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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宋眠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但是世人的嘴就是最利的刀,那将会给她的生活带来极大的困扰。

    她会被逼着再嫁一次,一定不会被刘家好,说不定再嫁人,就只能嫁给村中的赖子。

    她还是要趁现在,多学一些本领,争取将来有养活自己的本事。

    宋眠脑子里有时,字就写的歪歪扭扭,但她本来就是生手,所以刘宗并没看出什么异常。

    宋眠有心试探刘宗对她的底线,所以写了一张,就放下了笔,撇起了嫣红的唇,可怜兮兮的看着刘宗,说:“宗宗,我手疼。”

    刘宗被这突然的亲昵称呼给弄得僵了一下,转过头来,脸上有些不自然。

    他说:“累了就歇歇。”

    宋眠眨眨眼睛,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演戏的痕迹,但是她没找到,所以她又凑近了一些,毛茸茸的脑袋蹭到了男人的胸口,然后可怜巴巴的说:“我手好疼,你给我揉揉吧。”

    于是刘宗捏起了她的手。

    宋眠的手很软,比刘宗的手掌小了一圈,捏起来没有骨头似的。

    原来在宋家也不怎么干重活,所以宋眠的手心没有茧子,捏起来很舒服。

    刘宗给她揉了几下,然后宋眠又说她想吃冰碗。

    冰是一种奢侈品,只有大户人家才用得起。

    刘宗眼都没眨就答应了。

    宋眠又提了很多要求,刘宗还是那副很好说话的模样,就算是她不想写字了,他也不勉强她。

    刘宗说:“你不是想学算账么?我教你。”

    宋眠眨眨眼睛,说:“这玉石这么漂亮,做算盘珠子也太可惜了,不如拆了给我首饰吧。”

    可以说是很无理取闹了。

    这算盘上面还有精致的雕花,而且是浑然一体的,看着就是个稀罕物件儿,哪怕它只是个算盘,但谁会把这样的东西给拆了?

    果然,刘宗说:“拆了它做什么?”

    宋眠心想,来了,难不成财务就是这个人的痛处么,她试探对了?

    结果就又听刘宗说:“这也不值几个钱,给你拨弄听响儿也就算了,库房里面想要什么样的金玉宝石没有,你想要首饰去那里挑。”

    宋眠:“……”

    宋眠迟疑着说:“那我明天再去。”

    刘宗干脆把库房的钥匙直接给了她。

    宋眠:“……”

    折腾了一整天,宋眠得出了一个结论——刘宗确实是不在乎钱的。

    刘宗什么都没想,他觉得女孩子爱漂亮是正常的,只要宋眠想要,他可以把世界上所有昂贵的黄金宝石都搜罗来给她,只要她觉得高兴,他是根本不在乎钱的。

    他觉得宋眠的笑太少了,不像小时候,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样笑起来仿佛万物与之一起朝气蓬勃的生长的模样,是他最想看见的。

    不过他不着急,他们多的是时间。

    刘宗不知道宋眠的那些花花心思,宋眠却在那边鬼点子一个接着一个。

    夜晚时分,她跑去了挨着后山的房间,小芝说,那里有个天然的泉眼,如果她想,她可以去那里洗澡。

    宋眠嫌远,一直没去,都是随便在院子的小房间里随便洗洗就睡的,要知道,在原来的宋家,连随便洗洗的条件都没有呢。

    烧水就要用柴,木柴都是□□捡来的,都是留着烧饭用的。

    宋眠叫小芝选了味道最暧妹的花露,她将自己泡在水里,把身体都舒展开,然后在氤氲的水汽中躺下来,让小芝把花露抹在她的身上。

    她要色右。

    第8章

    刘宗外出办事,一直到夜晚才回来,他原本以为,宋眠会像以前一样,早就躺在床上睡着了,结果,等他推开门,却发现床上是空的。

    刘宗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不见了,他的脸阴沉下来,连眼睛都是阴沉的,站在昏暗的房间里面,死一样的寂静。

    就连灯中的烛火似乎都开始胆怯,变得闪烁。

    半晌,屋中人转过身去,推开了门。

    *

    小芝红着脸看着宋眠。

    宋眠那张本就娇嫩的脸蛋被热水氤氲得泛着好看的粉红色,像是一朵正在羞涩开放的小桃花,那双总是因为困倦显得有些无神的眼睛,此时也含着盈盈水光。

    她的黑发是半干的,乖巧的披在身后,只留下几缕还俏皮的贴在脸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颗快要成熟的水蜜桃,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等不及她的熟透,便伸手摘下品尝。

    此时,刚刚出浴的小美人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轻纱白衫,轻纱浅浅一层挂在她的身上,曲线若隐若现,在淡香缭绕的云雾之间,像是刚从天上坠落的小仙。

    刘宗的手僵在了门把手上。

    小芝规规矩矩的站在少爷的后面,门的一侧。

    她从一开始就守在这里,因为宋眠说,她不需要别人帮忙,所以小芝现在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况,她很怕刘宗,所以当刘宗就站在近前的时候,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自然更不敢往里面看了。

    刘宗僵硬着,因为他听见了里面的水声,当水声响起的一刹那,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就从门缝中调皮的钻了出来,香气撞在刘宗的脸上、衣料上,调皮又欢快的,在男人还反应不及的时候,飞快逃窜开来,化成几把小勾子,勾着人想要推开那道碍事的门。

    一想到里面的人是宋眠,刘宗那张英俊的脸就瞬息变幻,险些没能维持住脸上属于正常人范畴的表情。

    宋眠已经听见了门口的动静,她稍微扬起声音问:“小芝,是宗宗回来了吗?”

    这是宋眠给她丈夫的新称呼,鉴于对方暂时成迷的诡异身份,所以她好不太想承认她是他的丈夫,但她又不想在对方面前表现得过于生疏,所以宋眠决定叫他宗宗,她觉得这样叫也挺可爱的,而且刘宗也没表现出排斥的意思。

    小芝张着嘴吧,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刘宗轻咳了一声,说:“眠眠,是我来了。”

    “哦,”宋眠惊了一下,私下看看,然后又无声的后退一步,走下台阶,趟着水回到了温泉中,她这才说:“那你进来吧,顺便帮我把衣服带进来。”

    小芝的头埋得更低了。

    脸也红了。

    她只是一个不经人事儿的小丫鬟,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呢。

    雾气随着门被打开慢慢变得浓烈起来,里面的一切都白茫茫的若隐若现,刘宗被翻滚的白蒙了一脸,一阵一阵的香气也随之而来。

    那只抓在门把手上的手已经将木质的把手抓出了裂痕,刘宗一只手揉着抽痛的太阳穴,扭曲着已经快要维持不住表情的脸,问小芝:“少夫人的衣服在哪里?”

    小芝结结巴巴的说:“在……在那……”

    她指了一旁的雕花衣架,刘宗拿了衣服,深吸一口气,终于走了进去。

    宋眠趴在泉边,两只湿漉漉的藕臂交叠放在岸边,刚擦干的头发也湿了,整个人像一条刚摸到岸上的小美人鱼。

    宋眠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进来水里了,她真的没什么勾引人的经验,所以有点慌了。

    但是下水之后,她想了一下,觉得还是水下好,因为刚才在岸上听见刘宗的声音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脚该往什么地方放了。

    一步一步,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慢慢看见了一个男人的轮廓,从下往上看去,刘宗好像更高大了。

    刘宗也看见宋眠了,这处泉池小而精致,是他特地寻找来的地方,由于从没想过这栋宅邸还会住进别人,所以才早得这样小而精致。

    宋眠慢慢抬起头来,然后有叹了口气,伸出手往下招了招,撒着娇说:“你能不能蹲下来呀,我这样看不见你的脸。”

    刘宗把她的衣服放在了旁边的凳子上,然后蹲了下来。

    宋眠扬着那张嫩粉色的脸蛋跟他说:“你去哪里了呀,要不要也下来泡一泡?”

    刘宗伸手,手指在乳白色的水中划了一下,然后在水中挑起了她一缕黑色的长发,在手心里把玩着说:“我就不用了,这里太热了。”

    宋眠不解的歪了歪头,开始对自己的样貌产生怀疑了。

    阿樱说,如果她想要博得男人的好感,只要用脸,就一定会成功的呀,难道对这个男人就不管用么?

    所以这个人将她囚在这里,并不是为色?

    宋眠想,也是了,就凭这个人的财力和本领,他想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何必大费周章的来劫走她呢。

    那么他到底想要什么?

    宋眠再次对这个问题产生了疑惑。

    宋眠的表情有点呆,她又走神了。刘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居然连这种时候都会走神,他用手不轻不重的在宋眠的肩膀上捏了一下,然后说:“是不是累了?别泡太久,当心头晕,快出来吧。”

    宋眠被刘宗给捏回了神,被他这样一提醒,她也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了。

    她扶着刘宗的胳膊,又从泉水中站了起来,相当沉默。

    这跟她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因为浸了水,所以那层曼妙的轻纱全都贴在了她的身体上,滴答滴答,水流顺着轻纱和身体淌下,站在了刘宗的黑色衣袍上。宋眠正在想,要不要直接倒在刘宗的怀里,最后再试一次,结果,比她更快的,一件袍子刮着烈风,带走了他们周围嗳昧淡香的水汽,直接披在了她的身上,将她围了个严严实实,把她的小算盘都给刮没了。

    宋眠:“……”

    宋眠引以为傲的身姿全都被刘宗裹进了黑漆漆的袍子里,没了。

    宋眠真的有点生气了。

    真的有人夸她漂亮的呀!

    甚至还有人说她是整个镇子上最漂亮的姑娘!!

    如果不是她平时不喜欢出门,那么她觉得,这个范围可以再大一些!!

    这人怎么能这样!!

    发现自己来错地方了,宋眠没有生气;发现刘宗并不是她的丈夫,这一切都是全套的时候,宋眠有点害怕;但是现在,她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去试探刘宗,结果这人还无动于衷,那宋眠真的愤怒了。

    她被刘宗用衣服裹成了一个粽子,脸都给盖上了,视线也被遮挡了大半,什么都看不见,因为捂着东西,所以连说话都是瓮声瓮气的。

    她说:“刘宗,你干什么呀!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刘宗一只手轻松的就能将她给抱起来,他用单手托着自己的小新娘,然后另一只手盖住了脸,那张完美的脸就像是融化的蜡液一般,因为主人的情绪失控,而一层层开始脱落,露出了里面的血红色。

    听了宋眠的话,怪物的声音还是很有耐心,他说:“不这样,你一会儿出门就要受风了,你想喝药么?”

    他是知道宋眠的痛处的,宋眠最讨厌药的苦味,果然,一听见他这样说,宋眠就老实得不扑腾了。

    可她还是气呼呼的。

    刘宗直接推开了门,冷风呼呼的从外面灌了进来,彻底将屋中的水汽吹散,外面依然是如墨的黑夜,唯有天空的半轮月亮,撒下了一点清冷的光,清冷的月光将那片血红照得发灰,配上那双暗沉如水的黑眸,显得有些诡异。

    宋眠也感觉到了外面的冷风,冷风刮到了她侧脸露出的皮肤上,但是因为这件黑色的衣服太过厚实,所以她竟没觉得冷。

    罢了,她想,起码这人不会让她感冒。

    宋眠心里骂骂咧咧的,还要不停的找理由安慰自己。

    她心里不痛快,就想找事,大概近些天试探刘宗底线的结果就是他好像没有底线,所以宋眠自己都没发现,她有点娇纵了。

    她在袍子里面扬着声音跟刘宗说:“我肩膀疼!”

    于是刘宗就将那只手放下来,两只手抱着她。

    他们走了好一段路,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宋眠说:“泡温泉真舒服,就是太远了。”

    刘宗说:“那我把温泉旁边的院子腾出来,咱们搬到那里去住。”

    宋眠沉默了。

    刘宗好像还是这样没有底线。

    他们真的走了很长的路,长到宋眠以为刘宗其实走错路了,在绕来绕去,他们好像经过了花园,来到了一个全是花香的地方。

    就在宋眠要起疑心的时候,他们到了。

    她被放在床上,宋眠毫无形象的像个蚕宝宝一样扭着身体,终于从那件严实的大袍子里钻了出来,她鼓着腮帮子说:“我头发还是湿的。”

    刘宗就好脾气的拿来布巾给她擦头发。

    宋眠就倚在他的身上,任由刘宗折腾她的头发。

    她沉默的斜过眼珠,去看刘宗。

    她觉得,这人肯定不是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宋眠的肩膀抖了一下,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不会是……不行吧。

    第9章

    宋眠的眼神变得诡异了起来,无法克制住的诡异,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在刘宗面前这样表现,所以她一直低着头,索性这个时候,刘宗已经帮她擦干了头发。

    两个人在床上躺下来,宋眠很快就在舒适柔软的床上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人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现在让她再回去睡闺房里面的小床板,她想她肯定是适应不了了。

    宋眠因为刘宗“不行”的事情辗转难眠,刘宗原本已经睡着了,结果还是被宋眠翻身的动静给闹了起来,刘宗问她怎么了,宋眠想了想,忽然抬起头,拉着刘宗的袖子说:“成天在家里呆着太闷了,我想去街上逛逛。”

    黑暗中,刘宗眼中的笑意慢慢没了。

    他用指腹碰了碰宋眠的脸,然后问:“你不是最喜欢在家里待着了吗,为什么又突然想去逛街了。”

    宋眠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但刘宗的反应让她愣怔了一下,刘宗想来都喜欢惯着她,不管她提什么要求,都毫不犹豫的答应,现在,宋眠随口一句话,却叫他开始犹豫了。

    宋眠仗着黑夜,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刘宗的胸口,然后撒着娇说:“我想去嘛,我想去外面逛逛,买几个话本子来。”

    刘宗摸着她的头发说:“你想要什么,叫下面的人给你买,不好么。”

    刘宗越是这样,宋眠就越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于是开始撒娇。

    她说:“我得自己逛逛,才知道想要什么。”

    耐不住她一直磨,刘宗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了。

    宋眠并没有很开心,她躺在那里,一只手抓着刘宗的衣服,刘宗无奈的说:“这下开心了,可以睡觉了?”

    “嗯。”宋眠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

    她的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

    *

    刘宅。

    刘丹阳的病情愈发的重了起来,哪怕是刘老爷前阵子才刚从名医那里求来的药方,对他也没什么用了。

    今夜风大,气温骤降,刘丹阳本就薄弱的身子经受不住,从天黑开始就一直不听的剧烈咳嗽,那就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的撕心裂肺,叫人听了就忍不住的揪心。

    随身伺候的小厮将刘丹阳的血衣端出房间,随着冷风吹过,带起一阵血腥之气。

    刘老爷就守在放门口,焦急的踱来踱去。

    他非常生气,他旁边一道士模样的中年男人,那副总是淡然的面孔上也染了几分忧心。

    刘老爷看见小厮端出去的血衣,差点白眼一翻晕过去,他颤抖着手指指着那团血衣,说:“少爷……少爷是不是又咳血了……”

    刘丹阳每次咳血,病情就会加重一分,到了现在,他的白衣上染了红,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道长……你快想想办法,到底怎样才能救我的儿子!!”

    刘老爷是真的急疯了,此时的他只是一个因为儿子生命的凋谢而快要发疯的老父亲,他已经不是哪个县里受人尊敬的刘老爷了。

    那道长被刘老爷一个瘦小精悍的男人一阵摇晃,到头来只能摇头叹气的说:“贵公子现在的情况……哪怕是大罗神仙来了,也……”

    他没说下去,因为刘老爷也没打算让跟他说下去。

    刘丹阳还在里面撕心裂肺的咳嗽,他咳出来的并不是血,血中有肉眼可以分辨的血沫,他的内脏已经破裂了。

    原本风光无比的刘家少爷从出生就没享几天福,现在更是被病魔折腾得惨叫连连,生不如死。

    “杀了我吧!!快杀了我,我受不了了!!”

    “求求你了,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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