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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声巨响,房中的两个大夫从里面跑了出来,额头上还有没擦干的汗水,再这样寒冷的天气中,叫人忍不住的打颤。

    两个大夫对急火攻心的刘老爷连连作揖,谁也不肯先开口,让他准备后事。

    最后,还是站在一旁的老道长开了口,他叹了一声,然后说:“刘老爷,这恐怕就是令郎的命数。”

    刘老爷憋红了眼睛,不想相信。

    他说:“叫我知道了是哪个杀千刀的劫走了宋家的姑娘,我一定会杀了他!!”

    宋眠曾经是刘老爷的救命稻草,他以为,只要将宋家哪个命格特殊的女儿娶回家,他的儿子就会痊愈,哪怕他依然没有正常人一样的健康体魄,但他起码会痊愈、会继承家业,会子孙满堂。

    但是现在,全都没有了。

    道长也叹气:“那姑娘也是个命苦的,被贼人掳了去,现在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衙门现在都没找到真凶,且那些见过贼人的伤者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些人真的还会留下宋眠的性命么?

    他们见过这样的事情,他们知道那些姑娘都是什么下场,就算能侥幸活着回来,那她的一辈子也算是毁了。

    刘老爷还是只冷哼了一声。

    那宋家的人会如何关他什么事情,他只知道,他现在连唯一的儿子都保不住了。

    道长不忍心看刘老爷这样愁云惨淡的模样,刘老爷早年于他有恩,他这一趟也可以说是来报恩的。

    心中的想法转了两圈,最后还是被他咽了下去。

    他想,这主意有损阴德,更何况还是只能用给死人的,现在刘丹阳还没死呢,他要是说出来,那刘老爷不得跟他拼命?

    结果李道长万万没有想到,才过了一夜,刘丹阳就真的咽气了。

    第二天,天还不亮的时候,在房中打坐的他就听见了一声哀嚎,他猛地睁开眼睛,心中一沉,外面立马开始出现喧闹的声音。

    李道长匆匆推开大门,听见了刘老爷悲痛欲绝的哭喊。

    他暗叹了一声罪孽,拎起衣袍飞奔到刘丹阳的门前,只见刘丹阳院中那些丫鬟小厮全都走出门来,哭倒了一片。

    终日紧闭的房门大开着,屋中的病气全都在外面的新鲜空气与阳光之下散开,明亮得过头的太阳照进了屋中,照在了刘丹阳的身上。

    刘丹阳的尸体已经冷了,他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眼窝深陷,青色的血管从苍白的皮肤下面透出渗人的颜色,从未有过的安静。

    他终于摆脱病魔的纠缠,得到了安息。

    但是刘老爷却心痛如刀绞,他没有形象的扑到了刘丹阳的尸体上,不管不顾的哭嚎着,大喊着儿子。

    李道长站在旁边看了半天,看见总是威严的人变成这副模样,实在于心不忍,想了半天,他走上前去,拍了拍刘老爷的肩膀,然后说:“既然已经这样了,你也不必再难过,你是瞧见过阳儿生前多痛苦的,孩子现在也算是解脱了。”

    可是刘老爷看不开,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为了能够让他活下去,他是废了多大的心力。

    可到头来还是换来了这样一个结局,他怎么可能甘心啊?

    刘老爷双眼血红的看着李道长,开口的时候声音中已然发狠:“我不相信我们之间的父子缘分这样浅薄,李道长,有没有办法,能叫阳儿再投胎到刘家来?”

    李道长连连摆手,苦笑着说:“我只是个修道的,可不是大罗神仙……不过,我倒是想起来,有个法子可以给阳儿的亡灵祝祷,叫他来世平安,不受病魔之苦。”

    刘老爷过于心痛,现在让他为刘丹阳做些什么,就可以缓解他的丧子之痛。

    刘老爷平生最大的执念就是刘丹阳的先天之疾,他自然希望最爱的孩子来世不要受病魔的烦扰,他抬起头来,声音已然发狠:“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要再让我儿受这样的苦楚了!”

    李道长犹豫着说:“不过这法子实在有损阴德,依然需要借来那宋姑娘的八字,将宋姑娘与令郎一同下葬,借天改命。”

    用无辜之人的命数去换另一个人来世喜乐,这听来就是邪招,可为了自己的孩子好,刘老爷已然管不了那么多了,听还是需要宋家姑娘,颇是有些怨怼的说:“您是不是忘了,宋家那姑娘已经被人掳走了,找不到了。”

    若不是这样,这冲喜的婚礼完成,他儿子说不定现在已经好了。

    一想到这里,刘老爷就恨,恨不得将那些作乱的贼人抓起来碎尸万段才好,同时,哪怕知道这件事上,宋家同样也是受害一方,可刘老爷还是忍不住迁怒宋家。

    李道长说:“无碍,衙门现在都没找到犯案的人,那姑娘怕是凶多吉少,只需找她的父母要来她的衣服和八字,做个傀儡与丹阳一同下葬即可,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办。”

    刘老爷需要这样的事情作为他的情感宣泄口,于是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他轻蔑的想,不过就是出些钱罢了,宋家人贪财,他们又不懂这些,不会不答应的。

    转天,他就亲自去了宋家的小村子,见了宋家人。

    乡里处处都是恶鬼吃人的传说,所以近日来,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不出门来了,尤其是那家里有年轻姑娘的,更是谨小慎微。

    刘老爷一向气派,这次出门也是,他的马车是村里人没见过的豪华,上面挂着的绫罗绸缎与这村中土房土路格格不入。

    这些天,罗安和宋游简直要愁白了头发。

    好好的闺女,说了门那么好的亲事,他们宋家眼看就要一飞冲天了,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到手的天价彩礼没了不说,姑娘下落不明,名节也是不保了,更可恨的是,村长那家人居然说宋家人晦气,所以才摊上了这样的事情,当即叫翠兰与大儿子断了联系,从此再也不想干,这婚事就算是黄了。

    宋家大哥气得一天没吃饭,书也不读了,天天在家里发脾气,宋小弟去学堂的事情也要泡汤,罗安所有美好设想都被打破了,简直不知道该先愁哪件事比较好。

    就是在这个时候,刘老爷上门来了。

    宋游和罗安这辈子见过得最体面的大人物大概就是刘老爷了,那态度说句诚惶诚恐也不为过,俩人恭恭敬敬,又是愧疚又是忐忑的迎出来,宋游意欲弯腰作揖,却被一脸和气的刘老爷给扶住了。

    刘老爷笑得满面春风,从商多年,神鬼都见过,这点模样他还是拿得出来的。

    但是他不知道,他的笑容不但没有让宋游两口子如沐春风,甚至还叫人差点起了鸡皮疙瘩。

    无他,因丧子之痛,刘老爷这些天满脸疲态,精气神本就不好,现在眼中还有几分化不去的戾气,所以当他那张布着好几道褶子的老脸和气的笑起来的时候,宋游竟有一种面前之人只是挂了一张人皮的感觉,那张与眼神违和的脸皮之下,也不知藏了什么鬼算盘。

    刘老爷说:“宋老弟啊,我儿这些天的事情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哎,看来是这两个孩子没缘分啊。”

    刘老爷说这话,那不明显就是要将原先送来的财宝全都退回去么?

    宋游的腿一软,几乎就要求情了。

    要知道,过了这些天,宋眠就算被衙门的人找到,那名声也坏了,现在这年头,坏了名声的闺女是嫁不了好人家的!

    谁知,刘老爷并不是过来要钱了,他将李道长的法子与这夫妻两个人说了,但是他并不傻,他自然隐去了自己的目的,只说这是刘家一直以来规矩,是为了给死者祈福。

    一听不是来要钱的,宋家两个人简直被过大的喜悦给冲晕了头脑,后面的话,他们谁也没有听进去,不管对方说什么,他们都一叠声儿的答应着,最后,刘老爷自然是得偿所愿,心满意足的带着从宋家拿来的东西离开了,离开之前,他还好心的又给这对夫妻塞了两张钱票。

    这边,宋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爹娘给卖了。

    刘宗同意让她出去逛街了,条件是他也要跟着,宋眠只是想去买几个话本子,有刘宗跟着,她就不用从自己的钱袋子里面掏钱,她自然是没什么不愿意的,临走之前,她特地挑了一件好看的衣服。

    换上衣服,来到门口,管家牵着两匹壮实漂亮的骏马,正等在门口。

    上车之前,老管家依然笑眯眯的殷切嘱咐着宋眠,并在末了加了一句:“少爷身体弱,受不得风,所以少夫人半路千万别掀帘子。”

    宋眠应声。

    表示她记住了。

    第10章

    千万别掀帘子……

    这是老管家第二次这样说了,第一次说,宋眠也牢牢的记住了,不过她是认真在记的,她并不希望刘宗生病,但是,这一次,这句话却让宋眠格外的在意。

    直到上了车,她也忍不住的在想,为什么不可以掀开帘子?因为目的地是假的吗?

    如果目的地是假的,那么他们坐车会经过什么地方?

    宋眠的心里有数不清的猜测,但是经过这些天的沉淀,她已经不会像最开始那样在黑暗中花容失色,只能依靠闭眼来掩盖自己的情绪了,她知道,刘宗不会要她的命。

    宋眠靠在车壁上,手里摆弄着从库房中刚拿出来的红宝石手串,据刘宗所说,这串手串是刘老爷在一个偏远的贸易城帮与一个波斯人做交易得来的,所以它的样式非常特别,有一种特殊的异域风情。

    宋眠对这串手串的兴趣非常浓厚,一直缠着刘宗给她讲更多波斯国的事情,刘宗见她这么有兴致,也有意哄她开心,于是说了很多。

    听着听着,宋眠一个平时不喜出门只爱睡觉的人竟也开始向往了起来,想要亲自去看一看。

    刘宗说:“眠眠,这世间比你想象的还要大,有许多咱们从未听过从未见过的稀罕事情,你知道大海么,大海不像这里的许多河流,它是有浪的、是看不到尽头的,里面的鱼很鲜美,海底还有许多会发光的神奇花朵。”

    宋眠听得两眼发直,忍不住说:“我也想去看看。”

    刘宗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当然可以,以后咱们可以一起去想去的任何地方。”

    宋眠一愣,看着刘宗的眼睛,那双眼中盛满了笑意,显然是在真心这样提议的,哪怕知道她身处的是假的,可这一瞬间,宋眠还是被那种眼中全都是她的炙热给打动了。

    她闭了闭眼睛,“嗯”了一声。

    刘宗的心情好像更好了。

    宋眠坐在那里,听着马儿的蹄子踩在地上的声音,听着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忽然抬手,开始揉自己的额头。

    刘宗的注意力始终都在她的身上,当她开始不舒服,刘宗立马问道:“怎么了?”

    宋眠说:“有点晕车,想吐。”

    刘宗的眼睛沉了一下,从车壁上扯下丝绢,然后说:“吐在这上面。”

    宋眠捂着嘴,摇了摇头。

    刘宗说:“这个东西不值钱,不要忍着,听话。”

    宋眠还是摇头。

    为了逼真的演出这样的效果,她捂着嘴拼命的干呕,终于将眼中憋出了泪花,然后装作一副快要喘不过气的模样,转身,在刘宗反应不及之前,飞快掀起了身后的帘子。

    刘宗没来得及阻止她。

    宋眠看见一片黑。

    那种不同程度的诡谲黑色在外面爬行交融,慢慢杂糅在一起,拼凑出了奇奇怪怪的形状,像是一团团张牙舞爪的烟雾,又像是黑夜中流动的水流。

    她被那种黑色冲击得头晕目眩,真的开始想吐了。

    头晕目眩之中,好像从那黑色里走出许多人影,人影一开始被黑色笼罩,并没有办法看清楚。

    但是他们动作僵硬、速度不快不慢的往她的方向走着。

    宋眠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些人走近了,就露出了与背景的黑不一样的颜色,他们是红的,像是血迹干涸的暗红,那种叫人不适的暗红将人从头到脚的包裹,未经人皮遮盖的五官狰狞宛如恶鬼,他们僵硬的扯着笑容,一步一步走出黑暗,朝她走来……

    “啊……”

    宋眠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刘宗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才让她免于一头磕在车壁上的悲剧。

    刘宗好气又好笑的说:“做什么?是不是傻了?”

    宋眠捂着自己的额头,靠在刘宗的怀里,缓了好一会儿,茫然的眼睛才重新聚焦。

    她抬起头来,看向刘宗,说:“那是什么?”

    刘宗奇怪的问:“什么?”

    宋眠指指已经垂落的帘子,问:“是黑色的。”

    她想,这次算是被她出了个正着,刘宗会不会直接跟她翻脸呢?

    刘宗笑了一声,然后自己倾身过去,手指一挑,掀开了那道帘子。

    宋眠一愣。

    帘子后面并不是窗户,而是一块漆黑的木板。

    刘宗说:“这里什么都没有,是个假窗子,管家怕我出门受到风寒,所以把这里封起来了。”

    宋眠长了张嘴,盯着那块黑色的木板,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倒是刘宗,见到她这幅愣怔的模样,又担忧的问道:“眠眠,你不舒服,我们还是回家吧。”

    宋眠打了个激灵,然后想要从刘宗的怀里钻出来,刘宗病弱,体温一直都是低的,待在他的怀里一点也不暖和。

    宋眠说:“不回去,我还要逛街呢,就是坐车晕的,一会儿下车就好了。”

    宋眠的心脏不正常的跳动着,她觉得自己刚才没有看错,刚才在她面前的,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块模板而已,但是她又说不出来,谁叫她自己刚才在装晕呢,刘宗大可以说是她头晕眼花所以看错了。

    宋眠沉默着,在心中不断给自己打气,自己说服自己,要相信自己,不要深陷于幻象中。

    刘宗那他没有办法,只得同意了。

    马车又走过一段路,才终于彻底停下来,刘宗跟宋眠说,他们到了。

    宋眠掀开帘子,与刘宗一起下车来,宋眠抬起头,朝热闹的街口望去,这里比她去过的街市还要繁华得多,还没走进去,只站在这里,就能看见好几个小摊位,卖的全是她从没见过的东西。

    宋眠看着那些来来往往讨价还价的人们与站在摊位前大声吆喝的商贩,什么异常也看不出来,就好像这里真的只是普通的集市。

    “别愣着了,进去看看。”刘宗咳了一声,推着她往前走。

    宋眠转过头来对他说:“你是不是不舒服了,不如你就在马车里等我,我下去逛逛就回来。”

    刘宗摆手说不要紧,他看着宋眠,半开玩笑是的说:“自从娶了眠眠,身体好像越来越好了,眠眠就是我的福星。”

    宋眠沉默了。

    刘宗非要跟着她,宋眠也就只能带着他,很快,她就想开了,带着刘宗也没什么不好的,就像是随身带了一个钱袋子在身上一样,走到哪里都不用自己掏钱了。

    宋眠一路走过去,逛到不少没见过的小吃,她全都停下来,买了一份,有刘宗给她分担一半,所以她还不用担心自己吃两样就饱。

    只不过,叫宋眠有些不适应的是,来这里做生意的人全都太热情了,只要逮住她,就非要拉她去摊子前面看看,为了招揽客人,甚至还会塞给她一些小玩意儿。

    宋眠总觉得哪里奇怪,但是她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奇怪。

    很快,她就被一个摊位上的烤肉串给吸引了,只不过这家的生意太火爆了,所以供不应求,摊子上寄了不少人,老板忙得脚不沾地。

    宋眠也想尝尝,她难得有兴致凑热闹。

    刘宗怕人挤到她,所以叫她站在一旁等,他去前面帮她买,宋眠只纠结了一会儿就点头答应了,她想,不是她非要使唤病秧子,她丈夫是有病还是装病,这都还是个值得讨论一下的问题呢。

    宋眠等的无聊,眼角余光瞥见了旁边的摊位,那个小摊位在太阳光下散发着亮晶晶的光,全都是一些异域风格的特殊玩意儿,往摊主坐的地方看去,小摊的老板正如刘宗口中描述的那样,是一个充满着异域风情的外邦人。

    宋眠被他摊位上那些新奇的玩意儿给吸引了,看看正在排队的刘宗,也没吱声,直接朝那个摊位过去了。

    因为这里人多,她没注意看,刚迈开一步去,就撞上了一个小孩儿。

    这样的小孩儿她见多了,是小乞丐,没人要的孩子,他们无家可归,只能在外面捡些别人丢弃的食物。

    可这两年年景不好,食物是很珍贵的东西,所以乞丐们不但要运气好,还要有可以打败对手成功将食物强抢夺到手里的能力。

    宋眠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面相凶狠的孩子不是好惹的,他看着瘦弱,但是破袖口露出来的线条很利落,刚才被他撞了那么一下,宋眠竟真的有点晕了,可见那一下着实不轻。

    她想,完了,这小孩儿要跟她拼命了,就这短暂几息的功夫,那半块发干的馒头已经被来往的人群给撵成了粉。

    宋眠的手揣在自己的荷包里,下一秒就要把钱给掏出来了。

    这事儿是她的错,是她撞上了人家,所以她赔钱是理所应当的。

    宋眠的荷包已经掏出来了,就要将铜板拿出来的时候,面前的小乞丐忽然朝她堆出了一个笑脸。

    那个笑脸热情得就像是刚才每一个积极像她推销美味小吃的老板。

    那个小乞丐说:“这位贵人,没伤着您吧,是我没长眼睛,没看着路。”

    宋眠一愣。

    这才想到,如今自己身上这身华服,叫她看起来确实与从前那个灰扑扑的姑娘不一样了。

    所以小乞丐没有发难,反而堆满笑脸,倒也正常。

    可宋眠还是觉得有股寒风吹到了她的身上。

    她想。

    她好像知道了,知道这个地方,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这大街上,这条挤满了人的大街上,原本该有嬉笑怒骂各种声音的大街上,却没有一丁点儿的不和谐。

    所有人……

    都在对她笑。

    第11章

    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宋眠再去看那小乞丐的笑容,怎么看都觉得透着些诡异,她忍不住别开眼去,再看自己周身的人与物,一切忽然都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她好像从困住了自己的梦中醒来,拨开了迷住心智的一层轻纱,再去看那些人的表情,便从那其中看出了乔装的虚伪——至少宋眠觉得虚伪,他们的笑让她头皮发麻。

    宋眠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把那小摊子给忘到了一边去,刚退了一步,就撞上了一个不算结实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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