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客厅的沙发上,陆绥抱着梁靖暄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春光灿烂猪八戒》,陆绥眼眸微眯,冷戾一闪而过,“这个,好像看了三遍吧……”梁靖暄置若罔闻,撩开他的衣服钻了进去,看到害怕的地方就拉高领子,缩着脖子躲进去,等不那么怕了,又磨磨蹭蹭的探出脑袋。
陆绥附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这个,看了三遍了!”
梁靖暄小鹿眼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有吗?我忘了……”
陆绥危险的眯起眼睛,“忘了?”恶狠狠的问,“那你还记不记得你在这沙发上拽我裤子?”
梁靖暄小声地反驳道,“我拽你裤子,你同意的……”
陆绥眼中戾气顿生,恶劣的咬了他鼻尖一口,“那你现在想不想拽?”
“想,但是我更想……”梁靖暄撩开衣服钻出来,转过去,勾住他脖子,咬上他的薄唇,没有厮磨,也没有更进一步,正准备挪开陆绥两只手牢牢箍在他腰间,强势地压上去,一如既往的凶残。
陆绥吃饱喝足,梁靖暄躺在沙发上一颤一颤的哭,浓密的睫毛一绺一绺的黏在一起,嘴巴很肿,还在往外渗血。
搭在沙发下的两只手一抖一抖的,手掌心一只比一只殷红,有只还破了皮……
陆绥蹲在沙发拿热毛巾给他擦手,软白的小手被热气熏了一下,更红了,陆绥没忍住的亲了亲,还有些食髓知味。
梁靖暄抽回手,“不给你亲……”
陆绥眸子沉下去,两条肌肉绷紧的手臂撑着他肩膀两边,铸就成了一个无处可逃的牢笼,“那我亲别的地方!”
梁靖暄瞳孔紧缩,“不给亲!不要……不要……”
陆军宋惠子从镇上买种子回来,刚停好面包车就听到哭声,“暄宝,怎么哭了?!”
陆军哼了一声,“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砍脑壳的又欺负他了!”
“暄宝!”
宋惠子一进屋,梁靖暄就哭着扑进她怀里,“二婶……老公坏!他逼着我吃……”
陆绥猛的把他拽回来,捂住他的嘴,“二婶,我跟他闹着玩儿的!我先抱他回房间,换衣服……我们等会儿去砖厂!”
“好……”宋惠子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正要跟上去,陆军一把拽住她,“他们小两口哪天不是腻腻歪歪的,不用操心!”
宋惠子也觉得自己太过忧虑了,“那行,我去看看小暎……”
陆军敲了敲烟斗,
“要我说肖四就是贱,自己儿子昏迷不醒到现在一天都没来看过,天天上赶着去监狱看于郡,还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去请律师,他是不是忘了于郡以前是怎么对他的了……”
宋惠子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你要抽烟就抽烟,话怎么那么多?”
陆军愤愤不平,“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也不知道给小暎留点钱,万一他以后娶媳妇……”
宋惠子瞪了他一眼,“行了!他不管小暎就不管,不是还有我们俩吗?”
陆军叹气,“你说他怎么就摊上了这种爹妈?”
宋惠子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莫名的苦涩,“人来这世上不就是来渡劫的吗?你别说了,药在灶台上熬好了,你端去喂给他,记得放两颗冰糖……”
陆军拿着小扫帚把炉子上的烟渣子扫进火炉里,“好……!”
陆绥抱着抽抽噎噎的梁靖暄出来,衣服换过了,加绒的小兔子外套,里面是大红色的长衫,胸口印了一只小兔子,蓝色的牛仔背带裤,去年穿刚刚好,今年有点小了。
梁靖暄长高了,宋惠子用手指量了一下裤腿,“先穿今天,晚上回来我给改改!”
梁靖暄小声的啜泣,“好……”
陆绥看到角落里的纸钱和香,又看向墙壁上泛黄的日历,还没到清明节,“二婶,买这个是……”
宋惠子眼眶有些红,“明天是暄宝外婆的祭日,以前都是我跟你二叔带着暄宝去看她,今年你跟暄宝去吧,你们俩在一起了,跟她老人家说一声,也好让她知道。”
陆绥看向梁靖暄,他拿着青菜叶蹲在地上喂小兔子,小兔子们甩着耳朵争先恐后的抢着吃,“别抢,别抢!很多的……别抢!”
胸腔滚烫,心脏狂跳,“好,我知道了……”停顿了一下又问,“二婶,你知道暄宝去过澜沧江的强巴林寺吗?”
宋惠子摇头,“不知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陆绥眸底泛起亮色,“我第一次出任W恰巧救了他,就是在澜沧江的强巴林寺,他记得我……我问他为什么去那儿?他说他不能说。”
宋惠子先是懵了,慢慢咀嚼他的话,反应过来便是狂喜,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他一见到你的照片就说要给你做老婆!你二叔不让他给你做老婆,他还哭呢!”
陆绥嘴角扬起弧度,已经能想象到梁靖暄哭着要做他老婆的样子,“他那会儿好哄吗?”
宋惠子噗嗤一笑,“不好哄!你二叔还老逗他,每次哄都哄大半天,他刚来的时候很黏我,下地都要跟着,转眼都这么大了……”
三只小兔子大抵是饿慌了,扑到梁靖暄脚下,吓得他往后仰,两只手撑着地面,“二婶……兔兔他们咬我的裤子!!!”
宋惠子弯下腰抓着小兔子的后腿拽过来,“你看错了,没有咬到!”
“真的吗?”
陆绥把他拉起来,轻拍掉他手上的灰,他又蹲下去扯着裤脚仔仔细细的看,“幸好没有,要不然我就不理兔兔了!”
宋惠子温柔的擦掉他眼尾残留的泪珠,“暄宝,明天你和小绥去看外婆,我和你二叔要在家里泡种子,就不去了,你还记得路吗?”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记得!”
宋惠子转过身从电视机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有一把红绳系着的钥匙,挂在梁靖暄脖子上,“看了外婆,也回家里看看,把你小时候的照片带过来,走的时候要检查门锁,记住了吗?”
梁靖暄紧紧的握住钥匙,“我记住了!”
宋惠子弯起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我们家暄宝真乖!去看看你二叔在干嘛?!”
“好!”梁靖暄抱着小兔子去找陆军。
“二婶……房子不是被梁勇给卖了吗?”陆绥满脸疑惑。
宋惠子笑着放低声音说,“你二叔又买回来了……”
陆绥很惊愕,“他哪来的钱?”
宋惠子神色严肃,“这事说来也是怪,我不在家,他偷偷带着暄宝去赌钱,每次都赢……不带暄宝去就输!”
陆绥眉眼压得很低,眸色冰冷犀利地注视着陆军所在的房间门,“所以买房子的钱是赌赢的钱……”
“对!这事太邪门儿了,我就让他别到处声张……”宋惠子话还没说完,梁靖暄抱着小兔子冲了出来,“二婶,不好了!”
【第86章
祭拜外婆】
宋惠子走上去,“怎么了?”
梁靖暄拽着她往房间走,“二叔他在里面抽了好多好多烟!一地都是烟头!”
宋惠子火冒三丈,“陆军!你给我滚出来!我让你在房间里面抽烟了吗?!”
陆军猛吸一大口,“我没有抽!”
梁靖暄踹门,“你就有!开门!”
宋惠子双手叉腰,“把门打开!”
“我开我开……”陆军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开门,手上的烟和地上的烟头诡异的没了,但也掩盖不了刺鼻的烟味。
宋惠子眼神犀利,“烟呢?”
“他肯定藏起来了!”
梁靖暄抱着兔子气势汹汹的冲进去找,“二婶!找到了,二叔把烟插在了暎哥的鼻子里!”
“什么?!”宋惠子猛的推开陆军,剩下的半截烟插在了于泽暎鼻孔里,袅袅的白烟缠缠绕绕。陆军趔趔趄趄的正准备逃,梁靖暄指着他大喊,“二婶,二叔要跑!”
宋惠子抄起椅子砸过去,“啊!!!!”惨叫声震破耳膜,陆绥用手堵着耳朵,眸中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陆军往前爬,“砍老壳的救我……”
“还想跑!”宋惠子拽着他的两条腿往房间里拖。梁靖暄把小兔子放了下来,“二婶,我来帮你!”
“砰”的一声,房间门重重关上。
“啊啊啊………我错了,媳妇儿……”
“啊啊啊……”
陆军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陆绥装聋作哑,拿着遥控器把电视的音量调到最大……
晓雾蒙蒙,陆绥把祭奠要用到的东西一箱一箱的往面包车上搬,春日的阳光洒落在他冷峻的眉眼上,给他镀了一层柔和的光。
陆军耳朵上夹着烟,看的瞠目结舌,“这会不会太多了?”
宋惠子剜了他一眼,“你不懂你别乱说!小绥和暄宝在一起,聘书,礼书,迎书,采纳一样都不能少!她老人家是不在了,但也不能敷衍!要是没有她哪有暄宝?”
陆军拿下耳朵上夹着的烟,叼在嘴上,“也是……”
梁靖暄昏昏欲睡的抱着小兔子靠着面包车车门,陆绥搬完了,浓黑的眉梢淌下汗珠,没入鼻梁,又从锋利的下颌滴落,一把抱起他拉开车,“上车睡!”
梁靖暄掀开眼皮,陆绥在给他栓安全带,看着他深邃的黑眸里,软软糯糯的喊,“老公……”
陆绥喉结一滚,胸腔翻涌,“我在!”
梁靖暄搂他脖子,小鹿眼湿漉漉的,“我们去看外婆……”
陆绥眉眼微弯,“我有点紧张……”有一种丑媳妇要见公婆的紧张……
梁靖暄抵着他的鼻尖,“外婆很好!我喜欢你,她也会喜欢你的!”
金色的阳光撒进梁靖暄的眼眸里,像盛满了一湾细碎的星辰,“好!”
陆绥看的痴迷,情不自禁的咬上他软嫩唇儿,舍不得弄疼他,浅尝辄止……
云外镇跟凤凰镇挨得很近,最近在修路,堵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梁靖暄看到巨型的灌溉风车,激动的指着陆绥看,“老公!风车,风车!看到风车就快到家了!”
陆绥眸底泛起宠溺,“好,我看到了,坐好!”
云外镇的房子比较密集,跟凤凰镇一样,大部分都是雕花的木瓦房子,少有几栋是平房。
颠簸的道路两边,村里的汉子们赶着早春的第一场雨,扶着犁,赶着牛,锋利的犁头把喝饱水的田地,一块块的翻起。
梁靖暄把头伸出窗外,张着嘴,和煦的春风呼啸着往里灌。
陆绥腾出一只手把他拉了回来,“我们是先去看外婆还是先回家?”
梁靖暄忙不迭点头,“看外婆!”
绵延的山路上,半人高的杂草到处都是,微风熏熏然的吹着,肆意的摇晃着,车只能开到山脚下,好在离坟地不远,陆绥来回两趟就搬完了。
说是坟地却没那么冷清,一大群知更鸟站在站在矮小包坟上的叫着,见到人来了也不怕,反而歪着脑袋看,坟上的杂草长得很高,梁靖暄轻轻的把拉开挡在墓碑前的杂草,并拢双腿跪下去。
陆绥原本是先想用镰刀割掉坟上的杂草,看到梁靖暄跪下去,他走到他旁边,并肩跪下去。
梁靖暄手指摩挲着墓碑上的字,“外婆……我来看你了,这次不是二叔二婶跟我一起来的,是跟老公一起来的,你见过他的……哼,我那会儿都说我要给他做老婆,你还要给他介绍对象……”
陆绥漆黑的双眸专注、深邃,看着梁靖暄,不是以往鹰隼一般锋锐逼人,只剩无尽的柔情,他抓着梁靖暄的手,十指交缠郑重的说,
“外婆,我叫陆绥,这算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我跟暄宝在一起了,我爱他,今生今世都只会是他一个人,我要是变心了,我就去死!”
梁靖暄被他阴森森的口吻吓到了,“怎么死?”
陆绥眼神冷若冰霜,模样恐怖,“你想我怎么死,我就怎么死!”
梁靖暄,“……”
挣脱开他的手,“我还不想守寡……”
陆绥猝然一笑,又继续说,“外婆,你要有在天之灵,你就监督着,我一定好好对暄宝,跟他好好过日子!”
说完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响头,梁靖暄也跟着磕。
磕完头,梁靖暄对着墓碑很小声的说,“外婆,她回来了,还要带我走,我记着你跟我说的话,没跟她走……她又有宝宝了。他对她很好……他们想抱我没让他们抱!”
一阵大风刮来,坟上的知更鸟四散而逃,有的落进了灌木丛,有的飞上了枝头。
梁靖暄松开陆绥的手,跪着爬到墓碑前,眷恋的靠着冰凉的墓碑,“外婆……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我现在很好,二叔二婶对我很好,老公对我也很好!”
树枝上的知更鸟飞落到他身边,叫声婉转,梁靖暄伸手去摸,知更鸟飞走了,飞到墓碑上,低着脑袋看他们俩。
梁靖暄扶着墓碑站起来,一大片的知更鸟又落到了坟上,“老公,它们好像在说外婆知道了……”
陆绥黑眸沉沉地凝视着,“很有可能……”
祭拜完下山,知更鸟跟了他们一路,到了山口就没再跟了,梁靖暄侧过身子看它们,“你们回去吧,我们要走了……明年我再来看你们。”
知更鸟也不飞走,就这么看着他,梁靖暄上车,栓好安全带,陆绥启动引擎,知更鸟一只接着一只的飞走了。
梁靖暄看着倒退的山峦,不知过了多久,眼尾的那颗泪珠终于不堪重负地从长睫上落下来,他答应外婆不哭,可是好难……
陆绥敏锐的察觉到他情绪不对,靠边停车,解开安全带,俯身过吮掉又要掉落的那滴泪,随后轻柔缓慢地吻上红软的嘴唇……
生锈的大门,遍地横生的杂草,预示着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梁靖暄撅着屁股开了很久才打开,“锁生锈了……”
陆绥拿着锁看,锁心里生了一层锈,“等会儿换一个。”
推开门进去,一股霉味扑鼻而来,院子里种了棵杨梅树,粗树干上绑着两根绳子,做成了个秋千,秋千的垫子长满了小虫,梁靖暄轻轻的推了一下秋千,“这是外婆给我做的……”
陆绥拦住他的肩膀,“回家我也给你做一个!”
“好……”
屋里空空荡荡的,值钱的都被梁勇卖了,墙上挂着一些照片,很多都发霉了。
其中有一张是一岁不到的梁靖暄叼着奶嘴坐在向日葵形状的软椅里,穿着印着小兔子的连体衣,白白胖胖的,陆绥把照片从相框里拿了下来,放进了胸口的兜里。
屋子年前宋惠子才来打扫过,没什么脏的,两人把院子里的草拔了一半,门口来了个长发披肩,穿着碎花裙的女人,“谁在里面?”
梁靖暄站起来,“我!”
女人推开门进来,“暄宝回来了!”
梁靖暄扔了手里的草,一路小跑上去,轻轻的抱住她,“秦姨!”
秦襄捧着他的脸,温柔的笑着,“我就猜到你今天会回来,从早上等到现在,吃饭了没?”
“吃了!秦姨他是我老公!”梁靖暄指着陆绥说。
陆绥面无波澜的走过来,实则紧张不已,有理有节的跟着梁靖暄叫她,“秦姨,你好,我叫陆绥!”
秦襄看他五官端正,气宇轩昂的,刚才的那点戒备消弭了不少,“你是陆大哥的儿子,是吧?你们父子俩长得真像!”
陆绥腼腆一笑,“不是我……我是他哥哥的儿子,他跟我爸是双胞胎!”
秦襄惊呼一声,“怪不得呢!我说怎么这么像……”
“秦姨你有小宝宝了吗?”梁靖暄轻轻的摸着她隆起的肚子。
秦襄摸着肚子,满脸的慈爱,“对呀!刚满两个月,还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呢!”
梁靖暄捧着肚子亲了一口,“是弟弟和妹妹!”
秦襄轻笑着说,“不能贪心哦,只能要一个!”
梁靖暄趴在她肚子上,小声的说,“我没有贪心……”
陆绥猛的想起一件事,“秦姨,我想问一下,你知道暄宝和外婆去过澜沧江的强巴林寺吗?”
秦襄捏着梁靖暄的脸说,“知道!暄宝小时候老生病,感个冒都能要他半条命,我姨听别人说,澜沧江的强巴林寺是圣地,是离天神最近的地方,去那儿祈愿的小孩回来,都有了一个保护神。”
“我姨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了,也是神了!暄宝去了回来,就没怎么生过病了!”
陆绥垂下眼眸,“原来是这样!”
刚准备道谢,电话就响了,拿起来接听,是陆军,“砍脑壳的,你快回来,出事了!”
【第87章
我哥罪大恶极,但他是被逼的】
监狱的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和潮湿的气息。
陆绥和梁靖暄在会见室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于泽暎,铁门还没打开,就听到铁链拖动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的金属声响。
于泽暎一看到陆绥眼睛里面灌满了水雾,“阿绥……暄宝……二婶怎么样了?我昨天走的时候,她一直在哭。”
他头发长了不少,血红的眼睛下面出现了深重的黑眼圈,面容憔悴,陆绥勉强挤出一个安慰的笑,“二婶很好,就是放心不下你,都怪我,我昨天要是早一点回来……”
于泽暎摇头,“不怪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于家倒台了,他是于家二少爷,难逃其咎,他就算什么都没做过,说出去别人也不会信。
梁靖暄哭着去扯他的手上泛着寒光的镣铐,“暎哥!这个能不能解开?你戴着是不是很疼……”
于泽暎手指携去他眼角的泪珠,“不疼……别哭!”
“我找了最好的律师,还找了贺霆,那些事情你没做过,很快就能出来了!”
于泽暎猛然抬头看着陆绥,眼眶滚烫,咬牙抿唇,“阿绥……我……我对不起你……”
陆绥眼中的阴鸷褪去,有些嗔怪,“咱们是兄弟,有什么对不起的?!”
愧疚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于泽暎背上,让他无法挺起胸膛,“以后……你要是恨我,我可以拿命还……”
他声音很低,陆绥没听清,“你说什么?”
梁靖暄两条手臂紧紧的抱住于泽暎,崩溃的大哭,“不要!不要……暎哥不要……”
于泽暎的心脏被狠狠的重击了一下,沙哑着嗓子去哄他,“好,不要……”
陆绥眼眸微眯,狐疑一闪而过,“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于泽暎苦涩的笑了笑,
“好……还有一件事,我哥我知道他罪大恶极,可他也是被逼的,我知道我舅舅是他帮我处理的,有些事情不是他做的,他为了我,他肯定也会认。阿绥,我求你帮帮我,我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陆绥没有一丝犹豫,“好,我帮你!”
阳光照耀不到的监狱内部充满了沉闷和压抑的气息,于泽辉看到陆绥没有任何的惊愕,随意的摆弄好脚上的铁链,找了个惬意的姿势坐了下去,眉眼间是一贯的傲慢难训,高高在上。
嘴角轻蔑的勾起,“是我那傻逼弟弟让你来的吧?”
陆绥眼神冷若寒霜,“是……”
于泽辉舌尖抵着后槽牙,“带烟了吗?给我来一根,妈的,烟瘾犯了……”
陆绥从兜里掏出烟,点燃递过去,于泽辉手指夹着烟,猛吸了一大口,又缓缓吐出去,白色的烟雾吞噬了狠戾的五官,
“别告诉他,什么都别告诉他,不管是于家,还是我的判决,都别告诉他,能瞒多久是多久,要实在是瞒不住了……再说吧……”
陆绥漆黑的双眸沉沉地凝视着他,语气生硬冰冷,“可能瞒不了太久了……”
于泽辉冷冰冰的直视着他,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攻击性,细看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恳求,
“瞒不了也要瞒着,他的脾气秉性我是最了解的,他要是知道我……他一定会替我承担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最后一面也见过了,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陆绥心下一凛,倏地收回视线,淡淡道,“好,我替你瞒着……你还有没有……”
于泽辉吐掉嘴里的半截烟,重重的碾了又碾,“没有了,进来之前该安排的都安排了,“谢谢”我就不说了,我那傻逼弟弟会跟你说的!”
语气还是一贯的狂傲,他站起身来,大步的走向阴森森的长廊,高大挺拔的轮廓很快就被黑暗啃食殆尽……
陆绥从监狱出去,梁靖暄在面包车上跟陆军玩翻花绳,陆军耍赖,明明错了,硬是忽悠梁靖暄没错,梁靖暄蹙着眉头,“没错吗……”
陆军憋着笑,“肯定没错!”
扶光照在两人身上,像一层流动的鎏金。
陆绥胸腔滚烫,“暄宝!”
梁靖暄猛的抬起头,“老公!”看到他来了,把红绳扔在陆军脸上,推开车门跳下去,跑到他面前,陆绥俯下身稳稳的把他抱在胸前,梁靖暄两条腿缠着他健硕的腰上,“饿了吗?”
梁靖暄脑袋抵在他颈窝上,瓮声瓮气的说,“饿了!我要吃牛肉粉,两碗!”
陆绥嘴角微微勾起弧度,抱着他朝面包车走,“好,两碗牛肉粉!”
回到面包车上,陆绥栓好安全带,陆军看着后视镜,眼睛里闪过一抹诡谲,“判决下来了吗?”
陆绥侧过身去给梁靖暄拴安全带,“下来了……于耀东,于郡,于泽辉都判了死刑……下个月五号执行。”
陆军眼中戾气顿生,舌尖抵住牙根吸了口气,“还差一个……”
一辆大货车呼啸而过,吞没了他的声音……
陆绥转过身去问,“你说什么……”
陆军把夹在耳朵上的烟拿了下来,“没什么……我也想吃牛肉粉了……”
陆绥握紧方向盘,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好,我带你们去……”
还是那个牛肉粉店,老板见到他们仨人来,分量都比别人多,牛肉粉汤底是用牛骨汤熬的,又香又浓,牛肉切的很大片,最上面撒着香菜,葱花,折耳根,热气腾腾的端上来。
梁靖暄吞咽着哈喇子,夹了一大筷就往嘴里送,陆军怕他烫着,接了一小杯水,推到他面前,“暄宝,慢点……会烫着的!”
梁靖暄含着劲道的粗粉,嚼了又嚼,含糊不清的说,“好!”
陆军的牛肉粉还没做好,陆绥把自己的推到他面前,“你先吃……”
陆军推回去,“我去买两瓣大蒜配着吃!”
陆绥拿着筷子搅牛肉粉,搅到一半,手猛地僵住,他记得,陆军好像不怎么吃大蒜……
昔日不可撼动的政府大楼变成了一片废墟……
陆军提着香和纸走到陆川当年死的地方,点上三炷香插上,又点燃一根烟,蹲在旁边,暮然仰头看着刺痛眼的太阳,
“哥,这次,老天爷好像站在我们这边了,于耀东被判死刑了,但是你的案子还是没有人翻,也是,我们这种无名小卒,死了就死了,他们那些高官才没空管呢……”
低头看向地上燃了半截的烟,拿起来吸了一大口,“你抽半根,我抽半根!家里现在越来越好了,你儿子挺有出息的……不对,也是我儿子,我是他半个老子……”
三柱香倒了一柱,陆军撇了撇嘴又插回去,“死了都还这么小气……”
插完重重的捶了两下黄土,浑浊的眼睛里全是煞气,
“我还是要动手……于耀东是死了,刘国庆还没死,我改变主意了,我不光要他一个人死,我还要让他家破人亡,他老伴儿,女儿刘梅,刘丽,女婿金九……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抓起一大把纸钱,扶着膝盖站起来,往天上一撒,狂风阵阵嘶鸣,白色的纸钱漫天肆虐,像一场突然降临的大雪,陆军一边撒,一边喊,“没人给我讨公道,我就自己讨!”
汤里的油都凝固在碗边上了,也不见陆军回来,梁靖暄吃完两碗牛肉粉,捧着隆起来的肚子打嗝,陆绥抽了两张纸擦他嘴,擦完嘴,没忍住用手揉了揉他肚子。
梁靖暄撅着嘴躲开他的手,“不能揉……我现在吃的很饱!要让慢慢消化!”
陆绥没揉够,起了坏心思,轻轻地打了一巴掌他的大腿,“那你把腿放下去!”
梁靖暄最近有个坏习惯,也不知道在哪学的,坐在一起总喜欢把腿搭在陆绥大腿上,悬空一晃一晃的。
“不要!这样舒服~”
陆绥对于他的撒娇没有任何的抵抗力,手臂锢住他的腰,又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要不要买健胃消食片?”
梁靖暄摇头又点头,“不要……要!”
陆军一直没回来,老板问陆绥还要不要做了,陆绥眼神沉寂的看向店门口倒映的阴影交界线,“做……多放点牛肉,我加钱。”
“好嘞!”
牛肉粉做好端上来,陆军回来了,陆绥从他进来到坐下,犀利的眼神就从他身上没挪开过,陆军被看的浑身不自在,“看什么看?”
“你买的大蒜呢?”陆绥的声音像是在审犯人。
陆军指着眼睛,“吃了,你没看到吗……我眼睛都熏红了!眼泪都飙出来了……”
梁靖暄往他身上嗅了嗅,一脸严肃的说,“二叔,骗人!你要是吃大蒜,你会有大蒜味,你没有!”
陆军歪着身子靠近他,“那我张嘴你闻闻……”
他一张嘴,梁靖暄就捏住了鼻子,往陆绥怀里躲,“好臭,是大蒜……好臭!”
陆绥眼神幽深,有疑虑,但也没再问下去了,拿了一双筷子递给他,“快吃吧,二婶还在家里等我们。”
陆军拿筷子搅了两下,“怎么这么多牛肉?”
“是老……”梁靖暄还没说完陆绥就捂上了他的嘴,“是老板给的……”
【第88章
如果能重来一次就好了】
幽静的别墅大门前来了三个警察,半人高的狼狗,张着血盆大口凶猛地扑上去,要是没有镂空的大铁门拦着,能把他们三个人咬成碎片,没经验的实习警察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
知砚披上乳白色的呢子大衣,小跑着追上去,
“艾勒薇斯!不许这么没礼貌,快回来!”
凶猛的狼狗,再看到他来了,立马像个犯错的小孩子,蹲在地上不动了,知砚轻轻的拍了他脑袋一下,拽住绳子,在手腕上绕了一圈。
镂空的雕花铁门外,为首的警察拿出刑警证,“你好,我叫周鸿,我们是匀市市公安厅成立的监察小组,来找你是想跟你了解一些于泽辉的情况。”
知砚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淡淡收回视线,垂下的眼瞳里一片暗色,“你们进来吧……”
豪华的客厅里,艾勒薇斯气势汹汹的坐在知砚身边,血红的舌头底下是锋利的獠牙,怎么撵都撵不走,知砚用他最爱的火腿肠哄都没用。
周鸿看出来他是想护主,也就不再强求了,“没事的,就让他在这待着吧。”
知砚点点头,艾勒薇斯蹭了蹭他的膝盖,半个身子趴在他身上,腻腻歪歪的黏着他。周鸿拿出笔和本子,开始例行询问,“请问你和于泽辉是什么关系?”
知砚没有片刻的犹豫,“我们结婚了!”
同行的另外两个警察听到他们俩结婚了,露出了难以察觉的鄙夷。
周鸿如实记录,“可据我所知,于泽辉跟前任廖副处长的女儿廖云已经结婚了,你们是怎么结的婚?”
知砚揽住艾勒薇斯,眼神冷若冰霜,语气不急不徐,
“他们离婚了,五年前就离的,更为准确的说是在他们结婚的第二天就离的,在他们结婚前,我跟于泽辉已经分手了,他是在跟廖云离婚后才来找我复合的。我们之间的爱情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人。”
周鸿眼底里闪过一道暗芒,记录完又问,“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在哪结的婚?”
知砚的心脏突兀疼了一下,就像心头被刺了一刀,他捂住胸口,嘴唇苍白的说,“我们……15岁认识的,他比我10岁,是19岁在的一起……在爱尔兰圣帕特里克大教堂结的婚……”
周鸿一边记录一边用锋利的眼神观察他的神色,“你知道于泽辉做的事吗?他身为于氏集团的董事长,可暗地里杀人,收受贿赂,勾结官员洗钱,甚至参与了买官,卖官!又或者你还知道他做过哪些勾当吗?”
知砚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直视他阴恻恻的眼神,“我不知道,他很爱我,从来不会让我知道他做的事。我也不问……”
周鸿礼貌一笑,把笔夹在笔记本里合上,站起身来,“那今天就先问到这,如果还有问题,我们可能还会再过来,还有,这里你不能再住了,法院过两天就会来收走,请尽快搬出去。”
知砚也跟着站起来,“好,我知道了。”
送走三人,知砚换了一件咖色的牛角大衣,虽然现在是莺时?天,但他身子孱弱,要去监狱那种阴冷的地方还是得穿厚一点。
艾勒薇斯摇着尾巴跟在他后面,时不时的咬他拖鞋,知砚宠溺的揪着他毛茸茸的耳朵,“带你去,但是你应该进不去,你在车里等我,好不好?我给你吃一大包的火腿肠~”
艾勒薇斯凄凄惨惨的叫了一声,知砚半蹲下去抱着他哄,“进不去呀,那是监狱,又不是我们家的后花园,我是去看你爸,你听话一点,不然他回来踹你屁股!”
艾勒薇斯嗷呜一声,趴在地上,知砚板着一张脸站起来,“你就趴着吧,我走了!”
艾勒薇斯立即站起来,像闪电似的蹿到他面前,护着他往楼下走。
于家落败,只要有人提起,都唯恐避之不及,知砚想要见于泽辉,也不像以前那么容易了,好在有刘海帮他,在森冷的长椅上等了三个多小时,才见到于泽辉。
“知知!”
于泽辉一见到知砚狭长的眸子褪去阴郁又黑又亮,充满了野性张狂,知砚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于泽辉怕手上的铁链硌着他很快的松开。
知砚灼灼的桃花眼一片潮湿,不管不顾的抱上去,贴着他的皮肉骨骼,听着他的心跳,那种甩不掉的恐慌才稍微褪一点。
于泽辉再也压制不住的厮磨他的软唇,嗓音哑得厉害,
“你是不是又让艾勒薇斯跟你睡了,那背时崽子老是在床上流口水!你到时候又要换床单被罩,我不在了……你一个人换很累的,还要洗……”
知砚低低的笑了一声,“他自己爬上来的!还不是你这个当爸的惯……”
于泽辉完全闭上眼睛,鼻尖摩挲着他的嘴唇,“你也惯的,好不好……”睁开眼睛,眼眸阴寒,面部线条略显冷硬,“这几天有人找你麻烦吗?”
知砚不轻不重的点头,“也不算是找麻烦,只是来问了一些问题,问完就走了,我们家,不能再住下去了……但我找好房子了,有一个很大的阳台,阳光能照满整个房间,你应该会很喜欢……”
于泽辉黑洞洞的瞳孔里暗藏着冰冷的疯狂与阴鸷,“那就行……以后不管去哪都要带着艾勒薇斯去,有他在,谁敢欺负你就是找死!”
知砚细长的手指摸着他的胡茬,“没有人欺负我……”
于泽辉抓着他的手指描摹自己的眉骨,“答应我的事还记得吗?”
知砚眼眶微红,嘴唇微微张着,“记得……可是好难……”
于泽辉扣住他的后颈,抵上他的额头,“对不起……对不起!可是再难,你也要活下去,你这条命,是我拿半条命换来的,不可以不珍惜,不然我变成鬼我都不会放过你!”
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在进来之前做了万全的准备。
可他还是很怕,怕他去了,知砚也会跟着他去,所以他把艾勒薇斯养在身边,就希望他能有个寄托,支撑他活下去……
知砚含着泪水幽怨的瞪着他,“你怎么可以让我守寡……”
于泽辉桀然一笑,眼神冷戾,“我也不想,可是,我杀了好多人,具体杀了多少我也不记得了,他们让我好好交代,争取宽大处理,骗他妈的鬼!到头还不是一个死,所以我什么也没说,都认了……”
知砚的桃花眼蒙上一层氤氲,浅色的琥珀瞳仁藏着氤氲,扭曲而模糊,像他被掩盖住的,真正的内心,两只手死死的抱住于泽辉,他这辈子太苦了。
就算为了他活下去也是痛苦的活着。
他不能这么自私……
如果能重来一世就好了,他一定要早早的找到他,带他逃离那个把他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于家。
“五号那天,你让我来送你吧,我不怕的,我现在病好了,我很厉害的,我……我带你回我们住了一年半的小山村,到时候我把你埋在小木屋后面那块地里,我要是想你了,打开后门就能看见……”
于泽辉眼眶酸涩的厉害,他拼了命的咬着嘴唇,用疼痛把眼泪憋回去,粗粝的手指轻轻地擦掉他眼尾的泪珠,“可以,到时候在我坟上种一大片的鸳鸯藤,下辈子我一定能提前找到你!”
知砚忍着婆娑的眼泪,声音又颤又抖,“我知道!我还去请了一尊弥勒佛……以后我天天拜他,天天给他上香……”
“好……还有,我教给你的东西,你一定要记得给阿暎,等我死了再给,还有那些事,如果他没有问,你就不要说,如果他问了……”
于泽辉阖上眼,两道滚烫的眼泪从满是红血丝的眼尾划入鬓角,“如果他问了,也别说……”
“我记住了……”
于泽辉抓着他的手,吻了吻镶着钻石的戒指,“知知,你说我的一辈子怎么就这么短?要是再长一点就好了……算了吧……我这样的人长不了……”
知砚把眼泪擦在他肩膀上,“你可以当王八,王八可以活千年万年……”
于泽辉转瞬又恢复到一贯的倨傲,“我他妈当王八,我还怎么*你?除非你也当王八,可要是成王八了,我的……”
知砚捂住他的嘴,羞恼地瞪他,“于泽辉!你王八蛋!!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敢……”
于泽辉掰开他的手笑的桀骜又浪荡,“这有什么的……你忘了,以前我还在这……”
知砚原本毫无血色的脸猛的爆红,还很烫,“闭嘴!”
于泽辉一只手便握住他的腰,吻他雪白的脖颈,“现在知道臊了?晚了!!!”
咬上他滚动的喉结,扯了又扯,知砚没有抵抗,阖上眼,让他肆意的咬着,像是在献祭……
于泽辉终究是舍不得咬疼他,锋利的牙齿啃咬了两下就松开了,他又开始怕了,怕他会永堕无边地狱,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
那他的知知怎么办……
【第89章
过生日】
惊蛰归云,午后下过一场骤雨,地上泥泞,雨后蒸腾而起沁人脾脏的濡湿让人心旷神怡。
陆绥留着寸头,黑色的高领打底衫有些小,不用脱都能看出,手臂和胸膛都非常健壮厚实,甚至能看到硕大的胸肌轮廓,躯体雄浑高大,提着奶油蛋糕进屋。
“二婶??暄宝……”
宋惠子在厨房收拾梁靖暄挖回来的野葱,“我在厨房,暄宝在你张婶家跟二虎睡午觉!”
陆绥把蛋糕放在茶几上,大步走进厨房,今天是梁靖暄的生日,宋惠子吃过早午饭就开始准备晚上的菜,大锅里正炖着乌江豆腐鱼,火坑上架着一口锅,红火的辣子鸡,香辣呛人。
陆绥往前走两步,以往在角落里的小铁灶都用上了,揭开盖子就看到盖了一层的花椒和干辣椒,“那是麻辣兔丁!快盖上……”
陆绥盖上盖子又往梳理台上一瞥,已经做好的菜都有七八盘了,黄焖牛肉,折耳根炒腊肉,糟辣脆皮鱼……
“这不会太多了?”陆绥如果没记错,过年好像都没做过这么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