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眼前的男人沉稳端肃，近一米八八的身高，略带些居高临下的气质，温润的五官，却给人很强的压迫感。粉发男朝他笑了一下，偏着头，耳尖的钻石闪烁出璀璨的光，越过祁斯吟，问祁姝，“你男朋友？”
祁姝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下意识摇了头，否认道，“不是。”
这个答案让粉发男松懈几分，舌尖顶了顶腮。
他不干撬人墙角的事。
调侃道，“我也觉得不太像，那就是…你家长？”
这次祁姝没摇头，但也没点头。
她蹙了眉，认真在思考，祁斯吟现在对她而言究竟是什么身份。
被无视的祁斯吟冷静了几秒，眼神敛了些柔光，理智将他拉回，认清他现在的行为叫做多管闲事。
心下有些轻微的痉挛感，不疼，只是莫名不顺畅。
“你们聊，我先失陪。”
意兴阑珊的嗓音打断二人之间的沉默，祁斯吟往后退半步，给祁姝和粉发男之间腾出空隙，他的黑眸平淡无波地从祁姝脸上划过，离开了。
胸腔里，某种情绪在翻涌，不停问自己，你真的甘心吗。
甘心就这样怯懦地逃避，将她拱手让人。
不对。
她从来都不属于他。
祁姝盯着祁斯吟的背影，总感觉今天的他和往日不太一样，联想到昨晚在甲板上，他提到主唱时阴阳怪气的腔调，她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他难不成在吃醋。
但下一秒，她就推翻了这个想法。
祁斯吟从来没把心思放在这些事上，更何况，他亲口说过对她没有那种喜欢。
粉发男开口和祁姝说什么，她心不在焉，直到对方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才拉回她的注意力。
她看了眼粉发男，又回头去看祁斯吟。
他已经在人群中消失了。
“我说对了吗，他真的是你家长？”
“算是吧。”
为了确定她的猜想，祁姝决定利用一下眼前的男人。
她扬起下巴，像只高傲的白孔雀，嘴角很敷衍地勾了一下，“讲了半天，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谢子珩，”他挑眉，顺势伸出了手，“很高兴认识你，祁姝。”
祁姝指尖轻轻与他的手搭了下，“你好。”
“南城祁家的？”谢子珩语气懒散，似乎已经猜到她的身份。
“你呢，南城谢家的？”
祁姝没回答，反而是很不客气地将问题抛回给了他。
“是我先提问的，”谢子珩直直地看着她，“不过看在你这么漂亮的份上，我先回答你，是的。”
祁姝双手环臂，略带防备性地上下打量他。
南城排名前三的企业，除了祁家和苏家，剩下的就是谢家。
谢家特立独行惯了，祁家和他家从前就没什么往来，她很难确定他身份的真实性。
不过祁姝也仅仅只纠结了几秒钟，便没再追究，管他的，不论真假，她只是想利用他试探祁斯吟的心意。
她很直白地和谢子珩说明来意。
对方听完，意外地挑眉。
“你这么信任我，这种事也敢直接告诉我？”
“无所谓，反正你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谢子珩瞧着她的眼睛，耸了耸肩，“祁姝，这对我一点都不公平，你明知道我对你一见钟情。”
“拜托，你应该庆幸本小姐没有钓着你。”
她说得很直接，毕竟她确实可以什么都不告诉谢子珩，照样能利用他。
谢子珩没立马回答她，他走到指示地图旁，轻轻指了指地图上的某一点，摆出商量的姿态，“陪我去这里，我再考虑要不要帮你。”
祁姝凑近去看，双人练歌房。
这艘船上的娱乐设施还真是该死的多。
她在心中暗暗飙了脏话，但很快安抚自己，要冷静，要克制，千金大小姐不可以这么没教养。
垂在身侧的粉拳偷偷握紧，又暗暗松开。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最终妥协。
“行。”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应道。
握着麦克风，谢子珩问祁姝想听什么歌。
她略微思索，闭上眼，指尖随手在屏幕上点了一首，前奏响起，她睁开眼，是首粤语歌，《囍帖街》。
“你会吗？”祁姝侧过脸去问他。
双人练歌房的空间不算大，两人想要坐下，不得不肩膀相倚。
她能闻到谢子珩身上淡淡的薄荷草味道。
扭过头去和他说话的时候，这股薄荷味更明显了。
回答她的，是谢子珩低沉微哑的歌声，和他唱摇滚时热烈的唱腔不同，他闭了眸，唱得深情而专注。
他唇瓣微张的弧度很好看，天生的眉骨高挺，死亡顶光照射在脸上，反而投下蛊惑人心的阴影，有些迷人。
一曲终，祁姝忍不住轻轻替他鼓掌。
“谢子珩，你唱歌真的很好听。”
“怎么，为我着迷了？祁姝，我不介意你移情别恋。”谢子珩盯着她，打趣道。
“……”
祁姝嫌自己多嘴，她只从名媛们的八卦中听过，谢家的小儿子不务正业，痴迷摇滚，总爱满嘴跑火车。她发现了，谣言总归不是空穴来风。
“别光我唱啊，祁姝，咱们一起吧。”
怕她无聊，谢子珩点开屏幕上的二人合唱，滑动着屏幕。
“不用了，”祁姝故作镇定地将话筒放远些，深呼吸，“你唱，我嗓子不太舒服。”
祁姝一生都在和五音不全作斗争。
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太会唱歌，是小学的合唱团选拔时，老师很委婉地拒绝了她的申请，“祁姝，低音部的人够了，或许…你喜欢跳舞吗，老师带你去芭蕾舞团看看。”
后来和祝星去ktv，她拿起话筒，四周都安静了，祝星的小弟们尴尬地圆场，“想不到，咱们嫂子唱歌这么可爱。”
可爱？
呸，谁唱歌是为了可爱。
她要当百灵鸟！
胜负欲上来的时候，祁姝还让祁斯吟请了私人的声乐老师，一节课下来，老师请辞，让她另请高明。
想到这，祁姝有点挫败，叹了口气。
没关系的，人无完人，谁都会有点短板，她安慰自己。
“你唱一首，我就答应你的要求，”谢子珩将话筒递给她，“我保证，我不会笑你。”
祁姝没接，清凌凌的一双眼眨巴眨巴。
“真的非唱不可吗？”
她示弱，没忍住，又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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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雾蓝色
谢子珩顿了两秒，“算了，我不喜欢强人所难，你还是乖乖坐好听我唱吧。”
余光瞥见祁姝悄悄松了口气，他的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一下。
唱到有些倦，他放下话筒，心情松快很多，扭头和祁姝提了新的要求，“我饿了，陪我去吃个午饭吗。”
祁姝有求于人，知道谢子珩还没答应帮她，不好拒绝，悻悻地陪着他往西餐厅走。
入座之后，侍应生递来菜单。
谢子珩贴心地让祁姝先点菜，她没什么胃口，随意点了些。
吃到一半，他漫不经心问祁姝今晚有什么安排。
祁姝嚼东西的动作一顿，想起今晚是圣诞节。
她对圣诞节没什么兴趣，往年的这个时候，学校放假，她通常会趁这段时间到温暖的国家旅行。
将发丝掠到耳后，她吞咽掉食物，缓慢开口，“不出意外的话，我没什么安排。”
“今晚有圣诞舞会。”
谢子珩看见祁姝杯中的柠檬水见了底，主动拿起水壶替她倒了些。
祁姝说了谢谢，没接他刚才的话。
他自说自话般追问，“我想邀请你当我的女伴。”
祁姝沉默了两秒。
如果祁斯吟会去，那她会很乐意和谢子珩一起，招惹他一番。可惜她太了解祁斯吟，按照他的性格，他不会接连两天抛头露面，今晚他大概宁愿待在房间里忙工作，也不会出现的。
她很自然地摇头拒绝。
“算了。”
“为什么，因为你觉得祁斯吟不会去？”
谢子珩似乎很聪明，他瞬间猜到了祁姝的想法，慢吞吞换了个方向翘二郎腿，深邃的浅棕色眼眸带着点笑意，“想办法让他去不就好了。”
-
海风的声音在午后变得很清晰，祁斯吟和苏在晔吃过午饭，心不在焉回了房间。
连接船上的wifi，拉上窗帘，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准时参加一场很重要的跨国会议。
会议结束，已经接近晚饭时间。
祁斯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点开手机，看有没有错过消息。
祁姝今天还没有找过他。
看样子她和那个粉毛相处得很愉快。
祁斯吟的眉尾轻缓地向上抬了一下，看见朋友圈动态那里，祁姝的头像边有一个小红点。
下意识随手点进去瞟一眼。
刷新出来的是一张照片，一条清凉性感的雾蓝色吊带连衣裙被随意扔在床上，配的文字是，圣诞舞会见。
庭潇在下面评论，祁姝妹妹，玩得开心哦。
祁斯吟凝视着屏幕，略微顿了几秒钟，然后锁屏，将手机扔在一旁。
他故作镇定地替自己接了杯水，回到座位上准备重新投入工作。
可是几分钟过去，他满脑子都是那条连衣裙，看着电脑里的工作报告却一个字也读不进去。
祁斯吟觉得心情又烦躁起来。
伸手解开了衬衣最上端的扣子，点了根烟，走到阳台上吹海风。
拉开窗帘，海风几乎瞬间将他指尖的烟雾吹散，他走到栏杆边，半倚着身子，双腿微曲，身形慵懒。
思绪飘得很远。
其实祁斯吟一直不敢去深究，当初听到关于祁姝和祝星早恋的传闻时，让他感到愤怒的，究竟是身为家长的责任感，还是他不可告人的占有欲。
她是他亲手养大的。
可是一开始领她回家的时候，他并没有多想，只是看她可怜，而他恰好心情不错，顺手帮她。
本来就该是不求回报的，他又怎么能向祁姝要求什么。
祁斯吟面无表情，脑子里却突然莫名其妙闪回到她回国那天。
她躺在床上，因为药物作用而拱起后背，浑身的肌肤泛着红，害羞地要他别看她。
那时候，她的脸蛋无法抑制地溢出红晕，像一只成熟得快要烂掉的水蜜桃。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忍不住叹口气。
无奈地给庭潇发了条消息，问他今晚的圣诞晚宴在哪，几点钟开始。
祁斯吟轻哼一声，在内心替自己辩解，他只是担心祁姝脑子犯浑，别又被人欺负了。
出于长辈的关心罢了。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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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舞会祁姝难得没有迟到。
不出意外，她一现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她身上那条连衣裙是早春高定，她随手抓进行李箱，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雾蓝色的绸缎面料，柔和地泛着矜贵的光芒，映衬得她的肌肤如羊脂玉般细腻白皙，一头粉发被她束起，发间绑着两根同样是绸缎面料的银白色丝带，绑成蝴蝶结。
丝带随着她走动的步伐飘起，灵动又仙气。
众人的目光和低声赞叹传入祁姝的耳中，她很受用，笑意更深。
谢子珩跟在她斜后方，同样的一头粉发，深灰色的高定西服。
“祁姝，我看见祁斯吟了。”
他慢悠悠地开口，一句话却让祁姝身形一滞。
她在意极了。
特意慢了一步和谢子珩并肩而行，“哪个方向，我怎么没看见。”
“你别东张西望，看起来也太刻意了。”
丝带勾在祁姝的头发上，谢子珩伸出手，很自然地替她整理了下，压低嗓音，靠近她耳边低声说，“不过，你喜欢祁斯吟什么，他有的一切我都有，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
祁姝觉得耳朵痒，躲了一下，不客气地说，“你不是他。”
谢子珩耸了耸肩，压根不在乎，“你不懂，我这款更受女孩儿欢迎。”
祁姝白他一眼，示意他结束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