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祝翘点头以应。连漾的神情仍不见好转。
“那师兄寻我做什么?”
未等郁凛回答,一旁的闻辞忽“啊”了声:“我记起来了,你是太遥仙君的徒弟——那日我们在城门口见过,你抱了只兔子,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郁凛应道。
闻辞乐呵呵的:“我和连漾认识几年了,竟不知你俩也认识。当日我想买你那兔儿,就是想送她。”
连漾截过话茬:“师兄到底有何事?”
郁凛:“此次是携了仙骨来蓬定。”
连漾登时明白他是为了太遥仙君一事而来。
她侧身看向闻辞,低声说:“天热,你和翘翘去吃碗糖水吧,我待会儿就来找你们。”
闻辞总算瞧出些不对。
这人虽是她师兄,可她对他却无半分亲近,反倒眼见怒意。
他心知不对劲儿,但清楚连漾的脾气,应了声好,便带着翘翘一齐走了。
他俩走后,连漾说:“师兄若想将仙骨作为证物呈上,现下应不是最好的时机。”
“为何?”
“前两天有魔修作乱,不得不终止了宗门大比。现在各方门派都忙于定下一个时间,共决多派宗主换任的事。若能在那时候呈上证物,众目睽睽下,大长老定然无法脱罪——此为最好的时机。”
连漾早便思虑过此事,每一点都说得仔细。
“再者,胥家有一位胥衍仙长,他与胥师姐胥师兄自小相熟,很清楚他们的脾性,想来也可以作为证人——只是胥家规矩重,如今还没能与他见面,不过已找着机会了,这两日就应能见着他。”
那日分别后,郁凛知她定然不会轻易原谅他。
可他却没想到,她仍旧将此事放在心上,处处考虑得仔细慎重。
一时间,他心绪复杂难言,愧疚悔恨最甚。
他垂了眸,细看着身前人。
眼下身处闹市,周遭嘈杂,可他却什么也听不见、望不着,所有注意力均放在了她身上。
许久,他轻声问:“师妹的名……是单一个漾字?”
“嗯。”
“那一一是……?”
“小名。”
她答得生硬,郁凛却觉快慰。
至少他还知晓一个稍显亲近的称呼。
他望着她,视线平静、温和。再开口时,他每个字都说得慢,剖心似的。
“一一,师兄仔细想过你的话。一直以来,是我太过放纵,不明事理。
“我以为有妖性作由,便可肆意妄为,任凭本能行事。
“如今想来,是师兄错得太深,对不起你在先。”
他切切说着,刚至一半,身旁忽过了两个中年人,一胖一瘦,高声谈论——
“你可听说了?这附近来了捉妖的,专捉那狐狸精。”
“早听说了,若我是狐妖,早便夹着尾巴跑了,哪敢在人跟前露面。”
“那狐妖最擅坑蒙拐骗,半个字儿都信不得。”
“可不是,当全抓了去!”
他俩的对话被连漾一字不落地听去。
她斜挑起眼瞥着他们,心觉好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郁师兄,”她将声音压了又压,“在四处捉妖呢,师兄不跑么?”
郁凛侧目望着那二人。
他俩瞳仁混沌,应是被人控制了心神,才说出那番话。
他眉眼作冷。
天底下能这般无聊的,大抵也只有那么一人。
“师妹,方才听祝翘姑娘说,想挑些东西,好给你过生辰,不知……是哪天?”
“此事与师兄无关。”连漾转身要走,“若无其他事,我便先走了。”
“师妹。”郁凛追了一步,拉住她的腕。
连漾停下,“怎么了?”
他低声道:“师兄再不会如之前那般,若眼下不能求得原谅,一一可否给我一次改过的可能?”
连漾抬眸盯着他的眼。
说实话,若非在第五峰发生的那些事,她并不讨厌他,甚而很喜欢与他相处。
可那日的事好比根刺,深深扎在她的心头,忽视不得,一时也难以拔出。
细思间,大街上忽冲来一人。
大热的天,他却头戴帷帽,身披蓑衣,将体格遮掩得干净,唯能瞧出个儿高。
那人径直朝他俩冲过来,恰好撞在郁凛的胳膊上,生生将他给撞开数步。
末了,那人闷着嗓子丢下一句“抱歉”,便又头也不回地逃了,跑得比马还快。
连漾:“……”
这又是什么。
郁凛稍拧了眉,目光落在那人跑开的背影上。
模糊不清,只隐约瞥见一点甩来甩去的马尾尖。
经这一遭,连漾也将方才的心事忘得干净。
“师兄,我还要去找翘翘他们,先走了。你若想在蓬定宗待一段时间,可以直接上山。”
郁凛知晓此事不当急,便垂眸应好。
***
夜里,连漾躺在床上翻剑谱。
看至一半,她抬起眸,看向偶有细微响动的顶格——
不光是现在,这两天屋顶总有窸窣响声。
“述师弟,”她有意咬重这几字,“你是自己下来,还是要我请你下来?”
半晌,一道身影翻过窗户。
不复往日的肆意随性,述戈乖顺站在窗边,没靠近她。
他别开眼神解释:“我是担心有人找你麻烦。”
连漾盘腿坐起,借着朦胧烛火打量着他。
“担心有人找我麻烦,才和撒蹄子的马似的将郁师兄撞开?”
述戈一怔。
“你发现了?”
连漾:“……我看起来难不成像傻子。”
她又翻起剑谱,不欲理他。
“我这儿没什么麻烦,你走吧。”
述戈却不动,活像只大型犬杵在窗边。
许久,他才道:“小师姐,那让我瞧瞧你的伤,瞧完就走,好么?”
连漾懒得与他往下耗,便将袖子一撩。
“早好得差不多了。”
述戈三两步走近,细细看着。
也是离得近了,连漾才发觉他下颌多了些乌痕,还有些细小的剑伤。
她问:“你怎的也弄来这多伤口啊?”
述戈像是想起什么,神情不快。
“摔了。”他目光一落,“腹上的伤呢?那戟上有魔毒,不易治疗。”
“是好得慢些。”
连漾抵开衣摆,露出那敷着药的伤口。
虽已处理过了,可白净纱布上仍见着殷红的血。
“但要不了两天就好了。”
述戈跪倚在床边,想碰,却又不敢落手。
“小师姐,”他的声音发抖,眼眶也红,“是不是很疼?”
“不疼啊。”连漾没什么反应,“用了灵诀止痛,至多两天就会好的。”
述戈眼也不眨地盯着那伤。
他离得近,灼热的气息时轻时重地落在伤上,撩出轻微痒意。
那痒意酥酥麻麻的,连漾只觉心火也被挑出。
她蜷了手,拿膝侧撞了他一下。
唤他:“述怎的了?”述戈抬头。
连漾再次拿膝侧碰了下他的臂弯,说:“可不可以亲我一下啊?”
述戈愣怔,只当自己是耳鸣过甚,听错了。
烛火在他瞳中跳跃着,许久,他才颤着声问:“可以吗?”
伤口处的那点酥痒没了,连漾又碰他两下,反问:“不可以吗?”
述戈摇头,又点头,欣喜若狂下,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一膝抵在床沿,屏住呼吸直直望着她。
最后,那吻却没落于唇上,而是先印在了面颊,像是要抹去什么痕迹似的。
作者有话说:
下章有口的情节,还是一个慎入
——————————————
?
第
230
章
述戈拿膝抵着床沿,
俯身往前,一手托背,另一手圈握住她的臂弯。
他像是对她的面颊生了什么执念似的,
反复吻着。一开始落得轻,
足像雨点儿拍叶,断断续续却不见停。渐渐便加了力道,将她的脸咬红了还不松口。
过了小半刻钟,连漾只觉右颊被咬得又痛又麻,
隐有些烫。她推了他一把,说:“你干什么呢?狗一样。”
蓬定山夜里也不算凉快,
她没用符箓消热,
而是大开着窗户。暖风一阵阵地往里涌,吹得烛火飘摇。
明灭烛影打在她脸上,
述戈瞧见她那恼蹙的眉,
问她:“小师姐不喜欢吗?”
连漾直起腰身,咬了他下颌一口。
“这样咬你不疼么?”
她没收力,生咬出齿痕。述戈却像那被顺了毛的犬,
反往她怀里拱,笑说:“小师姐再咬两口。”
连漾倒也不客气,在那痕迹旁边又落了印儿。述戈眯着眼由她咬,
待她将那通不快发出来了,才寻着她的唇含吻住。
和以往的每次都不同,他再没作胡乱啃咬,而是极有耐心地一点点吮,
力度也放得轻。
外头的风渐有平息的意思,
屋内十数盏烛火也不似方才那般跳跃得勤快,
只偶尔抖动一阵。
连漾半睁着眼,
分神去盯他。
两人的气息都还算平稳,可他的耳尖已泛着烫红,桃花眼也被湿红洇透。
那点儿潋滟春情活像块磨刀石,他眉眼间的锋利还在,悍戾匪气却被磨得干净,透出少年人的澄澈朗快。
她垂下眼,再不看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呼吸愈急,握在她肘弯处的手也攥紧不少。
连漾别着身子,总觉得不大舒服。她推开他,拍了下被褥。“你上来。”
述戈没急着动身。
他往床头垫了棉枕,等她靠在床头了,再才一跃,跪伏在她身前。
“漾漾,”他将手扶在她腰侧,问她,“那狐妖为何会来?”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小毛刷似的扫在连漾耳畔。她揉了下耳朵,答得敷衍:“自是有事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