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她偶尔以为无名的生殖器像是某种外置器官。他情感淡薄、物欲浅得几乎察觉不到,只有这根性器随时随地都能起反应,射了很多依然不知疲倦。有次在书房里做爱,他蒙住了她的眼睛,在脖颈落下亲吻时他的头发传来熟悉的洗发水气味,妙妙问这是什么,他回答说刚才用了你哥哥的浴室。
无名穿着哥哥的衣服,含着她的唇舌舔吮,轻声问她和哥哥多久做一次。
她被亲得头晕眼花,迷迷糊糊说最近没做过了,话出口才意识到不对劲,慌乱中想高声反驳又被他的深吻堵得只能咽下话语。
“没关系,”无名说,“我不介意。”
他略微思索,以异于常人的平静道:“你最近对我产生了腻味,是否出于关系平淡的原因?下次能否请哥哥过来一起?”
妙妙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扒下眼罩,含混问了声:“什么一起?”
无名抚摸她的小腹,隔着一层皮肉,里面稳稳当当塞满了他的性器。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怜惜得近乎怜悯,又仿佛只是她的错觉,而他的嗓音一如既往悦耳:“我可以和他一起满足你的身体。”
妙妙:“这个不好笑。”
“为何要否认?”无名说,“你对我一见钟情,便是由于我与你的哥哥有些相似之处。当我模仿他的时候,你的性快感涌现得更为强烈。”
妙妙不说话了。
无名这些话不是为了指责,他也没有半分被愚弄的痛恨,他只是在陈述事实,并且给相爱的伴侣提供一个可供参考的建议。
妙妙拒绝了这个提议,于是他善解人意地不再提起。
冬去春来,妙妙饱暖思淫欲的散漫生活终止于一则传遍基地的消息。
邪祟进化了。
自从末世降临,邪祟进化论甚嚣尘上,不过以人类科技大多数被摧毁、只能依附异能维持体面的现状来看,对邪祟的研究也始终踌躇不前,猜想假设大多没能落到实处。
邪祟有强弱之分,污染有程度划定,但总体模糊难以分辨,众人对邪祟的认知局限在混乱无序的食人怪物这方面,直到令人错愕的事发生在了现实中。
有邪祟在实行群居,它们之中诞生了语言,它们学会了交流沟通,学会了打磨工具,学会了圈养牲畜。
邪祟饲养的牲畜就是活人。
成群结队的邪祟攻破了一座幸存者基地,中老年人和大部分年轻人都成了锅里的肉食,剩下的活人被关起来驯养。
这则消息对妙妙而言还有另一部分值得注意的内容。
这个沦为人间炼狱的基地正是秦兼管理的那一所。根据死里逃生留着最后一口气的传话人所说,他们的基地之所以沦陷得如此快,就是因为秦兼的里应外合。
秦兼背叛了信赖他的下属,背叛了敬仰他的民众,背叛了全人类。
这个传话之人请求海岸基地清扫邪祟,除去秦兼,他说完这恨得咳出血沫的话就咽了气。
之后是各大基地首领的协商流程。虽然当今时代通信不便,但事出紧急,这些身居高位的人也没有扯皮的时间,仓促之间定下了共同出力的决议。
海岸基地首领请出的是世上最强的异能者,也就是妙妙的哥哥李玄晖。
雾蒙蒙的清晨,妙妙跟着哥哥一同出门。两人相顾无言,尴尬气氛一路持续到停车场。
在车里,妙妙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她的男友穿着一身造型奇异的装束,古典宽袍大袖的款式又印有繁杂绮丽的图腾花纹。
无名那张美丽出尘的脸被衬得更不像凡人了。他无论对谁的态度都称不上热切,平淡地自我介绍说他是此行的导游。
第88章
选择
去往秦兼基地的路途中没有发生太多波折。
虽然中途有和其他基地的代表见面汇合,但妙妙却不是能参与那等场合的人选。她身为李玄晖的家属,赶路时待在车后座,下车休息时也在安全区域不能外出活动,偶尔撞见了旁人,她一副戴帽子口罩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模样,那些人顶多善意地笑几句说李先生的妹妹文静内敛,目光从来不会停留在她身上。
妙妙不想和未知的强大异能者交往过密,她这些天都安分遵守哥哥的意愿,如无必要绝不见人,就连和男友也说不了多少话。
配备了精良武器和充足物资,一行人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越过山坡,末世城市显露于雾气笼罩中。
妙妙的目光透过车窗和窗外薄雾,望向愈发临近的城市,一时没能理解眼前景象。
这是一座石膏城。
楼房、车道以及绿化树木等,全部刷了层如同石膏质地的外壳,其本质应该类似于邪祟化。雾气遮蔽阳光,灰蒙蒙的场景里仿佛世界都失去了应有的颜色。
她蓦然对被邪祟攻陷的基地有了更深切的认知。
这是一整座堕落的邪祟之城。
“A499,名称是何云章?”车队停在城外就地扎营休息,有位同行的异能者蹲在篝火前取暖,有一搭没一搭与同伴闲聊,“这名儿听着有点熟悉。”
他的同伴在低头擦拭片了烤肉的刀,随口回应:“可能又是哪个跑出来的玩意儿。”
“哦,对,就是之前那个。”异能者恍然大悟,“以前我还跟他一块儿吃过早点,那人长得怪模怪样,脾气倒是很好。”
妙妙正要端着餐盘回帐篷的脚步顿住了。她迟疑了会儿,还是没忍住凑过去问情况,那个话多的异能者被她吓了一跳,嘟囔了句“怎么走路没声儿”。
妙妙不好意思地道歉,又问他什么时候认识了何云章。
何云章和妙妙恋爱时把交际圈向她表露得一干二净,她连他小学时暗恋隔壁班女生送了情书和糖却被那女生的同桌截胡了这种事都知道,如果何云章生前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她肯定留有印象。
也就是说,这人是何云章出车祸死后才认识的。
他没有故意隐瞒的意思,妙妙一问,这人打量她一眼,估计认出了她的身份,他回答得爽快:“那是末世来之前的事儿了。”
这位异能者说,目前普遍以天灾降临邪祟横生的那一天作为末世的起点,然而事实上末世的到来如同热锅煮水,降临全球的异变是水温升到沸腾的瞬间,在这之前,已经有零散怪物出现在现实世界。
街边问路的鬼魂、井里发出婴儿啼哭的血肉,以及从燃烧的轿车残骸下爬出来的石膏色的碎屑,这些都不是虚假的都市怪谈。
怪物的存在没有公之于众,知情人士必须缄口不言,除了人心恐慌社会动荡的因素之外,更重要的是研究人员发现对这种怪物的认知就会造成异变。
心智薄弱之人仅是知晓怪物就会精神错乱陷入癫狂,看起来像是知识带来的污染。
而这位异能者在获得异能之前已经身体素质极佳,心理素质也过硬,他作为实验室里的一块砖,不仅和导师、师兄师姐们关系融洽,他和实验对象们也维持了见面打招呼的友好关系。
比如遇到自称何云章的石膏块时,这人就能对着一颗漂浮的石膏头面带微笑,热情邀请它一起去吃早点。
妙妙:“然后呢?”
异能者:“然后我和它绝交了。”
妙妙:“啊?”
异能者面色凝重:“它吃煎饼馃子居然加菠萝。我不能容忍这种没有半点人性的怪物。”
得不到更多消息了,妙妙说了谢谢,端着餐盘转身继续往帐篷走,那位异能者喊了声姐姐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她没搭理,那人似乎还想起身追过来,被他的同伴用刀柄抵着脑袋按了回去。
妙妙吃完饭,躺在帐篷里想了很多。
首先,何云章出车祸时成了一堆碎屑还能恢复成石膏块,那么他后来被秦兼撞碎也不会当场死亡,应该只是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其次,这座异化的石膏城与何云章脱不了关系。但秦兼会是那种自废臂膀向何云章投诚的人吗?以她对秦兼这人的了解,他瞧着整日嬉皮笑脸和谁都能聊得起劲,其实脾气大得很,小心眼又爱记仇,他漠视生命看不起旁人,正因如此,他宁可自杀都不会屈居于他厌恶的何云章的势下。
还有,何云章那颗脆弱的石膏球带着她东躲西藏时都没想过占据地盘作威作福,被秦兼打碎过一次应该不可能立即拥有同化整座城市的伟力,他肯定有帮手,这位帮手的作战能力不仅远胜于秦兼等人,还能指定邪祟进化,这座雾中的石膏城就是那位幕后黑手落下的可怖迷障。
这人究竟是谁?
妙妙尚未思考出结果,第二日醒来便面临一个选择。
有人探过那座石膏城,不出预料,所有进入城市的东西都会逐渐被同化,包括武器、衣物,以及人身。
当然,这行人是各大基地的精英,有异能傍身的他们能够硬撑熬过数日,这点时间足以完成此行任务,即使出现意外也有撤退的余地。
但是妙妙无法外放异能,无法以此裹住身体隔绝外来邪祟污染。
清晨时分,天色微明。
无名端坐在桌对面,他倒了两杯茶。
一杯香味馥郁的浓茶,他垂眼品了茶水滋味;一杯色泽澄澈的清茶,放于妙妙面前。
无名说,茶叶里有驱邪成分,如果妙妙执意进城,那就喝茶吧。
注:
无名的小游戏(为期一天)
1.喝面前这杯清茶
2.喝无名手中的浓茶
3.不进城
第89章
老师
妙妙说:“我能喝你的这杯茶吗?”
无名略有迟疑:“这茶里添了过多香料,入口辛辣酸苦,可能不合你的口味。”
妙妙执意和他换茶杯。
无名还是同意了,他端走清茶,而那杯浓香四溢的茶水就放在了妙妙面前。
妙妙低头浅抿了一口,果然滋味辛辣,舌尖泛起轻微刺痛。浓茶从食道滚进胃里,驱散了初春的严寒。
她抬眼望向无名,见他悠闲自得品完了整杯清茶,她心一横也把茶水喝光了。
放下茶杯,妙妙和无名闲谈了几句,帐篷外有人在催促,于是二人携手而出。
那人说,李先生之前带队进了城,他说过此行只是试探,半小时回返,然而四十分钟过去了,守在营地等候的众人没能看到回程的队伍。
无名依然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态度,这种定心丸般的表现暂时安抚了旁人的躁动情绪。他身为团队导游肩负着探路的责任,虽然这次不知为何没有进第一梯队,但既然李玄晖的队伍与营地失联,那么去搜寻的人员就该由无名带领。
搜寻小队加上凑数的妙妙仅有四人。无名向来神秘,基地高层谈及他都表现得忌讳莫深,这群被派遣来做任务的精锐异能者对他不够了解,他说轻装简行,众人将信将疑没有阻拦。
四人小队除了无名和妙妙,另外两人居然就是昨日在火堆前同她聊过天的那两位异能者。这倒也不难理解,李玄晖进城时将海岸基地的精英都带走了,无名只能退而求其次组其他基地的人。而在局势紧张大多数人选择速食罐头的时候,能悠闲片烤肉的人定然有些底气,毕竟末世里鲜肉可不常见。
妙妙很快知道了原因。
这个话多的异能者打了耳骨钉,姑且称之为耳钉哥,他的异能与空气有关,而他的同伴也就是那位话少的高冷哥有控水的异能,两人合力既能清洁又能保鲜,相当实用。
当然,无名挑中他俩不是为了研究储存鲜肉的方法,而是这弥漫石膏城的雾气会受到他们异能的影响,两人交替使异能覆盖在车辆外皮,那些污染迷雾就不会渗进车内。
高冷哥沉默开车,耳钉哥在副驾座位观察窗外场景,妙妙和男友无名坐在后座。
车辆平稳行驶久了难免使人无聊,她偏头和无名说了会儿情侣间的悄悄话,被他捧着手亲手指,想到还有旁人在场,她有点害臊地推开无名的脸,没推动。
妙妙忽然发现她在逐渐失去知觉。
四肢变得软而无力,头脑昏沉,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倒下,被无名拢着肩膀抱进他的怀里。
妙妙的嗓音也越发孱弱:“我好像有点晕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