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萧承璟从来没有过女人。这在京城的公子哥儿中十分罕见,就算没有成婚,跟房里的丫鬟提前演练,寻个乐子,也完全算不得损了德行——大家都是这样的。可他对这些事儿,本就提不起什么兴趣。人生如水,无嗅无味。他知道自己要娶妻,跟妻子的家族建立起联系来;然后再生几个孩子,延续家族的香火。但仅此而已。
然而当下,萧承璟半是迷醉,半是无比的清醒,怀里是他一切自私和索求的源头,只要闭上眼,“啪”得一下,解开这封印,就可以尽情释放享有。
……
萧承璟的唇在夏泱泱唇上轻轻一擦,仿若一滴冰凉的露珠擦过。夏泱泱唇角的血丝落入他的口中,在齿间消磨。
萧承璟自嘲地嗤笑一声,在夏泱泱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突然抱起她,和她一同坐进了冰水之中——水花四溅。
“承璟,你!”
夏泱泱禁不住惊呼。
耳畔萧承璟的声音低沉又冰冷:“这孩儿若是保不住,承璟立别院,养着婶娘便是。”
“我说到做到。”
萧承璟将手掌熨贴在夏泱泱的小腹上,温热的气息从他的掌心一阵一阵传来。
夏泱泱坐在他身前,脸拧成了个苦瓜。
萧承璟这还算个人?
养着她?
是把她当尊佛供奉起来?还是要金屋藏娇?如果夏泱泱不是来执行任务的,否则真要敲开这人脑壳,看看里边是不是装着八百斤的自信。凭什么他要替她自作主张了?她若是原主,就是死也不肯放了自家的宅子。
只是萧承璟给她小腹渡气,确实让她舒服得浑身都发软,这男人的滚烫的胸脯子靠着,又确实比羽毛枕头都要舒服,气性也就没那么大。
更主要是,她听得出他的心跳得比兔子还快,她身子抵着的部分,又有些不寻常,这点儿成就,让她心情有些小小舒畅。说到底,她还是没有实际操练过的。
“承璟……”夏泱泱话里带着虚弱,男人的胸膛熨贴得她舒坦,可是嘴里却委委屈屈地说,“使不得……你莫要陪我受寒,男女授受不亲,你不可如此……”
一边儿说,一边儿勉勉强强地佯装要离了他的身,附在肚子上的手掌却又把她拉近了些许——正中下怀。
“婶娘,情势所迫,承璟也是不得已。”
夏泱泱顺从地垂下头,轻软地依在他的怀里。强扭的瓜不甜,今天他抱了她,碰了她,日后她还怕吃不到吗?
“承璟,这事万万不可叫人知晓……”
她拉着他的袖子,仰起头,满眼都是泪,“我……我为什么如此命薄……”
夏泱泱叹了口气:“……我是个不详之人,克死了双亲,又克死了老将军,如今又拖累承璟你……”
“婶娘此言差矣,叔父乃是狩猎伤重;婶娘家二位高堂,不知因何亡故,但绝不是婶娘你的错。”
萧承璟此前从未听闻过这婶娘的来历,只知道传闻说她是在叔父归乡路上,攀附叔父的流莺。原来她身世凄苦,却不知还经历了些什么。
他对她有着戒心,但是现在看来,她也不过是个命如浮萍的可怜女子。
怀着夏泱泱的臂膀禁不住紧了一紧,低声哄骗:“承璟在京城的白马寺算过,天生命硬。白马寺的高僧说,哪有不详之人,都是缺个命硬的护着罢了。”
夏泱泱方才的话,明明就是编的,她怎么知道原主何等出身,无非是打算着,骗萧承璟几分怜惜宠爱。可是他这番话,说到心里,却极为受用。物伤其类,触景生情,被人采血的夏泱泱,岂不是怀璧其罪,天生不详?
可没人护她呢……
第8章
其实夏泱泱也奇怪,她这副身子是怎么养得这般娇弱的,雪肌瓷骨,一碰就化,一捏就碎。若是从前那身子,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但是寒冰里冻着,也不怎么样。
可是她只在冰水里泡了半宿,还给萧承璟的胸膛温着,可是第二天,却烧起来了。
她躺在自己床上,朦朦胧胧间回味起依在萧承璟怀中,半梦半醒的滋味。他身子上的味道好闻极了,可是若细想是什么味道,那什么味道都不是,只是干净,让人想起清澄的寒冰。你以为自己一望到底,可其实你什么都望不见。
夏泱泱翻了个身,不知道萧承璟是不是也似这般缠绵病榻,但是想一想,就不可能。清晨时他抱着自己至床榻,连手臂上的肌肉不热不冷,温得恰到好处;离去的时候,站在门前的微光中,一夜未睡,步子依然矫健。
这就是习武的好处了。
她正想着,丫鬟彤云推门进来,说:“夫人,英国公夫人到了城中,方才遣人来报信。世子已经去迎了。”
夏泱泱深深叹了口气,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孤男寡女的,在一个府里,什么事情都好说,可是他那母亲竟然来了。
可是人已经来了,礼数总是要有的。夏泱泱赶紧着人把房间清理出来,说是清理,之前听说她要来,早就收拾妥当。但是也要再把被褥换上,瓶里也要插上新摘的花枝,再把香炉点上。
等萧承璟那母亲到了,夏泱泱也起了床,穿了一身缟素,头上插了一朵白色的绢花,叫彤云搀着,去门口迎。
门口停了三辆马车,上边皆带了英国公府的徽章。
萧承璟站在马车前,看见夏泱泱脸上就是一僵,他皱了皱眉头,说:“婶娘病着,何必出来。”
“这是你婶娘知晓礼数,”
马车帘子一动,英国公夫人给人搀扶着从马车上走下来,对着夏泱泱说,“不过,我们萧家不似那些小门小户,要在这些事情上拘泥,好似怕谁说了自己不够端方。你既然身子不好,何必出来逞强。承璟跟我说了,你染了风寒,有了身子,也不好用猛药,就好好回房歇着吧。”
若还是昨日的天气,说是风寒也是没人信的。但是早上就开始下雨,虽然不大,但是淅淅沥沥,天一下子凉了起来。不过是半天时光,萧府门前就是一地的黄叶,被踩在脚下,粘着着鞋子。
萧承璟的母亲娘家姓王,这在王夫人眼里,又是夏泱泱治家无方,竟没让人把门庭扫净。她瞥了一眼夏泱泱,然后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这弟媳也长得太过娇美了。
刚要说话后边马车上却下来两个陌生人。模样像是一对母女,年长的还跟英国公夫人有几分相似。
“这是我嫡亲的妹妹,本是要去京中找我。可是路上竟遇到了,我想着你这里的事最好不要耽搁,就直接过来了。一路上也让我这妹子母女散散心。想来让你这府里也热闹一下,我这妹子也是新寡……”
夏泱泱心里差点笑出声,敢情这英国公夫人还是替自己着想,以为两个寡妇要说些体己话儿不成?可人家那寡妇,女儿都似她这般大了。
王夫人这妹子当年嫁的是姓孙的武状元,后来封了校尉,驻扎在边境。前些年狼烟四起,极不太平,他也到熬了过去,这些年安稳些了,巡查的时候却遇到了山贼,一只锈箭丢了性命。
这孙夫人也是可怜。夏泱泱朝她点点头,可这身子站到了现在却也实在撑不住了,歪歪斜斜就往彤云身上靠。可是彤云也不太撑得住,她昨日也受了惊吓,醒来后,知道夏泱泱的形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眼看主仆二人要一齐摔倒,夏泱泱后背一只温热大手,将她稳稳托住。掌风一动,夏泱泱就知道身后的是谁。俩人肌肤相亲,这一起抱了半宿,若是认不出来,她也就太迟钝了。
萧承璟本就是一直盯着她的。看上去风一吹就倒,怎么还出来迎他母亲了。他也没想到王夫人居然就到了,前一封信还说来不了,可是隔天人就到了。
这其实也不出奇,因为路上书信耽搁,若不是快马加鞭的急信,人和书信同时到的事情也极为常见的。
方才见面,王夫人也是这么同他说:“估摸着再给你写封信,可能跟人也就前后脚到,索性我就不写了。”
可是她来的不是时候,萧承璟担心着夏泱泱肚子里的孩子,不知还在不在,可都没来得及找个信得过的郎中来瞧。
所以夏泱泱身子微微一晃,萧承璟就已经上前将人牢牢扶住了,四目相对,却只看见了隔着细雨的一片迷蒙。
“承璟,怎么你叔父的府中凋零成这个样子?我叫你替他看顾着,可不是让你做这小厮的活计,府里就没人能搀扶一下夫人了?”
王夫人的脸色却极不好看,眼睛盯着萧承璟扶在夏泱泱臂膀上的手。
其实虽说萧府里使唤的人手不多,但门口也有几个丫鬟小厮婆子跟了出来,只是那萧承璟动作太快,上下眼睑一碰,就已经把夫人扶住了,她们哪里还来得及去。
这时候竟是王夫人妹妹的女儿说了句话:“姨母,我们站在门口做甚?有话进去说嘛。”
萧承璟这位表妹长得英气勃勃,正是标准的将门虎女的模样,深得王夫人的心,大略是因为嫡亲妹妹的女儿,爱屋及乌。况且此时出来打圆场,真是大方又有眼力,王夫人笑着点点头,又冷冷地看了一眼夏泱泱,才进门去了。
回了房,彤云却不乐意了:“她心里还有没有数,这到底是谁的家?英国公夫人了不起?”
“彤云,她正是心里有数,这家是姓萧的府邸。我若是有个姓萧的女儿,或许可以靠她们垂怜有口饭吃,若是有个儿子,才算在这家立足了。”
彤云怒道:“真是岂有此理。”
“就算是去说理,怕也没有我们的理。”
夏泱泱冷笑,“各凭本事吃饭吧。”
好在她并非是此间人物,但也怕过的久了,就沾染了此间气息。还是早早办了事情,早早离去,可是眼见王夫人如此,想让萧承璟跟她洞房花烛,可是难上加难。
可眼下更难的是让萧承璟生个病,他人在冰水里泡了半宿,今天还是生龙活虎。病了还得是她前去照顾,更是难上加难。
可彤云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此时院中更无别人,就压低了声音说:“我听说来了一批流民,住在城外,离咱家的山庄大约有五六里路。流民中若有初生婴孩养不活,不如先给我亲戚养起来,到时候就抱回来。孩儿头几个月看着差别大,可是养到两三岁,谁还知道这孩子是何时生的?到时这王夫人也该走了……”
这孩子的事情本是原主主仆二人的头等一件大事,夏泱泱也就应了,这事儿却是要掩人耳目,她又静养了几天,就带着彤云去庄上,只说去查账。
这事情王夫人倒也认可,只是她却也不放心,叫了自己亲信的一个婆子跟着。
萧家的山庄处在一座雪山的山腰上,这处山麓极美。夏日的时候,山脚溪水潺潺,繁花似锦;山腰却秋意盎然;而往山顶走,却终年积雪。但也就是这积雪,滋养了萧家山庄的作物,山庄里的葡萄酒也算是一绝。
此时秋意渐浓,山下已有几分萧瑟。山路颠簸不平,把夏泱泱的隔夜饭都快呕出来了。跟来的婆子却觉得找到说话的由头:“夫人害喜重不重,老奴却也有个方子,只是这么多年也没试过……”
彤云问:“夫人生世子的时候,害喜也严重吗?”
那婆子目光有些闪烁,咧嘴笑着说:“夫人,夫人也是的。”
突然,马车停住了。然后车厢的门帘被一只马鞭挑了起来,一股冷风带着枯叶的味道从车厢口扑面而来,夏泱泱禁不住拉了拉身上的披帛,探出头问:“承璟,你怎么来了?”
车厢外,萧承璟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单手勒着缰绳,身子随着马步细碎的摇摆,微微后倾,山上的风把他的鬓发往一侧吹去,给他的高傲疏离中带来几丝飘逸。
萧承璟说:“庄子的账,婶娘一个人怕是张罗不来。”
萧老将军这庄子的账目,并不简单。看上去虽然是平的,但是仔细算起来,却又有几项大的数目来去皆不明白。
但若只是家仆亏空,也并非棘手之事,夏泱泱也并非不能处理;但是这作假的,平账的,似乎都是萧老将军本人。
此处一旦深想,就怕是诛九族的大罪。
只因当今皇室并非皇族正统,乃是十五年前篡权登位的。萧承璟的叔父萧老将军,本是世间最铮铮铁骨的一个,当日效忠当今皇室,别人当他良禽择木而栖,可是他自己的兄弟,也就是萧承璟的爹,却始终心存疑虑。
皇帝派萧承璟来,名为督军,却也为调查附近兵士的异动。可是英国公父子,却有着自己的私心。
夏泱泱哪里知道这些,听到的只是萧承璟说她不行。
她咬着嘴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萧承璟却弯下腰,凑近了说:“山庄避人耳目,侄儿找了郎中。”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夏泱泱本来有些气不过,但是听见萧承璟后边的话,脸上立刻绽出一个笑来。她脸变得这样快,有些像个小孩子。
萧承璟见她笑,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一勾。
车厢里却传来一阵咳嗽声,萧承璟往车厢里望,认出那婆子,知道是母亲身边的,浅浅点了下头。虽说是下人,但怎么也是看着他长大的。
他用手把马车的帘子缓缓掩上,夏泱泱小小的头还露在外边,萧承璟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婶娘,冷,进去吧。”
夏泱泱这才依依不舍地钻进马车的车厢里去。
那婆子见她进来,嬉笑着说:“承璟从小没什么人一起玩儿,抱着夫人求着要个小弟弟陪他。可惜一直没能如愿,好在夫人虽然就这一个儿子,却抵得过别人好几个。不过,等夫人你肚子里这个生出来,承璟也总算是有个兄弟了。”
彤云嘴快:“又不见得一定是儿子。”
那婆子先瞪了她一眼,谁都知道,萧老将军的家产,就指望夏泱泱生个儿子。彤云跟夏泱泱去抱养的也只能是男婴,所以彤云有恃无恐,才会这样讲。
“都说酸儿辣女,不知道夫人你是喜酸还是喜辣?”
那婆子又问夏泱泱。
夏泱泱说:“我倒是没忌口。”
那婆子张着嘴“啊”了一声,又开始讲萧承璟,然后又说:“夫人要是生个女儿,那跟世子就是堂兄妹了,早先还有堂兄妹相亲之事,后来才被禁的。倒是表亲才好,像世子跟孙家姑娘,这样的姨表亲,年纪也合衬,站在一起真是般配。夫人你说是不是?”
夏泱泱知道她的意思,心里嫌她龌龊,她跟萧承璟但凡不清不楚,也是她为了做任务搞出来的。可这婆子又不曾见过,想来就是规规矩矩的原主在这儿,她一样会这样说。
夏泱泱不卑不亢地应着:“这我可不敢妄议,我虽是承璟的婶娘,占着这长辈的虚名,可是见识却还不到二十年。虽说是主子,可还不如嬷嬷你懂得多呢。”
那嬷嬷倒是顺杆儿爬,说自己岁数大了,见过的东西确实不少。她又开始继续讲萧承璟小时候如何,句句提点夏泱泱她是长辈,一边又想打探夏泱泱到底是何方人氏。
夏泱泱心里觉得可笑,懒得理她,跟她一个老叩扣群司二而2伍九仪死七搜集这篇文加入还能看更多吃肉文仆争出个高下,也没什么意思,就开始靠着车厢装酣。彤云也识趣,不去理那人。
她把头贴在车厢上的时候,能听见车厢外有马蹄踢踏,眯起眼从窗帘的缝隙往外瞧,正好能看瞧见萧承璟骑着马走在一旁。
他忽然回头低低一瞥,目光撞了上来,夏泱泱明明知道他不可能看见自己,可还是面上染了云霞。转头瞧一眼那婆子,跟彤云说的酣畅,没有注意她这小动作,方才安心。
又走了半日,一行人才到了萧家的山庄。
从前就听说这山庄美,夏泱泱初次得见,才觉得名不虚传。原来她被冰封的地方,已经是人间胜景。
封住她的那块千年寒冰,处在湖畔的花丛之中。彩蝶戏舞,落英缤纷,到了晚上,明月升起,湖面碧波粼粼,美得极不真实。湖对面就是一处飞瀑,飞花溅玉,如梦似幻。
她去的地方不多,见的景色也不多,但见到的,却已经是人间极品的盛景了。
所以夏泱泱觉得这山庄美,这山庄便是真的美。
萧承璟骑马已经先一步到了,这山庄里的居所不大,夏泱泱跟萧承璟的卧房虽然在庭院的两端,却也并不远。
夏泱泱跟庄子里的管事寒暄了几句,就安顿下来。那管事端了几盏庄子里产的美酒,又问了下晚餐的安排,就退下来。
然后,萧承璟就跨过院子来了。庭院中间种了一株红枫,正是尽态极妍之时。萧承璟一身黑色劲装,从红枫之后走来,鬓发翩翩,眉眼间竟然带了些不易察觉的邪气。
夏泱泱靠在榻上,揉了揉眼,认定自己刚才是恍惚了。怎么把谁都看成那人。
萧承璟不是独个儿来的,果然依言带了郎中。
他这样来,彤云却不乐意了,觉得这两个男子,气势汹汹像是来抓她家主子。
“彤云,无妨,叫他们进来。”
夏泱泱心里有数,“承璟来给婶娘请安,又有何不可?”
这郎中脉一搭,到底如何也就知道了。
他对一旁看着的萧承璟摇了摇头:“尊夫人体弱,我开个方子温补。你们二人还年轻,身子养好了,来日方长。”
那郎中见萧承璟面色不善,写好方子就匆匆告退。
萧承璟站在屋里,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那事儿之后,他母亲偏到来了。他如何也抽不出身来,如果贸然去探望,反而更不好。
也才几日夏泱泱似乎清减了不少,她本是娇小又丰盈的,他抱在怀里的时候,绵绵一团,柔若无骨,可如今连腕子上的骨头都分明了。
夏泱泱躺在榻上,眸中泪光点点:“承璟,你什么也不用说……我心里早也有数了。我命就如此……”
她手里攥着手绢,忍着不哭,可是眉心却蹙起,弯弯一双眉毛,如烟似黛,让人揪心。
萧承璟呼吸微乱,暗哑着嗓子说:“婶娘,郎中既然开了药,就好好吃药,养好身子为重。我这就去给婶娘抓药。”
他说完,竟然要走。
夏泱泱突然从榻上下来,揪了萧承璟的衣襟,红着眼眶说:“承璟,你可是要将这事儿告诉给人知道?”
其实萧承璟若是真要走,她又哪里拉得住,只不过衣襟给她扯着,萧承璟就觉得身边有千斤重。她自己不知萧承璟的隐秘,在他身边或苦或喜,或嗔或怒,做出种种形状。可是萧承璟只要在她身边,就会被她那体香诱得恍惚,难以把持。
若不是他定力过人,便是时刻都想将她揉入骨髓,不分乾坤,抵死缠绵。
但萧承璟却还有这定力在,他到底也清楚他们的身份,然而哪怕她不是他的婶娘,她也绝对不可能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萧承璟垂眸低声说:“承璟可以不说,只是婶娘也只能瞒得一时,怀胎十月,终有瓜熟蒂落的一天。婶娘,你到底要怎么打算呢?”
他的声音清冷低沉,像夹着凉凉薄荷的风吹到夏泱泱的发丝上。
这真是要了命了,这男人,长得出色,甚至一举一动,连吹口气,都宛如酒香醇厚,把人那些荤腥的心思勾出来。
可他自己竟浑然不知……
夏泱泱指腹碰上他的衣襟,脑子里却已经往下扯了,他再吹口气儿在她脖颈上,她脑子里就已经把他扯得丝缕都不剩。他那身子,她也臆想过,按着她梦里阅人的经验,虽是臆想,却也八九不离十。何况,她是真的摸过,还在他怀中坐着。
她心想,这男人虽然身子各处都不错,但是却真不知如何讨人喜欢,也难怪这张卡不受待见,要被回收。其实那日,他若是给了,俩人欢好一场,两人都好。她可以“保住”孩子,他也不必自责,哪至于现在纠缠不清。
她虽然不知道他那些有关门第身份的想法,但是总也猜到这人该是内疚的。夏泱泱本来以为,他若是觉得欠了她一个孩子,事情会顺滑一些。但是没想到他居然还在此拧巴。
夏泱泱突然抬起头,眼中噙着泪,笑得无比凄凉:“
承璟,你什么也不要管,什么也不要说,好不好?”
萧承璟不忍看她,更不敢闻她,屏了呼吸:“婶娘,承璟当日说过的话,并非一时妄言。”
“你当日说过的话?找个院子,把我圈养起来?承璟,你觉得这像什么?!也怪我们相识日短,你不知泱泱……我虽然命贱,但若让我做人家的外室,倒不如死了好。泱泱今日就算是死了,也是堂堂的萧将军夫人;若是委屈求全,我死后不过是一个外室,连妾都不如。”
夏泱泱话说得决绝,但她声音绵软,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到最后,竟然两眼一翻,背过气去。
从第一眼,萧承璟就只见夏泱泱娇弱委婉,他只当她是一株凌霄花,与她衣食温饱,也就攀附归顺。莫说夏泱泱,这世间大多都是如此之人。
她竟然如此执拗,他心头一动,不得不刮目相看,可却又生出莫可名状的畏惧来。不过,萧承璟倒也见了她的决心,知道说服已经行不通。
夏泱泱这出戏,倒是给自己演入戏了。萧承璟人走了,她还有点失魂落魄,彤云送了一碗姜茶下肚,她才缓过神来。拍着胸脯长长吁了一口气,庆幸自己不是原主。
但是一想到她自己本体,常年给人吸血,似乎也不比原主好到哪儿去。这里的狗男人起码还能摸摸,她那里的狗男人,可真是只能看,不能摸,更不许做。她若觉得自己比原主日子舒坦,那还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了。
况且,夏泱泱已经有了主意,萧承璟就快进到她碗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