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张婶叫他回家写作业了,等会儿他就要走了,他去读书了,我又要一个星期见不到他了……”梁靖暄坐在床畔,扯起大红色的鸳鸯枕头擦眼泪,陆绥从床头柜下面的抽屉里拿了一个螺钿盒子,“老公里面是什么?”
陆绥手僵住,“药……”是于泽暎给他的……
扶着膝盖半蹲下来,“暄宝你想不想去上学?”
“上学?”梁靖暄有点懵……
陆绥声音低沉沙哑,“你可以去上学的,但是上的学跟二虎上的不一样……”
“是特殊学校,对吗?我不去……我就要跟你在一起,我不去,我要跟二叔,二婶还有你永远在一起!”梁靖暄眼尾熏红,猛地跳进他怀里,抱着脖子就不撒手。
陆绥眸色暗沉沉的唯有眼底一抹血光,“是有人把你送进去过吗?”
梁靖暄抽噎着松开他,“有,二叔二婶……”
陆绥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梁靖暄跪下来趴在地上,从床底拉出一个装月饼的铁盒子,用力的掰开铁盖子,里面有四五本厚厚的宣传册。
陆绥翻开其中一本,《匀市特殊教育学校》底下的那一本是《匀市福利院》。
陆绥翻到一半,遽然想起来他之前跟陆军吵架,他一气之下说他会娶女人做老婆,只会把梁靖暄当成弟弟养,陆军说不要他养,更不会让梁靖暄成为他的累赘,他自己会处理好……
所以在他没回来之前,陆军和宋惠子早就已经替梁靖暄打算好一切了,“二叔二婶带你去过这里?”
梁靖暄捂着嘴不想哭,可还是憋不住,“对,里面有很多像二虎一样高的小朋友……里面的饭很好吃,院长爷爷很好,但我不喜欢,那里没有二叔二婶……”
陆绥扶着膝盖站起来,把他抱在大腿上,坐在床畔边,梁靖暄揪着他的衣服还在哭,
“老公,你不要离开我,不要像外婆一样睡在冷冰冰的地里,我不要!我也不要二叔二婶那样,可是二叔说人都会那样,我不要……”
人的寿命是有限的,陆军和宋惠子不可能一辈子陪着他,庇护着他,太多的意外、危险会降临,陆军没有预卜先知的能力,只是怕到时候来不及悔之晚矣,所以提前把能想到的都做了。
只要梁靖暄好好的,他和宋惠子就算是死了也是瞑目的……
陆绥僵硬片刻,苦涩的笑了一声,他用手摸了摸梁靖暄的嘴唇,嗓音含着歉意,“不会的,有我在,永远不会!”
梁靖暄湿漉漉的瞳仁蒙上一层薄雾,他不想哭的,可他真的好怕……
“不许骗我,你要是骗我,我就不给你当老婆了……”
陆绥俯身狠狠蹂躏着他的唇瓣,本来就肿的嘴唇,更肿了,殷红色的血顺着嘴角溢出,陆绥像一头嗜血的凶兽,一点点的舔掉,“别哭了……”
厨房的陆军听到梁靖暄的哭声,拿着火钳霍然站起来,“砍脑壳的又在欺负暄宝……”
“你别冲动,先问清楚!”宋惠子怕他又偏心,放下菜刀,追上去,“陆军!”
气势汹汹的陆军一脚踹开房间门……
梁靖暄歪着脑袋,“二叔……怎么了……”
陆绥手臂僵硬的抱着梁靖暄,“……”
陆军,“……”
“怎么了?”宋惠子赶来了,陆军猛地回神拉关上房间门,推攘着她往外走,“没什么……走吧,走吧……”
“没吵架吗?那暄宝哭什么?”宋惠子有点不放心。
陆军敷衍着说,“没有的事儿,再说了,他哪天不哭?”
等两人走远了,梁靖暄才敢去看陆绥,乌云密布的双眸似有狂风暴雨在暗中积压,“老公,我错了……”
陆绥的脸色一暗再暗,“……”
残阳下,云雾村一片糜红……
晚饭于泽暎和木熙良来不了了,工人赶工砌水泥梯子走不开。宋惠子把所有的菜都盛出来一小半,装进竹篮子里。
“小绥,你吃好了你给小暎送去。”
陆绥夹了一块红烧肉给梁靖暄,“好,二婶别忙了,先吃饭。”
“对,先吃饭!”梁靖暄放下碗,搬了一把椅子,“二婶挨我坐……”
“好!”宋惠子找了块干净的布盖上竹篮子。
一坐下,陆军把盛好的乌鸡汤推到她面前,又拿起梁靖暄的碗盛,“暄宝,你要不要啃鸡腿?”
梁靖暄攥紧筷子,“不要……啃了乌鸡的腿嘴会变黑……”
陆军放下勺子,“谁跟你说的?”
梁靖暄握着筷子指向他,又想起来宋惠子说过这样很不礼貌,陡然收回来,“你说的,那时候二婶让我吃乌鸡鸡腿,你说吃了嘴巴会变黑……你说你不怕变黑,你就全吃了……”
陆军胆战心惊的看向宋惠子,“……”
宋惠子冷着脸不说话,夹了一块豆腐给陆绥,“小绥,吃好了你带暄宝一起去。”
陆绥假装看不见陆军双手合十的求救,“好……”
宋惠子端起梁靖暄的碗盛了小半碗鸡汤,夹了两个大鸡腿,“慢点吃,有点烫。”
梁靖暄咬了一口鸡腿,边嚼边说,“二婶,你这三天不在家,我好想你!也想二叔……”
宋惠子把有点远的红烧肉换到他面前,“我也想你,这三天你们吃了什么?”
梁靖暄握紧鸡腿,“吃蛋炒饭,我炒的!但是没你炒的好吃,张婶给了我一竹篮的枇杷,我给你留了半篮在冰箱,还有暎哥他给我煮了红糖鸡蛋,还炒了猪肝,他还给老公煮了鱼汤!”
陆绥警惕放下了碗,随时准备捂梁靖暄的嘴。
宋惠子抬手擦掉他嘴边的米饭,把挑好刺的鱼肉夹到他碗里,“别噎着了……”
“砍脑壳的没给你做饭吗?”陆军嚼着花生米问。
梁靖暄小声的说,“老公做的跟二叔你一样难吃,而且他起不来……”
陆绥暴躁的扔了筷子,捂住他的嘴,恶狠狠的说,“没有的事儿!”
【第112章
你不应该坐沙发上,你应该坐香火台上】
梁靖暄掰开陆绥的手臂,“我没有……我说的……”
陆绥捂得死死的,面色极为阴沉,腾出另一只手单臂抱起他,梁靖暄蹬着两条腿,陆绥手臂迅猛的收紧,仿佛铁钳一样箍得他身上泛疼。
“二婶,我们吃好了,去给阿暎送饭!”
“这就吃好了?暄宝才吃了两碗……”宋惠子放下碗筷,陆绥提着竹篮子长腿一迈,跨过了门槛,“不吃了!”
梁靖暄抓着门框,“我不要!我还没吃饱……老公……我错了!二叔二婶……我饿……我的鸡腿!”
陆绥咬了下嘴唇,眼神里有点嘲弄还有点狠戾,“吃个屁!”
勒着他有赘肉的腰,扛在肩膀上,体力悬殊,梁靖暄的挣扎只是徒劳。
“砍脑壳的你慢点,暄宝裤子都掉了,屁股露在外面了!”陆军追在后面骂。
陆绥扬声道:“知道了!”
尘土大道上落满了杨梅,招来了芝麻大小的蚂蚁,陆绥尽量避开,可还是碾碎了五六颗杨梅,梁靖暄抽抽噎噎了一会儿,盯着地上的杨梅,抓着陆绥的膀子,“老公……杨梅,我要杨梅!”
陆绥抬起眸子,树上零零星星没剩几颗了,“明天我去镇上给你买科技杨梅,这是白水杨梅,一点都不甜。”
梁靖暄很馋的舔了舔嘴角,树上的杨梅又大又红,“你不是诓我的吧?”
陆绥眉头轻蹙,薄唇微张,迈腿继续走,“就算诓了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梁靖暄捶他健硕膀子,“我……我不跟你做生宝宝那种事了……”
陆绥潮湿色欲的眼睛与他对视着,他要不是提着竹篮子腾不出手,他的小屁股早就遭殃了,“你他……我不想跟你说话……”
梁靖暄揪他耳朵,“为什么不想跟我说话?”
陆绥冷着脸,“跟谁学的?”
梁靖暄怯懦的松开了,“二婶……也是这么揪二叔的,你是我老公,我不可以揪吗?”
陆绥不说话,走到一半,咬着后槽牙,“你他妈揪的还少吗……”
一辆拖拉机“轰隆隆”的路过梁靖暄没听清楚,“老公你说什么?”
陆绥没好气的说,“没什么……”
梁靖暄看着冒黑烟的拖拉机,很小声的说,“老公,我也想开拖拉机……”
陆绥眉头拧在一起,“那很危险,给你买一个小一点的那种拖拉机行吗?”
梁靖暄捧着他下颚亲他嘴角,“行!你是好老公!”
陆绥冷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我什么时候不是好老公了?”
“你刚……”梁靖暄还没说完就捂上了自己的嘴。
陆绥嘴角向下压,“这才是乖老婆嘛。”
走完羊肠小道,是一片篱笆墙围起来的菜地,破旧的雕花木屋外木熙良拿着水管在给于泽暎洗头,“木木,暎哥!”梁靖暄猝然一喊,木熙良侧过身手一颤,水飙进了于泽暎的鼻孔里,“阿熙!”
木熙良猛地回头,于泽暎的马裤全湿了……
他赶紧找来干毛巾给他擦,又去关了水龙头。陆绥把竹篮子往椅子上一放,笑得阴损又轻蔑,“多大了?还要人帮你洗头?”
于泽暎擦完身上的水,抬起长腿偷袭他,“我是刚才搬水泥,水泥袋子破了,水泥全倒我头上……”
陆绥迅猛的躲过,反钳住他的手腕,将他抵在木头桩子上,“就你还想偷袭我?下辈子吧!”
于泽暎咬着腮帮子,很倔的说,“得意什么?我格斗也不比你差!”
木熙良上翘的狐狸眼半眯着,眸色都变得深了些,两个人的年纪加起来都快六十岁了,一见面就互掐,幼稚死了,提起竹篮子牵着梁靖暄进屋。
在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关上了门,还插上了门闩……
陆绥,“……”
于泽暎,“……”
“你他妈的都怪你!”
“你还好意思怪我,我老婆还在里面呢!”
“嘎吱”一声,门开了,“老公快进……”梁靖暄话还没说完,两人争先恐后的挤进去。
烟熏缭绕厨房里木熙良把竹篮子里的菜又热了一遍,梁靖暄蹲在灶前往灶里加柴,小兔子围着两人一蹦一跳,梁靖暄一抱它,它就把四肢绷得紧紧的,“木木,大锅里煮的是什么?”
木熙良揭开锅盖,“面条,你要吃吗?很好吃的。”
木熙良不爱吃米饭,也不爱吃菜,于泽暎做了一次脆哨拌面条,他连吃了一个月,早中晚都要吃,于泽暎要干重活,光吃面条不抗饿,木熙良就跟他分了锅,灶台上两口锅,一口煮面条,一个口煮饭菜。
下面条的油是猪油,撒了一把小葱花,再浇上宋惠子做的辣椒油,闻着就香,木熙良拿筷子夹了一小碗给他,“小心烫……”
梁靖暄放下小兔子,端着碗,拿筷子搅了搅了,“木木你不是不吃葱的吗?”
“现在吃了……”木熙良很挑剔,脾气还爆,于泽暎一直忍着他,让着他,每次都是先把他要吃的做好了才去做自己的,以前他倒不觉得有什么。
直到开始建房子,于泽暎又要扛水泥,又要盯着师傅们,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在厨房里给他煮面条,会因为放了葱内疚得一晚上睡不着。
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很过分?
有天下雨,架子上都是水,师傅们上不了工,于泽暎难得睡了个懒觉,木熙良凭着记忆里他做脆哨面条的步骤也做了一锅。
他把脆哨面条端到床头柜上,于泽暎醒了,狭长的凤眸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没吃面条,脱了他裤子,吃了他……
还吃了一天……
梁靖暄嚼着脆哨,“木木,你脸好红~”
木熙良窘迫的撇过身,犟嘴的说,“厨房太热了!”
于泽暎换了一条牛仔裤,光着膀子进来,从后面抱住木熙良的细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阿熙热好了吗?”
木熙良抬起狐狸眼警告他,“暄宝在你能不能别……”
梁靖暄咬断嘴里的面条,端着碗跑出了厨房,“老公,你要吃面条吗!”
于泽暎勾唇,森白的牙齿肆意咬住木熙良的耳垂厮磨,“暄宝走了,现在可以了吧?”
木熙良转身,二人目光交相悖,瞳孔虽然说冰冷一片,却满是缱绻,于泽暎手刚放木熙良大腿上,嘴边的笑容彻底僵住,木熙良用筷子抵着他腹部,森冷的开口,“于二,别以为陆绥在我就……”
于泽暎亲他薄而红的眼尾,“我错了,阿熙……”
木熙良,“……”
攥紧手里的筷子,“滚出去!”
于泽暎嬉皮笑脸的把热好的菜端出去,陆绥坐在沙发上喂梁靖暄面条,于泽暎啧了一声,“二叔看到又要骂你,让暄宝自己端着吃。”
梁靖暄抱着小兔子痴迷的看着电视,听到于泽暎不让陆绥喂他,瘪着嘴,“他是我老公……我就要他喂!”
于泽暎放下菜,阴阳怪气的说,“你不应该坐沙发上,你应该坐在香火台上,你是祖宗!”
梁靖暄有点懵,于泽暎走了才懂他的意思,“哼,不就是香火台吗?又不是没坐过……”
陆绥嘴角噙着笑,把剩下的面条一筷夹起,“在哪儿坐的?”
梁靖暄张大嘴把筷子上的面条吸溜干净,边嚼边说,“二叔说了不能告诉你……”
陆绥嗓音变冷,嘴边的笑容也收敛一点,“不能说?”
“对,就是不能说!老公,我还没饱……”梁靖暄偷瞄桌上热好的菜,陆绥垂眸看着手里的青花瓷大碗,一根面条都没剩,梁靖暄就那么一点肚子,没吃饱?
热好所有的菜,于泽暎木熙良一前一后的出来,梁靖暄端着青花瓷大碗,流着哈喇子蹲在桌边,看到俩人出来了,把筷子收了回去,“暎哥,我只夹了一块红烧肉……”
木熙良端起盘子,大半盘的红烧肉全倒进他碗里,“想吃就吃,这个家我做主。”
于泽暎笑着应承,“对,他做主。”
红烧肉拌着米饭满满一大碗,梁靖暄一口一勺,于泽暎怕他噎着,给他接了半杯温水,“你们不是吃过饭了吗?暄宝怎么饿成这样?”
陆绥薄唇轻抿,嗓音沙哑,“我吃饱了他……他只吃了一半,想陪你们吃。那个我有事儿要跟你说,你以后打算一直杀猪吗?”
于泽暎原本还犹豫的神色陡然凝重起来,“不一定……”杀猪挣不了多少钱,修房子已经把存折上的钱花了一半了,还差装修,还有工人师傅的钱也没有结算。
木熙良的假肢明年就要更换,又是一笔不小的金额。
木熙良的钱他是不可能动的,他放弃优渥的生活,跟他在这穷乡僻壤里卖猪肉本来就很委屈他了,再花他的钱,那他跟窝囊废也没什么区别了。
于泽辉在瑞士银行留给他的钱,他是不会动的,等风声不那么紧了,他会全部取出来给知砚,他的心脏病是痊愈了,但复发率很高……
“阿暎?阿暎!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陆绥一吼,于泽暎手上的筷子掉在地上,回过神来,“在听,你说……”
木熙良捡起地上的筷子,起身去厨房给他换了一双干净的,于泽暎接过筷子,木熙良没松手,把他的手指攥的很紧,于泽暎眼神幽暗,呼吸发沉,“阿熙……”
陆绥猛踹他椅子,“我还在这儿呢!能不能别这个时候发情?”
梁靖暄放下碗筷,撩开陆绥的衣服钻进去,“我也在这儿,我不看你们,会长针眼……”
于泽暎尴尬的松开木熙良,“我没有……”
木熙良端起青花瓷大碗挡住嫣红的脸,于泽暎往嘴里塞了一块鸡翅,岔开话题,“你刚才要说什么?”
陆绥正色道:“你不是有养猪的经验吗?你有没有想过扩大规模?养猪可比杀猪赚钱多了。”
肖四不光猪杀的好,养猪也很有一手,那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别人家费心费力的养了一年也就两三百斤,他随随便便就能养个四五百斤的大架子猪,一年到头没病也不打药,村里没几个比得上他。
于泽暎杀猪一般,养猪还行,“也不算是很有经验,跟我爸学了一些皮毛而已,我有想过,可我没有启动资金,还没有场地。”
陆绥从兜里掏出折的皱皱巴巴的报纸,一点点摊开,“今年的政策又更新了,第一条就是振兴乡村,发展旅游业,政府对于农村创业是大力扶持的,如果你是担心你外公,我帮你问过了,不会有影响,再加上你还进过B队,你的那些顾虑可以摒弃掉。”
于泽暎把报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递给木熙良,“可是没有场地,我家里的田土你也知道的,都被我爸卖光了。”
陆绥绷了下嘴角,“你是不是忘了鸳鸯山上的那片桃林了?”
“对啊!”肖四当时也想把这块地给卖了,那块地以前是种过玉米的,但几乎没什么收成,就改种了桃子,结出来的桃子又小又涩,找了好几个人都没卖出去。
陆绥继续说,“那块土种出来的桃子又苦又涩,可能是土壤出了问题,到时候我找个专家看看。那里位于鸳鸯河的下游,对村里人的生活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你要是没有启动资金,我可以出。”
于泽暎手里的报纸揉成团他很相信陆绥,也知道他一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会跟他说,但他要征求木熙良的想法,他现在不是一个人。
木熙良垂着狐狸眼,声音并未起伏,“家里小事听我的,大事听你的。”
有他这句话,于泽暎不再畏手畏脚,“那片桃林要砍掉吗?”
陆绥从他手里抢回揉成一团的报纸摊开,“这上面的政策说了以后会大力发展旅游业,砖厂早晚会有资源枯竭的那一天,旅游业是一个可持续发展的项目,那片桃林种出来的桃子不怎么样,但开的桃花好看!”
木熙良蹙了蹙眉,“可是桃花的花期很短……”
陆绥声音沉稳有力,
“我知道它的花期很短,可在花期内,咱们可以借桃花大肆宣传咱们养的猪,现在村里通往镇上的路已经修好了,等花期到了,请几个记者来写几篇文章,城里人都爱怡情养性,咱们打出免费的招牌。名字就叫游园惊梦!”
于泽暎有点懵了,“不是养猪吗?怎么又扯到桃花上面去了?”
陆绥把报纸折好,“我前面不是说了吗?桃花只是一个噱头,我们要做的是把咱们养的猪宣传出去,我想好名字了,猪就叫桃花猪,咱们的桃花猪跟别人的猪不一样,是吃桃花和桃子的,价格自然也跟别的猪不一样。”
梁靖暄撩开陆绥的衣服钻出来,“老公,我想叫暄宝猪……”
【第113章
给你当一辈子的长工】
青烟绕梁的厨房里,木熙良心不在焉的洗碗,如玉的手指拿着青花瓷大碗有一下没一下晃荡着的涟漪。
现在光是建房子于泽暎就有大半天的时间不能陪着他,以后要是把养殖场开起来,岂不是只有晚上睡觉才能见着他?
那跟在鬼宅有什么区别?
想睡他了才来找他,不想睡就抛一边,手指一颤,青花瓷大碗溺入锅底,他很矛盾,还有点恨于泽暎,让他离不开他,现在又……
可能是受他爸的影响,他对待感情很没有安全感,于泽暎只有时时刻刻在他身边,那种不安和忐忑才会缓解一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病了,想跟于泽暎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扶着灶台,氤氲的狐狸眼厌恶的看着残缺丑陋的双腿,于泽暎现在是爱他的,可他一辈子都会爱他吗?
以后他要是有钱了,会不会也像他爸那样?把别的小三带回家,在沙发上做……
到那时他怎么办?杀了他?不可能的,他爱于泽暎,他下不去手的……
那他就只能杀了自己……
“阿熙……”于泽暎送走陆绥和梁靖暄快步进厨房,拉了把椅子,双手揽住木熙良的肩膀,“我来洗,你坐着。”
木熙良面目狰狞,“别碰我!”
于泽暎收起吊儿郎当的痞笑,小心翼翼的俯下身,“阿熙,你怎么了?”
木熙良侧过身,觉得自己很可恶,没有发生的事儿,无端就把气撒在他身上,他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像他妈一样被他爸逼疯,每天不是抓小三,就是疑神疑鬼。
于泽暎指间不自觉捻了几下,这样的木熙良他在鬼宅里见过,脆弱,又孤傲,一手握住他微微颤抖的肩膀,一手扶着他细腰,“阿熙,我很笨,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怎么了?”
木熙良木讷抬眸,怎么跟他说?说他想野蛮的占有他,他说不出口……
他不说,于泽暎只能自己琢磨,“阿熙,是不是阿绥说的你不同意,你如果不同意,我就不做,他也说了让我们考虑,不是说了就一定要做的!”
木熙良美而近妖的狐狸眼避开他滚烫的眼神,眼尾浮起一片绛红,于泽暎蓦然想到他在他身下的勾魂魅惑,心底肆虐的欲望被勾起,疯狂的蔓延开来。
“阿熙,先别洗碗了,给我……”
“啪!”木熙良抬手打了他一巴掌,他捂着脸把裤子拉链了又拉回去,一脸憨笑的去拉木熙良的手,“阿熙,不生气了吧?”
他不知道木熙良气什么,但他知道不能让他憋着。
木熙良挣脱开他的束缚,“于二,你会出轨吗?”
于泽暎听到出轨两个字,不带犹豫的跪下去,“阿熙……我哪敢……不是我不会!我他妈要是出轨,我自己把我自己剁了!阉了……我不会!你相信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证明,但我就是不会!”
木熙良看到他这么恐慌,心里有一种过瘾的快感,“那要是我出轨呢?”
于泽暎手臂强悍的抱紧他的大腿,狭长的凤眸波诡云谲,更多的是杀意,“你……那我就把那个人杀了,然后放你走……”
木熙良听到答案没有诧异,“为什么不把我也杀了?”
于泽暎颓废的抬起头,“我舍不得,我爱你!”
木熙良怔愣住,于泽暎说过很多次“我爱你”大部分都是在床上缠绵悱恻的时候,男人在床上的话不可信,可现在不是在床上。
他像一个神经病,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他,欺负他……
木熙良裹着粉的手指掐住他的嘴,“闭嘴,等等,我有事儿要跟你说。”
于泽暎把他抱放在掉漆的圆桌上,用手垫着,“老婆,你说!”
木熙良很羞赧,还很想骂他,骂人的话到了喉咙里他又说不出来了,“我赞成你跟陆绥开养殖场,但是你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
于泽暎用薄唇有一下没一下的撞着他的唇瓣,“我怎么可能会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可是猪屎好臭的……”
木熙良娇嗔的骂他,“你身上哪天没有猪屎的臭味?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了?”
平常于泽暎杀猪,木熙良都会站的老远,倒不是觉得猪有多臭,主要是,猪叫的太惨了……他怕他再走近一些就不让于泽暎杀了……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亲?不让我摸?”于泽暎有些委屈。
杀完猪清理好,他至少得洗两遍以上的澡才能摸他,亲他……
木熙良眯起狐狸眼,“你浑身上下血淋淋的就来跟我做那种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杀了奸夫呢……”
于泽暎掰开他的手去亲嘬他眉骨,“你这话说的谁会知道?这附近就咱们这一户人家,我们俩就……”
“啪!”木熙良又打了他一巴掌,“做你个大头鬼!说正事儿……”
于泽暎磨了磨后槽牙,“你说……”
“你去哪都要带上我,不准……不准不管我,你要是不管我,你死定了!”木熙良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于泽暎知道他想说什么,没有戳破。
“我都恨不得把你栓裤腰带上,怎么可能不带上你?只不过,前期的话,鸳鸯山上的环境不怎么好……就只有个破茅屋,但我不会让你住太久,最多就三天!”
木熙良鼻尖很酸涩,他很容易在于泽暎身上堕落,把身心都交付给他,也很容易恐慌,不能怪他,主要是于泽暎太好了……
好的像个“傻子”……
木熙良肆意的玩弄着他的掌心,一点颦蹙好似是平时的疏离和冷漠,但又有别样的媚人风情,“山上没人不是正好吗?……”
于泽暎眼眸暗红的抱着他跑进房间,重重的摔关上房间门……
外头烈风呼啸,屋内春潮涌动……
于泽暎缱绻的吻落在木熙良手背上,“啪!”
木熙良抽回香汗淋漓的手臂,“你差不多行了……”
于泽暎舍不得再弄坏他这捧温玉,“阿熙……在鬼宅的时候我不在,你做什么?我白天都不来,你是不是很难熬?”
木熙良焉焉的睁开狐狸眼,于泽暎不在,他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晚上腿疼,睡不着,再加上于泽暎玩命的折腾他。
白天基本上用来补觉了,不睡觉的时候,在想舅舅,在想大姐,想着想着就暴怒起来,他恨自己是个残废,整日困囿于鬼宅院,不能出去报仇……
不想这些就想着怎么折辱于泽暎,每次看到他被自己气的攥紧拳头,青筋暴起,他心里就止不住的痛快,这就是他轻贱他的下场,可每一次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再后来梁靖暄误打误撞的闯进鬼宅,给他一潭死水般的日子凿开了一个口子,大白兔奶糖他一颗也没舍得吃,他本以为梁靖暄不会再来了。
他殷切的等了三天,都快要放弃了,他又来了,还给他带来了一只小兔子,说是送给他的礼物。以前他是靠着复仇支撑着他活下去,之后遇到于泽暎,梁靖暄活下去不单单只是为了复仇……
于泽暎看他神色凝重,以为他又想到了以前那些不好的事儿,“阿熙,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木熙良埋在他侧颈里,嗓音发哑,“没有不想说,其实也不是很难熬,我本身就喜欢一个人待着,要不然也不会选择在别人看来很枯燥的科研了……”
他以前在市研究所工作,如果他爸没有出事,他现在应该在美国读博了,于泽暎都知道,心有些绞痛,“那你现在还想……”
木熙良打断他,“不想,我现在只想看你杀猪。”
木熙良的性格不可能直白的说出来,于泽暎慢慢的揣摩越揣摩越高兴,唇角不住地上翘,“除了杀猪没别的了?”
木熙良眼眸深暗,种种情绪袭过又归于平静,“以后不是要养猪吗?那就看你养猪……”
他就算是什么都不说于泽暎也知道,可能这就是灵犀相通吧,于泽暎咧着嘴角,“好,看我养一辈子的猪,你当老板娘,不,你当老板,我给你当长工!一辈子的长工,白天给你当长工,晚上帮你暖被窝!”
木熙良一本正经的审视他,“你暖被窝确实暖的不错。”
于泽暎像只被驯服的狼狗,臣服在他身下,“那当然了!暖的不好,都不敢上你的床。”
“不敢?”木熙良想给他一巴掌,就他那个莽劲床腿这个月都断了三次了。
于泽暎心虚了,“我错了,老婆……”
“啪!”
“不许叫老婆!”
于泽暎捂着脸,“老婆,哦,不对,阿熙能不能再打一巴掌?”
木熙良,“……”
月光细细碎碎的撒在桂花树下的秋千上,有几只萤火虫飞过小轩窗,梁靖暄蹲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宋惠子在剥花生。
陆军敲着烟杆再愁下周拆了老房子搬哪儿去……
“要不你跟砍脑壳他们一起去砖厂,我拿砖在猪圈旁边砌个小砖房凑合。”
宋惠子把剥好的花生一颗一颗的喂进梁靖暄的嘴里,“我不去,暄宝去就行了,你一个人我放心不下。”
梁靖暄愣愣的转过头,“啊?你们要去哪?不要我吗?”
宋惠子被逗笑了“怎么会,我们是在说下个星期拆房子搬去哪儿,你听岔了。”
陆军偷走他手上的花生米,“耳朵白长了!”
梁靖暄反应过来他把花生米都嚼碎了,摊着空空的手掌给宋惠子看,“二婶……没了,都没了……”
宋惠子揪陆军的耳朵,“都多大的人了,要吃自己不会剥吗?”
陆军疼的龇牙咧嘴,“就两颗……”
梁靖暄抽抽噎噎的,“两颗也不行,那是二婶给我剥的……”
“好了,好了,不哭,二婶重新给你剥。”宋惠子又重新给他剥了一大捧。
陆军把烟斗里的烟沫子敲干净,“就按我说的办,你放心不下那些鸡鸭,我看着,保证一条腿都少不了,砖厂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暄宝也离不开你,你就跟着去砖厂。”
“那做饭呢?师傅,工人们要吃饭。”这边的师傅工人要包一日三餐。
陆军找了张干帕子擦烟杆上的烟渍,“我的意思就是你白天煮完饭菜,晚上去砖厂睡,这拆了什么都不方便……”
宋惠子剥完了手里的花生才说,“等小绥洗完澡再商量……”
陆军啧了一声,“这个砍脑壳的怎么又洗澡去了?暄宝去看看你老公洗好澡没有?”
“好!”梁靖暄嚼着花生穿上猪鼻子拖鞋,一路小跑到浴室,撅着屁股趴在门缝上,“老公,你洗好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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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你让我对着一群猪叫老婆?】
浴室门打开,一条悬挂水珠的古铜色手臂伸了出来,梁靖暄羞涩的握上去,“老公,你又要我陪你洗澡……”
话音未落,陆绥猛地一拽把他拽进了浴室,梁靖暄踉跄的撞进他湿漉漉腹肌上,陆绥就穿了条马裤,拿起洗手台上的牙膏,挤在牙刷上,掐着他的下颚,塞进嘴里刷。
梁靖暄蹬了两下腿没挣脱开束缚,咬着牙刷想着他还没吃完的花生只能等到明天吃了,牙刷好,陆绥又掰开他的嘴,检查了一遍,梁靖暄的牙又细又白跟小猫似的,“刷干净了,可以出去了。”
梁靖暄张了一下僵硬的嘴,“哼!坏老公!”骂完了一溜烟的跑到客厅。
陆绥套上黑色的背心出来,梁靖暄坐在沙发上裹着小兔子毯子像个粽子,宋惠子喂他花生他紧绷着嘴不吃。
“二婶别喂了,我刚给他刷了牙。”
宋惠子还纳闷儿呢,搁前头还没喂到梁靖暄嘴边,他嘴就递过来了,笑着哄他,“那明天再吃,二婶拿报纸给你包着,放电视柜底下的抽屉里,好不好?”
梁靖暄很好哄,眼角弦月似地弯起,“好!”
陆绥挨着他坐下,他扯起小兔子毯子挪了挪,陆绥长臂一擒,不动声色的又把他抓了回来。
“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我赞成二叔说的,二婶你就跟我们搬去砖厂,早上我把你送过来,晚上来接你。”
宋惠子没应承他,主要是陆军一喝酒就醉醺醺的,她养了那么多的鸡鸭万一被人偷了那多可惜,还有老母猪现在有崽了,她更不放心了。
陆军举起烟杆子,“你放心,我不会喝酒的,在新房子建起来之前我要是喝一口,我就是……我就是乌龟王八蛋!”
陆绥一脸不信,“……”
宋惠子勉强信,“……”
梁靖暄撩开陆绥的背心钻进去,瓮声瓮气的说,“你上次,上上次也这么说的,你都当了好几回乌龟王八蛋了……至少有六次!”
陆军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烟杆,“……”
陆绥握着梁靖暄的后颈把他逮了出来,兜着他的屁股抱在胸前,尴尬的看着陆军凝滞道,“我们先去睡了,你们早点睡。”
还不等陆军说话,大步的往房间走,梁靖暄用脑袋撞他膀子,
“老公,二叔是不是生我气了?”
陆绥嘴角向下压,“不会。”
粉蓝色的牡丹花被子上,梁靖暄腿抽筋了,陆绥握着他的大腿猩红阴鸷的眼睛里除了欲望外,什么恶性的情绪都有,粗粝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揉按着。
梁靖暄不知道在想什么颦起了眉,歪着脑袋撅嘴,“老公,为什么你和暎哥养的猪,不能叫暄宝猪?”
陆绥手臂上的盘绕青筋一齐暴涨,嘴角勾出一个扭曲的笑意,“你他妈的!一天天就故意气我是吧?我叫它们暄宝,那我叫你什么?”
梁靖暄两手撑着他的大腿,重重的嘬了一口他的薄唇,“叫老婆呀,笨蛋老公!”
陆绥神情阴霾,“你让我对着一群猪叫老婆?”
一想到那个画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癫了……
梁靖暄倦怠地腻在他的怀里,侧脸贴在他胸肌上,无辜的说,“不是让你对着猪叫老婆,是对着我叫老婆,而且你以前不是老说我是猪吗?我是母猪,你是公猪,你忘了吗?”
陆绥脑神经突突直跳,快疯透了,“忘了,睡觉!”
梁靖暄搂着他的脖子,对他有着病态的依恋,这种依恋附生于每一条神经中枢,“老公你生气了?”
陆绥鼻梁重重地颦了一下,“没有!”
梁靖暄抬脚猛踹他大腿,“你有什么好生气的?你说我是猪,我都没生气……公猪母猪让你自己选,你也不选,我给你选了公猪你还生气,你到底要怎么样嘛?”
陆绥表情平静,微微震颤的肩膀和腰上收紧的力度却暴露了,“你再啰嗦,睡觉!”
梁靖暄粼粼水光的小鹿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鼻息渐重,“我不跟你睡了!坏老公,我要去跟二婶睡……”
陆绥收紧手臂,“我错了……老婆,别去,我错了……”
梁靖暄小声抽噎,“好吧,你都说你错了,那我就原谅你……我是好老婆,我不跟你计较……你下次再这样,我就跟二婶告状!”
陆绥,“……”
小轩窗外的蟋蟀吵得人睡不着觉。陆绥稀罕的看着打小呼噜的梁靖暄,越想越不对,明明是他惹自己生气,最后怎么变成……
梁靖暄砸了砸嘴,“老公……”
陆绥低低的笑着,侧过头,将脸埋进他的脖颈,算了,谁叫他是他老婆呢。
长赢天,太阳悠悠的悬挂着,梁靖暄吭哧的扛着板凳往外搬,陆绥叫了他好几次,让他别搬,去面包车上待着,他倔得很,不让搬就哭。陆绥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就让他搬些轻的。
张婶家的西厢房是空着的,宋惠子跟她租了半年,用来放家具,除了于泽暎,陆绥还雇来了村里的几个汉子,不到一个小时就搬空了。
梁靖暄抱着小兔子,惆怅的看着空空的房间,他在这儿睡了将近四年,窗棂上挂着的铃铛生了锈,墙上贴着的大双囍字褪了色。
陆绥抱过他手里的小兔子,“怎么了?”
梁靖暄指着墙上的大双囍字,“我……我还没跟你在这洞房呢。”
陆绥阴狠地垂眸看他,“没洞房?!那昨晚,还有今天早上咱俩做的那是什么?”
梁靖暄小脸红烫,小声的吼,“我说的是结婚那天……结婚那天你让我独守空房!”
陆绥气笑了,舌尖抵着上颚,“你他妈的!我那时候在大漠,远在天边,我都不知道有你这个老婆,我怎么跟你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