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讲京城青州侯府园林一样的漂亮大宅子,和府里那个若大的湖泊,夏天的时候荷花开起来的时候有多么好看。讲她去荣华长公主府参加花会,看到的牡丹有多漂亮。
讲宫中的帝后、太子景衍和李得顺公公对她有多好。
讲她和师父把京城的和安堂改成了和安医院……等等等等。
大家听的津津有味。
唯有蒋文渊坐在阴影里,眼眶发红,一言不发。
只有他知道,在这些看似精彩有趣的事情背后,他的宝贝女儿为他付出了多少,又承受了多少委屈。
写给家里的信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对于自己吃亏受委屈甚至受伤的事,只字不提。
若不是秦珏写信告诉他,他都不知道女儿在京中干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
明明应该是在他怀里撒娇耍赖的年纪,却硬是用小小的肩膀担起了本该由他来承受的风雨。
他对不起女儿。
他的女儿怎么这么可爱,这么让人心疼。
旁边的陆氏看出丈夫的不对劲,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蒋文渊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正好,朱氏端着一大碗香喷喷的米粉出来。立即引走了蒋禹清的注意力。
大骨头加黄豆的炖汤,再加上爽脆的腌酸豆角、肉沫、香菜、炒得香脆的黄豆……唆一口顺滑的米粉别提多香了。
她在京城时就想这一口,只可惜吃不着。来年再上京的时候,可以多带点米粉和腌酸豆角,想吃了就让府里的厨娘给她做。
吃完饭,团子解开包袱开始给家里人分发礼物。
给陆氏的是一套祖母绿头面,一套红宝石榴花多子头面,并一对儿和田玉绞丝镯子和一套胭脂水粉加两支螺子黛。
祖母绿的头面是在荣华长公主府赢来的彩头。红宝石榴花头面是她回来之前皇后赏下来的,和田玉绞丝镯子是她治好了元舞阳,镇国公夫人给的谢礼。
给蒋文渊的是一顶白玉束发冠,一本孤本古籍,并一方极品端砚和一盒松烟墨。
白玉束发冠是她在银楼买的,孤本是她在芙蕖论道大会上得来的。极品端砚和松烟墨是她回来之前,景衍给的。
据说是从沐恩伯府里抄出来的,景衍在册子上看到后就留了下来,之后又给了她。
给蒋老头儿的是一件狐皮大麾、一双鹿皮靴,并一个精致的暖手炉。老头儿上了年纪,有些怕冷。接到了孙女儿的礼物,笑的合不拢嘴,当场就穿上了。
给老胡氏的也是一件狐皮大麾,不过颜色不同。并一套黄金嵌宝石的头面,一对儿羊脂白玉的手镯。
老胡氏得了东西,喜笑颜开,连道还是我孙女儿孝顺。
给了两位伯伯各一支不同样式的束发玉簪和一套农书。后者是她在京中各大书肆搜罗来的,后来又从皇家藏书楼“文渊阁”中找了一些,皇帝见她喜欢就赏了下来。
给两位伯母的是各一套24件的黄金嵌宝石头面,一对儿碧玉镯子并一套胭脂水粉加两支螺子黛。
胭脂水粉来自京城最有名的淑芳阁,螺子黛是皇后赏的。这东西精贵,一盒总共也没几支,蒋禹清就一人两分支。
送给哥哥们的东西,也是根据他们的喜好五花八门。
大哥蒋禹江喜欢读书,今年已经考上童生。蒋禹清送的是一整套的湖笔和两本同样从宫中文渊阁找出来的她觉得很有意思的游记。
给蒋禹河的是把一宝剑。这娃收到礼物,当时就乐坏了,拨出剑便比划起来,险些把花架子给劈了,幸好他爹给他喝制住了。
给三哥蒋禹湖的是一把金算盘。给四哥、五哥、六哥也都是京都带回来的他们喜欢的东西,给亲哥蒋禹川也是一整套的湖笔和一套精装史书。
小少年读书的天赋极好,听爹爹说过完年,二月就要下场考童生试了。
最后把自己刻的平安玉符也每人分了一块,嘱咐他们务必戴好。
就连家里的下人们也有礼物。
给立春谷雨这些小丫鬟们的,是每人一盒京中最时兴的绢花,一盒六朵。并两对银耳坠。只是花色各有不同。
仆妇们则每人一支银簪子,男仆和哥哥们的小书僮则更加实在一些,一人二两银子。
一时间,满屋子都是欢声笑语,皆大欢喜。
第82章
溺水急救
晚上,团子被她爹娘强行抱回了他们的房间。
这时,蒋文渊方才道:“乖宝,你跟爹爹说实话,你真是被二师兄的车队送回来的吗?”
蒋禹清笑咪咪的摇了摇头:“我就知道瞒不过爹爹。我不是二师兄的车队送回来的,我是自己回来哒。”
陆氏闻言惊呆了:“天啦,臭丫头你怎么敢?”蒋文渊拦住即将暴怒妻子,他知道女儿定有不为人知的本事:“说说!”
团子笑眯眯道:“是白小十,它会飞!它驮着我回来的。我们今天早晨才从京城的侯府出发,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到家了。”
说到这,团子不满的撇撇嘴“原本我想同师父和三师兄一起回来的,但是师父放不下和安医院那边,三师兄又追三师嫂去了,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
蒋文渊闻言低低的笑了一声,低头亲了亲女儿的头发:“所以为了迷惑别人,你就说是你二师兄的人送你回来的?”
“嗯嗯。宝宝聪明吧!”
“聪明!这世界上再没有比我女儿更聪明的小孩儿了。”
团子于是满意了,靠在爹爹坚实的怀抱里幸福的蹭了蹭。心中感叹有爹娘的孩子像个宝!
蒋禹清在天上飞了一天,也着实有些累了。陆氏收拾好了床铺,就抱起哈欠连天的宝贝女儿放在了床中间。
团子一手抓着爹一手挽着娘,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最终支撑不住,幸福的睡了过去。
她的嘴角向上勾勾着,大概,梦里裹了蜜。
次日,蒋禹清睡到自然醒。
一睁开眼就看到陆氏笑吟吟的坐在床边,眼前一片茫然。她好像看见她娘了——等等!
她记起来了,她已经回家了!
懵逼的团子终于清醒了!揉了揉眼睛扑到陆氏怀里撒娇:“娘亲!”软糯糯的声音,喊得陆氏的心都要化了。
她捏了捏女儿可爱的小鼻子,宠溺道:“快起床了,小懒虫,太阳都晒屁股了。”
“嗯!好!”
团子习惯的找衣服穿,却被她娘给按住代劳了。
说实话,这感觉着实不赖。
洗漱过后,就去前厅吃饭。
今天家里要准备杀好几头年猪,除了分送族人和蒸米粉肉,剩下的都会揉上盐做成腊肉。
吃过饭,蒋家其他人去忙杀猪的事。蒋爹怕子侄们“霸占”妹妹,把男孩子们都赶去了族学同老先生一起,给村里人写对联去了。
蒋禹清牵着女儿奴的老爹,父女俩先去厨房把水缸放满了灵泉水。之后去仓库,把空了大半的米缸也倒满灵境米。之后又跑去了后院。
因着她不在家的关系,今年冬天的后院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种耐寒的蔬菜,比如白菜、萝卜、莴笋、芹菜和及葱蒜韭菜和香菜等。
其他很多地方都空着。
蒋禹清道“爹爹,咱们种点夏天的蔬菜吧?”
蒋文渊闻言眼前立即一亮:“能行吗?被人看到怎么办?”
蒋禹清神气道:“不怕。我可是神医的徒弟,什么好东西没有。我师父可是连濒死的人都能救活,配点让蔬菜加速生长的神奇药水,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况且,以前咱们家也不是没这么干过。大不了,咱们悠着点,一天只让它们长一点点好了。”
蒋文渊觉得女儿言之有理。
父女俩想到做
到,立即拿出工具吭哧吭哧的整了几厢地。
之后蒋禹清从灵境里掏出诸如豆角、辣椒、黄瓜等夏季蔬菜的种子,一样种了一截。
之后浇上灵泉水,蒋禹清张开双手,施放了一点点生机,看着这些可爱的种子破了芽口,等明天早上,它们就会长出地面了。
想了想,又把灵境里的葡萄和甜枇杷苗弄出来几颗,种在菜地不碍事的角落里,希望能结出不错的果子。
之后又凝片了灵雨,把其他的菜地都浇了一遍。
蒋文渊看得是目瞪口呆,啧啧称奇。
蒋禹清心中一动,问灵境里的白小十。我爹爹他们能修炼吗?
白小十白了她一眼道:“你以为灵根是大白菜吗?随便一个人都有。我早就看过了,你们家的人没一个有灵根的。你见过的这么多人中,只有两个有灵根的。
一个是三清观的华阳子老道,那也只是个杂灵根而已。另一个就是小太子景衍。”
蒋禹清惊讶极了:“你说景衍有灵根?”
白小十道:“对,且而是五行俱全的混沌灵根,天赋并不比你差多少。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让他同你一起修炼,你俩还能有个伴儿。”
蒋禹清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再说吧!”他不是邱神医,邱神医是她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师父待她的心同她爹也不差什么。
景衍虽现在待她也极好,但,他终究是一国太子,以后的事情还不好说,先走着看吧。
在前院的白小九感觉到了熟悉的极舒服的气息,嗷呜嗷呜的跑过来,围着她要灵泉水喝。
蒋禹清装了一盆给它,又丢给它一堆兔子,这货满意的趴一边享受去了。
兔子这东西,药田那边的草原上有很多,都快泛滥成灾了。
白小十的小宠物咬死了很多,蒋禹清捡了一些存起来,时不时的便会拿两只出来加餐。
她三师兄陆邑的烤肉技术不还凑和,认真烤出来的兔子外焦里嫩,再刷上蜂密水,那滋味着实香掉人舌头。
她又拿出来两只,用只破麻袋装了,递给他爹准备一会送到厨房去加菜。
老院子那边开始杀猪,惨叫声都传到这边来了。白小九只是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就又低头干饭。
它打算吃完这堆,再去赶下一场,时间上刚刚好。
将近一年没回家,从后院出来后,蒋禹清就牵着老父亲的手出了家们在村里四处走走。
大家见她回来,十分欣喜,纷纷迎上来同她打招呼,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热情的邀请她去家里玩。
蒋禹清乖乖的喊人,问啥答啥,全程笑眯眯的态度极好。
午饭,吃是的杀猪菜。
芹菜炒五花肉、溜猪肝、酸萝卜爆炒猪肚、猪血小肠汤,全都用大海碗装。或许比不上在京城吃的菜品精致,味道却是极好的。
亲朋好友和来帮忙的父老乡亲围着桌子一你筷子我一筷子,你一言我一语,欢欢喜喜的聊着各种话题,热热闹闹,欢欢喜喜。
这才是最真实的生活,最美的人间烟火。
下午,蒋禹清跟着她娘她奶和她伯母们在家学习包米粉肉。
她上辈子就不是个厨艺好的,这辈子进了厨房一样笨手笨脚,弄了一身的米粉不说,还糟蹋了不少好肉。
她奶实在看不下去,就把她给轰出来了。
可见做饭也是需要一定天赋的,蒋禹清耸了耸肩,决定不再为难自己。往身上丢了个清洁术,就又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了。
团子于是背着小手溜溜哒哒的去找白小九玩。彼时白小九吃饱喝足,正趴在窝里睡觉。
听到她的脚步声,抬起巨大的脑袋蹭了蹭她。团子干脆靠着白小九,摸出本医学笔记来读。
这是医学堂的某位弟子祖上传下来,他自愿捐献,蒋禹清就复印一本放在灵境里,有空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
这些都是前辈们行医一辈子总结的宝贵经验,非常有价值。蒋禹清从中学到了不少,甚至想摸出银针来让白小九给它扎两针试试手感。
然而还没等她动手,外头突然传来急促的喊声:“乖宝,乖宝,你在哪儿?”
这是她二伯蒋文喜的声音。
“二伯,我在这呢!”蒋禹清从屋里跑出来:“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蒋文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儿的:“快、快跟我走。你六指叔家的小女儿溺水了。”
蒋禹清一听也吓了一跳。当即揪了白小九当坐骑,跟着蒋文喜后头就跑。
六指叔也就是赵六指和她爹是发小,两人关系很不错。他家的小女儿喜秋,蒋禹清见过几次,比她大两岁,很腼腆害羞的一个小姑娘。
蒋文喜说她家里今天也在包米粉肉。她娘没空管孩子,就让她哥哥带着她。
一群孩子跑到村子北边的老屋场地玩。那里有口以前的老井,原本是用井盖着的。
井边有棵老柚子树,孩子们看见树上还遗落了一个柚子没摘。喜秋的哥哥就自告奋勇的去摘。
谁曾想枝子断了,喜秋哥哥从树上摔了下来,正巧砸在朽烂的井盖上,把井盖砸了个大窟窿,幸亏他眼急手快攀住了井沿才没有掉下去。
几个孩子吓了跳,赶紧去拉他。喜秋也去拉她哥哥,结果她哥哥是拉上来了,却不知怎么的把喜秋给拉下去了。
等大人们闻讯赶来把喜秋捞上来的时候,喜秋已经没气儿了。
蒋文喜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才想着拉蒋禹清去看看的。
两人一虎赶到老屋场地的时候,喜秋的爹娘抱着女儿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半里地外都能听到他们悲惨的哭嚎声。
蒋上文喜上前拽开众人:“让让,让让,赶紧让我家乖宝看看!快,喜秋她娘,别哭了,赶紧让清宝看看,万一还有救呢。”
赵六指这才如梦初醒,一把拉开他婆娘,抱着孩子祈求道:“清宝,求你救救她,救救喜秋,她还那么小。”
蒋禹清道:“我不敢保证。先把她放在地上!”
赵六指忙照她的话把女儿放在地上。
蒋禹清探了探,小姑娘已经没有了脉搏呼吸。她不死心,又把手指放在了她的颈动脉边,尚有一丝温热。
立马松了口气,还好还有一线生机。
当下快速的给她输送了一屡生机,检查气道并没有淤堵之后,单膝跪地,双手交叠快速给小姑娘做心肺复苏。
以胸外按压30次,2次人工呼吸为一循环,一连做了个五个循环小姑娘都没有反应,周围的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蒋禹清没有放弃,继续做胸压,还会借着人工呼吸给她继续输入生机。又是小半刻钟过去,蒋禹清累的满头大汗时,小姑娘终于咳嗽一声,哇的吐出了两口水,醒了过来。
围观的人群顿时欢呼起来:“活了,活过来了!”
赵六指夫妻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喜极而泣。蒋禹清提醒他们:“先别哭了,赶紧把喜秋姐姐抱回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之后派个人去我家拿药。”
“好!清宝,谢谢你救了我家喜秋,伯伯给你磕头了。”说着倒头就要拜,蒋禹清忙给扶起来了。
赵六指一家抱着喜秋走后,大家纷纷对着蒋禹清竖起了大拇指:“真不愧的邱神医的高徒啊,死人都能救活,太厉害了。”
“就是,厉害啊!身份贵重也就罢了,还有一身的好本事,不得了,不得了。”
她二伯看出她不好意思,哈哈笑着同大家打了声招呼,一把给她拎到白小九背上坐好,催着她回家换衣服去了。
方才离得喜秋近,衣服也沾湿了一些。这天冷蒋文喜怕侄女冻出病来。
第83章
脸瞬间白了
回家后,蒋禹清第一时间被催着去换了身衣服。在蒋二伯绘声绘色的描述下,家里人都知道,蒋禹清又救人的事儿了。
蒋老头儿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我孙女儿好样的。”
没过一会儿,赵六指亲自来了,见面就跪下给蒋禹清磕了个响头。
吓得蒋爹忙给他拉起来道:“你个当长辈的哪能对她行这么大的礼,会折她寿的。”
赵六指摸着泪道:“小三儿,多亏你生了个好女儿。若不是清宝,我家喜秋今儿就没了。”
蒋文渊特别理解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拍拍兄弟的背:“没事儿了,她是大夫,这是她职责所在。”
蒋禹清给配了退烧以及治疗风寒感冒的药,详细的说了用法用量。另外配了定心安神,以及调理用的中药。
女孩子,大冬天的掉冰水里泡了那么久,若不及时调理好了,往后每个月那几天难受不说,将来恐子嗣有碍。
赵六指付了钱,捧着药包千恩万谢的走了。
蒋禹清把“死人”救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村,并且风一般的传到了外村……
年三十上午,蒋禹清带着二白去了赵六指家。赵喜秋虽然还没醒,但脉搏平稳有力,已经没事了。
赵六指眼里布满血丝,却是满怀欣慰的说,多亏她的药,昨天夜里起了两次烧都降下去了。
天亮的时候,孩子开始喊饿,两口子给她喂了一小碗白粥,她吃完后就睡着了。
临走前蒋禹清特地叮嘱,那些调理的药从今天就开始熬,哪怕明天是大年初一也得吃,别因为顾忌“年初一不吃药”的俗礼,耽误了她的身体。
赵六指夫妻对她是心服口服,哪有不应的。
年夜饭在热热闹闹的爆竹声中开始了。
蒋家的大厅里一气儿摆开三桌,主子两桌,仆从们一桌。同样的菜色,也不用屏风遮挡。
大家都辛苦了一年了,应该好好坐下来吃个饭。
男人们喝的是茅台,女人们受不了白酒的烈,就换成了葡萄酒和果汁。葡萄酒是蒋禹清用灵境里的葡萄酿的,口感特别好。
果汁也是灵境里的鲜果现榨的。
年夜饭一直从申初吃到了申末。收了桌子,又摆了鲜果瓜子点心开始聊天。
入夜,孩子们一起跑到院子里放焰火。
明明灭灭的火光里,哥哥们的笑声回荡在夜空里,蒋禹清回头看着灯火通明的屋里,长辈们喝着茶慈爱的笑看着这一切。
她想,这就是过年一定要回家的意义。
初一,父老乡亲们相互拜年。大家看她的眼神,爱护中更多了一份从心底升起敬意,甚至还有直接喊她小神医的。
赵六指一家都来了。这对儿憨厚的夫妻,把蒋禹清按着在椅子上,让女儿喜秋结结的实实的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搞得蒋禹清是哭笑不得,只得受了。旁人说,她该受这礼。蒋禹清也确实受得起,只是叮嘱她和必按时吃药,别怕苦,坚持吃上一个月,以后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初二,蒋禹清跟着爹娘哥哥去了秀水湾外祖家,又受到了外公一家的热情欢迎。
她外祖母更是逢人便夸她有本事。进京一趟,还给自己捞了个县主回来。
其间,陆秀儿和丈夫高冲过来了,拜过年说了些吉利话,坐了会就走了。
陆氏诧异道:“我怎么觉得她比去年瘦了许多,焉哒哒的,如今见着我连头也不敢怎么抬了。”
她娘郭氏撇了撇道:“能不瘦么。姓高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今年初纳了房小妾,又生了个儿子,宠得很。
那小妾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成天的在丈夫面前挑事,高冲对她如今也就面子情了。”
陆氏想起从前自家相公还未发迹时,陆绣儿在她面那前嚣张劲儿,如今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也是唏嘘。
在家的日子,每天都很快乐。
早辰起来,就去后院给宝贝菜菜们催催长。家里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美味的反季节蔬菜,都是她从灵境里拿出来的。
大人们都知道怎么回事,孩子们要么不问,问就是外头孝敬的,温泉庄子上长的。
因着零州府的粮食大丰收。
灵境里功德碑上的刻度刷刷的往上涨。玉碗里凝结了四滴灵乳。这玩意儿只一滴就能增加十年寿命。
蒋禹清一次性将四滴全部取了出来,偷偷混在茶水里给祖父母和外祖父母一人一滴喝了下去。
喝完灵乳后,他们花白的头发会在两个月内慢慢的变黑,身体也会变得年轻态。
别人也只以为他们心态好又保养的好,才会越活越年轻,根本不会联想到她身上来。
至于父母和其他的亲人,便只能暂缓了。
初七日,家里来了两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零州同知的夫人,于夫人和她女儿于嫣儿。
于夫人姓曲,是蒋家食品工坊合伙人曲家的女儿,她是于温的继室。此次回青州省亲,青州侯府她是必须要来的。
别看蒋文渊现在只是个县令,以他在青州作出的不世功绩,待半年后任期满进京述职,高升那是妥妥的。
况且,人家还有世袭的爵位在身。自然是要搞好关系的。
她们来的时候,团子正和她的一群哥哥们在后院摘菜。听说有女客来访,还是他爹爹上官的家眷,出于礼貌还是要前去见上一见的。
蒋禹清是正二品的县主,就算对方是同知夫人,一样得给她行礼问安。待她们起身,蒋禹清看到那位于小姐时,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于嫣儿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似乎也愣了愣,当下脱口而出:“我是不是哪里见过你?”
蒋禹清笑了笑没说话,自顾自的在娘亲旁边坐了下来。
起先她们的谈话还算正常,后来隐隐就有些不对味了。话里话外,都牵扯着她大哥哥蒋禹江。
蒋禹清算是听明白了,这位于夫人竟是想把这位于小姐嫁给她大哥蒋禹江。
做梦呢!
蒋禹清当下就扯了扯了她娘的衣袖。
陆氏原本见这姑娘长相还不错,看着也颇为端庄有礼,与大侄儿年纪也相当。
虽说孩子们说了十八岁之前不考虑婚姻大事,若是真遇到好的,先定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正想去把大嫂林氏给叫来相看相看。
可偏头就看到女儿对她轻轻摇头,陆氏秒懂。忙找了个话题岔开了去。
送走于氏母女后,陆氏问女儿:“这位于小姐可是有什么问题?”
团子撇撇嘴道:“问题大了去了。当初我跟师父上京,路过零州府时,曾作短暂的停留。
其间我们去了住所附近的清华观游玩了一趟。那观中有一条书法碑刻长廊。我在那处观碑刻,当时这位于小姐上来就嘲讽我不识字,在那装样。我不理她,她就上来揪我的衣领子,若不是师父及时赶来,她甚至还想与我动手。
今天我一眼便认出来她,她却是没认出我。也不晓得她回去后能不能想起来这件事。“
“难怪她会说似在哪见过你。”陆氏冷哼一声,恼怒道:“小姑娘装的倒是好,想不到背地里竟是这样的人。
我们家娶儿媳,不拘家世地位,首先一条就是人品要清正。这样表里不一的人,是万不能进家门的,娘险些叫她骗了去。”
陆氏来回的走了两趟:“不行,我得找人去打听打听,这对儿母女究竟是个什么光景,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我们家头上来了。”
这一点,蒋禹清是非常同意的。
蒋文渊亲自托人去问了,没两天消息就传回来了。
原来这位于小姐根本就不是于夫人的亲生女儿,而是于同知一个小妾生的。
这妾偏偏还是青楼出生的贱妾,学了一整套侍候男人的狐媚本事。哄得于大人不顾体面,将于嫣儿硬是记到了于夫人的名下,充作嫡女。
平日里,这小妾也时常挑拨于嫣儿和嫡母的关系。
这样环境下养大的女孩子,会是什么好的。别的本事没有,捧高踩低,装模作样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诚然,于夫人是知晓这个名义上的女儿是个什么本性的。知道还敢带着她来,未偿不是于同知授意的。
蒋文渊冷笑一声。他自认待上官恭敬有加,不曾想竟养大了这姓于的胃口。
就算他大哥官位不显,蒋禹江也是侯府名副其实的大公子。
一个青楼出身的小妾养的庶女也想妄想嫁到侯府来,简直做梦。
与此同时,于夫人也派了人来探听口风,陆氏以蒋禹江忙学业为由拒绝了。
于夫人得知消息,只道了一句:“知道了”,其余什么也没说。似乎早料到是什么结果。
于夫人的娘家嫂子曲夫人问小姑子:“你早就知道蒋家不会答应?”
于夫人冷笑道:“蒋家人要是真那么蠢,他们也走不到今天。想必这两日已经把于家后院的事儿给摸了个底儿掉。
小贱人天真的以为记在我名下就是嫡女了,呸,殊不知婊子养的就是名字镶上金也改不了她的下贱出身。姓于的还想把她嫁进侯府,简直是在做白日梦。”
曲夫人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妹妹,这些年苦了你了……”
且说,于嫣儿回到曲府,记起蒋禹清的样子,还有她额间的那朵莲花,越想越觉得熟悉,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可就是想不起来。
直到她这日看到曲府的小姐在临摹碑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去年二月在零州府清华观的碑林,她似乎为难过一个小姑娘。
于嫣儿的脸瞬间白了。
第84章
矿洞
蒋禹清答应过师父,要去京城陪他过元宵。家里人虽然不舍,却也知道邱神医在京中的侯府怕是很孤单。
况且,再有半年,蒋文渊三年任期满,就要上京述职了。到那时,一家人就又可以相聚了。
正月十三,蒋禹清提前陪家里人过了元宵。十四日一早,带着几大筐好吃的和白小九,在家人的恋恋不舍中骑着白小十飞往京城。
看着女儿骑着鹿腾空而起,继而身形一闪很快便消失在空中,蒋文渊的心情无比复杂……
中午,蒋禹清在一座山脉的瀑布边停下来休息,顺便点了堆火准备烤个糍粑当午饭。
快要烤好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一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往这里跑过来。
手上的动作一顿,支愣起耳朵凝神细听,似乎还有人的喊声。
都没出十五,天寒地冻的,这大山里怎么会有人?
蒋禹清当即往身上拍了张隐身符,让白小十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正好看到两个灰衣人的追一个逃跑的人。其中一个张弓搭箭,只听得“嗖”的一声中,逃跑人那个应声栽倒在雪地里。
蒋禹清吓了一跳。
这两人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明目张胆的杀人。
那俩人跑上来,狠狠踢了倒地的人一脚,弯下腰检查了一下,发现一箭穿心,确定人已经死透了才狞笑着放下心。
其中的大块头男人,嘴里骂骂咧咧的道:“他娘的,老老实实的在洞里挖矿不行吗?非要跑,害得老子大过年的还得见血,真晦气!”
另一个小矮个双手凑在嘴边哈了口气,不耐烦道:“你他娘的能不能别废话了,快点挖坑。”
大块头一边挖坑一边道:“在这破地方,吃不香睡不好的,每天干的都是杀人埋尸的活,要不是为了黄金,老子才不来受这鸟罪。”
小矮个吸溜了一下冻出来的鼻涕道:“知道就好!早点干完早点回去,娘的,冻死老子。”
“矿洞、黄金、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出逃者、杀人埋尸”这些词,怎么看这两人都不像好人。
蒋禹清拍了拍手腕的小荆:“给我绑了。”
小荆立即从她手上飞出,瞬间身形暴涨,长出无数根粗壮的巨藤。其中两根刷刷两声,不过须臾就将两个打手缠成了粽子,吊在了半空中。
两个打手以为自己遇到了妖怪,惊恐的挣扎着,大喊救命,只可惜除了能晃荡的快点,其余半点用也没有。
蒋禹清已经的在这周围布下了隔音阵,任他们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
蒋禹清也没揭掉身上的隐身符,只把声音变成一个低沉暗哑的男音,唬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在此行凶。若不从实招来,本座就把你们变成这片山林的养料!”
那俩人原本就被突然冒出来的藤蔓吓了个半死,这会儿又闻声不见人,胆都快被吓破了,一股黄色的液体顺着鞋子尖溜溜儿的就下来了,竟是吓尿了。
小荆嫌弃的把他俩拎远些,顺便抖了抖。伸两根枝子怼到这两货的面前,摆了摆,之后猛的长出尺来长的寒光闪闪的尖刺,直接逼到他俩伯鼻尖上。
小矮个浑身抖如筛糠,哆哆嗦嗦道:“大、大大大大大仙,饶、饶饶命。我、我我们是矿、矿洞的看、看守。这、这人是个矿工,趁、趁我们、不、不意的跑出来了,我们是来、来抓他的。”
“什么矿洞、在什么地方?”
“就、就在隔壁山谷里。”
“能带路吗?”
“不、不行啊,大仙。若是让管事的知道我们带、带陌生人回去,我们就死、死定了。”
蒋禹清冷哼一声:“不带路,现在就让你们变成我的养料。”
“带、带、带,求大仙别杀我们。”显然,大块头比小矮人更怕死。
蒋禹清让小荆将这两人放下,绞了弓箭和武器,绑了双手,驱赶着他们在前边带路。
上山下坡的走了约摸半个多时辰后,远远的便看到了一个半掩在绝壁下荒草灌木丛的岩洞。
蒋禹清看了他二人一眼,手一挥,一把迷药过去,立即晕得透透的。没有个两天别想醒来。
之后找了个极隐蔽的石缝塞了进去,又往他们身上盖了堆干草,搞定。她才不愿把这两货丢进灵境,脏。之后大摇大摇的顺着小径走到了洞口附近。
洞口处明面上看守的人并不多,只有五个。但隐在暗处的却多达数十人。若不是她的灵识能够外放,恐也发现不了。
由此可见刚刚被杀的那个矿工,绝对不会是从这里跑出来的。他很有可能是挖通了一条类似逃生通道的地方,跑了出去。
而且,他能这么快就被守卫发现不见,并且很快追上来,这个逃生通道肯定离这里不远。
想到这,蒋禹清这在周围找了起来,然而,哪怕她用上了神识依旧一无所获。于是,干脆决定就从这个洞口进。
矿洞里情况,她并不了解,正当她打算再抓个舌头的时候,矿洞里突然走出来一个穿青色绸缎衣服,管事模样的人。
洞口的看守冲他行了一礼,蒋禹清听到青衣人说:“务必要把这里守好了,再让人逃出去,咱们这些人都得死。”
守洞口的灰衣人应了声“喏”,那青人管事便进去了。
蒋禹清忙跑过去,神不知鬼不觉的跟在他后面。
矿洞里阴冷幽暗,岔道极多。洞壁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抠得有壁龛,点了松明火把。
并且,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持刀的灰衣打手把守。
蒋禹清跟青衣管事,七拐八弯的走了约有两刻钟,来到了一个极其空矿的大矿洞。
不对,应该称其地下溶洞才对,这分明是自然形成的。
溶洞内,许多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矿工,正围着一个个坩埚在熔炼矿物。煤石燃烧的有毒气体,充斥着整个空间。呛得人们直咳嗽。
蒋禹清也禁不住用灵气支撑起了一张过滤口罩。
熊熊的火光,映照着矿工们空洞麻木骷髅一样的脸上,蒋禹清仿佛有种置身地狱之感。
一些灰衣人,正把成型的金砖一块块码在红漆箱子里。青衣管事,掩着鼻子过去,拿起一块在手上掂了掂,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箱放满,灰衣人们便将箱子合上,贴上封条抬走。
蒋禹清忙跟了过去,又是小一刻钟后,抬箱子的已经换了两拨人,终于到了一个小洞窟。
洞窟口是重达千金的石门,青衣管事从腰上摘下一把铁制钥匙,插进小孔一扭,只听到咔嚓一声,旁边的墙面打开一个暗格。暗格里摆了一尊不知什么的神像,青衣管事伸手进去一转。
沉重的石门就向上抬起,他们一行走了进去。
蒋禹清一看,好家伙,里头堆满了像这样贴着封条的红漆箱子。可以想见,里头装的全都是金砖。
从藏宝洞出来,蒋禹清又跟着青衣管事去了不少地方,工人们正在采矿的矿洞、住的溶洞、甚至是矿工们被虐待致死后的抛尸的万人坑。
这一跟就是整整一天。
在这里工作的矿工,全都是以各种方式或拐或骗或强行绑架来的。每每天都需要在这里工作七个时辰以上,稍微慢一点就会招来看守的一顿毒打。
然而一天却只有可怜的两顿饭,每顿只有一个拳头大小黑乎乎的杂粮野菜窝头并一碗清水。
许多人坚持不住,被活活累死或是打死。死后,直接让人拖走,往深坑里一抛。
这些人,简直泯灭人性。
蒋禹清将整个矿洞的情况都摸清楚后,便绘制成一副详细的地图。
之后,摸进青衣管事的住处,用灵力封闭了他的五感,使其陷入沉睡,摘了他身上的钥匙后,开始在屋里翻找起来。
枕头被褥,床底,衣箱全让她翻了个遍,找到了不少金银宝贝。蒋禹清一点没客气,统统收进灵境里。
她还从一处极隐蔽的壁龛里搜出一个了匣子,里头装了满满的信。
蒋禹清大致翻看了一下,发现给青衣人写信的有两个人,一个叫毕节立,另一个落款是一个扭曲的抽象图案,看着像——水晶兰。
这玩意是草本腐生植物,全草可入药。味甘,性平,有补虚止咳的功效,主治肺虚咳嗽。
但它还有很多个别名,什么“冥界之花、死亡之花、幽灵之花”,没一个吉利的。能拿它做图腾名记的,还真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