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出去就闻到一股呛鼻的味道,玄关的门半掩着。陆绥捂着口鼻往外走,潺潺如流水的月光下,陆军嘴里咬着一根烟,蹲在地上抱着一大沓的纸,一张一张的烧。陆绥走了还没两步,陆军就发现了他,“你怎么还没睡?”
“暄宝渴了,你呢,你怎么没睡?你在烧什么?”陆绥冷淡持重的反问。
陆军夹着烟,猛吸了两大口,“你没长眼睛啊?自己不会看啊?”
陆绥被噎的说不出话,“……”
蹲下来捡起还没烧完的纸张,是他爸的给政府大楼做的检测报告。
“怎么烧了?”
陆军头也不抬的说,“政府大楼都拆了,相关人员死的死,跑的跑,它们现在就是一堆废纸,不烧留着干嘛?垫着当枕头睡吗?”
陆绥眼神脸色不好看,忍了忍,绷紧下颌,“刘家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陆军粗糙的像树皮一样的手僵在半空中,纸张从他手中缓慢的坠落进火盆里,很快就被火焰吞噬殆尽,只剩下一堆扭曲的残骸。
陆军收回手,身体坐直,定了定心神,“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陆绥跟他对峙片刻,苦涩的笑了笑,低下头,卸了挣扎绷紧的肩膀,“你又不懂?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些什么?我长大了,我能帮你了。你别一个人扛着,你让我也分担一些,好不好?”
他们叔侄俩,好像从他爸不在之后,就没有好好说过话。或者说是陆军从来都不给他说的机会。他就算是问了,说了,陆军每次都是敷衍搪塞过去。
陆军徒然地掩饰了一下惶然,哑着嗓子说,“我能做什么?今天请周律师过来就是想问问他。你爸留下来的这些资料,能不能把刘国庆绳之以法,能判他多少年?”
陆绥面色阴沉地盯着他,“那以前呢?”
陆军懒懒地瞟他一眼,“是暄宝告诉你的吧?”
陆绥怒吼,“你别岔开话题!”
陆军脸色不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吼了回去,“吼什么吼?一天倒憨不痴的……砍脑壳的敢吼我了!周律师之前来是因为暄宝他舅舅把他外婆留给他的房子卖了。我想咨询一下怎么样才能用最低的价格把房子买回来!”
他诓陆绥太多次了,陆绥不怎么信,陆军把手里的资料全扔进火盆里。“不信你问你二婶去,骗你干嘛?不想让你知道,是怕你有想法,觉得我和你二婶偏心暄宝。”
陆绥墨黑眸子被火熏的起了一层氤氲,后知后觉他又被陆军牵着鼻子走了。他是不可能问出什么的,陆军也不会跟他说。
为什么不跟他说?
为什么?
“那我爸的事,周律师是怎么说的?”
“证据不足,再加上于耀东这个主犯已经死了。刘国庆是从犯,但现在在医院昏迷不醒,当年知情的人,找不到了。都不知道是死是活。于郡判了死刑,她就算知道她也不会认的。”
陆军愤怒的声音里是对这个世道不公的控诉。
可再愤怒又有什么用?
“你别烧了,总会有办法的。”陆绥抢走他手里的资料。
陆军又猛吸了两大口的烟,把烟屁股扔进了火盆里,
“这件事儿就这样吧,就算刘国庆判了刑,也不会判死刑的。顶多后半生都在牢里度过,他这种上了年纪的一般不会让他干苦役。跟换个地方养老没什么区别,还不如在外面……”方便他随时随地下手!
陆绥不甘心的低吼,“那我爸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吗?”
“他没有不明不白,你和我都知道。就算真相大白,除了你我,你二婶,又谁会在乎真相?这个真相,对于别人来说顶多就是茶余嚼舌根打发时间的闲话。但对于我和你二婶,又是一次生不如死!”
来晚了的真相,算个屁的真相。
顶多就是一个笑话!
【第124章
刘家闹鬼】
刘国庆醒了,但瘫了。刀捅在腰椎上伤到了脊髓。刘梅疯了,还在精神病院。
他家人口单薄,就剩了一个侄子刘佲在广东打工,村支书给刘佲打电话,让他回来照顾刘国庆,他做主,以后刘国庆的房子田土都归他。
刘佲接到电话的第二天就回来了,一半的工资买了飞机票。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去到医院看刘国庆,看他还活着,就跟医生说不治了。雇了辆面包车,把刘国庆接回家。
他对刘国庆没什么感情,还住自己家,一天就只负责给刘国庆送三顿饭。回来的第三天,他把刘国庆的田土都卖了。歇了一天,又把刘国庆养的四头大架子猪。两头大黄牛,一匹马。鸡鸭兔,全卖了。
就剩刘国庆现在住的刘家大院还没卖,他打算等刘国庆死了再卖。
刘国庆瘫在床上拿他没办法,只能捶床大骂,“砍大鬼的,你怎么不把我也卖了?!咱们家就那些土田是最金贵的,你还全卖了!你个背时砍脑壳的!你等着,你那死了的爸不会放过你的!”
大门口外,刘佲给自己留了一只大公鸡,刚杀了。烫过水,蹲着拔鸡毛,“你以为我不想卖你吗?我贱卖都没人买!”
“你你!!!我要去告你,你这个不孝的,忘本的,砍大鬼的!”刘国庆气的摔下床。
“砍脑壳的!快进来,快进来,你听到没?!”
刘佲听到了声音装作没听到,扯开嗓子唱,“妹妹你大胆往前走,往前走!莫回……”拔完毛,提着光秃秃的大公鸡,大摇大摆的进屋。
蜷缩在地上的刘国庆,很像路边被车碾死的野狗,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刘佲捂着嘴,“大伯,你在地上干嘛?吃屎吗?你怎么去吃屎呀?传出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做饭给你吃呢!快起来!”
刘佲臂膀上全是腱子肉,揪着刘国庆的衣领像扔破布似的把他扔上了床。刘国庆枯树材的身躯止不住的痉挛,嘴里发出一声声濒死的惨嚎。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他大骂,“你这个背时砍脑壳的!你不得好死!”
刘佲讪笑,“我不得好死?大伯你是不是屎吃多了?脑子里全是屎,不得好死的是你!”
刘国庆面部神情萎靡,深陷的两眼满是惊恐,“短命的,你说什么?!”
刘佲提着还在滴血的死鸡,阴恻恻的靠近刘国庆,牵起唇笑着说,“你干的那些事儿,我爸都跟我说了!那么多条人命,你不怕吗?晚上,睡得着吗?”
刘国庆一怔,“你胡说八道!”
“有没有胡说八道,你比我清楚!”刘佲提着死鸡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大声说,“今日之果,昨日之因,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刘国庆气的抓着床畔,发出一声声剧烈的咳嗽,满是褐色老人斑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
午夜时分,鬼火狐鸣,刘国庆怎么睡都睡不着。大门没关紧,阴风吹的嘎吱响,像一个快要断气的老人。
刘佲住在自己家,跟他家隔了一堵矮墙。幢幢明暗的光影透过窗子照地上,像死人的经幡。“刘佲,死寡仔!刘佲!”刘国庆断断续续喊了半个小时,也不见刘佲过来。
喊的嗓子哑了,爬到床尾,刚拿起杯子,一阵阴风鬼影袭来,有人在哭,像是女人的,又像是婴儿的。“谁?谁在外面哭?”
哭声没有了,刘国庆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一抬头,窗边站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半边脸腐烂了,眼睛流着血,怀里抱着一个血淋淋的死婴!
“啊!!!!”刘国庆大叫了一声,搪瓷杯子掉在地上,水流了一大滩,倒映着一他条条皱纹的脸,还有半张模糊不清的鬼脸……
刘家闹鬼的事儿第二天就传遍了云雾村。
陆绥去小卖部给师傅工人买烟,女人们坐在大柳树下,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刘家闹鬼的事儿。
陆绥刚进小卖部,梁靖暄抱着兔子追了进来,红着鼻尖哭得抽气,“老公你坏!走了不叫我!你坏你是坏老公!”
陆绥眯起一双犀利冷冽的眼睛,“再哭,再骂,就不给你买开胃丝和津威了。”
梁靖暄哭声噎住,揪着小兔子的尾巴擦眼泪,“那我要两包开胃丝!”
陆绥英气逼人的眉眼此刻带了点无奈的严厉,“你前天吃了三包,今天只能吃一包。”
前天他去送砖,梁靖暄趁他不在,把梳妆柜镜子夹缝里的辣条全偷吃了,气的他把他压在梳妆柜上*了大半宿。
梁靖暄“啊”了一声,“坏老公……!”
骂完抱着小兔子蹲下去,陆绥狠心不管他,买完烟又买了两包白糖,两板津威,一包开胃丝。递给马秋三十块。马秋多拿了一包开胃丝哄梁靖暄,“暄宝,别哭了,绥子不给你,秋哥给你!”
梁靖暄抽抽噎噎的没接,向看陆绥,“老公,可以吗?”
陆绥脸色稍稍柔和起来,一把拽起他,“可以。”梁靖暄扯着小兔子的尾巴擦干眼泪,接过马秋手里的开胃丝,“谢谢秋哥!”
马秋伸手勾他鼻子,“不用谢!”
“秋哥进鞭炮了吗?”
又有人来了,马秋越过两人,“有,我给你拿!”
拿鞭炮回来,招财猫下面压着两角钱。
大柳树底下纳着鞋底的女人们还在说刘家闹鬼的事儿,马秋老婆舜宁说的最大声,
“你们说会不会是邱翠云和金九回来了?毕竟他们死的时候死的那么惨……”
王家媳妇儿摇头,“不知道,反正刘国庆醒来死活要让刘佲搬过来跟他一起住。刘佲不搬,他就又哭又嚎的!”
舜宁压低声音说,“今早我男人去看了,屋前屋后都有一滩黑血,窗上也有,不像是人血,吓死人了!”
何玉捏着银针,脸色不虞,舜宁用胳膊肘撞她,“何玉你以前跟刘丽最好了,你说这鬼是真是……”
“你乱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跟她最好了?!”何玉站起来,慌慌张张的收拾好针线鞋垫走了。
舜宁撇了撇嘴,“你不跟她好,你天天跟她屁股后面干嘛?作威作福?你也就是看刘家现在倒了,想撇清关系!回去可要小心了,说不定那个鬼今晚就来找你!”
何玉身子僵了僵,攥紧手里的鞋垫,针尖扎到手指,疼的她脸色惨白。柳儿拉了一下她,“行了嫂子,别说了!”
“怕什么?我说的是实话!”何玉听不下去,哭着跑了。
“嫂子你今天好好的干嘛说话刺她?”柳儿问。
舜宁冷哼一声,
“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吗?她二嫂还在月子里,她为了帮她大哥大嫂抢家产,趁她二哥不在家。喊刘丽他们一家把她二嫂赶了出去,刚出生的孩子哪经得起折腾,再加上还发着高烧。等她二哥回来,孩子早就没气了。禾禾疯了,抱着孩子跳了鸳鸯河!”
女人们惊呼出声,“你从哪听到的?”舜宁把声音压的很低,“我有个兄弟在镇上的警察局当警察,他跟我说的。这件事情被于家压了下来,没几个人知道!”
都是生过孩子的人,很难不共情愤怒。
“怪不得!我就说禾禾好端端的怎么就跳了鸳鸯河?”
“这何玉真不是东西!”
柳儿愤愤的道:“她大哥大嫂家的那两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好的,之前就帮着林娇娇欺负暄宝!”
“那两个回到家第二天就中邪了,到现在都不敢出门!”舜宁说。
“报应都是报应!”
“谁说不是呢?!”
梁靖暄喝着津威走在前面,陆绥拎着四肢绷紧的小兔子走在后面。路过麻将馆,穆大民看到两人,把麻将并拢在一起,“暄宝,你二叔呢?”
梁靖暄大声说,“他在睡觉!”
“睡觉?这完犊子的玩意儿,怎么又在睡觉?前两天找他打麻将,他说他要睡觉,白天睡觉,晚上不睡觉干嘛去了?”
穆大民连着找了陆军三天都在睡觉。
陆绥双眸略有失神,哑着嗓子说:“母猪要生了,我二婶让他守着母猪,穆叔我们先走了。”
“好!”穆大民扇开麻将继续打。
侧回身,陆绥眸色黯了下来,薄嘴唇慢慢抿成一道没有血色的弧度。拽着梁靖暄走的很快,梁靖暄嘴巴咬着吸管,走的磨磨蹭蹭,陆绥俯身单臂抱起他,梁靖暄顺势搂住他脖子。
路边长了几朵野生的粉色绣球花,一阵烈风吹来,像刀一样砍落绣球花,掉在地上的绣球花,像一个个滚落的人头……
陆绥一回去就找陆军,刚砌起来的小砖房里,陆军裹紧朱红色的被子,鼾声打的震天响。陆绥扯掉被子,“你别睡了,起来!”
陆军迷迷瞪瞪坐起来,“什么?”
陆绥冷声问,“你为什么不叫上我?”
陆军神色一凛,扯过被子,“你先让我睡觉,我睡醒了我再跟你说,一晚上没睡……”
陆绥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冷嗤一声,心道,果然又敷衍他,“那我就站在这儿等你睡醒!”
陆军翻了个身,“随便你,只要你不嫌我脚臭,你想站就站!”
陆绥,“……”
陆军的脚臭不死人,但能把人熏吐。陆绥站了没一会儿,就受不了了,脸色铁青的走了出来,撑满是青苔的老墙狼狈的干呕。
坐在桂花树下荡秋千的梁靖暄看到了,抱着小兔子,一路小跑到他面前,“老公,你怎么了?”
“我没事儿,呕……呕……”陆绥墨色的眸底像是浮着浓稠的雾气,还掺杂一丝暗红。梁靖暄放下小兔子,拿着搪瓷缸跑到张婶家接了大半缸水,放了两勺白糖。“老公喝!”
陆绥喝完水,胃里的那股恶心没那么强烈了。断断续续干呕了五分钟,梁靖暄猛然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缩,颤颤的问,“老公,你是有宝宝了吗?”
(这个月恢复双更,一天6000字。)
【第125章
你说过你不会凶我的,永远都不会。】
陆绥眼前黑沉沉一片,梁靖暄睫毛颤动,像一只濒死的蝴蝶。缩了缩脖子踮起脚尖急匆匆地将红唇送上去,“老公,我错了,你别生气!但是你有了宝宝你要告诉我你不能……偷偷的,不告诉我……”
陆绥蹙眉,危险的睨着他,大手钳制住他下巴,常年握枪的指腹,恶劣地分开他唇瓣,阖上眼睛,狠狠咬住梁靖暄的下唇,嗓子几乎快嘶哑了
“他妈的,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会打你?!你等着,老子不把你打的……”
赫赫炎炎,陆军醒来煮了碗面条,吃饱了就去打麻将。家里还有师傅工人,陆绥走不开,等一会儿还要去李鹰家看新房子的架子升的怎么样了,根本没时间跟陆军耗,只能咬着后槽牙看他走。
陆军跟师傅工人讨了一根烟夹在耳朵上,昂首挺胸的从陆绥旁边走过,“我吃面条的碗还没洗,你记得洗一下,还有锅!”
陆绥,“……”
洗完碗,梁靖暄也醒了拎着小兔子找他,“老公!”眼尾红得像是哭过了,鼻头也红。
陆绥指节分明的手指死死绞着青花瓷大碗,粗犷的声音很低,“我没宝宝了,等晚上……”
梁靖暄小鹿眼湿漉漉的,摸着红肿的嘴唇说,“我不是要宝宝,我是想问我们什么时候去小鱼家?”
陆绥看得喉头滚动,鹰隼的眼眸眼潜藏着一簇欲火,“洗完碗就去,很疼吗?”
“不疼!”梁靖暄抱住他的腰,“老公你怎么样我都不疼!”
陆绥,“……”
李鹰家的房子就建一层,建的很快。李鱼要考试了,李鹰回不来,全权交给了陆绥。
新房子的架子升起来了,明天打地板,陆绥背着梁靖暄,还没走到大门口就看到李鹰他奶戴着老花镜,唉声叹气的坐在石磨前绣鞋垫。
“奶奶!”梁靖暄软软的喊了一声。
“诶,暄宝来了!小绥,这么热的天,不用来,师傅工人我会盯着。”
她站起身,快步往屋里走,很快端了一盘西瓜出来。梁靖暄坐在石凳上,捧着西瓜吃的跟小猪似的,陆绥从兜里掏出纸垫在他领口上。
李鹰他奶摇着蒲扇,面色凝重的问,“小绥,我问你件事儿,阿鹰身边有没有男的?就走的近的!”
陆绥蓦地愣了愣,“没有,有也是来找他修车的,但也没有很近。”
她放下蒲扇,“那就怪了,前两天有个大师给阿鹰算了一卦,说他以后会找个男媳妇过日子!你说说这!我连着五天都没睡好,要不是怕影响鱼宝高考,我早就去问他了!”
梁靖暄咬了一大口西瓜,“啊”了一声,“鹰哥娶了别人,那小鱼怎么办?”
陆绥只当是无稽之谈,“不可能的,鹰哥怎么可能会跟男的在一起?奶奶那大师肯定是个骗子!”
李奶奶把银针插在鞋垫上,斟酌纠结了很久才说,“那大师不是骗子,是得道高僧!他要是个无名之辈,我也不会这么唉……你说,阿鹰要是真找个男的咋办?鱼宝咋办?”
陆绥以前是不信怪力乱神的,可梁靖暄身上发生的邪事,又要让他不得不信。
“奶奶你别想太多,就算是得道高僧,也有打妄语的时候。”
李奶奶把针线缠在鞋垫上,放进竹篮子里,“但愿吧,这两天我没怎么睡,都在想这件事儿。阿鹰要是真的跟个男的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吧。我就不指望他传宗接代了,指望小鱼!”
李鹰为了这个家吃了太多苦,早些年他们老两口身体不好,重担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要是真找个男的做媳妇儿,她也认了。只要他能对小鱼好,能好好过日子。男媳妇儿,女媳妇儿也没什么区别。
陆绥晚上回去就给李鹰打电话,李鹰听到一半就想把电话挂了,“得道高僧?我看是坑蒙拐骗的骗子吧!我奶有没有说她花了多少钱?”
陆绥嘴角向下压,“没花钱。”
李鹰微不可见地抿了下唇,“没花钱的那更是骗子,肯定就想骗我奶说有解决的方法,让她出钱!”
陆绥腹黑的说,“奶奶说了,你要是真找个男媳妇儿她也认了……”
李鹰冷着脸挂断电话,往兜里摸了好久才摸出烟,拿了一根叼在嘴里。他身量挺拔高大,黑色短袖沾着萧瑟的凉意,烟雾吞噬了他恐慌的轮廓。
下晚自习的铃声响起,他绝望地闭了闭眼睛,把剩下的半截烟掐灭,扔进垃圾桶,大步往学校门口走。
“哥!”李鱼提着书包朝他跑来。细长的雾眸里映着夜色,书包扔给李鹰,伸手要他背,“哥,我好困,我不想走,你背我。”
李鹰把书包挂在手肘上,扶膝半蹲下去,李鱼揉着眼睛跳上去攀住宽阔的肩膀。李鹰下意识抓着他的裤脚,表情仍是凝着,站起身,胳膊兜着李鱼屁股,走了两步身子很僵,惶然间连路都不会走了。
李鱼歪着脑袋,“哥,你怎么了?”
李鹰微侧过头,眼尾余光冷觑着他,“没怎么……”
李鱼打了个哈欠,把头嵌进他后颈里,“那我先睡一会儿,到家了你叫我,我晚自习做了三张卷子,我快要吐了!”
李鹰侧回头,沙哑着嗓子,“好。”
到了家,李鱼还在睡,李鹰关上门,轻手轻脚的把他放在沙发上,扯起小毯子盖好。起身去厨房给他煮宵夜,李鱼压力很大,一天要吃四顿。
下面条的汤是他下午熬的大骨汤,面条刚下去。电话又响了,他腾出一只手接通,“奶,什么事儿?”
李奶奶欲言又止,“没什么事儿,就是想鱼宝了,他这两天怎么样?没哭了吧?”
李鹰用筷子搅动面条,“没怎么哭了,没事儿我挂了,我在煮面条。”
“等一下,那个,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你就往家领,女的男的都行!你爷我说通他了,他同意的,就是怕以后传出去不好听。不过也没事儿,你也不怎么回村里。”
她活了大半辈子,男的和男的也不是没见过,只不过日子都很难过。
李鹰哭笑不得,“奶,我一天要管小鱼,还要修车,别说找女的了,我哪有时间找男的?小鱼没上大学之前,我是不会找的!你别信那得道高僧的话,早点睡吧。”
李奶奶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你现在没找,那万一以后找了呢?我就想提前跟你说一下,不管男的女的,我和你爷都支持你!”
李鹰撂了筷子,“根本就没有的事儿,好了我挂了!”
电话挂断,李鹰捞起面条,总觉得少了什么,侧身看到桌上的鸡蛋,才想起来忘了煎鸡蛋。
鸡蛋煎好,李鱼醒了。浑浑噩噩的来厨房找他,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哥,你刚才跟谁打电话?”
李鹰关了煤气,“奶,把面条端出去吃了。”
李鱼勒紧他的腰,“我要你喂我!”
李鹰眼神一凛,“没长手啊?自己端着吃!”
李鱼有点懵,李鹰最近这一个月都没怎么凶他,眼尾起了一片薄薄的红,“不喂就不喂,你凶我干嘛?!我还不稀罕你喂呢!”
端起面条就往外面走,走到客厅了又折返回来,摔关上厨房门。
李鹰眼神冰冷,气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洗完锅,走到客厅。桌上的面条,一口没动,坨在了一起。
李鱼在看卷子,眼睛又红又肿。李鹰端起面条,“多大的人了还淌猫尿,过来我喂你!”
李鱼死死攥着卷子,“你为什么要凶我?!!”
李鹰放下面条,猛地伸臂将人捞过来,箍住腰,“就凶你了,怎么了?我养你这么大,我还不能凶你了是吧?”
李鱼咬着嘴大哭,“不能!你说过你不会凶我的,永远都不会!这才过了多久,你就凶我!”
李鱼张大嘴,眼泪一颗一颗的滚落,李鹰没憋住的笑了,低沉的嗓音温润醇厚,
“好了,别淌猫尿了,哥错了,是奶给我打电话说有个得道高僧算了一卦,我会找个男媳妇儿。我因为这事儿,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不是凶你。”
【第126章
你只能对我好,不可以对别人好!】
李鱼倏然变得乖戾阴狠起来,“得道高僧?哪个寺的?我一把火把它点了!男的?谁啊!我要去杀了他!”
李鱼猛的往外跑,李鹰满脸愕然,大步追上去,“鱼宝!回来!”李鱼脑子浑浑噩噩的,再加上哭了那么久,跑到了一个大转弯,就没力气了。
李鹰一把揪住他的后领,把某种复杂的暴戾藏了起来,“鱼宝,回家。”
李鱼推开他,深红色的眼睛,氤氲着说不清的东西,“我不要回去,你要娶别人了,不要我了……我要去找爷爷奶奶!”
李鹰攫住他手臂,禁锢在怀里,李鱼即便使劲了全力挣脱,还是无法撼动李鹰一分,只能被他囚禁在臂膀里,“你他妈再作,你信不信我拿皮带抽你死?!”
阴恻恻的暴怒声压制住了李鱼,李鹰一只大手钳制住他,另一只手解了皮带,李鱼慌了,“哥,我错了!哥,我错了,我不敢了,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李鹰手臂上的经络暴起到胳膊上,像极了他后背上狰狞的黑蛇。要不是他马上就要考试了,他不抽的他下不来床,他就不叫李鹰,甩了一下皮带,打在地面上,“啪”的一声,像是皮肉撕裂的声音。
李鱼战战兢兢,“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打我!我就是不想有人跟我抢你!”
李鹰是他哥,那就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走,谁敢抢走他就杀了他!
四下都是虫鸣蛙叫,有一两辆车路过。李鹰眼神暗沉,他就是知道他会这样,所以才没说,栓好皮带,半蹲下去,“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再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他妈抽死你,上来回家!”
李鱼细长的眼眸水光粼粼,小声啜泣趴上去,两只手勒住李鹰的脖子,“哥,我真的错了……!但你不能对别人好,你要是对别人好,我比小时候还过分!”
他从小就霸道,村里有人办酒席,李鹰送礼得了一大包的水果糖,想着李鱼也不怎么爱吃,就分了一半给隔壁家的两个小孩,李鱼知道了,又哭又闹,摔锅,砸碗。
李鹰也不揍他,找来扫帚把碎片扫拢在一起倒掉,扶好桌椅板凳。擦干他眼泪鼻涕,抱在怀里哄,“哥错了,别掉猫尿了,哥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
李鱼很不好哄,眼泪扑簌簌的掉,“说话不算数,我下次还砸!”
李鹰气笑了,“全砸了,我们拿什么吃饭?手吗?”
李鱼抽抽噎噎的,“这些我不管,反正是你喂我吃饭!”
李鹰低沉的笑了一声,“行,我喂你,喂你一辈子!”
“哥?哥?!!”
李鹰猛地回过神来,“怎么了?又要准备回家摔锅砸碗吗?”
李鱼瑟瑟缩缩的,“没有……”
“你不理我!”
李鹰背绷紧了,“我凭什么要理你?你看看你干的事儿,小小年纪喊打喊杀,暄宝都被你带坏了!”
李鱼委屈巴巴的,“我没有,我就只带他看了僵尸片和鬼片。”
李鹰讪讪一笑,梁靖暄刚来那会儿,村里有几个可恶小孩老是围着他叫他傻子。
宋惠子好言好语的说了好几次也不听,更过分的小孩儿还拿弹弓打她。她刚要生气,大人帮着腔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闹着玩儿的,还怪宋惠子太小题大做了。
宋惠子又气又无奈,哄着梁靖暄回家了。李鱼知道了,学着电视剧里的张世豪,拉着梁靖暄去小卖部买了一对丝袜。
在小孩们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挖了个大坑,戴上丝袜埋伏在灌木丛里,等那群小孩来了,抄起树枝就往他们身上打,把他们全打进了挖好的大坑里。再把准备好的粪水全倒进去。
大坑里的小孩儿们又哭又嚎,他扔了桶牵着梁靖暄撒丫子的跑。
那几个孩子的大人气疯了,嚷嚷着要把人找出来,找了一个星期,别说人影了,连个鬼影都没找到只能认栽。
李鱼也不是头一次做这种事儿了,一点也不怕,天天去找梁靖暄玩。就算东窗事发了,他也不慌,天塌下来李鹰会顶着。
张婶老说,李鱼的臭脾气都是李鹰惯的,李鱼砸碗,李鹰递碗给他砸,只要能消气儿。家里他想砸什么就砸什么。他们兄弟俩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哥,我饿了。”
“那刚才为什么不吃?”李鹰声音冷冽如冰。
李鱼有点气,“因为刚才你不喂我!”
李鹰,“……”
“我回去喂,行了吧?!”
李鱼撇嘴,“我不吃!面条都坨了你重新煮……你少煮一点,刚才煮的就有点多,我吃不完!”
李鹰很自然的说,“你吃剩的我吃。”
李鱼嘴角弯起,“好~”
厨房狭仄,李鹰身材高大健硕,他一个人刚刚好,可李鱼偏要挤进来,李鹰轻声哄他,“我等会儿煎鸡蛋有油烟,你去沙发上坐着等我马上就好了。”
“我不,我就要在这儿!”李鱼抱着他的大腿,鼻翼上沁出水珠。
李鹰横了他一眼,“行,你别喊热!”
李鱼最怕热,没一会儿就熬不住了,“哥,你快一点,你好慢!”
李鹰端起煮好的面条,弓着腰拽起他,“死犟的脾气,你到底是随妈还是随爸?”
“不知道!”李鱼只在一张发了霉的照片上,见过爸爸妈妈。他长得像妈妈,李鹰长得像爸爸。
李鹰半抱半拽他到客厅,“坐沙发上去。”
李鱼热的不行,蹿起来去开电风扇,摁到最大档,电风扇“嗡嗡”的转起来,李鹰拉了把椅子坐在沙发前。
筷子搅动面条夹了一大筷,李鱼撅嘴吹,吹的差不多了,一口咬下去,嚼了又嚼。李鹰腾出一只手兜在他嘴巴下面,“慢点吃,别掉在衣服上。”
李鱼嚼的很碎,往下咽,“不怕,是你洗衣服!”
李鹰嘴唇扯起冷淡的笑,“这件衣服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李鱼垂眸,“是最喜欢的,但是是因为是你给我买的,所以才是我最喜欢的!”
李鹰黑玉般的眼睛在他身上一扫,什么也没说,又夹了一大筷,“张嘴!”
“整哪样老表?”
电视里正在放着烧苞谷,李鱼焉巴下去,“哥,我有点想暄宝了。”
李鹰冷嗤一声,“你想他,他不一定想你。”
“不会的!”李鱼这个学期就放了清明节那一天假,走的那天,梁靖暄哭的眼睛都肿了。
李鹰攥紧筷子,“他都有老公了,你不会还想着让他给你当老婆吧?”
“我没有……我就算想你也不让,绥哥更不让……”李鱼声音虚虚的。
李鹰又夹了一大筷,“你最好是这样,张嘴!”
冥黑一片的夜空中,热风狂虐。
陆绥洗澡出来,就穿了一条马裤,露出一大片结实嶙峋的肌肉,硕大饱满的胸肌中间横亘下一道沟壑,连接着公狗腰的腹肌。每走一步,肌肉跟着上下起伏贲张。
雇的师傅工人多,新房子建的很快,不到一个月就建起了第一层。宋惠子娘家办酒席,陆军跟着一起去。老母猪刚下小猪崽,三只兔子也下了小兔崽,老母鸡孵了小鸡,黄鼠狼多,没人看着不行。
最里间还没装修,宋惠子扫的很干净,摆了一张简易的木床,铺上大红色的牡丹被子。蚊子凶,陆绥走到一半又折返回去拿蚊香,刚到房间门口,梁靖暄鬼鬼祟祟的就要往外走,
“老公,我去二虎家……”
陆绥叫住他,他瑟瑟的转过身来,背带裤四个兜,鼓囊囊的。陆绥皱了皱眉,“兜里面是什么?”
梁靖暄侧过身小声的说,“没什么……”
陆绥黑色的瞳仁攫住他,长臂一拽,粗粝的大手箍住梁靖暄的腰,另一只手往他兜里掏,拿出来一看是刚出生没两天的小兔崽。
全部掏出来总共有七八只,浑身粉粉的,软软糯糯的在地上翻滚,发出细细的叫声。
陆绥眼神凛冽,梁靖暄手指戳得掌心一片殷红,“二虎写作业过不来,我就想把小兔崽崽拿过去给他看。老公,你别生气!”
他拉扯着陆绥的肩膀,把他拉下来,颤颤地吻上,陆绥喉咙滚动,低哑着嗓子,“先把小兔崽他们放回去!”
梁靖暄神色悒郁,“还没给二虎看……”
陆绥小心翼翼的拿起小兔崽,“他要想看他明天自己来看,你把小兔崽拿走了,兔兔找不到他们会着急的。”
“兔兔睡着了,那我把兔兔一起抱过去,可以吗老公?二虎明天早上就要走了……”二虎一个星期就回来一次,陆绥去哪儿都带梁靖暄,可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顾得上他。
他秉性还是个小孩子,陆绥有些时候都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会尊重他的想法和奇奇怪怪的举动。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拿了个竹篮子,垫了一块布,把小兔崽一个一个的放进去,梁靖暄小鹿眼亮的像星星一样,“老公,我去抱兔兔!”
陆绥嘴角上翘,“慢点跑!”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好~”
篱笆墙上落着四五只萤火虫,张婶家的大青狗叫了两声,看到是他们不叫了。陆绥提着竹篮子把梁靖暄送到张婶家,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梁靖暄抓他手臂,嗫嚅着说:“九点过来接你老婆……”
陆绥猝然一笑,瞳色更深,“我老婆是谁?”
梁靖暄白瓷的手指指着自己,“是我!”
陆绥抓着他的手指肆意揉捏,厮磨温存了一会就走了。
还没走到门口,梁靖暄追了出来,“老公,二虎说他会送我回去,你不用来接我了,你和鸟鸟乖乖在家等我!”
陆绥,“……”
【第127章
老公快过来揭红盖头!】
玄晖照在地上,像一层薄薄的雪。
陆绥打着手电筒,在新房子的地下室找陆军昨天偷摸抱回来的箱子,那是一个黑木箱子。他明明就记得陆军抱放在地下室,可他把能翻的都翻了就是没有。
地下室没有他往上一层找,找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找着。九点到了,梁靖暄没回来。
没装修的新房子到处是灰,他接了盆水,脱光衣服随便冲了一下,擦干套上裤子背心就往外面走。
推开张婶家的篱笆门,张婶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小绥你来了,他们俩在客厅的沙发睡着了,我忙着泡豆子,就没来得及去叫你,我给他们俩盖了一层薄被子。”
陆绥关好篱笆门,“好,你忙,我抱暄宝回去睡了。”
张婶拿了个大木盆进厨房
,“那你把二虎抱上床了你再走!”
“好,婶你要我帮你吗?”陆绥上前。
张婶放下大木盆,“不用,不用,都弄好了,就是要看火,你去忙你的。”
陆绥侧身去客厅,昏黄的灯光下,电视还开着,作业本和课本散落一地,走了两步,脚底很硌,挪开一看,是块橡皮。他蹲下来,一本本的收好,装进奥特曼的小书包里。
小兔崽崽在竹篮子里,翻滚着软软糯糯的身子,哼哼唧唧的。
黑色的皮沙发上,二虎和梁靖暄一人抱着一只兔子睡着了。陆绥掀开被子,轻轻掰开二虎的手臂,拎走兔子,再单臂抱起他,往二楼的房间走。
到二楼,推开画着两个大兔子的门,白腻子墙上贴满了各种兔子的海报,最多的就是烧苞谷的。陆绥抿了抿唇,眉宇微微压低,把他抱放在床上,盖上印着兔子的被子。
正准备要走,看到了床头柜上的相框,照片里是梁靖暄和二虎,在市动物园门口照的。梁靖暄穿着背带裤,拿着一串糖葫芦,嘴角沾了糖霜,他伸着舌头舔。二虎小戴了一顶小黄帽子,比剪刀手。
陆绥拿起相框,照片右下角有时间,三年前的五月初五,大概是梁靖暄来了没多久照的。
指腹摩挲着,相框背面还有字,是刻上去的,刻的歪歪扭扭的,“最好的朋友梁靖暄,没有之一——”
旁边还有两只紧挨在一起的兔头,陆绥抬眸看向房间门上的两只兔子,几乎是一模一样。
陆绥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放下相框,很轻的走了出去。
到楼下的客厅,他关了电视,把兔子全抱放进竹篮子里,一手抱着梁靖暄,一手提着竹篮子回家了。
还没到家梁靖暄就醒了,浑浑噩噩的把头嵌进陆绥的颈窝,声音软软的,“老公……”
陆绥收紧手臂,把兔子抱回陆军做的笼子里,又抓了一把青菜叶放进去。梁靖暄抱着他脖子,带了点撒娇的语气,“老公,我想玩蜗蜗推箱子~”
陆绥掏出诺亚基给他,双眸微眯,警告的说,“输了不许砸手机。”
“哦~”
梁靖暄是最近才迷上蜗牛推箱子的,但他每次都只玩到第四关就玩不下去了,第五关和第六关很难,每次玩都蹙着个眉头。有次卡在第五关卡了一个小时,气的他把诺亚机砸了。
诺亚基没砸坏,但电池砸飞进了水缸里,泡坏了。陆绥还没怎么样,梁靖暄哭的抽抽噎噎的,还把裤子给脱了让他打。
陆绥阴沉沉的拽起他的裤子,说没事儿再买一个就行,买来的第二天,梁靖暄又玩蜗牛推箱子,这次连第四关都没过,他脾气又倔又犟,不过关,连最喜欢的辣鸡粉也不吃了。
前前后后一个多小时还是没过,最后一次,气哭了,又砸了,砸进了煮猪食的大锅里。
不到一分钟,电池爆了,炸得猪食飙了一面墙。陆军抽着旱烟进来,看着墙上糊着的猪食,又看了看发颤的梁靖暄,咳嗽了两声,“就一个手机而已,你都赚了那么多钱了,别斤斤计较的。”说完就溜。
陆绥面色阴沉冰冷,什么都没说,收拾完厨房,揪着梁靖暄去新买的车上打了一顿。
砖厂要联系很多人,养猪场正在建,没手机不行,陆绥下午又去买了个新的。这次梁靖暄不玩儿了,连着三天都没问他要手机。
陆绥还以为他是真的转性子了,直到有一天晚上他洗澡出来,梁靖暄光着屁股趴在床上玩儿,像是怕被他发现,头上还罩着他的外套。
“蜗蜗快点!快点!老公要出来了!”
陆绥冷笑一声,“出来了,你要怎么样?”梁靖暄一个鲤鱼打挺,战战兢兢的坐起来,关了诺亚机,扔到枕头上,扯了扯头上的外套,“老公,快过来揭红盖头!”
陆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