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这杯好喝吧,祁姝妹妹,”庭潇很优雅地笑了一下,手指了指不远处的VIP休息室,“月月先到了,在那边等你,我晚点过来,待会儿一起玩。”说完,庭潇便往别处走。
祁姝望着他走远的背影,将手中的杯子递给祁斯吟,很随意地说,“哥,你喝,这个味道我不喜欢。”
紧接着,埋头又挑选了一杯淡绿色,撒了些新鲜的桂花,细碎的,很仙气。尝一口,很清新的竹子香味,泛着丝缕桂花香气。
祁姝很满意,又端了一杯,往休息室走。
全程,祁斯吟都没多说什么,而是默许了她的行为,很自然地端着她喝过一口的香槟喝了口。
推开休息室的门,祁姝大老远看见正在替人看手相的闻临月。
南城的名媛中,闻家的背景应该是顶有趣的一个。
先祖一脉擅长风水学,祖辈是靠替有钱人卜卦看风水起家,积累了第一桶金。
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这些玄学,总之闻家人参与的生意一定稳赚不赔,看重的投资一定节节升高。
这会儿,闻临月正受某位千金所托,替她分析感情线。
祁姝也没叫她,轻手轻脚走在她身旁坐下。
只听见闻临月颇为认真,手指尖在女孩的手掌心微微划过,“从小指这里朝食指这里延伸的线,我们称为‘天纹’,这里是第二火星丘,这里是木星丘……”
女孩听得专心致志,连连点头,关切地问了一句,“所以,我和我喜欢的人会有结果吗。”
“多有波折,更要警惕恋人移情别恋。”
闻临月说得语重心长。
女孩听完,脸色变得有些慌张,心不在焉地说了句谢谢,便起身离开了。
祁姝将手中端的香槟递过去,打趣道,“月月,又在泄露天机啦。”
听见她的声音,闻临月笑着回头,“等你好久了,怎么才来。”
“遇到只烦人的小虫子。”
她的语气轻佻,显然也没真把何若水的举动当回事,只是蹙了下眉。
祁姝不知道,这个时候,何氏姐弟乘坐的飞机,正在飞往离南城几万里之外的城市,再也不会回来。
两人闲聊了会儿,等祁姝想起祁斯吟,视线环绕,发现他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和苏在晔聊天。
他表情漫不经心,半眯着眸子,磕了下指尖的烟灰。
烟雾萦绕在他低沉温雅的周身,格外迷人。
祁姝回想起祁斯吟刚刚说的那番话。
他为什么要和她解释。
几乎是很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开心,然后很详细地和她说清了前因后果。
祁斯吟不喜欢浪费口舌的事情,对她的态度也从来是“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难得他主动和她提起关于感情的想法,完全不是他行事的风格。
想不明白。
祁姝朝后倚着沙发,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那些耀眼的水晶吊灯在轻微晃动,她眨巴眼睛,望得出神。
闻临月学她,用同一个角度靠着沙发。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在二人跟前,很俏皮地晃了晃。
拉回了二人出神的视线。
她们抬头去看,是庭潇,“两位妹妹,无聊吗,一起玩点游戏吧。”
在庭潇的身旁,还站着一位女孩,神色温柔,端庄乖巧。
她的手正和庭潇的手紧紧相牵。
这个女孩,正是刚才让闻临月替她看手相的那一个。
闻临月抬眸,在瞥见二人十指交扣的手时,很明显地怔住了一瞬,她突然觉得脑袋有些晕,一片空白。
祁姝看见闻临月的脸瞬间就白了,赶忙吸引注意力替她掩盖,她笑靥如花地看着女孩,问庭潇,“庭潇哥,不介绍一下吗?”
其实不需要介绍,他们很明显处于热恋期。
女孩面子浅,轻易地红了耳根,二人交握的手更紧了。
“这我女朋友,宋玉,”他顿了顿,“这两位是我妹妹,祁姝,闻临月。”
三人互相打了招呼。
闻临月几乎是硬撑着,嗓子有点沙,也不知道用什么心情,笑了笑,“你们两位好配呀,一定要百年好合。”
宋玉看出闻临月的异常,还以为她是因为刚刚替她卜卦时说的那番话尴尬,连忙安慰,“临月妹妹,没事的,玄学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始终相信事在人为,你不用多心。”
闻临月点头,顺着台阶下了,“我学术不精,也是半罐水,你别放在心上。”
这番对话让庭潇听得云里雾里,亲昵地偏头去问宋玉,“说什么呢,你们俩?”
“我和临月妹妹的秘密,不告诉你。”
庭潇笑了笑,伸手将她揽到怀里,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好哇,这么快就有秘密了。”
心脏如果连神经末梢都在抽痛的话,是不是代表它现在很伤心呢。
闻临月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一口气堆积在喉咙和鼻腔间上下起伏,咽不下去,就要变成水从眼睛流出来。她忍得很用力。
明明和庭潇约好了,等她长大,他就考虑和她在一起。
他怎么会忘了呢。
chapter
68
pocky
庭潇提议大家一起来玩国王游戏,很快得到众人响应,十几个人围坐在软沙发上。
玻璃嵌在墙中,其中一整面墙,是个巨大的鱼缸,水波中灯光璀璨温暖,在柔软的海草和珊瑚礁中,成群游动的漂亮鱼群,颜色各异,价格不菲。
庭潇还在讲规则。
祁姝盯着一条红黄白相间的薄荷仙,很乖巧的一尾鱼,虽然外形普通却价值大几万,因为它只出现在陡峭的珊瑚礁海域。
“有喜欢的鱼?”
见她的视线往鱼缸方向停留过久,身旁的祁斯吟侧了身,很亲昵地压低嗓音,问她。
祁姝摇了摇头,“不喜欢,”顿了两秒,悠悠开口道,“不过挺想养的。”
“不喜欢还养,为什么。”祁斯吟不解,视线落在她脸庞。
祁姝清丽的脸上有狡黠的意味。
“什么为什么,这事你不是最清楚吗。”她嘴角勾出一个和颜悦色的笑。
她话中有话,祁斯吟没接。
两人压低声音,互相咬耳朵,直到庭潇将扑克牌发到跟前,才拉回他们俩的注意力。
祁姝拿着牌,身子往后仰,避免旁人看到她的牌面。
她去看祁斯吟表情,只见他神色淡然,不露情绪。
第一轮,国王玩得并不大,只指定了两人上前合唱一首歌,祁姝躲过一劫,把身子搭进软软的真皮沙发中。
这种熟人局的聚会游戏,之所以大受欢迎,不外乎能悄悄借着游戏的名义,和有想法的人亲密接触。
毕竟,如果能在这样的氛围中,被随机匹配到,确实沾了点缘分的意思。
旁人合唱的时候,祁姝扭头去和闻临月温声细语,她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来不少,被祁姝的笑话逗得发笑,嘴角两个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下一轮,重新抽牌,国王指定了红桃3和黑桃7,挑战吃饼干游戏。
要求被点到的两个人吃一根pocky饼干,剩下的饼干长度不能超过0.5cm。
祁姝是黑桃7。
她主动站起来,视线在余下的十几人中环视了一圈,看谁主动出来认领。
祁斯吟不紧不慢,将扑克牌放到她眼前,牌面翻转过来,赫然醒目的红桃3。
见走出来的是他,看热闹的众人眼中的神色一下子更多了些玩味。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祁斯吟玩这种游戏。
虽然对方是祁姝。
差点意思。
之前祁姝看别人玩过一次这游戏,两个人啃着饼干越靠越近,暧昧得要死,她虽然对祁斯吟有意思,但大庭广众之下要她和他这样亲密互动,她的心跳突然哐哐猛跳。
还在犹豫的瞬间,祁斯吟已经拿过庭潇递来的pocky,含在薄唇中。
浅棕色的,榛子巧克力味。
他的唇润泽,在暖黄敞亮的灯光下细看,带了些诱人的软。
祁斯吟主动朝她走近些,因为过大的身高差,他微微俯了些身子,不多,祁姝依然需要踮脚,才能勉强含住。
鼻梁高挺,眉眼深邃,那张平时看惯了的帅脸突然在眼前放大数倍,她害羞,下意识松开饼干,后退了些。
“喂,黑桃7,再躲就罚酒了哦。”
苏在晔在一旁逗她。
祁姝还愣着,视线与祁斯吟在粘稠的空气中勾缠,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下一秒,祁斯吟上前,他温热而略带薄茧的大掌揽住祁姝的后颈,低声柔柔地说了一句,“别躲我。”
他没多想,这种游戏愿赌服输,扭扭捏捏并不符合他的性格。
但祁斯吟这样的爽快,在祁姝看来,却解读错误,他借着游戏这么直接猛攻,是不是对她也有意思。
还来不及再乱猜,祁斯吟已经叼着饼干再次送进她唇中。后颈被钳住,她动弹不得。
这种感觉很微妙。
她第一次,被他以男人的方式强迫。
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甚至连身体都因为二人气息裹挟喷洒,而微微抖动。
简直被吓到死机。
好死不死的,祁斯吟还闭上了眼睛。
他咬饼干的动作很轻很慢,侧了些脸,好看的下颌线紧绷,整个人带了些慵懒温雅,非常绅士。
从祁姝的角度,却只能看见他的长睫毛,轻轻垂在眼上,落下一片阴影,他的鼻尖离她越来越近,吓得她不怎么敢动,只好非常小口地一点一点咬。
她虽然喜欢祁斯吟,但并不想在众人面前和他真正吻上去。
那也太…怪了。
这可是她的初吻。
随着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周围的起哄声也越来越响。
哄闹温热的氛围让祁姝耳根子发烫,她手足无措。
巧克力的甜让她脑袋发昏。
紧接着,祁斯吟伸手接在下方,咬断了饼干,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唇蹭到了祁姝的唇角,虽然只停留了半秒,祁姝不可思议地咬了唇,眸子微嗔看着他。
“祁斯吟。”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沉雅地退了半步,神色中略带半分歉意。
国王上前,查看祁斯吟掌心的饼干碎,显然没有超过0.5cm,认定二人过关。
随后的几轮游戏,祁姝还没有缓过来,唇角刚刚被祁斯吟蹭过的地方,一直若有似无地痒,她忍不住伸出食指去蹭了下,觉得心底某块也随之一痒。
这四舍五入算不算一个吻。
晚宴开始,游戏结束,祁斯吟问祁姝,想去哪个餐厅用晚餐。
船上的餐厅种类很多,中餐、牛排、日式铁板烧。
祁姝没敢看他,假装很忙地看着鱼缸里,随波摇曳的海草,有两根不太分明的搅在一起,纠缠不清,一如她此刻的心情,她随口应道,“你决定。”
她叫住闻临月一起,姐妹俩挽着手往外走,祁斯吟单手插兜跟在她们身后,情绪不明。
他刚刚真不是故意撩祁姝的。
他本来胜负欲就很强,不管是什么事,都想要做到最好,所以才不小心蹭到了她的嘴角。
没想到会吓到她。
吃过晚饭,祁姝在活动表上看到这会儿音乐酒吧有乐队演出,去的途中,在甲板上偶遇庭潇牵着小女友,正往楼下走。
闻临月已经彻底整理好了情绪。
决定对他视而不见。
chapter
69
甜心
入了夜,海面晕染成墨一般死寂的黑。
庭潇见到闻临月,举起手像往常一样想打招呼,她却在目光对视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视线,仿佛没有看见他。
甲板上的光透着冷白色,照在她神色冷冽的脸庞,更疏远了些。
其实仔细想想,她和庭潇没在一起过,从来都是她单恋,她没有赌气的资格。
闻临月的心思收敛得不着痕迹,她不想让宋玉多心,主动选择了避嫌。
庭潇摸不着头脑,只当她心情不好,递了根烟给祁斯吟,问道,“这会儿准备带妹妹们去哪儿?”
“去音乐酒吧,看乐队演出。”
“有眼光,”庭潇很优雅地扯松些领带,“这个乐队来自皇后大道,为了请他们上船,快花掉我一块高尔夫地皮的英镑。”
他说得云淡风轻。
祁姝的视线停留在他领带的花色,绿金色,花纹掺了金丝线,有种富贵迷人眼的花花公子范儿。
这种特别的布料,同样出现在宋玉绑在发间的丝带上,显然是精心准备的。
她转头去看闻临月,见她兴致缺缺。
“姝姝,我有些累,先回房间休息了。”闻临月语调很平静,心却酸涩得要命。
“临月妹妹,不去看表演吗?”宋玉贴心地察觉到她的低落,上前关切地看她。
闻临月挤出一个笑意,“你们玩开心,我先走了。”
她情绪低沉,不想影响大家度假的氛围,因此转身后走得决绝。
离开时和庭潇擦肩而过,在他身边带起一阵极淡的白茶清香,这股香味很快被咸腥的海风掩盖,庭潇一度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这次见面,闻临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庭潇说不太上来。
但心下某处隐隐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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