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否则这洞里的矿工,也不会这么惨。大概都是询问黄金冶炼情况,催要黄金的。看日期,蒋禹清猜测他们大概两个月左右往外运一次黄金。
上次运黄金还是在过年前。
蒋禹清将信件全部收了起来,放了叠白纸进匣子,施了个障眼法后,放回原处。
确定屋里再无遗漏后,蒋禹清便拿着钥匙,用同样的方法将藏宝库外的看守弄晕,之后拿钥匙开门,将里头的黄金全部洗劫一空,换成了同等重量的石块。
快速的搬完两个藏宝洞后,蒋禹清立将看守弄醒。看守也只以为自己只是太累不小心睡着,因为怕上头知道了挨骂,更是提都不敢提,全当没发生过。
蒋禹清在发了笔横财之后,又潜回青衣管事的住处,把钥匙给他原样挂了回去,同时解了他封闭的五感。
但这家伙可没醒,甚至打起了鼾。他是真的睡着了。
洞里没有日夜之分,蒋禹清出了矿洞才发现,已经月上中天了。
至于被她迷晕塞石头缝里的两个灰衣人,因为恶贯满盈已经没有留着必要的了。
把人带到附近的山林后,她撕了件衣服下来,直接让小荆把他们拖到了地底,给植物们当了养料。之后,仔细的清理了痕迹。
两个守卫莫名失踪,洞里的管事的发现不见后,肯定会派人出来查看。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还专门去灵境里把正在睡大觉白小九给薅了起来。让它在附近的山林走上几圈,顺利把那件扒下来的灰衣弄碎,再撒上些兔子血,造成他们被老虎吃掉的假象。
办妥这一切,蒋禹清就回了灵境休息。第二天天一亮,又飞到高空,把附近的山川地势画成了详细的地图。
她发现,这里离代州城并不远,就在代州城西北方向约五十公里左右的陕岭山脉。
在离代州城这么近的地方私自开采金矿,矿主的背后若没有当地官员的作保护伞,蒋禹清打死都不信。她决定去代州里探探情况。
她用幻颜术将自己幻化成个中年富商的模样进了代州城,找了个装潢十分不错茶楼。借着喝菜的功夫,装作不经意的同店小二打听可知晓“毕节立”这个人。
小二一听立马阻止了她道:“这可是我们知府大老爷的名讳,客官万不可直呼其名,若是教旁人听了去,送进衙门可是要吃板子的。”
蒋禹清忙塞过去一个银元宝,表示自己不是有意的,让他包涵。
第85章
吓死她了
事情调查到这儿,已经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了。
私采金矿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尤其这事儿还牵扯到了朝廷命官。水太深,一不小心就会淹死其中。
这事儿还得专业的人来干。
蒋禹清出了代州城后,就直飞京城。
趁着皇帝离开去吃晚饭的工夫,蒋禹清用灵力短暂的封了守殿暗卫的五感。
将一块黄金和她自己画下来的地图以及从青衣管事那里搜来的信件,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的放到了皇帝的御案上。
待皇帝回来,发现物案的东西大吃一惊,仔细看过内容之后,更是雷霆震怒。
连夜把正在家里吃汤圆的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及包含镇国公在内的几位心腹大臣、叫到了宫中议事。
这一谈就到了深夜。
大臣们走后,皇帝把暗卫都喊了出来,仔细盘问,他去吃饭的这段时间有没有人进过御书房。
暗卫们都道,并无人进入,也并没有任何异常。这些东西,仿佛凭空出现的一样。
皇帝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来,只得挥挥手让暗卫下去了。心中却是颇为郁闷。目前唯一庆幸的就是,这位“绝顶高手”似乎对他并没有恶意。
且说蒋禹清出宫后,并未在人流如织的大街上停留,而是直接飞回了回春院。
她答应过要回来陪师父过元宵节的,结果因为金矿的事情耽误了这么久。好在,现在还来得及陪老头儿吃碗汤圆。
回春院。
邱神医刚打发走送汤圆的仆从关上院门,转头就看到宝贝徒弟和她的鹿出现在院子里,顿时高兴坏了。
“臭丫头,我还以为今儿晚上的汤圆白煮了呢?”
蒋禹清笑眯眯的跳到老头儿身上,搂着邱神医的脖子撒娇:“才不会,答应陪您过节的事,当然不能食言。”
邱神医不满点了点她的额头:“那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团子道:“我原本昨天一早就出发了,结果路上出了点事,就耽搁到了现在。”
邱神医也没细问只道:“没受伤吧?解决了吗?”
团子嘚瑟道:“当然,您宝贝徒弟这么聪明,怎么可能解决不了。”
“嗯,解决了就好。饿了没有?”邱神医摸摸徒弟的小脑袋瓜,满眼的慈爱。
“饿了。”团子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早上赶着出山,中午在代州城只吃了两块小茶点,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寻思着,哪天有空,得研究研究炼丹的事,比如炼个避谷丹什么的。忙的时候直接吃一颗,能省不少事儿。
邱神医把一碗汤圆推给她:“快趁热吃吧!”团子于是拿起勺子开始大快朵颐。
汤圆有两种陷,一种是花生芝麻馅的,一种是豆沙馅的,味道都很不错。
团子一边吃,一边问她师父:“三师兄呢?”
老头儿冷哼一声道:“陪他媳妇儿观灯去了,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师父,不孝徒!”
蒋禹清的眼睛立即亮了:“这么说,我很快就要有三师嫂了?”
“早着呢!”邱神医道:“他愿意,他家里那帮老顽固可不会愿意他娶个江湖女子进门。”
“怎么说?”
邱神医道:“你师兄怕是没同你说过他的来历吧?”
蒋禹清摇了摇头,眼睛晶晶亮,就等您说了。
邱神医于是娓娓道来。
却原来,他这个吊儿郎当的三师兄陆邑,竟然出生云州名门陆氏,还是嫡系。大夏四大书院其中之一的“云州书院”便是他家开的。家中人才辈出。
就是这么个书香世家,居然生出了个陆邑这么个奇葩反骨。不爱读书,偏生喜欢医术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并且在十一岁那年,成功背着家里跑到千里之外,拜入了扁鹊谷,成了邱神医的三徒弟。
而她的这位准三师嫂,名唤公孙子姝,也是江湖名门“万剑山庄”的大小姐。也就是先前第一次见面时,陆邑告诉她打架打不过就拿牌子去摇人的那个万剑山庄。
邱神医的意思是,万剑山庄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如果陆家自恃身份不同意,公孙家也不会委屈女儿下嫁。总之这俩人还有的磨。
蒋禹清却觉得未必。
她三师兄看着吊儿郎当,实有胸有丘壑。十一岁时,陆家便已拿捏不住他。如今,他已经成年多年,在江湖上的名号也是响当当的,更没道理让陆家拿捏了去。
当天晚上,陆邑就知道蒋禹清回来了。
但因为蒋禹清的身份特殊,师徒俩都下意识的隐瞒了蒋禹清回京的事。所以,公孙子姝虽暂居在侯府客院,却并不知晓,这侯府真正的小主人已经回来了。
蒋禹清白天都在灵境里修炼。随着修为的增加,越往后需要的灵气越多。她现在已经练气八层,这的年纪这样的修为放在修真界也算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因此,她并不急着提升修为,而是沉下心来开始学习制符。其间,因为符纸不够,还专门去了一趟三清观找华阳子要了一摞。
她现在已经能非常熟练的制出轻身符和遁地符。爆炸符也在失败了数次后,画了出来。
看着轻飘飘的一张纸,丢出去一炸就是一个大坑,比前世用过的手榴弹都好使,还环保。
于是自信心爆棚的某只团子,在准备了一大摞的符纸和阵盘后,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去妖兽山历练去了。
结果好死不死的正撞上一群正在发情期的四阶疾疯狼。
疾疯狼原名疾风狼。它们好舔食一种有毒的矿物。
随着时间的增长,这种矿物毒素便会在它们的体内慢慢堆积,进而破坏它们的大脑,使得它们的行为不受控制,就像得了狂犬病似的。
尤其是在发情期,母狼本就不灵光的脑子,在体内激素的刺激下,十分的疯狂,它会趁着公狼交配后身体虚弱之际吃掉公狼。
如果它觉得不够,甚至会吃掉自己尚未成年的幼崽,因此又叫“六亲不认狼”或是“疾疯狼”。
性格极其的阴狠暴虐恶毒。蒋禹清在动物界无往不利的木灵之息,对上这群六亲不认的疯狼当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而且,它们的速度极快,战斗力又强,不怕死自私又记仇,对上了只有逃命的份。
因此,蒋禹清同它们交手不过短短的一刻钟,就砸光了手里的爆炸符,耗尽了所有灵力。若非小荆给力,白小十又跑得快,她这几十斤上好的嫩肉差点儿就交待在这里了。
惊魂未定的逃回灵泉池,蒋禹清趴在池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她看着这边同传承殿那边的透明结界,觉得格外的亲切,这玩意儿真是——太有安全感了。
她觉得,筑基之前还是别再去妖兽山脉找罪受了。
特么的,吓死她了!
蒋禹清一直在灵境里待到过了二月二,才终于“回京”了。
一回京,就听说了一件大事。
代州知府毕节立因为伙同前朝余孽私采金矿,意图谋反,被诛了九族。他的岳家平东伯府方家和他大姨子,也就是三公主的生母方淑妃也受了牵连。
前者被贬为庶民,抄家流放。而后者则被皇帝贬为贵人。听说三公主整日以泪洗面,原本准备好要选驸马之事也不了了之。
听说从毕节立府中搜出来的,光是黄金就高达七十多万两,加上其他的珠宝和古董字画等,光双驾马车就装了整整三十八辆车。
比大夏的国库都多。
从方家查抄出来的金银珠玉同样不少,可以想见,毕节立平时没少孝敬岳家。
更大的瓜还在后面。毕夫人方氏,并非毕立节的原配,而是继室。
原来毕节立出身穷苦,靠着妻子的嫁妆支持一路考上进士。
他嫌弃发妻出身商家,为了攀附京中权贵为自己的仕途铺路,想方设法勾搭上了当时方府的二小姐,也就是后来的毕夫人方氏。骗她说自己未婚。
为了给方氏腾位置,毕节立甚至不惜买凶在发妻和儿子来京城的路上,杀妻灭子,做成妻儿意外身亡的假象。
这骚操作,堪称大夏版本的陈世美。
之后,他如愿娶了方氏,并在岳家的扶持下,平步青云。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做的这些肮脏事儿还是让有心人知道了,那人以此为要挟,为他们私采金矿做保护伞。
毕节立无法,只得答应。开始还每日里提心吊胆,可看到那么多的黄金被搬入自己府中,渐渐的,他在那片灿灿的金光中迷失了自我,变得心甘情愿,甚至主动为那人大开方便之门。
直到,蒋禹清那天意外撞见矿洞的看守追杀矿工,这个秘密才终于大白于天下。
皇帝雷霆震怒,毕节立也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朝庭接手金矿后,原本那些矿工们也都被解救了出来。
由朝廷出面,统一收治了他们,并每人发了三十两银子作为补尝。
至于已经死去的,知道来处能找到家人的,朝庭也都给了他们家里人抚恤。至于找不家人的,朝廷也没有办法,只能永远泯于尘世间了。
至于那个万人坑则被永久封禁,立了石碑。
以后逢初一十五祭拜一二,也算是对这些惨死的生命有个交待了。至于,造成这起惨案的前朝余孽,听说还在追查。
这些,便关不着蒋禹清的事了。
第86章
炖久点不行吗
侯府的正主儿回京,公孙子姝自然是要来拜见的。蒋禹清也喜欢这个明媚大气的姑娘。
许是因出身江湖的原因,她的身上有着一股别样的洒脱气质,别说同她三师兄还蛮配的。
她的武艺十分了得,尤其是一手剑术,使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即使是蒋禹清这个原本不打算学功夫的人都心动了,求着她指点一二。
气得她三师兄大骂她:“小坏丫头,你这是重色轻师兄啊。从前我主动教你你都不学,现在竟然求她学剑,太过分了吧!”
蒋禹清笑眯眯道:“此一时彼一时嘛?而且,谁让你的剑法没有公孙姐姐厉害。”
“好啊,小臭宝,你还敢嫌弃我,看我不挠你痒痒。”说着,一把将团子捞在怀里,上手开挠。直挠的团子咯咯地笑,连声求饶。师兄妹两个玩闹了好一会儿,方才打停住。
公孙子姝则全程笑看着师兄妹二人打闹,暗道这师兄妹俩的感情真好。
蒋禹清“回京”的第二日,户部的官员便找上了她。是关于粮种出售一事。算算时间,还有两个月就要下种,是要将谷种的事情落实下去了。
蒋禹清委托他们全权操办。有人操心,她乐得当甩手掌柜,只负责收钱就好。
而且谅他们也不敢中饱私囊,皇帝陛下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呢,谁敢搞小动作,童家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日子在欢声笑语中一天天度过,很快就迎来了团子的四岁生辰。
她的生辰很简单,只有自家人一起吃了一顿饭。比如邱神医和三位师兄,田商陆外加公孙子姝和景衍。
景衍是带着帝后和李得顺的礼物来的。
今年是科举年。
过了四岁生辰没几日,今年的新科三鼎甲就新鲜出炉了。
状元、榜眼、探花游街那日,整个京城热闹非凡。蒋禹清也同邱神医去围观了。
状元榜眼的年纪都已不小,探花少说也有三十岁了。虽谈不上“老”,长相也还算佳,可团子觉得他跟自家爹爹比起来,要差太多了。
不得不说,团子的滤镜也是真的厚了。
新科进士出炉,也就意味着还有两个月爹爹的三年任期就满了。到时候,他就会带着家人上京,想想就好激动。
日子数着数着就到了四月。她庄子里的谷种已经下了秧田。
四月十八是邱神医的七十寿辰。
说这天是他的生辰其实也不准确。老头儿是约摸两个月大的时候,被他师傅,也就是上一代扁鹊谷主从死人堆里捡回去的。
捡到他的那天是六月十七,老谷主就跟据孩子的大概月龄往前推算了两个月,定在四月十七。
在这古代“有人生七十古来稀”的说法。几个徒弟都给想给老头儿办个热热闹闹的生辰宴,唯老头儿嫌麻烦不肯。
他好吃牛肉,但牛在这个年代是顶顶重要的生产物资,随意杀牛是犯法的。只有牛自然老死,或是出了意外没办法再干活了,主人家到官府备案经过允许后,才能宰杀。
是故牛肉非常难得。
她的灵境里,药田这边的山脉没有普通牛。传承殿那边的妖兽山脉倒是有野牛。
先不说那玩意好不好捉,单就妖兽肉里富含的暴烈灵力,只一口就会要了邱神医的命。
她只好使了银钱,让肉铺和屠宰行留意着,若是有牛肉第一时间就给她送来,不拘价钱。
好在离着邱神医的生辰还有三天的时候,肉铺果真送来了三十斤牛肉。
到了老头儿生辰这天,厨房变着法儿的做一桌儿牛肉宴,什么红烧牛肉水煮牛肉葡萄酒炖牛肉等。
蒋禹清总觉得差点意思,若是有西红柿或者土豆就好了。
西红柿炖牛腩,土豆烧牛肉,那滋味,想想就流口水。尤其是土豆,无论是煎炸炒炸,怎么做都好吃。
只可惜她把总院的厨房翻了个遍也没翻着土豆,不可谓不遗憾。
这日中午,蒋禹清从外头回来。还没进医院大门呢,就看见一个中年汉子,用木板车拉着一头驴慌慌张张的往这边来了。
旁人见了都忍不住笑,甚至打趣他:“兄弟,人家都是驴拉人,到你这怎么反过来了。”
那汉子也不理会旁边的嘲笑,接着驴直奔和安医院。到了院门口,把车一放便扯着嗓子大喊:“大夫、大夫,快来个人救救它。”
一个男大夫听到了,以为有急病病人忙跑出来道:“谁怎么了?”
汉子指着车上的驴道:“它,它病了。您快给看看。”
那大夫一看就火了,斥道:“你涮我玩呢。我们这儿可是医人的,又不是兽医院。你把驴拉这儿来干嘛呀!”
汉子急了:“这医人,医牲口不都一样医吗?您就给看看呗!”
另一个来看病的妇人听不下去了,怼道:“你这人说话咋这么不对味儿呢?照你这么说,你娶媳妇也取头牲口算了,反正这人和牲口都一样呗。”
旁人听了女人的话,顿时一阵哄笑。
汉子焦急道:“大夫,我嘴笨不会说话,您别介意。求您救救它吧,我家里就这么一头大牲口,全家就指着它拉货吃饭了。这要是有个好歹,这可叫我一大家子咋活啊。”
这年头,百姓家里有一头大牲口不容易,可以说大牲口是家里除了房子外,最值钱的了。
她家里就有一头老牛。这头老牛给蒋家拉了十多年的犁,可谓劳苦功高。
即便后来老了拉不动犁了,她爷爷蒋老头儿仍然仔细小心的养着这位老伙计,偶尔还会亲自牵着它出去吃草。
所以,她特别理解汉子的这种心情。遂上前看了看,发现驴嘴一圈的白沫子,身体也在不停的抽搐着。她戴了手套,刚想去翻驴嘴,那驴突然四蹄猛的一抽,弹了弹,僵着不动了。
蒋禹清一探,得了,断气儿了。
汉子见驴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大哭起来:“我的白花儿啊,你就这么去了呀,可让我们一家老小怎么活啊……白花儿……你不能丢下我,就这么走了啊……”
瞅瞅这哭的,也实在太……那啥了。知道的,他死了头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媳妇儿死了呢。
这本是件难过的事儿,汉子不哭还好,汉子一哭,旁边的人顿时忍不住纷纷窃笑了起来。蒋禹清也颇觉无语。
蒋禹清把视线转到死去的驴嘴上,看着那一圈圈的白沫子,总觉得这驴不像是病死的,倒像是中了毒。
就问那汉子:“你这驴是早就得了病,还是突然生的急病?”
那汉子勿自哭得伤心,本不想搭理她个小娃娃。但他先前搭话的那个大夫却道:“这是我小师叔,我们扁鹊谷谷主的关门弟子。”
那汉子愣了一下,又接着哭,边哭边道:“今天,嗝——我接了个嗝——给种子铺送货的嗝——活。”
蒋禹清见他哭得直打嗝,忙让人拿了杯蜂蜜水来给来他慢慢喝下,一边使人拍他的背。
等他心情平复下来,又才道:“从种子铺卸完货出来后我就赶着白花儿回家了。
还没等走到家,它就口吐白沫,倒地上起不来了。身体一抽一抽的。我吓坏了,就赶紧卸了车,拉着它来了。可,它还是死了,呜呜呜——我的白花儿啊——”
蒋禹清抽抽着嘴角,再次问道:“白花儿在犯病之前可有喂过什么东西?”
汉子道:“也就是些寻常的草料。”
“只有草料吗?”蒋禹清摇了摇头道:“不应该啊,它这种情况倒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中毒死的。你再想想,它是不是还吃了别的?”
“别的……”汉子突然一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了,我在种子铺门口卸货的时候,看到白花儿在吃一种椭圆形不知什么东西的根块。
那东西,青绿皮,大的约有小半斤,小的也有二三两,上头东一簇西一簇的长满许多两人指节长的白芽。白花儿吃了有大半袋子。
我当时吓坏了,以为得赔很多钱。种子铺的老板说,不要紧,反正那玩意儿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也没人要。
我的白花儿是不是就是吃了那玩意才死的?”
汉子形容的太过笼统,蒋禹清一时也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便同他商量,可不可请他先等一会,她找找白花儿致死的原因。
那汉子说可以,反正都到这地步了,他也想弄明白驴子的死因。
蒋禹清于是采集了一点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锁了门,便进了灵境。没过多久就检验出来了。
这头驴子的血液里含有大量的龙葵碱,它果然是中毒死的。
联想到汉子形容的那种不知名的,长芽的青绿以的茎块,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土豆!
这头驴是吃了大量发芽土豆中毒死的。
想到这儿,蒋禹清瞬间激动了,忙出医院对那汉子道:“白花儿的死因查明了,就是吃了你之前说的那种发芽的东西中毒死的!
汉子闻言又哭了起来。
蒋禹清从怀里掏出一个足足十两的银元宝对他说:“别哭了。
只要你告诉我,你之前卸货的那家种子铺在哪里,这锭银子就归你了。你拿去重新买头驴。”
那汉子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立即破啼为笑道:“就是城东柳树街的丰收种子铺,老板姓常。”
蒋禹清把银元宝往他手里一塞:“行了,把白花儿拉去埋了吧!然后再去买头驴。”
汉子挠了挠头:“一定要埋了吗?”
“怎么,你舍不得?”
汉子抹去泪痕嘿嘿一笑:“这么大头驴呢,少说得百十斤肉,埋了怪可惜的,吃了多好!”
“……”合着您刚才哭给老天爷看呢?蒋禹清磨了磨后牙槽,十分严肃道:“可以吃,吃完后躺板板的该换成您了。”
“我炖久点也不行吗?”
团子忍无可忍叉腰吼道:“不行、不可以、不准吃!听清楚了吗?
更不能偷偷把肉卖给别人。
但凡我听说有谁是吃了毒驴肉被毒死,我统统把帐算在你头上,让皇帝陛下诛你九族,听清楚了吗!”
汉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听、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就好。现在、立刻、马上,拿着你的银子,去城外找个地方挖个深坑把驴埋了!我会找人盯着你的!”
“是,是,这就走,这就走!”
汉子走后,蒋禹清长长的噗出口气,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
她真是太难了!
不过,她这会还有更重的事情要办,匆匆回诊室同师父说了一声,便骑着白小十急急忙忙的往城东赶去了。
第87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快到的时候,蒋禹清找了个没人的巷子,把白小十收到灵境里,施了个幻颜术,将自己幻化成一个中年人的样子。
蒋禹清按照汉子说的地方找到了那家种子铺,果然在门口的墙角处看到了一个麻袋,打开一看,正是发了芽的土豆,已经所剩无几。
种子铺的老板见“他”盯着那破麻袋看了半天,好奇的出来问:“怎么了,这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蒋禹清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上午是不是有个赶驴的汉子给你家送货来着?”
常老板愣了一下道:“是啊,怎么了?”
蒋禹清道:“他家的驴子吃了这东西,被药死了。”
常老板吓了一跳:“这可不兴瞎说的!”
蒋禹清道:“我可没瞎说。那汉子把中毒的驴给拉和安医院去了,可惜去晚了,驴死了。听说是吃了这东西才死的,所以我好奇就过来看看。”
常老板道:“这、这可不关我的事,是那驴自己要吃的。我可不赔钱!”
蒋禹清道:“没让你赔。和安医院看他可怜,已经给过他钱了。”她顿了一下道:“这玩意儿你卖吗?”
常老板道:“你不是说这玩意有毒吗?你买它干嘛?”
蒋禹清理所当然道:“自然是有用的。放心,不做坏事儿。”
常老板松了口气道:“不用,送你了。”他怕丢出去,再毒死个啥,他的底裤都要赔给人家。现在有人要,自然是能送多快送多快。
蒋禹清走进店里看了看,见都是些寻常菜种。想到灵境里,还有不少空地方,就每样的买了些,准备让白小十种起来。
他问老板:“除了这些,还有别的稀奇点的种子吗?”
“稀奇的……”常老板想了想:“还真有一袋子。”他同伙计道:“后院楼梯底下的小格子里有个小布袋,你去拿过来。”
伙计应声去了,没一会就拖出个灰扑扑麻袋来。常老板边解绳边道:“这袋种子是去年从南边来的,夹杂在一堆种子里。
没人知道是个什么东西,颜色倒是挺好看的。”
打开一看,颜色黄灿灿的。蒋禹清立即乐了,这不是玉米嘛。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当即表示全要了。过了秤一称,总共十八斤七两。
常老板也乐得将这压箱底的货给卖出去,给了一个便宜到让蒋禹清掉下巴的价钱。
直到结了账出来,蒋禹清看着手里的玉米和土豆种子,仿佛做梦一般。
晚上回到家,蒋禹清亲手将这些宝贝种到了灵境里。浇上灵泉水,
就指着它们能多繁衍一些。
这样大夏的高产粮食作物,就会再多增加两种。比如西北一些不适合种植水稻和红薯的地方,玉米和土豆却能长的很好。
四月一过,就是五月。
五月初,公孙子姝来向邱神医和蒋禹清辞行。因为万剑山庄少庄主也就是公孙子姝她哥要成婚了。
陆邑思考再三后,决定跟着她一块儿回去。
他虽然不是第一次去万剑山庄,但却是第一次以准女婿的身份前去见女方家长,这见面礼自然不能寒酸了。
公孙子姝不在意,或者说即便在意她也不好意思明说。陆邑这货压根儿完全想不到这茬。作为师父的邱神医也是一头雾水。
为免这货打一辈子光棍,大师兄田光、二师兄郭解再加上蒋禹清这个小师妹,三人可谓是操碎了心。
赶在这俩出发前,硬生生给他凑了一马车着实不算寒酸的见面礼。可把个陆邑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送走这俩,蒋禹清开始掰指头数日子,她爹三年任期满,该进京述职了。
青州。
五月十八这日,新任的青州县令便到了。新县令是今年的新科进士。年纪比蒋文渊还要大上几岁,年近而立。
这位也挺拎的清,对蒋文渊那是各种客气。
蒋文渊也托请他,务必把这青州的百姓放在心上。
新县令无有不应!在青州候的地盘上搞事,那就是找死!
五月二十一日,一早。
蒋文渊夫妻带着儿子蒋禹川并蒋头老头和老胡氏夫妻,坐上了前往京城的马车。
至于蒋文康和蒋文喜两兄弟都因为有官职在身,不便随意离开,因而没有一并跟着出行。
车队刚驶到村口,便看到周围站满了前来送行的村民。大家纷纷追着马车,有人喊:“侯爷,路上慢走,一路平安。”
也有的年长的老人喊:“三娃儿,有空了记得回来看看。”更多的村民们,则是提着篮子往马车里塞各种吃的,煮鸡蛋、糕饼、蒸熟的腊肉香肠等等。
那一瞬间,蒋文渊眼泪都下来了,不停的冲村民们打拱作揖。
车队走到去秀水弯的三岔路口时。
他岳父陆老先生带着全家和整个学堂的学子都来给他送行。
蒋家人赶忙下马车,同他们一一见礼。
陆母摸着女儿脸,含着泪道:“你是个有福气的,到了京城后也要好好过日子。遇到事儿多跟女婿商量着来,少使些小性子。”
陆氏流着泪点头:“嗯,娘我记下了。”
停了一会,跟大家告了别,马车再次上路,学子们纷纷冲着马车挥手:“师兄师姐们再见!一路顺风。”
本以为这样就完了,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马车出了村道上了官道,沿途路过的地方都站满了人。
百姓们纷纷同他们挥手致意,大喊“蒋大人一路顺风”还有更多人喊“蒋大人,我们舍不得你。”也有人喊:“蒋大人,你留下来吧!”
到了县城门口,新任县令和县里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了,还有全城的百姓。
他们都是自发而来,捧着一把万民伞。
蒋文渊双手接过万民伞,冲大家深深的作了一揖:“文渊何德何能,得各位父老乡亲爱戴。文渊此去山长水远,还望诸位父老乡亲勿自珍重。”
一位上了年纪的婆婆道:“蒋大人,能不走吗?我们舍不得您。
您在青州三年,让我们吃饱了饭,挺直了腰杆做人……”婆婆还没说完,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不管百姓们再怎么不舍,蒋文渊还是得走了。
百姓们跟着车队一直送出北城门外五里亭,看着渐渐远去的车队,百姓们跪到一片:“山高水长,愿大人一路平安,保重啊!”
蒋文渊坐在马车里,听着身后百姓们深情的呼喊,双手捂着脸,眼泪顺着下巴落到衣襟里。
陆氏流着泪,将丈夫的头搂进怀里,轻拍着他的背,作无言的安慰。
他只不过做了一个县令该做的事儿,何德何能,能得父老乡亲们如此厚爱。
直到车队走出十多里,蒋文渊方才平复了心情,哑着嗓子有些不好意道:“让你们看笑话了。”
蒋老头乐呵呵道:“我儿子受人爱戴,我老头子从心底为你高兴。你把百姓们放在心上,处处为他们着想,百姓们自然也会把你放在心里。
咱们这些泥腿子,从不关心谁当皇帝,我们只关心谁能让我们吃饱饭,不饿肚子。”
真真的肺腑之言。
一路顺风顺水的走了二十多天,终于赶在六月十五这天傍晚进了京。京城的南城门口。
蒋禹清接到消息后,已经带着人在这里等了一天了。
这会远远的看着一队马车风尘仆仆的往这边驶来。这家的马车没有徽记,她却是认得打头的那位车夫,正是她家的。
团子顿时欢喜的跳起来,拉着邱神医道:“师父,是咱们家的马车,是我爹爹和娘亲来了。他们来了!”
邱神医乐呵呵的摸了摸小徒儿的小脑袋瓜儿。这么小的年纪,便让她同父母分开,着实是难为她了。
待车队走到近前,那车夫远远便看见了她,惊喜的叫起来:“我看见咱们家小县主了,还有邱神医。”
蒋文渊坐在第二辆马车上,也听到了车夫的喊声,当即撩开帘子往城门口张望。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宝贝女儿。
此时,团子也看见了他,使劲的跳起来跟他挥手,小奶嗓子大声的呼喊起来:“爹爹!”
马车急驰而来,尚不等马车停稳,蒋文渊便率先跳了起来,飞奔着上前一把抱起朝他飞赴过来的女儿。
团子搂着她爹的脖子,使劲儿的拿小脸蛋贴她爹的脸,蹭了又蹭,着实喜欢坏了。
没一会儿,她娘和她哥哥也下车来了,团子又是挨个儿好一顿蹭。接着就是蒋老头儿和老胡氏。
蒋文渊上前同邱神医深深作了一揖:“这一年多辛苦神医了,将乖宝照顾得这样好。”
邱神医摆了摆手道:“呵呵,我是她师父,照顾她是份内之事。况且乖宝本来就懂事。有她陪在老头子身边,倒是我占了你家的大便宜了。”
那边,团子同大家亲香够了。蒋家人也纷纷上前同邱神医见礼。
蒋禹清又将自已的家人介绍给闫嬷嬷和二玉,三人忙上前见礼。
一番寒暄后,大家再次上了马车回侯府。
蒋文渊和陆氏早前便看过京城这边青州侯府的图纸,知晓侯府占地面积十分广阔,拥有二十多座院子。
但纸上看来终觉浅,实际见到,还是吃了一惊。更别提蒋老头和老胡氏及蒋禹川了。
这三人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一路上的惊呼就没断过。好在侯府的奴仆们都被东宫派人好好调教过,因此并没有人因此看轻他们。
蒋文渊夫妻住了主院,银安院。蒋老头和老胡氏夫妻,住在了银安院后面的嘉乐堂。蒋禹川则安排在了银安院东边的鸿鹄居。
晚上,蒋禹清让人准备了丰盛的宴席,给远道而来的父母亲人,接风洗尘。大家边吃边聊,说着最近京城发生的事。
因为蒋文渊明天要进宫谢恩,团子不放心她爹,仔细的叮嘱了他爹和她哥哥不少。
她娘和她奶奶这边,她还特地让闫嬷嬷来简单的教了些礼仪。说她是临时抱佛脚也罢,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学了一会,团子便果断的催着大家去洗漱休息了。赶了这许多天的路,该是累坏了。尤其是老两口儿,吃完饭就开始打磕睡。
第88章
连升五级
次日,蒋家人都起了个大早。因为今天要进宫谢恩,除了白身的蒋老头,其余的人都按照自己的品级,装扮起来。
蒋禹清怕她娘和她奶不会打扮,特地遣了二玉和闫嬷嬷三人过去帮忙。
吃过早饭,收拾妥当,一家人分乘两辆马车往皇宫方向驶去。
到了宫门口,众人下了车,发现早有太监等候在此处。
林公公领了蒋家父子去往御书房,另一位公公则领着蒋家的女眷去往椒房殿。
此时正逢下朝。
一路上众多官员纷纷打量蒋文渊父子,见他们衣饰品级明显不低,却是脸生的很。都在猜这是哪里来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