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问下属:“和安医院那边预约上了吗?”下属道:“回主上,已经预约上了,时间在三天后。”
男人揉了揉突突作疼的太阳穴“不能提前点吗?我这眼睛越发不中用了。”
下属摇了摇头:“不能。邱神医的名气太大了,来找他看病的人实在太多,预约已经排到了两个月以后。属下这还是使了手段的结果。”
“罢了,下去吧。这么久都忍过来了,不差这几天。”他似又想到了什么:“阿巴鲁呢?”
下属道:“不知,可要派人去找找。”
男人看了看渐晚的天色“去吧,隐秘点,别让人发现了。”
“是!”
一个时辰后,下属回来了。颇有些慌张道:“主上,不好了。七王子他……”
男人狼一样的眸光一凛:“他怎么了,快说!”
“七王子他,让人抓进五城兵马司了。”
“什么!”男人大怒:“怎么被抓进去的?”
下属脸色怪异,颇为无语道:“是在街上同人抢烧鸡的时候被抓进去的。”
男人:“……蠢货!”终是没忍住,“啪”一声,砸掉了手中的杯子,碎瓷片溅的到处都是。
男人努力的平复了胸中的怒气道:“收拾收拾,咱们得搬地方了。”
“搬哪里?”
“你说呢?”男人用“你也是猪吗”的表情的睨着他。
下属:“……”他能说什么,左右不是大夏的牢房就是大夏的驿馆。
主仆二人刚收拾好。那边大夏的官兵来就来砸门了。
明明灭灭的火光照在来人脸上,男人看清了打头的正是大夏礼部的一把手,尚书周亦夫。后头跟着大队的精甲军士。
周亦夫皮笑肉不笑的冲男人拱了拱手:“大王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呼延旭日干右手压着压胸,作了个没什么诚意的躬身礼:“好久不见,周大人。”
“大王子不远万里前来,却住在这样的小地方,着实委屈了,倒显得我大夏上邦失了礼数。还请大王子移驾去国宾驿馆的好。
那里吃住方便,还有诸多羽林卫一天十二个时辰严密保护。定可保二位王子安全无虞。”
呼延旭日干笑不达眼底:“那便多谢大夏帝皇陛下的好意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不管你们信不信,小王此次前来贵国京城,只为私事。办完后,便会离去,不犯分毫!”
闻言,周亦夫免强牵了牵嘴角。暗道黄鼠狼都进鸡窝了,我信你个鬼。只做了个请的手势:“大王子请吧!”
呼延旭日干没动,双眼紧盯着他问道:“阿巴鲁什么时候回来?”
周亦夫“嗷”了声:“您说的是贵国的七王子吧。”
他一副牙疼的表情道:“这还真是个误会。今儿白天,我国五城兵马司的兄弟巡街时,抓了个抢劫犯。
这抢劫犯抢了一个小孩儿的烧鸡,还拨刀意图伤人。结果逃跑的时候,竟然自己摔晕了。
按照我大夏律法,抢劫者重打五十大板,处罚银一百两,流放三千里。
后来我们搞清楚了七王子的身份,这罚金和流放一说自然也就没有了。如今,贵国的七王子已经被送到国宾驿馆了,约摸着大夫这会儿正给他上药呢。”
呼延旭日干听闻,脸色青黑青黑的,额角的青筋甚至连眼皮子都在跳。
他可是听过这大夏打板子的刑罚的。是将人扒光了屁股,按在凳子上打。疼还是其次,着重在羞辱。
阿巴鲁虽是个十足的蠢货,他一惯看不上。却也是他们匈奴的勇士。他们匈奴的勇士可以死,却不能承受这样的羞辱。
一想到他凶奴的勇士,竟然被这群大夏两脚羊这样羞辱,他整个人差点气炸。
好在他还有几分理智,知晓如今身处屋檐,不得不低头。只得打落了牙齿和血吞,暂且吃下了这个闷亏。
他向雪狼神发誓,迟早有一天要将这一切都报复回来。
呼延旭日干被“请”到驿馆后,果然见到了正在治伤的呼延阿巴鲁。
他气不打一处来,抽出鞭子照着阿巴鲁血肉模糊的屁股就是狠狠的一鞭子,疼得阿巴鲁猛的一抽,连声惨叫。
他愤怒的吼道“旭日干你疯了,没看到我受伤了吗?”
呼延旭日干冷笑道:“疯的是你!来大夏前我一再叮嘱你要低调不要惹事。你倒好,在大街上公然抢东西还敢拨刀。
你当大夏人都跟你一样蠢吗?现在好了,我们数年来在大夏布置的心血全部毁于一旦!
你是我们匈奴人的耻辱。”
呼延阿巴鲁看着愤怒的同胞哥哥,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他,也没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严重。
呼延旭日干发了一通火,怒气冲冲的走了。再待下去,他会忍不住杀了这个蠢货。
与时同时,这里发生的一言一行都被报到了皇帝那里。皇帝冷笑一声,命人继续严密监控。
第二天赶在午饭前,李氏烧鸡铺送来了蒋禹清订的六十只童子鸡。全府上下有一个算一个,人手一只。
还剩下三只没人领,蒋禹清就收进灵境里,以后想吃的时候随时拿出来。
她这两天不用去和安医院,同二玉交待一声她要闭关,就进了灵境修炼。
昨晚上刚突破了炼气八层。如今她出手就能催生至少方圆八里的植物,几次就能救回一个重症濒死的人。
各种小法术也使得炉火纯青。阵法也修炼到了二阶,可以制作诸如隔音阵、屏蔽阵、防护阵等,一些简单的困阵和幻阵也没有问题。
她在后配殿里找到了一把阵旗和一个阵盘。不过没舍得用。
她不是炼器师,没法炼制这么高端的东西,万一用坏了,买都没地方买。
秉承着万物皆可为阵的宗旨,触手可及的一切物品都会被蒋禹清拿来当作阵旗演炼。
有时候是石头土块、有时候是花朵树木,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用不到的。
刚始开的时候,演练十遍失败十遍。她也不气馁,静下心一点点摸索,一遍遍的总结失败坏的经验教训。
慢慢的成功率从一成,到二成,五成,七成、十层,直到闭着能都能布置出来后,她才终于停了手。
又开始钻研杀阵。
杀阵的阵法有很多种。蒋禹清找到的这枚玉简里存的杀阵名为《天罡戮仙阵》。
顾名思义,乃聚三十六天罡之力为阵的阵法。以灵力催动,杀伤力巨大。曾是上古某个大宗门的御用阵法。
这么牛的阵法,蒋禹清当然不会放过。参悟了一段时间后,就用三十六枚小石子作阵旗试了试,还真让她摆出来了。
她自我感觉在阵法一道上,还是颇有些天赋的。不过,既然是杀阵,摆出来光好看可不行,还得看它最终的威力。
为了验证《天罡戮仙阵》,蒋禹清带着白小十特地跑到传承殿那边的山脉里,用困阵抓了一群三阶的妖兽,刀锋黑岩牛。
刀锋黑岩牛相当于筑基中期的实力,如果不用阵法,论单打独斗蒋禹清绝对只有送菜的份。
她的木灵之息对普通动物有吸引力,对这些具有一定灵智的妖兽同样有用。
区别只在于,在普通动物眼里,她是宝贝,是可以放心信赖的大地之母。而在这些妖兽眼里,她只是菜鸡又美味的大补之物。
困住他们后,蒋禹清立即将困阵改为杀阵。为了激发牛群的血性,还坏心眼的往牛群里头丢了一串儿爆竹。
刀锋黑岩牛群果然被激怒,凶性大发,顶着两把尖刀一样的利角四处乱撅乱顶的发疯。
蒋禹清见时机成熟,双手掐诀快速的往“天罡戮仙阵”的阵眼中注入灵力激活阵法。
接着血腥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阵中突然罡风四起,各种草木砂石遮天蔽日,吹得牛群睁不眼睛。无数条看不见的风刃,如同凌迟一般,无情的收割着黑岩牛们的性命,爆起一团团的血雾。
不过短短的几息之间,阵中只剩下一地的残尸碎肉,鲜血染红了整片土地。这是虐杀!
半晌后,蒋禹清收回阵法。
纵使上辈子见过无数血腥场面,见此情形也不由脸色发白。
这个《天罡戮仙阵》真是太恐怖了。蒋禹清希望,自己最好一辈子都不会用上它。
拿空玉瓶接了些新鲜的牛血,之后用法术挖了一个大坑,用藤蔓卷起牛群的残尸碎肉连同染血的土层一并埋入其间。
做完这一切后,方才带着牛血骑着白小十回了传承殿。
外界的道士画符用是的朱砂和黄纸,修真界画符用妖兽血作颜料,妖兽皮+某些特定的灵草+某些特定的矿物炼成的符纸。
她没有找到符纸炼制方面的传承,想着可以试着摸索,用妖兽血和凡俗的黄符纸相结合,看看能不能画出来。
她手里也没有黄符纸,打算结束闭关后,就去书肆找找看有没有。实在不行,就只能去香火旺盛的玄门道观看看了。
从传承殿离开后,蒋禹清又去药田里挖了好些上好的药材。准备给师父和几位师兄分分。
挖过的地方,又重新撒上种子,浇上灵泉水,过不了多久,药材又会重新长起来。
田里的稻子,今年已经熟了第六还是第八茬了?记不清了,熟了,收就完了。
收回来的稻谷已经堆成了山,幸好仓库也是无限容量的。否则堆都没地方堆。
果林那边原来只有南方常见的果树,到了京城后,蒋禹清在宫中吃到了不少各地的供品,吃完的果核都被她种在了灵境里。
比如巨甜的大枇杷、热带地区的龙眼、荔枝和芒果及西域的葡萄等。如今,它们都已各自发展出一片不小的果林。
这些水果除了自己家里吃,就连宫中她都没送过。
吃不完就让白小十做成果干或者是干果脯,要么榨果成果汁,存储起来,反正也不会坏。
倒是那些葡萄,蒋禹清先前晒过几回葡萄干。现在她觉得,或者可以试着拿来酿个葡萄酒什么的。
等今年回青州老家,再弄几颗苗子种在家里的院子里。要是结的葡萄不错,专门买片山来也种也不是不可以。
果林旁边就是西瓜地。滚满了圆滚滚的大西瓜。
因为白小九不在,白小十觉得寂寞,就从传承殿那边的山脉里抓了只一阶的白毛小妖兽当宠物。
小妖兽灵智不高,却最喜欢祸祸这里。甚至干脆把它们当玩具滚着玩,弄坏了不知多少西瓜,因此没少挨白小十的揍。
但这货屡教不改,白小十实在忍不住,就把它赶到药田东边的山脉里去了。
那片山脉里都是普通的动物,这小妖兽到了那里后没多久就碾压所有动物,成了那片山脉的山大王。
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第77章
看你不顺眼
出了灵境后,蒋禹清第一时间就想给自家的府邸布置一个防护阵。
沿着围墙绕了一圈后,选中了一些大树和山石作为阵旗节点。花了将近一个时辰布置好,启动阵眼后,发现——嗯,没反应?
什么情况?
她以为自己是哪里弄错了,仔细的检查了两遍,没毛病啊。究竟是哪里的问题?
最后还是白小十看不过去,提醒她:“笨蛋,都没有放灵石驱动怎么会有反应。”
蒋禹清这才想起来。
防护阵是属于长期的消耗阵法。比如远古修真宗门的护山大阵,因为消耗极其庞大,阵法一般都建立在宗门的灵脉之上,以灵脉为作为支撑,进行运转。
就是这样,也不是天天能消耗得起的。一般宗门的护山大阵,都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开启。
她在灵境里布阵,之所以成功率百分百,那是因为灵境有足够的灵气支撑它的运转。
拿到外界,虽也有灵气,可相比之下,实在太过微不足道,根本无法支撑阵法启动。
除非她以自身灵力作为支撑,并且要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输出,才能确保阵法一直运转。
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你见过谁家的大型防护阵用人力来运行的,那岂不成笑话了?
为了找灵石,她把传承殿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毛都没看见。杂七杂糟的东西倒是找出来一大堆。
她失望的跟趴在草坪上悠闲甩尾巴的白小十吐槽:“咱家的祖师爷也太穷了些,连块灵石都没有。我想找一块做防护阵的基石都不行。”
白小十一脸鄙夷的看着她:“穷?你就不会到山底下看看么?“
团子的眼睛瞬间亮了:“听你的意思,这山下有宝贝?我还以为只有殿里面的那些破烂呢?”
白小十毫不留情的吐槽她:“大概你家祖师爷也没想到,他的徒子徒孙中会有单纯天到这么天真还这么懒的!”
团子:“……”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
乍见这家伙的时候,一副仙风道骨,仙气飘飘、悲天悯人的神鹿形象。呸,都是装的。
毒舌傲娇才是它的本性。而且,翻白眼的技术比华妃娘娘还要强出三分。
不过,现在不是跟它计较的时候,找宝贝要紧。为此,她还特地去总院行政科的仓库里扛了把传说中的最牛多功能工兵锹。
这玩意儿有她两个高,扛在肩上跟个火箭筒似的,还怪威风的。
白小十看了眼工兵锹,难得的赞赏了句:“这东西倒是不错。”
一人一器灵下到山底下,七拐八弯的绕了一圈,停在了一个极隐蔽的巨型洞窟前。
“进去吧!就是这里了。”
闻言,蒋禹清扛着锹撒欢似的奔进了洞中。
一进洞,蒋禹清就惊呆了。
但见昏暗而幽深的洞窟中,洞壁上嵌满了闪烁着各色光芒的宝石,耀眼而华丽。
璀璨的宝石光带随着洞窟向无尽的黑暗处延伸,就像浩瀚宇宙的银河,震撼又神秘,美不盛收。
白小十提醒她,“你的眼泪从嘴角流下来了。”
蒋禹清下意识的抬手擦擦,才知道上当了。很没气质的瞪了它一眼,问:“这些就是灵石么?”
白小十道:“不是,是灵晶。极品灵石在它面前就是个渣。这是一整条的灵晶矿脉。够你修炼一万年了。现在还觉得你家祖师爷穷吗?”
蒋禹清果断收回自己之前的话。在灵晶面前,脸面什么的都是浮云。
她,就是这么现实。
将灵力加注于手上,二话不说抡起铲子开干。一阵叮咣乱响后,看着到手的三颗灵晶,和震得发麻的双手,蒋禹清沉默了。
这玩意儿,其实也不是那么好挖的。
在矿洞里忙了一上午,累的气喘吁吁的,好在所得还算颇丰。
铲子一扔,就地打坐,将功法运行了三个周天后,总算满血复活。
施施然出了灵境后,将得到的灵晶埋了个在阵眼下,之后顺利的启动了大阵。
白小十贱兮兮的说,就这块灵晶,足够用二百年了。搞不好她家的房子都塌了它还在。
蒋禹清现在特别希望这头熊鹿能闭嘴!
不指望这个阵法能防千军万马,能防个小飞贼就行。
这个世界会飞的人太多了,保不齐哪天就有想要趴她家房顶看月亮的。
隐私和安全的什么的,必须很重要。
弄完这些,蒋禹清拍了拍手,满意的回去了。
吃完午饭,又睡了一觉起来。玉珠拿出来一张帖子,是镖骑将军府的卫灵蕴送来。
九月二十日是她的十四岁生辰,这是邀请她过府参加生辰宴的。算算时间就是后天。
她寻思那天也没啥大事,就回了帖子说会去。
次日,吃过早饭。
蒋禹清搭师父和师兄的马车一道来了和安医院。
今天是邱神医坐堂的日子。蒋禹清没课,就跟在他旁边学习。
第一位病人是个年轻妇人,看不孕不育的。
邱神医给她看过后,开了方子让她去拿药。告诉她照着这个方子连续吃上两个月再配合药浴,半年左右该会有喜讯了。
妇人拿着方子,欣喜又千恩万谢的出去了。
见此,蒋禹清感慨颇深。
有人说中医是伪科学,甚至污蔑为巫术。蒋禹清是绝计不会承认的。西医有西医的好,中医也有中医的精妙。
老祖宗经过无数试验,几千年积淀传下来的文化瑰宝,绝不是某些键盘侠红口白牙就能污蔑得了的。
它们就像两朵不同颜色的奇葩,你只能说喜欢其中一朵的颜色,绝不能说另一朵不好看。
送走妇人后,邱神医又叫了下一个号…….
蒋禹清见师父的茶杯见了底,自告奋勇的要去取茶水。路过走廊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一个颇眼熟的大块头。
卧艹!这不是那天抢她童子鸡的那头匈奴毛熊吗?
这会儿他应该在五城兵马司的大牢里才对?
怎么会出在现这里?
这货正半倚在墙壁上,一手扶腰,一边颇不耐烦同他旁边那个身材高大男子在叽里咕噜说些什么。
那人似乎不想搭理他,双手抱胸,闭着眼靠在长椅上假寐。他的耳朵上也有耳洞,看样子也是匈奴人。
绝对一伙儿的。
他的手里露出半截黑檀木牌,牌子上隐隐写着个“叁”字。
好家伙,合着还是今天预约“神医号”的第三位病人。
当真是冤家路窄!
团子心里有数了,回到诊室后就伏在邱神医耳边如此这般……之后麻溜儿避走了。
且说呼延旭日干在走廊上等了半天,终于轮到自已。
满怀希望的进了诊室,刚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邱神医只瞅了他一眼,脱口就是一句“不治!”
呼延旭日干顿时脸都僵了:“为何不治?”
邱神医冷冷道:“看不你顺眼!”
诚然,呼延旭日干是听过这位大名鼎鼎又任性的神医有“三不治”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也归在了“三不治”的类别里。
呼延旭日干努力的缓和了一下表情道:“在下自认与神医素不相识,也不曾得罪过神医,神医为何看我不顺眼。”
一瘸一拐跟进来的呼延阿巴鲁可不管这些,抡起钵大的拳头“砰”的一声重重砸在邱神医诊台上,震得桌上的东西弹起老高。
恶声恶气道:“老头,老子可不管你什么破规矩,你今儿是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否则,老子让你尝尝我拳头的厉害。”
邱神医什么场面没见过,如果是个撒泼打滚的妇人,说不定他还真没办法。这样的,他完全不带怕的。
老头儿定定的坐在那儿,轻蔑的看了眼呼延阿巴鲁,似笑非笑的对呼延旭日干道:“这就是老夫不治的理由,够么?”
呼延旭日干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旁边熊一样的弟弟。
暗恨,他为什么就跟这样的蠢货投生在了同一个娘胎里。
他忍了又忍,终是捏紧了拳头,绝望的闭上眼。好一会才咬着牙冲邱神医点了下头,道了句“打扰了。”
之后,不由分说,大力的将阿巴鲁拖出了诊室。
且说蒋禹清出了诊室后,越想越不对劲儿。这个匈奴人怎么那么容易就被放出来了,还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和安医院里。
不行,这事儿她得弄清楚。
于是她召来了一只小鸟,等这几个家伙一出了医院,就立即跟着他们,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结果小鸟回来后告诉她,那几个人一路气冲冲的回了国宾驿馆。
蒋禹清惊讶极了。
一般来说,能住在国宾驿馆的都是外国使臣。这几个匈奴人能住在那里,想来地位不会太低。
矛盾的地方就在于,大夏同匈奴是世仇,根本就没有建交一说。近期也没有听说有匈奴使臣进京的事。
况且,那天看五城兵马司小头领的反应,他们也是不知道有这回事儿的,所以这些人极有可能是悄悄潜入大夏京城的。
敌国的高层人员,乔装改扮隐名埋姓的出现在大夏京城,本就值得深思。
可现他们竟然出现在了国宾驿管。
什么情况?
蒋禹清让人去前台查了查今天预约的病患名单,发现原本排在第三位的应该是位看眼疾的老妇,并不是这个匈奴人。
蒋禹清又派人按着预约名单的留下的地址,找到了那个原本预约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道,前几日来了个汉子,说他家主子病重,撑不了多久了。并出了一百两银子的高价,想要买她的号牌。她见对方给的银子多,没多想就答应了。
蒋禹清让医院前台直接把老妇人拉进了黑名单。
她不是圣母,更不惯黄牛。
将前后的事情一串连,蒋禹清约摸推测了个大概。
那就是今天来看病的那个匈奴人,的确得了某种不治之症。这才不远万里,偷偷潜入大夏京城想要寻她师父治病。
只可惜狗改不了吃屎,他们换了衣服,却改不了骨子里的强盗性子。
约摸是刚到京城不久,同行的“毛熊”就因为犯“抢”的老毛病,被她阴差阳错的送进了五城兵马司。
之后事情就顺理成章了,五城兵马司的人查到了毛熊的身份,顺带揪出了一串儿的老鼠。
这样的“大老鼠”虽然恶心人,但对方的身份还是要顾忌几分的,这才把他们给弄回了国宾驿馆。只怕也是名为招待,实为看管罢。
难怪,那头毛熊走路一瘸一拐的,只怕五城兵马司的兄弟们没少“招呼”他。
对此,蒋禹清只想说——干的好!
她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容易完。
想着,待会儿回府后就交代赵管家,若有生人来,一律推说她不在。
第78章
如此勇士
明天就是卫灵蕴的生辰。回府的路上,蒋禹清特地绕道银楼,想要选一样首饰作礼物。
她不太清楚这个时代十四五岁小姑娘的喜好,最后在掌柜的推荐下,选了一套十二件的珍珠头面做礼物。
次日,九月二十。卫灵蕴的生辰。
这是蒋禹清第一次来骠骑将军府。不同于青州侯府江南园林似的婉约精致,也有别于荣华长公主府的铺张奢华。
骠骑将军府的园子里没有名贵花草,也没有假山流水,只有一片十分宽阔的演武场,以及场边的四季常青的松柏。
朴实无华,却又宽广大气。
卫灵蕴的父亲,骠骑将军卫青带着长子长年驻守西北边关。
故而骠骑将军府中只有卫灵蕴年事已高的祖母、母亲及以一对年纪不大的龙凤胎弟妹,人口极为简单。
将军府平日里行事低调,在权贵云集的京中并不显眼。
此次生辰卫灵蕴也只是邀请了姻亲中的表妹姐以及一些熟识的五、六品武官家中的女儿。除此外,就是镇国公府的元舞阳和蒋禹清。
互相见礼后,大家便坐在一处吃茶聊天。
说到高兴处,卫灵蕴甚至即兴跑到演武场表演了一套剑法。
元舞阳看得兴起,也从兵器架上随意挑了把剑加入了进来,两人上演了一场从前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极其精彩的对打。
其间又有几位武官家的姑娘加入,场上顿时变成了三三对垒。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般武艺轮番上阵,端的是精彩至极。
姑娘们见此纷纷给她们鼓掌叫好,蒋禹清更是兴奋的把手掌都拍红了。
这些姑娘真是太帅了,太飒她了。
她想,她心目的侠女,巾帼英雄就该是这样的,英气勃发,英姿飒爽。
姑娘们打完出了一身的汗,各自去房中换了身衣裳。
出来时,见蒋禹清看着她们双眼亮晶晶的,就像在看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一般。甚至亲自拿过茶壶给她们倒茶,当真让姑娘们受宠若惊。
因着卫灵蕴的关系,姑娘们对于元舞阳并不陌生。蒋禹清却还是第一次见。
经过一番交谈相处后,她们惊讶的发现这位传奇的小县主并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难以接近。
相反的,她十分活泼可爱,平易近人。
比如说,吃饭时候,她会拒绝奴婢们的服侍,自己把碗里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一粒米都不剩的那种,也不挑食。
又比如说,她会跟侍候她茶水的奴婢说谢谢。那种尊重,不是刻意的表现,而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自然,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听说她进京的时候,身边连一个丫鬟都没带,事事亲力亲为。现在的这两个,还是皇后娘娘看不过去,赏赐给她的。
世人在乎的身份地位,在她眼里似乎都是浮云。
姑娘们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跟这样一位小县主交好是十分荣幸的事。不论身份地位,只是可以相互无芥蒂玩乐的朋友。这就很好。
蒋禹清也很喜欢她们,娇柔不做作,又能文能武,同她们相处起来简直不要太舒服。
至于那种外表柔弱,动不动就甩帕子掉眼泪,背后算计起人来却是比谁都狠的千金小姐,还是算了,敬谢不敏。
临分开时,蒋禹清同姑娘们约好,若是哪一日有空一同去郊外跑马。大家都表示同意。
回到家,赵管家说今日门外来了三个口音怪异的人来找她,听说她不在就走了。
蒋禹清立即猜到,约摸就是那三个匈奴人了。打听到她师父疼她,这是准备从她这里找突破口。
真是想屁吃!
不过,这帮匈奴人怕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果然,第二天上午,蒋禹清正在和安医学堂给学生们上课呢,宫里的公公就来请了,说是陛下召她进宫觐见。
蒋禹清认得这位林公公,他是李得顺的干儿子,去年的时候,曾作为天使去青州给她家宣过圣旨。
她记得,自己还赏过他一个装满了铜板的小荷包来着。后来在宫中也曾见过几次,打过招呼,也还算熟识。
于是问林公公:“可知陛下寻我何事?”
林公公四下看了看,弯腰在她耳边悄声道:“好像跟匈奴人有关,奴才在门外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字,好像治病什么的。”
蒋禹清心里顿时有数了。看样子,她之前的推测没错儿。
借着袖子的遮掩塞过去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道:“多谢了,公公拿着喝杯茶。”
她猜测是那几个匈奴人让她师傅拒了,没办法这才找了皇帝陛下,想借势压人。
而夏景帝本身也不是个软弱的帝王。自然不会偏帮匈奴。
之所以这般,估计是这几个匈奴人以某种利益同夏景帝作了交换,以此来强迫她师傅出手。
真是够卑鄙的!
夏景帝又碍于之前自己下的圣旨,不好明着找邱神医,只好找他的徒弟们想问明白什么原因,再对症下药。
在宫中当值大师兄应是首当其冲,估摸着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才把主意打到了她头上。
蒋禹清磨了磨牙。
打算给这帮匈奴瘪犊子好好上上课。
蒋禹清跟着林公公一路到了紫光阁而非勤政殿。可见果然是非正式会谈。
也就是说,这几个匈奴人是以私人名义而非国家名议求见的夏景帝。
蒋禹清到的时候,紫光阁的大殿里已经站满了人。
除了她熟识的夏景帝和太子景衍、李公公、秦珏以及田光外,其余一个都不认识。
看服饰补子颜色有朱有紫,文官武将都有。
此外就是那三个人了。
这会儿他们换回了原本的匈奴服饰,看打扮三个人中还有一个随从。毛熊和他旁边那位,同他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家伙竟然是主子。看样子他们是兄弟。
蒋禹清行过礼。
夏景帝就对毛熊兄弟道:“这位是我大夏的灵惠县主,也是神医的关门弟子。”
兄弟两敷衍的右手扶胸,作了个躬身礼。
皇帝又对蒋禹清道:“这两位是匈奴王庭的大王子呼延旭日干,那位是七王子呼延阿巴鲁。”
那两人本以为蒋禹清会同他们行礼,谁知等来的却是蒋禹清重重一“哼”。
小丫头头偏到一边昂得高高的,抱着小胳膊,一脸的不屑。
大家顿时都惊讶的看着她。
不是说这位小县主最是才华横溢又知礼的么,怎么……似乎同传闻中的有所出入啊。
皇帝也觉得奇怪,小丫头今天这是怎么了。遂皱了眉道“灵惠,不可无礼!”
蒋禹清还是偏着头不说话。
皇帝也无法同一个孩子计较,只好缓和了语气道:“灵惠,这两位王子昨日去寻你师父邱神医治病,你师父拒绝了。你可知是何原因?”
蒋禹清这才放下胳膊道:“我知道。是我让我师父不给他们治病的。”
此话一出,满殿的人都愣住了。阿巴鲁熊眼一瞪,袖子一撸就要动手,让旭日干给拉住了。
皇帝也诧异了:“为何?他们得罪你了。”
蒋.奥斯卡影后.禹清瞬间上线,小嘴儿一扁,大眼睛一红,眼泪串珠子似的往下掉,指着阿巴鲁道:“就是他,在街上抢我的烧鸡,那是我在李记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
烧鸡铺的大哥哥找他理论,他就拨刀子把人家的门砍坏了。大坏蛋,哇——呜——”团子委屈坏了,边哭边告状。
此时不告状更待何时。
“……”众人都惊呆了,一齐看向阿巴鲁。
在场的都知道,匈奴七王子呼延阿巴鲁前几天因为在街上抢劫,被五城兵马司给抓进去打了顿板子的事。却也没细打听他到底抢了什么。
合着苦主就是灵惠县主。
这狗熊一样的大块头,欺负人家三四岁的孩子,抢的还是烧鸡这种不值钱的东西……
特么的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景衍立即上前,把团子拉进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小背脊。射向阿巴鲁的视线像是要把他给活刮了。
夏景帝也知道阿巴鲁抢劫的事。竟不知,他和小丫头之间还有这样一场官司。他就说今天灵惠的态度不对,合着根子在这儿呢!
该!
小丫头哭的稀里哗啦,可怜兮兮的。她的父母亲人也不在身边,夏景帝看着,着实心疼。
而且,这小丫头很可能是他未儿来的儿媳妇,自家人么,当然要护着些。
想到这夏景帝手中的纸镇重重地往桌面一放,面无表情对阿巴鲁道:“七王子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
阿巴鲁实在忍不了了,冲蒋禹清大吼道:“你放屁,老子明明给了钱的。”他就说这小两脚羊似乎在哪见过,原来就是那天被他截胡了的那个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