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陆军还没笑一会儿,就被烟熏的泪眼婆娑的,陆绥让他站远点。他偏不,撑着陆川的墓碑颐指气使的说,“这是我大哥的坟,你管我,滚去给你爷爷奶奶烧去。我有话要跟我大哥说!”陆绥抬眸看着他,浅淡的阳光很朦胧,照在他背上,有一圈淡金的光雾。
他拿着打火机和一沓纸钱,往旁边的两个坟走。风声呼啸,碎雪簌簌,陆绥听不到陆军的声音。
陆军抱着手臂蹲下来,很轻的说,“大哥,是你,对不对?你不想我杀了他,对吗?”
他以前从来不信鬼神,也不信什么阴司报应,他只会利用鬼神,去弄死那些人。但他不会让他们轻易死掉,他要慢慢的折磨他们。让他们清醒的知道自己疯了,可又无能为力,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
“大哥,刘国庆死了。我也真的放下了……以后我会和惠子好好过日子,你要保佑我们。算了,你尽可能的保佑他们吧……”
陆军说完又想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站起来了。
陆绥刚好烧完纸钱回来了,陆军像是怕他问自己说了什么,指着如黛的远山问他,“你知道那是哪儿吗?”
陆绥冰冷的神情收敛了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很快又收回视线,“不知道……”
陆军释然的笑着说,“那叫龙场,当年王阳明就是在那悟出了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你爸死的时候,我去过那儿……待了一天一夜也悟出了自己的道。”
陆绥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什么道?”
陆军一脸神秘的靠近他,“你给我买条烟,我就跟你说!”
陆绥,“……”
陆绥猜他根本什么都没悟到,就是想讹他一条烟,很冷淡的说,“我不想听。”说完就走。
“诶,怎么不听呢?!要听的,过两天我带你去,说不定你也能悟出你的道!”陆军快步跟上去,“真的不想听吗?我不要一条烟了,我要一包,那一包也不要了,只要一根!”
他最近的零花钱被宋惠子扣的一毛都不剩。烟瘾犯了,逮什么都想咬。梁靖暄的藏在电视机后面的棒棒糖都被他偷吃光了。
吃光棒棒糖,他又找上了于泽暎,天天让他给他买烟。连着买了一个星期,每天都是在鸳鸯山上抽完了才回家。有天宋惠子去鸳鸯山上给他们送辣椒粉,当场撞破,陆军吓得把半截烟都吞了,差点没把他呛死。
于泽暎眼疾手快的把烟掏了出来,他的老命才得以保住。但当晚,宋惠子没放过他,让他跪一晚上的搓衣板。陆绥心疼他年纪大了,把搓衣板换成了枕头。他倒好,第二天就把他出卖了。说陆绥非要把枕头给他,他不想要的。
陆绥上了他一次当不可能再上第二次,捂住耳朵大步的往前走,“你再这样我回去就告诉二婶。”
陆军脸皮很厚的笑着说,“随便你,反正你在她那的名声都被我搞臭了,她不会信你的!”
陆绥,“……”
两人到家,宋惠子在厨房炖红烧猪蹄,陆军光是闻着味就馋的流口水,“媳妇儿什么时候吃饭?”
“早就做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宋惠子把火调小,“小绥,暄宝在张婶家,你去把他叫回来!”
“好。”陆绥走到张婶家门口,拴在门口的大青狗冲着他欢快的摇尾巴。还没进到屋,就听到了二虎的声音。推开门进去,沙发上除了梁靖暄和二虎,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那人是二虎的外婆,梁靖暄一见到他就立马跑过去,跳进他怀里。陆绥把他抱在胸前,跟张婶打了一声招呼就走了。
“老公,刚才婆婆在跟我们讲故事!”梁靖暄在他怀里松而柔软,气息温香甜腻。
陆绥没忍住的舔了舔他软嫩的唇,“讲了什么?”
梁靖暄搂着他脖子,一字一句的说,“从前,鸳鸯山上有一只男狐狸精,看上了一个砍柴的汉子,他变成女狐狸精,救了汉子,后来跟汉子生了好多的小狐狸……有一天,汉子发现他是狐狸精了,还是男的……”
风雪声吞噬了他的声音……
(明天开始写番外)
【第170章
番外(梁靖暄在,比吃灵丹妙药都管用)】
长夜难明,宋惠子披着睡衣坐在床畔边,梁靖暄睡前刚哭过,粉薄的眼皮包着眼泪,睫毛一撮一撮的黏在一起。两只手握着拳头,搁在胸前。
做了噩梦,时不时的颤一下,宋惠子捋了捋被角,轻轻的拍着。陆军洗好澡轻手轻脚的进来,宋惠子闻到他身上的烟味,横了他一眼,“去刷牙。”
陆军手捂着嘴哈了一口气,“不臭啊?”
宋惠子冷冷地看着他,“那你睡地上!”
陆军,“……”
后院蟋蟀叫的此起彼伏,昏黄的瓦斯灯泡下有两三只飞蛾,宋惠子靠在陆军肩膀上,“陆军,咱们留下他吧……”
陆军心口一颤,看向睡得打小呼噜的梁靖暄,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脏的不行,洗干净了白白软软的,鼻尖上有一颗红痣,“他不是……”
宋惠子打断他,眼底涌起丝丝血红,“我知道我没把他当成……”
她知道梁靖暄不是,可既然来到了她的身边,那就是她的孩子,“留下他吧……”
陆军明显能感觉到梁靖暄一来宋惠子精神好了不少,今天晚饭都多吃了一碗。再看向梁靖暄,那晚从赌场出来,他都走了200多米了,但一想到他那畜生舅舅把他卖给一个60多岁的老头,他像是被鬼拖住脚,怎么都走不动,又折返回去。
他身上只有5000块,梁勇开口就是2万。他听的想给他一脚,但看着哭的眼睛红肿的梁靖暄他又忍住了。
跟梁勇磨了一个小时的嘴皮子从2万砍到了5000。梁靖暄很奇怪,没有像排斥老头那样排斥他。很乖的跟着他走,看着他身上穿的不伦不类花裙子,越看越气愤。
又回赌场跟赌友借了50块,去小地摊给他买了一身新衣服,让老板娘给他换上。剩下的十块钱,带他去街边吃了一碗牛肉粉。梁靖暄一边吃一边偷偷看他,被他发现了又立马把脸埋进碗里。
陆军两只手撑着下巴,看他吃的像小猪似的,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小时候的陆绥。吃完了,梁靖暄困得不行,他还没蹲下来,梁靖暄就趴到了他背上,有力的臂膀交叉兜住他的两条腿。
他背起来的那一下只感觉瘦,又把他那禽兽的舅舅骂了一顿。到警察局梁靖暄睡着了,陆军看着墙上的钟才想起来给宋惠子打电话。警察做好笔录就去抓梁勇,不到半个小时就在赌场抓到了。警察跟他说可以走的时候,梁靖暄死死攥着他衣服哭,警察怎么拽都拽不开。
刚好宋惠子来了,一见到梁靖暄就丢了三魂七魄,说什么都要带他回去。比起她的失去理智,他冷静的很可怕。梁靖暄不是他们的孩子,如果有一天他父母来找他,要把他带走,宋惠子会死的……
警察联系了梁靖暄的几个亲戚,没一个人来,这年头养自己家的孩子都困难,更别说还养个傻子了,最主要的是还没钱,也就只有傻子才愿意养了。
宋惠子一听到亲戚不来更是抱着就不松手,就好像梁靖暄原本就是她的孩子。陆军跟警察确认好手续,带着梁靖暄回来了。
从抱他上面包车的那一刻起,陆军冥冥中就有一种预感,但他又说不出来是什么。现在,他知道了……
抬手擦掉携掉宋惠子眼尾的泪水,“那你可得把身子赶紧养好,留下他。要天天给他做饭,洗衣,还得要看着他。过两天还要带他去省医院看嗓子。你身体要是还像以前那样,你怎么照顾他?”
宋惠子哭着点头,“我知道,我身体这两天好了不少……陆军我觉得他是老天爷给我的……”
“什么老天爷,是我给你的!”陆军从来都不信老天爷,要是真有老天爷,那也是个又瞎又聋的老天爷……
宋惠子给了他胸口一拳,“你别这么说……反正他就是我的孩子!”
陆军疼的猛抽一口气,“行,是你的……”
梁靖暄很怕人,一见到人不管是谁,就往梨花木柜子里钻。宋惠子要哄好一会儿他才出来,他一天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柜子。为了让他待的舒服点,宋惠子在柜子里铺上一层厚褥子。
陆军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有人来,他就拦在门口,让人说完话就走。就连张婶也是这样,张婶听说他们要留下梁靖暄,又喜又忧。
主要是宋惠子身体不好,早些年为了照顾好陆绥,底子都快掏空了。骂陆军要留下也不跟她说一声,她要知道至少还能帮着点。
陆军本来就烦,被她一骂更烦了,“你能帮个屁!惠子看到那孩子就不放手,我能有什么办法?”
二虎战战兢兢隔在他们俩中间,就怕他们动手。听陆军这么说,张婶不说话了,谁都知道孩子是宋惠子的心病,一把拽开他,“那我进去看看那孩子!”
“你别去,那孩子他怕人!”陆军根本就拽不住她,二虎也跟着溜进去。
宋惠子把梁靖暄哄出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听到有人来了,梁靖暄裹住小兔子毯子,跟耗子似的往房间跑。猪鼻子拖鞋都跑掉了一只,宋惠子跟在后面给他捡。
张婶进来就只看到一地的大白兔奶糖,电视里放着烧包谷,就是没瞧见人。二虎跟着掉落的大白兔奶糖一路找到房间,宋惠子正在哄梁靖暄,“暄宝不怕,张婶不是坏人,你昨天喝的豆浆就是她做的,是不是很好喝?”
梁靖暄想到又浓又甜的豆浆,粉色的舌尖舔了舔嘴角,轻轻的点头,宋惠子一看就知道他馋了,抬起手指勾他鼻子,“我们出来好不好?”
梁靖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很艰难的说,“不……要你……只要……”
宋惠子听懂了,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只要二婶是吗?”
梁靖暄重重点头,“二……婶!”
“二婶!”二虎推开房间门,看到梁靖暄,瞳孔猛的放大,手里的大白兔奶糖掉了一地,梁靖暄看到他,飞快的躲进柜子,两秒后“砰”的一声关上柜门。
宋惠子担心二虎吓着梁靖暄,把他拉出去,“二婶他为什么柜子里?他是小女生吗?”二虎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看的人,都说小舟老师是学校最好看的女孩子,可现在看到柜子里的梁靖暄,他觉得小舟老师不好看了。
宋惠子噗嗤笑了一声,“他不是小女生,他是哥哥。他刚来不习惯,就只想待在柜子里。”
二虎又看了一眼关紧的柜门,小声的嘟囔,“胆子这么小,那不跟小姑娘一样嘛……”
梁靖暄听到他说自己胆子小,腮帮子鼓起来,推开柜门,很快的看了他一眼,又猛的关上柜门,像是在说他胆子一点也不小。
二虎看到他出来了,想去跟他说话,被陆军无情的拖了出去。梁靖暄听到关门声,警惕的推开柜门,穿上猪鼻子拖鞋,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间门口。
客厅里宋惠子笼统的跟张婶讲了一遍,张婶倒不是不赞成,就是担心她身体。可看到她一说起梁靖暄就有精神劲儿,比起以前病殃殃的好太多了。
“那孩子好带吗?”
“好带的,可乖了,就是刚来不习惯,有点怕人。”梁靖暄是她带过最乖的孩子,比陆绥还乖,爱黏她,爱撒娇,走哪都要跟着。
梁靖暄听到宋惠子夸他,捂着嘴偷偷的笑,捡起地上的大白兔奶糖,仔细剥开糖纸,塞进嘴里慢慢的嚼。他嗓子吃了一个多月的药,还是说不清楚话。
宋惠子连着两个晚上都没睡好觉,第三个晚上和陆军商量,决定带他去首都的医院检查。陆军翻出家里的存折,他存了两份钱,一份是给陆绥娶老婆的,另一份是给宋惠子看病的。
宋惠子抢过存折,“我现在都好了,不用留着了。”梁靖暄在她身边,比吃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第二天,天蒙蒙亮,陆军开着面包车带他们娘俩去了市里,买了最早一班的火车票去首都。首都医院花钱如流水,一个星期不到,就花了一半的存款。陆军看的肉疼,想着回去了得好好挣钱了。
饿着谁都不能饿着他们娘俩。
钱花的很值,回来不到一个月,梁靖暄的嗓子就好了,虽然说的有点口齿不清,但不再像以前那样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而是一句一句的说,陆军一有空就教他说话。梁靖暄看着他的嘴就想笑,好几次都喷他一脸的口水。
陆军假装打他屁股,他撅嘴去找宋惠子告状,“二婶……二叔打我屁股!”他说的奶声奶气的。宋惠子听的心都化了,拿着扫帚就追着陆军打。
陆军一开始气的不行,可侧身看到梁靖暄在沙发上笑的直打滚,他突然觉得这顿打挨的很值……
【第171章
番外(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生远)】
桂花挂满枝头跟碎金子似的,梁靖暄敢出门了,但基本上都是跟着陆军去村口的麻将室打麻将。村里人多多少少也听说陆军领回来一个傻子。有的人不安好心的来问他,被他骂的狗血淋头,不敢再来生事。可即便是这样,还有不信邪的,不敢自己出面,就指使家里的小孩子去,三五成群的围着梁靖暄,“傻子,你为什么不去精神病院?”
“傻子你会咬人吗?”
“傻子,你家里人把你卖了吗?是因为你是傻子,所以才把你卖了吗?”
他们人多,还时不时的踢他,踹他,梁靖暄被挤在中间,想走走不掉,哭着喊,“二叔……二叔……”陆军在打麻将,听到他哭了,扛起板凳冲出去,那些大人看到陆军来真的,脸色煞白的上去拉走自己家的孩子。
“刚才不是很嚣张吗?跑什么呀?一个二个的王八乌龟子,大王八养的小王八!自己没那狗胆,就让生的小狗崽子来!”陆军扔了椅子,拉着梁靖暄去找刚才嚷最凶的小男孩儿。
“别想跑,你把我老幺崽吓到了,赔钱!”
小男孩儿他妈也是个不好惹的主,“不就哭了几下吗?一上来就要钱,你是想钱想疯了吧你?”
“他身体不好,不能受惊吓,我刚才来的时候是不是说过了?你崽聋了,你也跟着聋了,是吧?!他现在脸都吓白了,不给钱不许走!”
陆军耍起横来,除了宋惠子,没人能拦得住他。
先前闹事儿的小孩儿都被大人拉走了,女人也想走,陆军死死的拦住她,女人急了,“那又不止我家崽吓他,你干嘛逮着我一个人?!”
“我就看见你家崽了,别的我没看见,给钱!”陆军是村里出了名的二赖子,连村长和村支书都很头疼他,大路上见到了他都得绕道走。
“说了几句话就要赔钱,陆军你想讹我就直说!”
“你崽侮辱了我崽,给他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刺激,他脸都白了,还哭成这样。他刚才来的时候可是笑着的,你不给钱是吧?那咱们去居委会,找村长和村支书说理!”
陆军原本也不想跟她杠的,可人性就是欺软怕硬。先前他们说那些风言风语宋惠子让他忍着,别听进去就行。可今天他明明都在那儿,她们还敢这样,他要是不在岂不是更过分。
他倒不是真的想要钱,他就是想要把事情闹大,让她们以后再也不敢轻易的欺负梁靖暄,就算是想都得先掂量掂量。
换做在以前,没人会把他这个泼皮无赖放在眼里,可现在陆绥有出息了,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还进了B队,没到四年就拿了三等G,前年又拿了二等G。
他家以前连路过的狗都不会进去,可现在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前些日子就连县长都去他家慰问过。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人都是势利的,大部分都在帮陆军说话,女人怂了,拉着她儿子哭着跑了。
陆军心里还有气,穆大民劝他别气了,打麻将消消气。他回去打了一圈,那气还是没消下去。把零钱往桌上一甩,背着梁靖暄回家了。
路上看到四五条野狗,陆军眸子微眯,泛着杀意。刚才闹事儿的大人一看陆军走了,又拉着孩子回来了,坐在大柳树下继续扯着东家长西家短。
还没扯一会儿,四五只野狗发了狂的冲向她们,逮着人就咬,孩子们吓破了胆,大人们更是能跑就跑。有的光是看着腿就软了,更别说跑了,跑了的也没跑多远,就被呲着牙的野狗扑倒在地上,衣服裤子全咬烂了,浑身血淋淋的。
惨叫声和犬吠声混成一团,陆军冷冷地看着,差不多了,背着梁靖暄回家了。
尘土阵阵的大道上,猛风飘,黑云生电,梁靖暄搂着陆军的脖子,歪着脑袋问,“二叔,为什么你一叫,小狗们就听你的?我叫,它们不听我的……”
陆军四下巡视,确认没有人了才说,“我这是有技巧的,这叫吟叫,不光能学小狗,我还会狮子、老虎、还有蛇回家我叫给你听!”
梁靖暄一听到蛇就把脖子缩回去,“那你会把蛇叫来吗?我怕蛇……”
陆军城府极深,种种情绪不过转瞬即逝,“不会,我要是有那本事,咱们家早就发大财了!”
梁靖暄趴在他肩膀上,“那你为什么会吟叫?谁教你的?”
“你奶奶,她祖上是在宫里给皇帝表演吟叫的,那时候统称叫伶人。演不好,要砍头的,砍九族!你奶奶的妈,也就是我的外婆。我小时候不喜欢读书,她就教我这个,说以后闯江湖,饿不着肚皮!”
陆军说起以前的事儿总觉得是上辈子发生的,可要数起来也不过是短短几十载。
梁靖暄很认真的想,“宫里……是我们拍照的那个红房子吗?”
“对,就是那个!”陆军宋惠子带他看完嗓子,想着一辈子怕是就来这一次了,又多待了两天,带着他去看长城故宫。
“你以后不能再像今天这样站着让他们欺负,你要学会反击,这样他们才不敢欺负你,知道不?”
梁靖暄把头埋进他背里,“我不会,外婆没教过我……”
陆军腾出一只手拍他背,“没关系,二叔回去教你。过两天我去你四旦爷爷那叫他给你打个防身的银手镯。”
梁靖暄对银手镯不感兴趣,对名字倒是挺感兴趣的,“四蛋……爷爷他叫四蛋,是因为他是第四个蛋吗?还是说他下了四个蛋?”
陆军一听,差点没笑死,“你在我面前说就行了,可别在他面前说……他脾气怪着呢!”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哦,我这样说就是不礼貌的,不好的,我不说了!那二叔你为什么叫陆军?”
陆军看着眼前坑坑洼洼的大路,声音平缓的说,“咱们家的祖籍不在贵州,在平遥古城。你奶奶怀我那会儿闹饥荒,你爷爷的爷爷就把老宅子给卖了,带着你爷爷奶奶,到贵州投奔隔房的老祖爷爷。”
“到四川的时候遇上了土匪,一家子差点就折在那野山沟里了,哪曾想刚好遇上川J,把咱们一家子都救了,你奶奶受到惊吓,生下了我和你大伯。你爷爷为了答谢他们的救命之恩,就给我和你大伯,一个取叫陆川,一个取叫陆军。”
陆军以前不知道的时候,贼不喜欢这个名字。知道了,四处跟人炫耀。可他老爱说谎骗人,没几个人信他,只有宋惠子信他。
梁靖暄头抵着他肩膀,瓮声瓮气的说,“二叔,我为什么不是你的孩子?”
陆军突然被他这么一问,还有点懵,“你是我的孩子啊!你是我的老幺崽,我的心尖尖!”
梁靖暄抽抽噎噎的说,“可他们都说我跟你不像……”
“胡说八道!你像你二婶,你鼻子上那颗红痣,你二婶也有,还有你眼睛最像她了!”陆军也不是全哄他,他跟宋惠子坐在一起,敷衍看不怎么像,可仔细看,眉眼又很像,特别是鼻子上的那颗红痣。
梁靖暄委屈巴巴的不说话,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撞着他背。
陆军有点急,以往都是宋惠子哄他,“不许哭啊!你就是我们的孩子呀!以前没找着你,现在不找着了吗?找不到的时候,我和你二婶都快急疯了!”
梁靖暄两只手勒着他脖子,他不傻,他知道陆军是在哄他,小声的哭着说,“那你们以后要把我看紧一点,别再把我搞丢了……”
“好,肯定看得紧紧的!把你栓在裤腰带上,不哭了,不哭了……”陆军一路走一路哄到了家门口,总算是不哭了。
宋惠子一看到他们爷俩回来了,马上把炒好的菜端出来,梁靖暄洗干净手,小跑着去厨房帮她。
陆军看到电视机上的螺钿盒子,总觉得很眼熟,一打开才想起来是他让四旦那老爷子给梁靖暄打得长命锁。宋惠子端着煲好的鸡汤出来,“今天四爷来过,把长命锁拿来了。说,银手镯现在做不了,没材料要等上个一两年。”
“尾金结了吗?”陆军把泛着粼粼银光的长命锁拿出来。
宋惠子去厨房拿碗筷,“结了,我还多封了一个红包,蹭蹭他老人家的长寿!”
长命锁底部是镂空的,用的是宫里面的手艺,前面雕的是百鸟贺寿图,后面是一只兔子。陆军摘下锁扣戴在梁靖暄的脖子上,梁靖暄很喜欢上面的小鸟和兔兔,攥着就不松手。
陆军握着他的肩膀认真的嘱咐他,“暄宝,这个长命锁,除了我和你二婶谁都不可以碰!如果有一天,我和二婶去了很远的地方,你就拿着长命锁去找院长爷爷,记住了吗?”
梁靖暄似懂非懂的点头,“我记住了……你们要去哪儿?为什么不带我去?”
陆军老泪纵横,把长命锁藏进他衣服里,“我说的是如果,又不是真的要去……”
梁靖暄能感觉到他和平时不一样,抱着他就不松手……
宋惠子哄着他坐下,捋了捋衣领,把长命锁藏的严严实实的
“银子包在外面应该没事儿的,四叔说里面雕的是双层,一般人看不出来,只有把最外面的银子融掉了,才能看到里面的金子。”
“人心丑陋,谁又知道呢?还是得防着……”陆军决定要把梁靖暄留下来的那天起,就开始为他后半辈子做打算。
他和宋惠子一定会走在他前面。他要在走之前,教会梁靖暄如何在这个恶劣的环境里活下去。
【第172章
番外(你凭什么娶老婆?我都没娶”】
芳菲节,春花促,陆军蹲在桂花树底下偷偷摸摸的抽旱烟,一抬头,老远就看到李鱼抱着书包正往这儿跑。他转身往屋里喊,“暄宝,小鱼宝来了!”
梁靖暄在看电视,听到李鱼来了,倏地从沙发上跳下去,踩着猪鼻子拖鞋往外跑,
“小鱼!”
“暄宝!”
俩人半个月没见了,一见面就抱在一起。李鱼拉开书包,里面全是辣条和津威,“我一回家我奶就给了我十块钱,让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梁靖暄看到辣条,馋的流哈喇子,李鱼说什么他都听不见了,只知道点头。陆军看的很愁,这么馋,那以后岂不是给包辣条就能骗走!
李鱼兜着书包往下翻,“我还买了一张僵尸碟,走,我们进去放,一边看一边吃。”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好!”
于泽暎提着排骨来的时候,两人瑟瑟缩缩的抱在一起,一看到他来了,又分开。于泽暎唇角翘起一抹弧度,“怕就别看了,别到时候又吓得不敢上厕所,尿在床上。”
李鱼听出他在暗讽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我没有尿床,暎哥你听谁说的,那都是瞎扯的!我怎么可能会尿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于泽暎,“……”
梁靖暄吸了一口津威,“我也不尿床!”
李鱼抱住梁靖暄,“对,我们都不尿床!”
于泽暎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尿床不敢说,把床单藏起来,天还没亮就去鸳鸯河洗,结果连人带床单都掉进了河里!”
李鱼听到他揭自己老底,脸又红又烫,还嘴硬的问,“谁啊?!这么大了还尿床……”
梁靖暄猛喝了一大口津威,很小声的说,“你……”
“你怎么知道的……不是我!不是的,我没有!”李鱼上次放假回来,跟同学借了今年最恐怖的鬼片《一只绣花鞋》看完别说去厕所了,他连去厨房都不敢。
就连睡觉都不敢睡,尿急了就往死里憋,憋不住想叫李鹰,可看到他睫毛下面的乌青,又不想叫了,他哥为了养他已经够累了。
拿着手电筒,壮着胆自己去,走到后院,踩到东西,头皮发麻的往地上一看,是一只破布鞋还绣着花,吓得他又跑回来。憋到后半夜,没憋住,尿在床上了。
梁靖暄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二叔说的……”
李鱼听到是陆军,大吼大叫的跳下沙发去找陆军算账,于泽暎一把拽住他,“我看你就是被你哥惯坏了,二叔救了你,你还去找他算账,是不是想找打?”
李鱼瘪嘴,“可是他答应过我,他不会说的……”那天陆军刚好赌钱回来,咬着手电筒,边走边数钱,听到有人喊救命。吐掉嘴里的手电筒,连钱都没来得及管一个猛子跳进河里。
等把人救上来了才看清是李鱼,想到他小时候也掉进去过,还不长记性,又来这儿,陆军气的不行,抄起岸边的捣衣杵,就往他身上打,等打完了才想起来钱,天刚好也亮了,粼粼的河面上铺满了血红的钱。
于泽暎掐他脸,“你说说你,说你怕鬼吧,你又敢天不亮的就去河边洗床单,说你不怕吧又憋的尿床!”
李鱼疼的推他,“我错了……暎哥,你别说了。”
于泽暎想着他长大了,也是要面子的就不说了。提着排骨去厨房,宋惠子刚才在厨房全都听到了,于泽暎进来就轻轻的打了一下他,“小鱼还小,以后别在他面前说,特别是暄宝面前!”
于泽暎把排骨递给她,“好,我知道了,你们就惯着他吧,你看他那脾气都被惯的不知道王法了!”
宋惠子笑着说,“长大了就好了,现在还小嘛,你小时候比他还调皮呢。”
于泽暎看向沙发上倔的像头牛的李鱼,越看越嫌弃,“我比他听话多了。”
“是,你们都听话!”宋惠子打来一盆热水,“身上都是猪血,赶紧洗洗。”
于泽暎把手伸进水盆里才想起来,“对了二婶,张婶说她中午不来这吃饭了,她在臭鱼家吃。”
“怎么不来了?我饭都煮上了!”张婶出门前就跟宋惠子说好了会回来吃饭,她多放了半碗米。
“好像是在给鹰哥说亲,女方都来了,张婶是媒人,好像是她娘家那边的姑娘。长得唇红齿白的,跟鹰哥站在一起老般配了,我去送肉的时候……”于泽暎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摔门声打断。
宋惠子脸色骤变,用围裙擦了擦手,“坏了!坏了!”扯着嗓子往门口喊,“陆军,你快拦住小鱼!”
陆军扔掉旱烟,追上去,好不容易逮住了,李鱼跟条鱼似的从他手里溜走了,哭着说,“求求你了二叔,不要拦着我哥要是娶了老婆他就不要我了,我要回去打走她们!”
陆军伸手去扯他,“你这烂毛病跟谁学的?动不动就打人?!”
李鱼猛的推开他,“我不管,我就要回去!”
陆军昨天背梁靖暄扭到了腰,追到岔路口就追不上了,也就懒得管了,扶着腰回来。宋惠子一看他没把李鱼逮回来,一巴掌打在于泽暎的背上,“就怪你多嘴!”
于泽暎很委屈,“怎么就怪我了?我只是个传话的……”
梁靖暄踮起脚尖揉他后背,磕磕绊绊的说,“小鱼不同意鹰哥娶老婆,奶奶,跟张婶想了个计策,把小鱼调到这儿来……你把他们的好事坏了……”
于泽暎一想到李鱼那个臭脾气,就算李鹰娶回来了老婆,也是要天天干仗的,“依我看,别给鹰哥找老婆了,先给臭小鱼找个婆家吧,好好管管他那臭脾气!”
宋惠子又一巴掌打在他后背上,“什么婆家,乱说什么呢你?!”
于泽暎躲到陆军身后,“二婶,我就说说……”
陆军敲了敲烟杆,“我觉得他说的也没错,小鱼宝那个脾气跟个朝天椒似的,又辣又爆,李婶和李叔舍不得管,李鹰还惯着。就应该给他找个婆家……”
陆军看到宋惠子吃人的眼神,不敢再说下去了。梁靖暄看着还没放完的僵尸片,嘟囔的说,“那让小鱼给鹰哥……不行不行……他们不行……但好像也行……”
宋惠子怕出事推着于泽暎往外走,“你赶紧跟着去看看,要是闹起来了,拦着点!”
“好!”于泽暎想着祸也是从自己身上起的,就快步往李家走。梁靖暄也要跟着去,陆军想到人还挺多的就不让他去。
于泽暎到的时候,李家已经吵翻天了。李鱼在院子里摔锅砸碗,把张婶他们全撵到了门口,插上门闩。李家老两口,气的又骂又吼。
李鱼看着个子瘦小,但吼的比谁都凶,“他凭什么娶老婆……我都没娶,他要是敢娶,我就……”
李鹰早有预料他会拿刀把柴刀,镰刀,斧头全藏了起来,可他忘了厨房的菜刀,李鱼哭着冲进厨房举着菜刀出来,“他要是敢娶进门,我就跟那女的拼命,死也不认她做嫂子!”
李奶奶吓得两腿打颤,上去抢走他手里的菜刀,“你个小砍脑壳的,你把刀给我!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让我跟你爷怎么活……”
李鱼倒在地上撒泼打滚,“那你们要给哥娶老婆,我也不活了!”
他一边滚一边偷偷看李鹰,以前不是没闹过,李鹰早习惯了。满是歉意送走张婶,那姑娘还挺满意他的,想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有时间再见见。
李鱼一听,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冲到李鹰面前,“我哥没有,你走!你走,不许再来了!你再来我就拿菜刀砍你!”
那姑娘没被他吓到,只是捂着嘴笑,在她的眼里李鱼就是个小屁孩儿,小屁孩儿的话又怎么能当真呢?笑完了,挑衅的说,“那你可要把你哥看好了,说不准明天我就把你哥抢走了!”
李鱼转身死死抱住李鹰,恶狠狠的瞪着她,“你敢!”
那姑娘也跟他犟上了,“男未婚,女未嫁,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想得美,只要有我在一天,你想都不要想……你等着!”
李鱼拽着李鹰进院子,捡起地上砸坏的盆,去厨房的水缸里,舀了满满一大盆的水。端出来,就要往院门口泼,张婶就知道他没憋好屁,拉着那姑娘躲开。
李鹰抢走他手里的水盆扔在地上,手臂箍住他的腰,蛮横的抱进屋,李鱼不依不饶的踢他,踹他,“放开我,我要泼她,我要泼死她去!”
李鹰一进房间就把他扔在床上,转身去锁死门。李鱼又开始大哭大吼,把被子,枕头全扔下去,“我不准你娶老婆,我不准!你要是敢娶她,我就先杀了她,然后我再自杀!我去地底下我跟爸妈告状,说你不要我,只要你老婆……”
李鹰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仔细看他深红色的眼底似乎有某种东西在厮杀,等李鱼哭完了,才上前抱起他,看着他哭的脏兮兮的脸,没忍住的笑了,指腹擦掉鼻子上的灰,哄着他说,“别掉猫尿了,哥不娶老婆。”
“真的?”李鱼半信半疑。
李鹰点头,“真的。”
【第173章
番外(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
李鹰答应了,可李鱼不信。连着一个月,李鹰去哪他跟哪,就连去厕所都要跟着,
这些李鹰都忍了,直到他修车,要钻车底去看情况,李鱼无理取闹的也要去。以前的他惯着他那是因为没危险,可现在这个不一样。抄起扳手就往他手上打,李鱼挨了一下就哭了。
先是小声的哭,一有人来他就嚎啕大哭,“你打我……我要去告诉爷爷奶奶,你打我,你还拿扳手打……疼死我了……李鹰,我要跟你分家!”
李鹰臂膀撑着地面,气笑了,“你还分家,家里能砸的都被你砸了,还有什么可分的?”
李鱼蹲下来,趴在地上,“我就要分,房子我们俩一人一半,还有家里的田土……你养了我那么多年,我少要一点!”
李鹰眼神锐利,带着怒意的说,“你还知道我养了你那么多年,还敢跟我分家,你看我出来打不打死你?!”
李鱼想往里面爬又不敢,“那谁让你不让我……”
李鹰看出了他的意图,眉目阴沉,“你来干嘛?你会修车吗?我只说一遍,滚出去!”
李鱼很少被他这么吼过,委屈的爬出去,“你吼我……我今晚不吃饭了!”
李鹰,“……”
李鱼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用于泽暎的话来说那就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晚饭李鹰想着白天凶了他,做的都是他爱吃的,结果他就看了一眼菜,哼了一声,转身回房间了,把门摔得震天响。
他不吃,李鹰也没胃口。随便垫了两口又去修车了,李鱼没等到李鹰来哄他,偷摸的走到房间门口,饭菜还在桌上摆着,用竹篓筐罩了起来。
比起李鹰不来哄他,他更难忍受的是他又不好好吃饭……
李鹰修好车回来想先洗个澡再去哄李鱼,推开浴室门,李鱼蹲在地上洗他的牛仔裤,沾了机油很难洗,李鱼搓的手都红了,听到声音,侧过身去,“哥……”
李鹰看着他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一时间不知道是他洗裤子,还是裤子洗他……
洗干净手,把他抱出去,放在沙发上,“你一天净给我没事儿找事儿。”
李鱼委屈巴巴的说,“我没有……”
李鹰看向他的眸光意味不明,“手还疼不疼了?”
李鱼摊开有点粉的手心,“不疼了……”嘴巴上说不疼了,语气可怜兮兮的。人人都说他最会装可怜,可李鹰就是愿意上当。
抓着他手手掌心揉了又揉,吹了又吹,“下次……我要是打你,你就跑远点。”
李鱼细长的眉眼里满是得逞,“我不跑,我就要给你打,然后等你后悔了来哄我,我要折磨你!”
李鹰,“……”
脸上的轻柔凝结在了眼底,转身去房间给他找衣服换,李鱼以为他生气了,光脚跟进去,“你怎么老是丢我一个人……”
李鹰沉下脸,“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外面,怎么就丢你一个人了?”
李鱼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我不管!你就是丢了……”
李鹰,“……”
出了相亲那出闹剧后,李鱼更黏李鹰了,于泽暎每次看到他们俩一起总打趣李鱼是李鹰的跟屁虫。李鱼不以为然的说,“我本来就是我哥的跟屁虫……”
李鹰面色冷淡的看着他,想让他别这么黏自己了,再这么下去,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以后离开了他,他该怎么办,会不会把自己养死?
那一天来的很快,暮商时节,李鱼洗完澡,裹着一件很薄的外套蜷缩在长廊尽头打电话,“奶,我想你们,我好想你们,我不想住校……我想回家,我不想读书了,我不想读这个破大学了……我好想你和哥,还有爷……”
李奶奶疼他不比李鹰少,听他这么说,跟有人拿刀尖钻着她心似的疼,“鱼宝不哭,奶听你哭,奶心里也不好受啊,后天就是星期五了,我叫你哥去接你,回来奶给你炖排骨!”
李鱼眼泪擦了又擦,怎么都擦不完,“好……可我还是好想你们,我哥呢?他还在修车吗?”
“没有,他就在旁边!”李奶奶把电话递给李鹰。
李鱼也不管李鹰接没接到电话,再也不憋着了,崩溃大哭,“哥……哥!我好想你,哥,我不想住校,哥……”
李鹰看到他电话没有接,就是知道他会哭,所以他不敢接,从李鱼生下来,他们分开最多的时间也就是他去上课的几个小时。都说是李鱼离不开李鹰,可只有李鹰自己知道,是他离不开李鱼。
“哥,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还生我气,我错了,你别生气,你跟我说句话。”李鱼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李鹰不理他。
李鹰沉重的呼吸调整了很久才说,“没有,我听着的,我今天给你辅导员打电话,她说这个学期都要住宿舍,要下个学期才能搬出来。你再忍忍……”
李鱼听到要下个学期才能搬出去,又一次绝望大哭,“我忍不了了,我们宿舍就我一个人,他们都出去跟女朋友住了,为什么我就不行……我不管,你快来,我都瘦了七八斤了……你再不来我就要瘦死了!”
李鹰听到死字,心口像是被重物砸了一下,疼得他缓了好久,“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好好吃饭,睡觉,都二十几岁的人了,别老让我操心,星期五我就去接你。”
李鱼以前被他宠上天,现在他不在身边,他怎么都不习惯,就好像少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没有他,就活不下去,“食堂阿姨打饭手抖的可厉害了,土豆炖排骨里面全是土豆,没有排骨……”
李鹰光是听他的声音就能想到他气鼓鼓的样子,锋利的眼眸起了一层冷雾,“你这么哭不会吵到别人吗?回寝室吧,你不是说寝室没人吗?”
“我有一个室友跟他女朋友吵架了,被撵出来了,不会吵到别人,我在长廊的尽头这里有个阳台,关上门了,他们听不见,还有风声呢,你听得到吗?”李鱼把电话举起来,秋风萧瑟,光是听着就很冷。
李鹰用很沙哑的嗓音哄他,“别掉猫尿了,去洗把脸睡觉。明天我就来了……来了就不走了。”
他语气很平静,甚至是没有波澜。可李鱼的内心却波涛汹涌,一晚上都没睡着,听着室友打游戏的声音挨到了天亮。
早上没课,吃了室友给他带的包子豆浆又继续撅着屁股睡。再次醒来,是十一点了。浑浑噩噩的去摸手机,没摸到。才想起来昨晚打电话打没电了,放在下面的书桌上充电。
磨磨蹭蹭的爬起来,缓了好一会儿,头晕晕的还想睡。可一想到李鹰要来了,万一错过了电话,那可就完了!
爬到床尾,脚还没踩上梯子,一只大手抱住了他的腰,他猛的转头,李鹰冷僵着一张脸,“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要穿袜子睡觉……”
李鱼抱住他脖子,兴奋的大哭,“哥!哥……你总算来了……”
李鹰抱他放椅子上,拉开柜子,找出袜子给他穿上。他昨晚就来了,凌晨一点多到的学校门口。想给他打电话,又怕吵着他。就把车停在了路边。
早上给他打电话,关机的。猜到他可能又跟室友打一晚上游戏,想着让他再睡一会儿,十一点了再去找他。到了十一点买好他最喜欢吃的排骨饭,推开门进去就看到他闭着眼睛,晃着雪白的脚往下爬。
“哥,你不会走了,对吧?”李鱼昨晚哭的很凶,整张脸都很肿,很像他小时候吃花生过敏的样子,又软又粉。李鹰腹黑的笑了笑,拿起镜子递给他,“你看你的脸……”
李鱼拿着镜子看了一分多钟,都不敢相信镜子里的胖子是他,“怎么会这样?这个胖猪头是谁?我不是这样的……我这样我还怎么见人?我可是我们寝室的颜值担当,完了……”
李鹰笑够了,不再去管他,拉开柜子就开始收拾衣服。李鱼柜子乱的跟猪窝一样,没有一件衣服是叠好的。李鹰找了半天才从最底下找到行李箱,一打开里面全是吃了一半的零食,已经发霉了。
李鱼放下镜子,“哥,你拿我行李箱干嘛?”
李鹰没好气的说,“拿打你!”
“打我……”李鱼看着行李箱里的零食才想起来,这是来报到那天李鹰给他买的。让他分给室友,跟他们处好关系。
这是他哥给他买的,他才不要分给别人呢。想李鹰了,半夜爬下来,拉开行李箱偷偷的吃。吃不完又塞回去,后面又没用行李箱就忘了。
李鹰懒得骂他,李鱼成这样也是他惯的。洗干净行李箱,把衣服裤子全装进去。李鱼吃完排骨饭,摸着肚皮问,“哥,你跟老师请了几天假?”
李鹰收拾好行李箱,拉上拉链,“没请假,搬出去住,来之前我去你辅导员的办公室领了出去住的申请表,在你桌上赶紧填了。”
李鱼挪开排骨饭申请表就垫在排骨饭下面,他就看了一眼,猛的扑进李鹰怀里,“你是不是骗我的?我是不是在做梦?”
李鹰暗自长舒一口气,“不是梦,以后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
【第174章
番外比起把他圈禁在身边,他更希望木熙良能有广阔的天地】
山如黛,气势峥嵘。木熙良抱着雪球,站在鸳鸯庙前,踌躇许久还是没进去。庙门上的满文,他问了舅舅,是长生不老的意思。
他第一次看到庙门就觉得很奇怪,像是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现在再看很像棺材头。
冷寂之秋,一起风,冷得瘆人,于泽暎脱下黑色毛呢大衣,裹在他身上,扯起腰带绑好,木熙良腰很细,两人的第一次他饿了三天,腰细的一只手就能握住。
于泽暎握上去的第一感觉就是楚宫腰都比不上他。哪怕现在把他养的长了很多肉,腰也还是没什么肉。木熙良感觉到腰上的大手在肆意往下,抬起清冷的狐狸眼,“你是不是又想吃巴掌了?”
于泽暎刚才犯浑,脸上挨了他两巴掌,现在巴掌印都还没消呢,于泽暎把手老老实实的放在软腰上勒住,“不想。”
木熙良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于二,我有点想学考古……”
于泽暎眼中的滚烫敛去几分,“学考古?你不是学生物科学的吗?”
木熙良穿着大衣还是觉得冷,往他炙热的怀里蹭,“我现在不想学了,我就想学考古,等我学成了,我想进鸳鸯庙。我这几天老做梦,都是跟鸳鸯庙有关……”
于泽暎狭长的眉眼里全是冷肃,“梦到什么了?是不好的吗?你怎么不跟我说!”
木熙良没跟他说,就是知道他会瞎紧张,如玉冰冷的手指戳他嘴角,“是好的,庙里走出来一个人,我不记得是男是女了,只记得他眉心有一颗美人痣,他问我想不想要腿……”
“啊?”于泽暎懵了,鸳鸯庙现在几乎没什么人来拜,说庙半邪半神,凡胎肉体压不住里面的东西。但这都是老人说的,也不能全当真。木熙良没进去过,也没拜过,怎么会梦到呢?
木熙良看着鸳鸯庙,很慢的说,“梦里的雾好大,那雾很香,还有一点湿。我第一次梦到的时候就觉得很熟悉,闻不出来是什么。昨天晚上我才想起来那是龙涎香……”
“龙涎香?”于泽暎听都没听过,人在梦里应该是无感的,特别是嗅觉,但他能闻到香味。这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古代帝王用的香,现在禁用了。好诡异的梦,还有那庙上的满文,我问了舅舅说是长生的意思。你说这种庙,为什么会刻长生呢?”
木熙良对鸳鸯庙越来越好奇,他想进去,舅舅劝住了他,说这种常年没人去的庙会滋生很多病菌,盘踞着无人知晓的野兽。再加上这庙又邪又怪,还是不要随意进去冲撞。
于泽暎攥紧他冰冷的手,“以前来拜鸳鸯庙的几乎都是老人,所以才刻长生吧……”
木熙良垂眸沉思,“老人?我还以为叫鸳鸯庙,是因为来拜的人都是有情人……”
暮色四合,晚风吹动木熙良的黑发,露出如温玉的额头,于泽暎心口一热,没忍住的吻了吻,“那梦里的人问你要不要腿,你是怎么说的?”
木熙良对于梦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记得一个轮廓,“我大姐说梦里的人说话,不能答应,我没说话。但是他没走,一直在问。我总觉得他好像认识我……”
木熙良平常都是冷冰冰的,很认真的想一件事的时候,会蹙眉,于泽暎越看越可爱,又吻他眉心,“那你还是别学考古了,去学灵异吧!到时候摆个摊算命,没准就能年入百万!”
木熙良推他,“哪有学这个的?别乱说……”
于泽暎弯腰抱起他,在他软嫩的粉唇上咬了一口,“好了,不想了,回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