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酒吧灯光昏暗。聚光灯下,英式的重金属摇滚足够华丽,主唱一头粉色短发,一开口,少年感十足的嗓音热烈又抓耳,耳尖的钻石很耀眼。
祁姝托腮,听得很认真。
即使是在昏暗的光影下,她利落清冷的五官一样动人。
演唱完一首歌,成员们下台与观众互动,主唱走到调酒师处说了些什么,转身又回到舞台。
下一首歌叫《california
Rose》,正好唱到某句歌词“all
I
say
is
it
was
enting
to
meet
you”时,调酒师端着一杯调酒,走到祁姝跟前放下。
“这杯叫甜心酒,小姐,是台上的乐队主唱为您点的。”
说完,他彬彬有礼,用喷火枪点燃了杯中的半颗,橙色的火焰燃得很高,几秒钟后蔓延至整个杯口,一抹暖光映在眼眸。
祁姝抬眼去望舞台,灯光下的主唱正在凝视着她,对视的瞬间,他指了指祁姝,又朝自己做了一个射击心脏的手势,似乎真的中弹般,摇晃了两下。
台下不明真相的观众,以为是他的即兴表演,激动得鼓掌尖叫。
不为别的,只因为主唱长着一张英气十足的面孔。
祁姝被他的举动震惊,感觉他e得有些像社交恐怖分子,忙挪开了视线,乖乖垂头,看眼前的酒杯。
火焰燃尽,调酒师说,“可以喝了,小姐不用客气,这杯算主唱请的。”
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
宋玉凑过去,用肩膀轻轻蹭了蹭祁姝,同她咬耳朵,“祁姝妹妹,那个主唱…该不会是对你一见钟情了吧。”
祁姝摇摇头,刚要开口说“不会吧”。
一道冷冽刺骨的声音盖过了她,“我看是两个粉发非主流的惺惺相惜吧。”
祁斯吟双臂环在胸前,整个人慵懒地倚在一旁的靠背上,他的长腿伸展得很开,整个人看上去多了些少见的痞子相。
“你才是非主流。”祁姝不满地白了他一眼。
端过桌上的酒杯,尝了一口。
虽然这酒闻着一股的甜香,触碰到舌尖却有一阵浓烈刺激的苦味,和它的名字甜心酒一点都不搭!
苦味过后,才泛起一点的清甜,和高浓度的酒精味,很诡异,但并不难喝。
祁姝接连又喝了几口。
这期间,祁斯吟和庭潇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时间也没过去多久,半杯酒下肚,她便觉得整个人飘飘然。
心跳引起的颤动在胸腔变得明显,脑袋沉下来,总觉得整个人都晕乎乎。
她好像又喝醉了。
这时候台上在唱什么,她已经没有心情再去听了,只觉得音响电流中的噪鸣声被明显放大,吵得脑仁有些疼。
她需要去甲板上透透气。
祁姝起身,整个人走得摇摇晃晃,她顺着记忆中的线路往外走,走错了方向,又回头往反方向接着走,好不容易看见指示牌,走到了甲板处。
夜里的海风更大了。
她拢了拢长发,走到吸烟区坐下,想摸根烟,发现没拿包。抿了下唇,叹了口气,放弃般地斜倚着座位,决定就这样冷静一会儿。
恍惚间,一双昂贵而一尘不染的高定皮鞋堪堪走在她跟前停下。
距离很近,几乎和她璀璨的高跟鞋间触碰。
没什么分寸感。
祁姝有点不爽,顺着质地精良的西裤抬头,往上看。逆着光,灯有些刺眼,她伸出手掌去挡了光,隔着指尖缝隙,看清了祁斯吟的脸。
“是你。”
她表情瞬间乖巧温顺,坐得端正一些。
“怎么,不是乐队主唱让你很失望?”
他这话听起来不太对劲,怎么琢磨都觉得有一股淡淡的醋意。
“祁斯吟,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他莫名其妙生出些烦躁,抓了根烟,迅速点燃,猛吸一口,也没觉得缓解,走过去并排挨着祁姝坐下来。
他很少这样烦躁。
这样的情绪上一次出现,好像还是祁姝和祝星在一起的时候。
他对那些轻而易举就靠近祁姝的年轻男孩很难生出好感,总怀疑对方是抱着什么侥幸或企图。
祁姝年纪小,很容易识人不清。
他作为长辈自然要保护好她。
冰凉的指甲划过他的唇,夺走了他抽了一口的烟。
祁斯吟再转头去看,看见祁姝眼底的一丝玩味。
她将烟含在绛红色的唇间,很直白地开口质问道。
“欸,你是不是在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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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回南天
祁斯吟从她唇中拿走烟,夹在指尖。
他睫毛半垂,显然没把祁姝的话听进去,端着架子训她,“酒量这么差,还这么喜欢喝。”
声线很淡,维持着他的温雅。
祁姝盯着他那张脸,回想起白天pocky游戏时的场景,毫无预兆地把脸凑到他面前。
祁斯吟没躲。
他闻到了浓烈的味,混杂了酒精成分,还有少女呼吸间独有的香气。
这个小孩做事本来就一惊一乍,他已经习惯了,淡然沉稳地睨着她,“又怎么了?”
“祁斯吟,我这么漂亮,你怎么就不敢喜欢我呢?”
祁姝用了不敢这个词。
她都知道的。
很多时候二人之间的感情,不过是碍于“身份”两个字,好像从祁斯吟领她回家开始,他们之间就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祁斯吟没接话。
她一语中的。
他肮脏龌龊的心事,如回南天潮湿的墙面。
霉迹斑斑。
水泥墙斑驳脱落之后,暴露在外的是早已溃烂的底线。
他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勉强让自己不要在祁姝面前失控。
“祁姝,如果你说的是那种喜欢,那你可以死心了,我不喜欢你。”
他指尖轻捻着烟,有几分不露痕迹的克制,藏在其中。
“不喜欢还养,为什么。”
祁姝不死心,重复了一次祁斯吟白天问过的话。
她仔细凝视着祁斯吟的脸,企图从他缜密周全的面具下捕捉到一丝情绪,很可惜,他面无表情,即便神色柔和,依然冽厉极了。
“你不是小孩了,很多事情,动动脑子也该知道为什么。”
烟燃到尾,温度有些灼手。
他很轻巧地扔进一旁的烟灰缸,利落起身,“姝姝,有时候维持现状也是一种奢望,改变不见得是好事。”
祁姝脸上闪过点不耐烦,恹恹的,“我讨厌现状,”她朝祁斯吟伸手,“房卡给我。”
白天祁斯吟拿了房卡,一直没来得及给她。
话题结束得不是很愉快。
每每祁姝鼓起勇气和他聊这件事,总是被他四两拨千斤地轻轻按下。
她玩不过他,对付她,他游刃有余。几乎不用多加思考,凭直觉判断。
他太了解祁姝。
-
翌日,祁姝是被渴醒的。
昨晚和祁斯吟的对话她记不太清,忘记自己都乱讲了什么。
在床上躺着,清醒几分钟,她拉开窗帘。
灰冷的光透进屋内,眼前一望无际的是深蓝色的大海,远处的天和云被雾气混淆,白茫茫。
她拧开矿泉水瓶盖,仰着头猛灌了两口,冷冽的温度划过喉咙,醒了神。紧接着去洗漱一番,换了衣服准备去自助餐厅吃个早饭。
端着一盘食物坐在靠窗的位置,祁姝咬了一口刚出炉的甜甜圈,享受着难得的假期和独处。
甜甜圈上的巧克力外壳里裹了葡萄干,祁姝讨厌它甜糯的口感,颇有闲心,一颗一颗挑出来。
她正专心致志,一只餐盘放在她跟前。
从餐盘里的内容来看,对方有和她相近的饮食习惯,一杯热牛奶,甜甜圈,煎蛋,甜虾,沙拉上浇着千岛酱。
盘子边的手骨节修长,坚硬利落,手腕处的衬衫袖子挽起。
祁姝的视线上移,看见一张英俊秀气的脸。这张脸上有利落深邃的骨相,眉眼间又是东方人的气节,瞳孔是很浅的棕咖色。
东西方的优点在他脸上融合得恰到好处。
男人开口,讲着很纯正地道的中文,“不记得我了?”
原来是华人。
她怎么可能不记得他。
他的一头粉发,和左耳边的钻石耳钉,都太惹眼。
但祁姝这会儿并不想社交。
她指了一旁的空桌,撂下一句,“那边有位置。”
对方也没纠缠,端着盘子,乖乖坐到了旁边,慢条斯理地开始吃早饭。
吃完,他坐在那里,托着腮看祁姝。
祁姝不紧不慢把最后一口煎蛋送进嘴里,又喝光了牛奶。
她离开,他紧随其后。
祁姝径直走到了船尾的VIP休息室,企图甩掉对方,可是她没想到,他是庭潇花重金请来的歌手,自然不会被怠慢。
他坐在祁姝身边的另一张沙发,保持了距离,“你好像不太喜欢我?”
祁姝视线放空。
她又在那面鱼缸里看见了那一尾薄荷仙。
或许已经不是那一条了,不过它们长得都一样。
她觉得无聊,打了个哈欠,“你想多了,我都不认识你。”
回国这么久以来,她的脾气已经收敛了不少,但这不代表,她有耐心坐在这里,同一个并不认识的男人浪费时间。
“我对你没兴趣,你别再跟着我了。”
她说得很直接。
手机倒扣在桌面,接连震动了几次。大概是祁斯吟在找她,她没去碰。
“如果下次还有机会见面,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察觉到祁姝情绪低落,他没有再死缠烂打。
昨晚他在舞台上表演时,她脚步随着鼓点踏进来,毫不夸张,黯然的酒吧因为她到来亮起星光。
“我叫祁姝,行了吧,你知道我的名字了,下次见面也别再烦我了。”
云层薄了些,有隐隐的阳光从缝隙中洒下来,海面波光闪耀,祁姝多看了两眼,瞥见祁斯吟站在不远处。
他的视线越过她,落在身后的粉发男身上。
原来她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是一大清早就跑来和昨晚的粉毛见面了吗。
对上祁斯吟那双温润的双眸,祁姝的心微颤了一下,莫名其妙有种心虚的惶恐。
她不由自主回头去看了一眼粉发男。
他耸耸肩,表情在问祁姝怎么了。
“过来。”
不远处,祁斯吟沉着嗓子喊她。
祁姝回过头,小跑了两步到祁斯吟身边,悻悻地开口。
“…哥,我在餐厅吃早饭,没看到你消息。”
她在撇清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却有越描越黑的趋势,祁斯吟的脸色比刚才更沉冷些。
他慢条斯理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发,放下手时,指尖无意划过她柔软冰冷的耳软骨,像一只野兽划地为王,在向对方宣誓主权。
他往前走一步,侧身挡在祁姝面前,一瞬不瞬地盯着粉发男。
“你找她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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囍帖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