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陶锦收紧锁链,看着它?一点点紧束,男人的喉结费力滚动,最?终处于窒息的状态。她默了一瞬,真犟啊,这么扯都不走。
陶锦一瞬间幻视上辈子在?各种短视频平台见?过的那种当街耍赖的大型犬,任凭主人如?何扯也岿然不动,安安稳稳的躺在?地?上耍赖。
那种大型犬之所以如此,皆是被主人宠溺出的,知道就算自己不走,主人也会哄着它?,或是抱起它?离开。
但很可?惜,怀七不是,他和这种甜宠剧情染不上半点关系。
若非要扯上,他应该是那类主人去世后,死?死?守在?主人墓前的狼犬,任凭风吹雨淋也执着守灵,见?到生人会发出威胁,就算强行套上项锁也扯不动。
在?他心?间,能?支配他的只有长眠地?下那一位,初此以外,世上再无任何人事物能打动他的心?。
很煽情,陶锦礼貌性感慨后,狠狠扯了一下。
她这具身体自幼习武,手劲比寻常女子要大许多,而怀七每隔三日便会被喂一次软骨散,确保他一直处于失力的状态。
仿佛上一辈子的人设反过来了。
怀七闷哼一声,踉跄伏爬在?地?上,被发带束起的发因刚才的动作有些散乱,他撑起身子,还没来得及跪起,便被强行扯走。
陶锦牵着锁链,缓步停在?怀七刚刚伫立的桌前,他上面放的是从他身上搜出的木雕,她挑挑拣拣,拿起一个小?桃木剑。
这是前世被她挂在?床头当摆件的。
那时她缠绵病榻,小?云三天?两头便去?寺庙为她祈福,回来时总拿些据说高僧开过光的物件,什么符纸手串都有,陶锦嫌弃那些丑,一堆小?零件中,只相中了那个系着红绳的小?桃木剑。
这把小?剑挂在?她床头一年,想不到怀七还记得,并且复刻的还挺像。
桃木剑不过她半掌长,两指宽,头尖尖,剑身扁圆,很是可?爱。
也很合适。
“喜欢这个是吧。”陶锦捏着剑柄,手中收紧,逼的怀七不得不抬头看。
“今夜本宫便用它?幸你,如?何。”
怀七瞳孔放大,心?跳停了一瞬,“不行!”
怀七挣扎着,想伸手将它?拿回来。这是他唯一送过小?姐的东西,哪怕小?姐从不知晓。
暗卫低贱,真心?更不值钱,小?姐自幼富贵娇养,怎么会看上一个暗卫的礼物呢,怀七怕那些凡物会惹小?姐嗤笑,所以他足足跪了百夜,才从寺庙求来这柄桃木剑。
挂于床头,可?挡一切魑魅鬼怪,小?姐也能?安眠好梦。
这是他为小?姐求来的,更是小?姐的遗物,怎能?落在?旁人手中,用作这种事。
就在?怀七妄图爬起时,陶锦踹了他肩身一脚,他正处于失力的状态,这么一下自然站不起来,手堪堪撑住地?面才没有趴下。
他还想再爬起来,陶锦轻啧一声,踩住怀七不安分的左手,看了看手心?的小?木雕。居然还想抢,刚才的话都白说了。
她脚下未敢真正使力,怀七右手已经废了,左手不能?再废了。
“不行……”怀七摇头,他仿佛感受不到疼一样,哪怕手背被磨破,也执拗的要将手抽出来。
真的很不听话,看着伏在?地?上的狼狈身影,陶锦不得不加重力道,听着他喃喃说着不行,声音到最?后竟然有丝颤抖。
陶锦安静看着,似是知道无可?避免的结局,怀七终于不再挣扎,他仰起头,眸中有水色闪动,声音艰涩。
“……除了这个都可?以,将东西还给我。”
这下轮到陶锦惊诧,她看了一眼掌心?的小?桃木剑,真的不明?白,不过一个木雕而已,他反应为何这么激烈,还能?为了这个妥协?
而且,这男人上次还恨不得她死?,这次怎么就求上她了,这东西这么重要吗,她怎么不觉得。
还除了这个都可?以。
逆反心?理作祟,陶锦偏偏就要这个,她倒要看看,这东西哪里特殊了。
她看着男人的眼瞳,道:“本宫,偏不。”
不容怀七挣扎反抗,陶锦再次强制性的,用那把桃木小?剑临幸了男人。
怀七的反应比初次还激烈,陶锦险些没按住对方?,她无法,只能?将男人捆在?床头,固定住四肢,蒙了眼,又用东西堵住他的嘴。
忽然体会到给大型犬洗澡的感觉了,忙活一通,陶锦累的不行,泄愤一般咬在?男人胸前。
感受着他的不愿与抗拒,中途怕他发烧,她还特意摸了摸他的额头。
很好,没再发烧,他甚至还有力气偏头躲开。
陶锦能?感受出来,怀七生理性厌恶着她的每个碰触,他肌肉绷的很紧,因恶心?颤栗,小?腹青筋明?显凸起,最?后见?了血。
她扯下怀七眼罩时,男人失焦的黑眸望向天?花板,过了许久,睫羽轻颤,他才转头看向陶锦。
目光是平静恨意,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确实如?此,那种滔天?翻涌的恨似乎独自被他消化,眼眶微红,眸中死?寂一片。
好像被抽干了生气。
说实话,现在?的怀七特别像一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从神态到身上的伤,都很像,她好喜欢玩。
陶锦扯下男人口中之物,拍了拍他脸颊,“去?洗洗。”
正是炎炎夏日,一动便一身汗,更何况是这种事,不洗干净她睡不着的。
怀七当然不愿理她,她是硬扯着男人去?的,那柄沾了血丝的小?剑动作间被碰到地?上,怀七僵住身子,不顾颈上窒息,他狼狈的抓起小?桃木剑,牢牢攥在?掌心?。
陶锦不明?白那小?剑有什么好的,她真人就在?怀七面前,居然还对这种东西睹物思人,可?怜又可?笑。
真是很期待掉马那日啊。
浴池离卧房很近,穿过两扇屏风再拐个弯就到了,陶锦推开门扇,感受着屋内的氤氲水汽,惬意地?眯起眼。
公主府向来奢华,浴房内玉石为底,莲花雕刻,汤池建造在?房间正中央,比寻常官员家的卧房还大。
此处浴池是从温泉水引流,终年活水,不必清洗。且旁侧还有个不规则的天?然玉床,铺上软裘,很适合在?上面做些什么。
陶锦很喜欢这个构造,简直是行宫那间浴池的改造升级款。
矮桌旁摆着璎珞花瓶,里面是几支插花,鎏金兽首香炉安放在?银盏上,丝缕白烟缭绕,焚香幽雅怡人,有助眠安神的功效。
陶锦褪下衣衫,赤足走进浴池内,然后回身靠在?池旁,抬眸看向那个背对她站着的男人。
这都不看一眼,真守男德啊。
“你去?那里洗。”
扯了一把金链,陶锦好心?抬手,指了指另一侧的小?台子,那有处小?浴池,足够他一人清洗。
怀七自然会去?,他从里到外一点点洗干净,皂荚打了七八次,甚至身上肌肤已经被搓红,还是一遍遍洗着。
但他知道,洗不干净的,他已经很脏了。
动作逐渐停住,怀七缓缓眨眼,只觉得有些看不清眼前之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会经历这种事,从在?青州为主人守灵,到被绑到长公主的榻上承欢,犹如?那些话本子一样离奇可?笑。
可?是无人在?意过他的感受,他像一件器物一样被对待,被使用。
若是小?姐看见?……怀七握着桃木剑,水中倒影模糊男人面容,有水滴滴落池面,漾起圈圈涟漪。
陶锦从浴池内走出时,怀七还泡在?水里望着桃木剑出神。
“该出来了吧。”她道。
他本就被下过药,这都多久了,再泡下去?该虚脱在?池子里了,她可?抱不动一个一米八五的成年男人。
怀七起身,余光瞥见?女子身影走过来,立刻别开视线,多看一秒都觉得反胃恶心?。
他想将桃木小?剑收起,可?惜他身上未着寸缕,连藏的地?方?也没有。
陶锦看出他的意图,视线扫过,慢声戏谑道:“这么稀罕,不如?继续含着。”
嘲弄意味拉满,怀七抿着唇,脸上还有极淡的巴掌印,握着木雕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屈辱感蔓延心?底。
“来替本宫擦发。”陶锦施施然坐在?铜镜前。
怀七当然没动,她不甚在?意的笑笑,回身道:“本宫就没见?过你这么犟的男人,早就被玩过了,被谁睡不是睡,学乖一点,少受点苦,不好吗。”
掌心?扯过金链,怀七跌跪在?她身前,扯动某处伤口,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见?怀七不动,陶锦也不恼,只慢悠悠将铜t?镜前的妆奁打开,拿出一物,“你大可?以如?此,本宫有的是时间同?你耗。”
女子指尖轻捻那支蝴蝶金簪,看向镜中怀七骤变的神情,双眸微眯,唇角翘起弧度。
“让本宫猜猜,你胸口的蝴蝶烙印,是不是同?这支金簪有关。”
男人紧盯着她手中之物,好像生怕她再用簪子做什么,污染了他与小?姐的回忆。
“将它?还我。”他声音已然十分无力。
就硬要啊,还真是不懂变通。
陶锦内心?腹诽,面上却嗤道:“那得看本宫的心?情,说不定哪日本宫心?情不好,就将它?折断丢进湖里。”
见?怀七神情实在?难过,她翘起腿,忍不住给他一些暗示,“当然,你若乖一些,说不定等哪日本宫玩腻了,厌弃了你,就会放你回青州。”
怀七再傻也听懂了,他沉默良久,然后抬步,拿起架上的帕子走到她身后。
这么轻易就信了,陶锦内心?惊讶,面上却不显,只支起下颚慵懒等着,手中无意识捻动金簪。
怀七不是信了,只是不想金簪再被损辱。
滴水发丝被男人用帕子擦拭,陶锦轻嗤,“早如?此,何必多吃那些苦呢。”
陶锦看向铜镜,目光落在?男人面上,脑中不由想起上一世。
那时她病情已深,每次沐浴后,都是怀七替她擦身挽发,力道轻柔无比,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瓷娃娃。男人终年握刀的手笨拙穿过她发丝,小?心?翼翼为她将发挽起,细致到每一丝,堪称劳模男妈妈。
但陶锦也只让怀七挽过那一次,无他缘由,实在?太丑了,他不适合干这种细致活。
怀七很好,挑不出一点毛病来,他纵容接受着她所有行为,哪怕一次比一次过分,他会记住她所有小?习惯,逐渐替代小?云的位置。
她偶尔癸水腹痛时喜欢咬人,男人的胸口每次都被她咬的血淋淋,他毫无怨言,只跪在?身旁,将她冰凉的脚放在?自己温热腹肌上,妄图温暖一些。
他听小?云说女子癸水时揉小?肚子会好受一些,便与小?云学习了手法,男人覆着硬茧的掌隔着软衫贴在?她小?腹时,她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紧张。
诸如?此类的小?事,简直数不胜数。
若是可?以,怀七会毫不犹豫,甘心?为她承受一切疾病痛苦。
正回想着,指腹无意识抚过蝴蝶簪面,却用力过度,不小?心?将上面的红玉碰掉,身后停顿一下,陶锦未理会,拿起那块玉石瞧着。
这簪子被她赏给怀七足有七八年了,能?撑到现在?才掉,已是不易。
正思索着,她忽而轻嘶一声,回身瞪向对方?。
男人垂着眉眼,帕子上还有两根她的发丝,声音冷淡,“草民手笨。”
故意的。他在?扯她头发报复她。
陶锦扫过他手腕,九天?过去?,他腕上虽还覆着一圈红痕,右手的伤因太医的诊断好了很多,肿胀也消了。
心?下有了思量,她冷笑一声,“手笨多练练便好了,天?亮之前,数清这里每朵的花瓣数量,若数错一朵,或是弄掉一片花瓣,你便去?殿外跪一个时辰。”
怀七看向她指的地?方?,待看清那些花草后,念头在?心?底一闪而过。
第28章
第
28
章
陶锦就是故意的,
那花瓶里可不止有木兰这?种花瓣分明的花,还有几支山茶与木绣球,花团锦簇,
花瓣密密重叠。
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差事。
说罢,陶锦起?身离开,
独留怀七一人在浴池内。
寝殿内,她唤来贴身侍女,将手中金簪交给?对方,“寻人镶嵌好,
再做一个一模一样的。”
怎么说也是怀七自认的定情之?物,
当鳏夫那几年说不定就靠这?个怀念她,
她上来就将簪饰破坏,内心难得?生出点愧疚。
侍女正欲退下,
陶锦又忽而询问,
“屋外巡守多久一换岗。”
听完回答,
陶锦目光扫向浴池的方向,
叫人看不透眸中情绪,那处房门紧闭,怀七独自在里面。
“今夜加一队巡守,”顿了?顿,陶锦特意嘱咐,“房顶也派人去守着。”
说完这?些,
她才熄烛入睡。
*
翌日清晨,
宫人急匆匆前来禀告,事情如陶锦所料,
怀七不可能乖乖待在浴池数花瓣的。
他跑路了?。
璎珞花瓶被无声?打碎,碎瓷充做利刃,
浴池纱帐被割破做绳,花瓣铺了?满地,他不知如何消了?软骨散的药效,从房檐上悄声?离开。
若非昨夜陶锦安排人在房顶守株待兔,怕是真的会让他逃走,可即便?早有防备,怀七还是在打斗中伤了?两个侍卫。
陶锦坐于高位,看着那个被五花大绑押到身前的男人,眸子?微微瞪大。
他身上穿的还是她昨夜落在浴池的衣服。宽松,却并不合男人的身,说来也怪她,怀七来了?公主府这?么久,身上除了?那件白纱衣,再没有别的衣服,她也没叫人准备过。
她摆手,有人拿来一件男子?衣衫给?怀七披上,好歹留些体面。
只是陶锦很好奇一件事,就是怀七身上的软骨散是如何消的,浴室内可什么药都没有,他做了?什么。
狼藉被收拾好,李还被宫人引到浴室细细查看,最终将目标锁定在那几株兰草上,他拾起?兰草在鼻尖嗅了?嗅,又尝了?一口,确定后才去禀告殿下。
软骨散这?种药物并不稀罕,与此相生相克之?物也有许多,兰草叶内便?含一种毒素,服下可暂时?消除软骨散的影响,令人短暂恢复体力精神。
这?种旁门左道的解毒之?法甚至未记录在医术里,完全是野路子?,因?为兰草若是不小心服用过量,也是会致命的,此间的度要把握的极为精准。
陶锦听的惊讶,前世今生,她还是初次知晓怀七竟这?么精通药理。
这?和?生病了?在外面自己寻药啃草的小狗有什么区别,一模一样啊。
指腹掐起?男人下颚,陶锦真心夸赞,“你本事不小啊,倒是本宫小瞧你了?。”
怀七撇过头,双眸闭上,并未理会。
这?是他唯一一次机会,怀七知道,若是此次无法逃离,引起?长公主警觉,之?后定是更不好逃离。
可是他想不通,为何浴室屋顶也会有侍卫把守,看见?他时?面上没有意外,似乎早就知晓他会屋顶逃走。
那瞬间,怀七便?明了?,原来长公主早知晓他的意图。他自认为隐蔽的种种,早被上位者看穿,只等着他自己跳进网里。
像狸猫戏弄着猎物,并不着急用利爪穿破猎物胸膛,只喜欢看他奄奄一息挣扎,给?他一丝希望,又狠狠打碎。
苦涩蔓延心底,怀七知道,他似乎出不去了?。
“喜欢跑是吧。”陶锦唇角微勾,指尖轻敲两下,“来人,给?他双脚戴上镣铐。”
怀七身子?僵了?一瞬。
很快有人将东西?拿来,并非是那种常见?的铜制沉重镣铐,而是精致的银环镣铐,看起?来与男人脖颈上的锁链很像。
圆环上还镶着铃铛,比起?实?用性,羞辱的意味更大,此后他每走一步,铃铛便?响一下。
陶锦俯身,指腹擦过他脸颊,意味深长,“本宫看你往后还怎么跑。”
莫说跑了?,这?个长度,连大步走都费劲。
*
花瓣洒了?满地,怀七没有完成她的交代,自然要罚跪。
烈日灼热,烤的青石地面都是烫的,宫人都避在阴影处歇息,殿前刺目暖阳下,只跪着一个男人。
眉眼垂向地面,垂下的黑发挡住半张脸,看不清是何神情。
有人从怀七身旁路过,看清他狼狈的模样时?,无声?倒吸一口气,什么都没敢说,只匆匆走到殿内请安。
“竹云见过殿下。”温雅男声响起?。
他便?是那吹笛小宠,名字中也带个‘云’字,是那群男宠中陶锦唯一还算顺眼之人,偶尔她在殿内,竹云就会顶替近侍一职伺候她,和?个吉祥物一样。
陶锦轻嗯一声,余光瞥向殿外,怀七一动未动。
她在令男人罚跪前,贴心补充了?一句。
“你若是想明白了?,往后安安分分做本宫的男宠,便?不必再跪着。但你若再敢生出逃走的念头,本宫保证,你那主子?在地下也不会过得?安宁。”
怀七置若罔闻,一跪便?是两个时?辰,直到太阳消失,天色阴沉,冷风吹进庭院,将幔帐吹起?。
天际阴云密布,一副风雨欲来的场景。
竹云起?身将窗扇合拢,见?殿下神情若有所思,他顺着视线看过去,心间明了?,却不敢多言,只是提心吊胆伺候着殿下。
月苑这?两日关于这?个男人的传闻有许多,竹云知晓那是殿下新的男宠,据说性情刚烈,被殿下折磨的很惨。
如今一看,岂止是惨。
不消片刻,豆大雨滴滴噼里啪啦砸下来t?,雨势湍急,陶锦倏尔放下毛笔,墨色溅在宣纸上,将竹云吓的一抖。
“殿下……”他不安开口。
“叫他进来。”
怀七的身体素质没有以前好,这?么大的雨,别再给?浇发烧了?。
她可不想刚重生就把前男友玩死了?,得?不偿失啊。
“是,奴这?就去。”竹云撑起?油纸伞,快步走向殿外身影。
大雨滂沱,男人跪在硬石上,雨水模糊他的面容,无人看见?处,他垂在衣襟旁的右手轻颤。
怀七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为何成了?废人一个,痛意顺着经脉蔓延,连攥拳这?个寻常动作都无法做到。
自从手筋被挑断,又在雪里跪了?几日后,怀七身体便?落下一个毛病,只要感到寒冷,手腕处便?会隐隐作痛。这?种痛意最初并不明显,只会令人觉得?手有些麻,待反应过来时?痛意已?透骨髓,钻心刺骨。
可是没有小姐在他怀里离开的那瞬间痛。那是余生每想起?一次,便?用锋利刀片把心活生生剖开一次的痛。
青州雨季短,很少下这?种暴雨,小姐很喜欢在雨天时?靠在他怀里,杏眸望着雨幕,一看便?是半日,偶尔还会站在窗前抬指接雨。
每次小姐看雨时?,他都在悄悄看着小姐,他那时?想,时?间再久一点就好了?,
‘我要你为我守一辈子?灵,不可离开青州,不许再有第二?个主人……’
少女音容宛在,放不下,忘不掉,渗入他的每寸肌肤与呼吸。
可是,他食言了?。
“主人……”
怀七抬起?头,唇瓣轻颤,无言呢喃。
雨幕中出现一个模糊身影,撑着油纸伞行?到他身旁,“怀七公子?,殿下唤你进去。”
是那女人的男宠,怀七收回视线,没有动作。
竹云见?怀七不理睬他,目光看向殿内,压低声?音,“你若是不进去,我便?回去告诉殿下你抗令,殿下的手段你是清楚的。”
手段……
提到此事,怀七便?恨得?牙痒,这?府邸的一切都令人作呕。
竹云好心将伞分他一些,心里暗道传闻果然是真,这?男人若是性情温和?一些,怕也不必跪在这?里了?。
正在竹云思索要不要将人强行?拉起?时?,身后传来声?响,他回身,发觉是殿下正站在檐下,隔着如织雨幕,冷冷看向二?人。
“殿下。”竹云连忙行?礼。
陶锦未多言,只把玩着手中之?物,掀起?眼皮道:“若还想要,便?滚进来。”
她声?音不大,却足够传到怀七耳中,果然,男人在看清金簪的瞬间,身影晃动一瞬。
怀七欲起?身,可双腿早已?跪的无知觉,以往罚跪时?可以靠内力运转调解,罚完跪亦能同寻常一样,但是如今,他早同一个废人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