想眯一会。刚睡过去,手就失去了支撑,下巴要掉在桌面上,她这不正打哈欠醒神,连谁喊了自己名都不知道。
旁边的副总小声地跟她说了问题。但她脑子一懵,什么都记不起来。
“这个......”她边沉吟边打开了文件,昨天都已经整理过了一遍,迅速找到了信息点,扫了眼便抬头回答了孙玉敏的问题。
看着孙玉敏点了头,继续了会议,像是没发现她的走神。这一吓,她无比清醒,当然不敢再睡过去。
开完会,林夏回到了办公室,觉得好累。真想马上回家泡澡睡觉,可惜孙玉敏在这,她总要熬到下班点再走。
她便冲了杯咖啡,拿出带回来的饼干,拆了包当下午茶。入口即化的奶香巧克力,配上微苦的咖啡刚刚好。
正在拆第二袋时,孙玉敏就敲了门进来。
“妈,吃饼干吗?”
孙玉敏看了她办公桌上的饼干包装盒,拉开了椅子坐下,“没吃午饭吗?”
“吃了一点,饿了。”
“中午去哪了?”
林夏抽了纸巾擦去嘴角的饼干屑,避开了她的注视,“出去吃饭了。”
“嗯,我觉得你最近很忙。在忙什么呢?”
这段时间,她频繁缺席家庭聚会。孙玉敏人脉广,社交圈多,还经常举办家宴邀请朋友,她都没有回去,何谈参加?
林夏抬头看了她,“忙着谈恋爱。”
“可以。”孙玉敏不会被她一反常态的回答激怒,“很好,年轻就该多谈恋爱。”
看着对方不再开口,她到底是沉不住气,“为什么不问我,他怎么样?”
“只是男友而已,我相信你的眼光,你开心就行。”
“妈,你的人生信条,何时是开心就行?还是说,这是你对我的期许?”
“我一向都是。”孙玉敏反问她,“对你有这样的期许不好吗?”
不知别人如何,林夏不喜欢这样的期待。希望她开心就好,就像是没有期待一样。
“我不觉得你是开心就好的人。”
“为什么?”
她想了想,说了实话,“如果开心就好,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辛苦?不论生活还是事业,你都选择了一条更为艰难的道路?”
“因为选择这条路会让我开心,仅此而已。难不难、要付出多少代价,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林夏不明白,这一路来,孙玉敏到底付出了多少代价,又是些什么代价。
而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