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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所以这些年一直小心隐藏,除了亲近的几个人以外,没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但米尔克部长知道。”米夏笑了出来,眼睛亮闪闪的:“不过他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知道。米尔克是个好人,虽然有点......”

    “有点什么?神经兮兮的?”米夏爽朗一笑:“每个人都有伪装不是吗?在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里,人都得自己生出一副铠甲来,活出两种模样。可是莱茵,你为什么还是这副样子,老实说,你和这一切都太格格不入了,莉莉丝说得对,你太容易把别人放心上,可现在我们的身份早已不允许我们拥有那么多在意的人。要知道,要知道......”

    “要知道什么?”

    “要知道目前这个世界局势瞬息万变,或许下一个什么国际会议就会扭转整个冷战的局势。亲爱的莱茵,或许有一天,东西两德要是合并了,或者东德和苏联闹翻了,你怎么办?”

    米夏深深叹了口气:“在这种环境下最要不得的就是站队,即使站队,也只能和自己人抱团,莱茵,你虽然身处东德,但你和苏联人走得太近了,这很危险,毕竟他们......他们比我们想象的要可怕,这个世界两大力量的对抗也比我们想象的要更激烈。”

    “我们只是在一处战场上,除了柏林这处对抗前线,世界各地都在发生或大或小的冲突。埃及,阿富汗,远东的韩国和朝鲜,中国......”

    我垂下眼眸,米夏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

    可我并不是在意自己的人生安全或者立场如何,我只在意这诡谲的世界局势会不会让我和他分开。

    那是比死亡还要另我恐惧的事情。

    我拍拍米夏的肩,宽慰地笑道:“可像我们这种人活一天算一天,干嘛去考虑那么多。”

    “可你总要为自己想好退路,万一有一天你们的关系被发现,他会去坐牢,而你也逃脱不了制裁。这仅仅只是一方面,要知道苏联高层的角逐没有一刻停止过。”

    “哪里不是如此呢?可如果就因为害怕将来要发生的事情,就把现在过得如履薄冰,那未免也太过可怜。对于我们来说,能够拥有的实在是不多了。”

    米夏爱怜地望着我,攀住了我的肩,沉默良久。

    “你说得对,把你看这么清楚,我自己又何尝不是?”

    我和他相视一眼,他有些羞涩地笑了出来。

    “部长说,我和他在外得保持敌对的关系。”米夏目光灼灼的,噙着幸福的笑意:“他说这样对我比较安全。”

    “是的,他的人不会动你,对方的人也抓不住你们的把柄。”

    “真不知道这对我们来说算作幸运还是不幸。”

    我们默契地轻笑,随后站起身,深深望了一眼墓碑上的莉莉丝,随即原路返回。坐在回史塔西的伏尔加轿车上,米夏突然问:“你之前遭受暗杀一事还没有调查出结果?”

    “嗯,这件事他个人方面全权接手,只有他的势力在查。”

    米夏郑重其事点点头,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按道理效率不该这么低,算时间都快两年了。”

    他看了我一眼:“要知道苏联人的情报能力……”

    我笑着拍了拍他:“干嘛说话总是欲言又止,不就是想说要查早就查出来了么。”

    米夏脸颊一红,转过了脸:“我还不是担心说错话,怕破坏你们的关系。但你总得留个心眼,毕竟他们曾经伤害过你。”

    我抓住他放在腿上的手,说:“你说得对,米夏,可我相信他有自己的理由,我不愿意去怀疑他。尽管他曾伤害过我,但有时候,人在大环境下不得不做出违心的行为,我们不能忽视一个人隐藏的真心。”

    “你认为他一开始就对你是真心的?”米夏有些诧异。

    我耸耸肩,笑着说:“是不是一开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在一起,这是我们付出了很多才换回来的结果。毕竟,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说完这句话,我突然意识到,这句话在很多年前尤利安就对我说过,还有艾伦,他们那个时候都告诉我,重要的是结果。

    而结果,就是我们已经在一起。

    我无奈笑着摇头,在某个瞬间,我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变了。或许,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成熟。

    米夏怅然地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我迎上他的目光,冲他傻笑,他在我肩上锤了一记,嗔笑说我傻里傻气的,迟早让我们东德被间谍渗透个干净。

    我不甘示弱地去锁他的喉,说他现在这么瘦我可以用西斯特玛干掉两个他。我们就像儿时一样在车后座打闹,前排的司机从后视镜里闪过一丝无语的目光。

    一个月后,米夏去往西柏林执行一个为期两个月的任务。而我捡回了史塔西的工作,带领杜恩培训新一批的菜鸟们。杜恩那小子某天下午突然塞给我一张请帖,告诉我他要结婚了。

    于是我和一众史塔西同事们参加了杜恩在自家后院里举办的草坪婚礼,没有神父的祝祷,只有我们的米尔克部长站在台上为两位新人进行祝福。

    我坐在下面,出神地看着杜恩和他的漂亮新娘。他们捧着鲜花望向彼此,眼里噙满毫无掩饰的爱意,在众人面前大大方方地接吻,冬日和煦的阳光温暖到不真实,他们看起来非常幸福。

    我的思绪飘到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中,竟感到莫名的忧伤。

    那天我喝了很多酒,送给了杜恩一条崭新的领带当作新婚礼物,而后我的司机送我去了卡尔斯霍斯特,当晚我缩在某位将军的怀里,醉醺醺地说要和他结婚。

    他一愣,然后笑了出来,在我耳边悄声说:“喝多了就开始说胡话,两个男人怎么结婚?”

    我不满地抬头看他,他用手背贴住我发烫的脸,然后喂我喝了点清水。我咂巴着嘴,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很委屈,想撒娇。

    “不嘛不嘛……”我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弄得他笑出声,“就要结婚,就要结婚……”

    “那咱们俩要去蹲大牢了。”

    “蹲大牢也要结婚。”

    我搂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我想和你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在人群里拥抱接吻……得到大家的祝福……”

    他眼眸颤了颤,心疼地在我额头上吻了吻,没有说话。

    世界上最危险的就是酒精,因为它会让人倾吐肺腑之言,然而醉后的心情却最为真实,可这真实又饱含心酸与无奈。我们的关系注定是隐秘中的隐秘,即使我们不是军人和特工,作为普通人,同性间的感情在这个年代里也不会得到认可,更不会得到祝福。

    等着我们的,只有残酷无情的惩罚,而我们心知肚明。

    Θ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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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7:

    4:44

    Chapter

    99

    世界局势在六十年代的伊始变得缓和,

    96

    年的新年夜,居然有一支美国芭蕾舞剧团受邀来到东柏林的军区进行文艺汇演,而苏联驻东德军团的文艺兵们也将同台演出,旨在进行文化交流。

    我们史塔西部分高层也作为受邀嘉宾观看了这场演出,用米尔克的话说,这《天鹅湖》简直就是不伦不类。

    我问他,你说得哪一方不伦不类?

    他老神在在地摇头叹气,说哪一方都是,全没抓到精髓。我耸耸肩,像我这样没文化的人,可不懂他口中的什么精髓不精髓的。我只问他什么时候能把米夏招回来。

    米尔克朝我眨眼,在我耳边轻声说:“今晚。”

    我瞪大了眼睛,他却狠狠剜了我一眼,似乎在警告我做好表情管理。

    “那你一会儿要提前走?”

    “当然。”米尔克说:“谁愿意在这儿消磨宝贵的新年夜,你以为大家都和你一样喜欢这地方?”

    我扯了扯嘴角:“我也没喜欢这地方。”

    米尔克坏笑说:“就喜欢这里的人,是吧。”

    我瞪了一眼他,他哈哈大笑几声,把手中的香槟一股脑儿地倒进了嘴里,然后开始说苏联人的香槟难喝,还不如来几扎啤酒。

    我懒得和他废话,专心看起了台上美国人表演的《天鹅湖》,这是个位于卡尔斯霍斯特的礼堂,我们前面坐了黑压压一片苏联军人,在舞台的灯光下,那一片深沉的绿色就像浮萍,飘荡在红色的湖泊上。

    我的目光全程盯在最最前面的那一道身影上。啧,就是背影也是这么出类拔萃,瞧那肩线,米开朗琪罗看了都直呼巧夺天工。

    汇演结束后照常是宴会时间,米尔克果然临阵脱逃,我远远瞥见有些大人物的脸都黑了。我这种不起眼的小角色在宴会时间就只能端着杯酒在角落里和演员们交流,而我家那位将军,此刻和一众东德高层以及美国来的官员谈笑风生,被簇拥在中心,左右逢源。

    他始终挂着礼貌得体的笑容,英语德语俄语来回切换自如,和美国人说起话来甚至顾盼神飞,把那美国佬唬得一愣一愣的。这可不是那个冷冰冰的阿兹雷尔将军,这是个极有手腕的政治家。

    我看着他有些出神,连旁边美丽的演员小姐与我说话都没听见。

    “所以说,这样是很不礼貌的哦。”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吓了一跳。转身便看到叶甫根尼笑得两眼弯弯,在我耳边说:“连这样美丽的小姐都遭到无视,小莱茵,你在看谁呢?喏,顺着你的视线来看,是阿兹雷尔将军,怎么,你有情报要向他汇报吗?”

    我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只是还是有必要去通报一声,不过看到将军在忙,我自然也只能等在一边。”

    “晚上你还有机会,你不是经常在白色宅邸留宿吗?”叶甫根尼笑得人畜无害,甚至与我轻轻碰杯。

    :六灵欺九巴午衣巴九:

    “是,安索洛夫老同志为我安排了房间,要知道理查德盯我盯得很紧,有时候晚上走夜路不安全。”

    “所以将军不放心。”他小抿下一口酒,“他要把你放在身边。”

    “这其中原因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叶甫根尼?”

    叶甫根尼眼睛微微睁大,随即挑起一边眉毛,饶有意味地说:“当然我亲爱的小莱茵,你是我们的朋友,我们自然要好好保护你。”

    “可你说,为什么阿兹雷尔将军不结婚呢?”叶甫根尼轻笑一声,然后神秘兮兮地凑到我耳边,说:“你知道吗?在我们军队高层中,我们都以为他和萨沙是一对儿呢!他们俩关系最要好了,听说他们俩还会接吻,可没想到……哦,萨沙,我亲爱的萨沙,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

    他假模假样地感慨万千,痛惋似地不住摇头。

    “不会吧。”我开始跟他演戏:“要知道同性恋在军中可是禁止的,他怎么会和科帕茨基上校是一对儿呢?”

    叶甫根尼目光变得审视起来,嘴角的笑容也变得戏谑。

    “是啊,原来你也知道,同性恋是犯法的。”

    我依然面不改色:“当然,哪里都是如此。”

    我举杯与他相碰,然后一口气喝下酒杯里所有的香槟。然后向他告别,去会场的另一边。

    “穆勒副处长。”他突然在后面叫住了我。

    “还有什么事儿吗?皮托符拉诺夫上校?”我转身笑盈盈地看他,而他只是再次缓步走了过来,似乎并不打算让我轻易逃脱。

    “你说,或许会不会还有一个可能?”

    “关于什么的可能?”

    “他不结婚的可能。”叶甫根尼逐渐接近,几乎是在对我耳语:“你说,他不和萨沙一对儿,甚至狠心地亲手处决了萨沙,或许,会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呢?”

    他抿唇轻笑,似乎对自己的猜测很满意似的,直勾勾地盯住我。

    我绽放出笑容:“那真不知道该怎么去羡慕哪位漂亮的小姐了。倒是你,叶甫根尼,追索尼娅可得加把劲儿了。你不也没结婚吗?哦,难不成你也移情别恋了?”

    我表面上啧啧个不停,欣赏他逐渐僵硬而又缓和下来的神色,朝他挑了挑眉毛。这时突然有名女演员向我举杯致意,我连忙拿了杯酒朝她走去。

    然后在叶甫根尼猎食者一般的目光中,我和女演员交谈甚欢,她很主动,勾着我的脖子叽叽喳喳个不停,我只好用一道热吻来堵住她连绵不休的话语,以及落在身上那令人生寒的审视目光。

    晚宴结束后,我拖着一身的疲累坐上了自己的车,本来是要去白色宅邸,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叫司机把我送回家。

    于是刚到家就接到了白色宅邸的专线电话,尤利安在那边问我为什么不打招呼就走了。

    “这可是新年夜,亲爱的。”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却更多的带有对我的需求。

    我轻叹了口气,然后想到了什么,就问:“这条电话的线路应该没被监听吧。”

    一阵沉默后尤利安给了我肯定的回答:“这是将军宅邸专线电话,他们没资格监听。”

    我想解释,可又不能多解释,要知道我家里可都布满监听线路,做了一番思想挣扎后,只能说:“我有些累了。”

    那边又是沉默。

    “那我挂了。”我说。

    “嗯。”

    轻轻巧巧就答应了,怎到让我心里过意不去,我还想说什么,那边就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这脾气,我轻笑一声,走进浴室里冲了澡。

    洗去一身酒味后,我的心情依旧沉闷无比,叶甫根尼的每句话都在暗有所指。这十年来我和尤利安的关系就是住在白色宅邸的安索洛夫也停留在我们只会接吻的阶段上。而在旁人看来那是尤利安必须和我做给美国人看的“戏”。不,除了萨沙知道我和尤利安的真实关系,就是索尼娅也不一定完全知晓我们进行到了哪一步。

    要知道三楼琴房起初我能进去是因为学琴,而后是做戏,最后则是每晚趁夜深人静悄悄溜进去。谁也没看过我和他睡在一张床上的模样。

    拿不出任何证据的,我躺在床上仔细复盘回忆,在叶甫根尼面前我和尤利安甚至没接过吻,连手都没牵过。尤利安对我的青睐和亲密接触只是演给美国人看,这是他们共同的计谋,克格勃无法拿这个来说什么。

    可是现在没办法,万一以后呢?若是理查德放弃我这枚棋子,我和他之间还有什么必须的勾连?

    突然感觉很懊恼,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时刻找出我们的把柄。

    就在我烦闷之际,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鸣笛声。我在床上吓了一跳,趴在窗户上往下一看,车灯闪烁中隐现一抹亮眼的银色。

    不会吧……这人居然开车来找我了?

    我既惊又喜,见我开灯后轿车就停止按喇叭,我赶忙穿上毛衣外套冲下楼去。

    “喂帅哥,你这是扰民啊!”我笑嘻嘻地拉开副驾驶,他居然是独身前来的,连阿廖沙都没带。

    尤利安抬起骄矜的眉毛:“哦,不是说累了吗?我才摁了两下就跑下来了。”

    他捏起我的下巴摇了摇:“这不挺精神的吗。”

    我从他手里挣脱,在他脸上嘬了一口:“去哪里?”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启动发动机,轿车缓缓行驶到菩提树下大街,而后又顺着施普雷河畔一路缓行,最后停在河边的一棵巨大橡树下。

    外面看起来很冷,车内却很暖和,我担心他的身体,于是解下自己的围巾围在他的脖子上。

    他依旧是一身黑色大衣,衬得脸色惨白惨白的,和晚宴中那个风光熠熠的将军完全是两个人。手很冰,我握住后放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我又不是老年人。”他不满地嘟囔,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我将汽车空调调高了一些,然后把他搂在怀里,轻轻抚摸他的脸。他倒是听话的很,在我怀里闭上了眼睛。

    冬日的柏林夜空月朗星稀,河岸边的护栏下有些残留的积雪映照着月光,就连路面就是一片银白。

    我抚摸他的银发,然后捧起他的脸吻了吻。

    他睁开眼睛,绿色的瞳孔泛起皎洁的月色,含笑看我。

    “你今晚和别人接吻了。”他宁定地说。

    我一愣,惊讶道:“你都看见了?”

    “当然,我一直都有留意你。”他直起身子,盯住我:“叶甫根尼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他转而把我搂在怀里,声音轻柔得好似抚慰:“我知道他和你说了什么,但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担心……”

    “可是怎么能不害怕不担心?万一被发现怎么办?万一我没办法再待在你身边该怎么办?”我从他怀里挣脱,看向他,急切焦躁的情绪一股脑儿地涌出来:“万一某天,你不再是驻德苏军总司令,你被调回莫斯科,或者别的地方,那我呢?我该怎么办尤利安,我又有什么理由再待在你身边,和你在一起……”

    他缓慢地垂下眼睫,动作似乎是一顿一顿的,留有停滞,而后他就那样安静地沉默着。

    “你……你可以……退役吗?”

    没头没脑地,我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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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7:

    4:47

    Chapter

    尤利安眼睛倏尔抬起来,几乎是斩钉截铁地就说:“这绝对不可能!”

    我难过地低下头,没有说话。自然是没抱什么希望,但他如此坚决,倒有几分刺痛我的心。可我也知道这不过是异想天开,就算是普通人,一样逃脱不了制裁。

    他忽地大力把我拥进怀里,宽慰我道:“与其考虑将来尚未发生的不确定事件,还不如想想怎么度过现下的每一刻。莱茵,总有办法的,你知道没人比我更需要你。”

    “无论以后我是继续在东德,还是回苏联,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他此时的许诺如一股暖流淌进我心里,抚慰我焦躁不安的情绪。时间仿佛回到了

    9

    2年的新年夜,那时我们也同样走在施普雷河畔,他美丽得就像一副隽永的画。至今那雕刻在粼粼河水上的绝美侧颜依旧鲜活地踊跃在我记忆里。

    黑色柴斯特大衣,柔软皮质的手套,纯情的绿色眼睛。仿佛什么都没变。

    我笑了出来,是啊,该怎么办?这就是这个时代。

    我凑过去堵住他的唇,轻声说:“你说得对,亲爱的,的确得过好现在每一刻……”

    我一边说一边伸出魔爪,窜进了他的衣服里面,温润的触感让我顿时头皮发麻。

    他半推半就地往后缩,我可不会轻易地放过他。红晕如墨般在他洁白的脸上晕开,我又缓慢向下,亲吻他的脖颈。

    他被我吻的退无可退,背靠在车门上发出轻声的呻吟,笑盈盈地说:“你再这样,可别怪我把持不住。”

    我抬眼一脸无辜地看他:“没看到我就是在勾引你吗?”

    他啊了一声,佯装恍然大悟般软软应承下来,随即眼眸流转,伸手就把我拦腰一抱,我的头砰的一下撞在车顶,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跨坐在他身上。

    他抬头仰视我,这个角度,像极了战壕里初遇时的场景。我忍不住吻了吻他的漂亮眼睛。

    “虽然这样角度的你美到让人心惊,但亲爱的,这个姿势不对吧。”我坏笑地扯下他的围巾,解开他的衣领。

    “有什么不对?”他示威性地动了几下,笑容妩媚得一塌糊涂,我的心狂跳,立马就上了他的贼船。

    三下两下就脱掉外套毛衣,车内虽然暖和,但我还是留了件衬衣,同样,身下的人也在我的一阵捯饬之下衣着凌乱,敞着胸膛迷离地看着我。

    他将我沉在湖泊般的眼眸里,他炽烈地进入探索我的身体,我在起伏中让意识飘忽不定,却没忘记将他拥在怀里。

    他们这种人,是不相信世界上是有灵魂的,可我信。我抱着他,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在胸口蔓延,仿佛拥抱的就是他的灵魂。这灵魂哀伤,这灵魂沉重,这灵魂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却攀附在我身上。

    车身的剧烈晃荡让我根本难以保持稳定,不得不抬手撑住车顶,纠缠中我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开关,他身后的椅背突然倒了下去,我们同时惊呼一声,却在倒下时突然变大的幅度中收获了最终的愉悦,连绵不绝的高潮顿时如海浪般涌来,我趴在他身上,难以自持地和他颤抖相拥。

    “这是什么车啊……”

    “最新款的高级车……”

    他一手抱住我,一手扯来我们的大衣外套,盖在我身上。

    “我们就这样睡觉好吗?”他轻吻我的额头。

    “不要!”我撑起身子:“怎么,某个老年人现在就困了?”

    他一愣,眼神变得警惕起来:“虽然你还年轻,但也得懂得节制。”

    “抱歉了,我这个人就是欲求不满。”我才不管他,开始胡乱地动作。狭小的空间内他被我撩拨得根本无法逃避,只好败下阵来。

    “放心。”我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会闪电战迅速结束,不会打持久战的。”

    他骄矜的眼尾斜斜地飞了起来,哂笑看我:“可别让我小看你。”

    我惊呼一声,咬牙切齿道:“这可是你说的!”

    我恨恨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威胁道:“今晚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男人!”

    他刚想驳斥,就被我一手抓住后颈摁了下去。我就像个饥渴的色鬼亲吻他的后颈直至肩胛,手不安分地往他下面探去,刚一触碰他便紧张地微微颤抖,这让我更兴奋,挤开他的双腿便怼了上去。

    “想要吗?”我在他耳边淫笑地呢喃,下面不停摩挲。他被我撩得满面通红,忿忿转头刚想开口骂我,就被我霸道吻住,同时用力一挺,立刻长驱直入。

    他从喉咙深处传来一阵惊喘,整个身体都不自主战栗起来,我咬住他的舌尖,动作加快,在他灼热的喘息里爽得飘飘欲仙。

    这辆最新款的伏尔加牌高级轿车大概没想到今晚自己差点遭遇散架的命运,在河岸边的橡树下它摇晃了整个后半夜,车轮发出难耐的吱呀声响,线条优雅的车身被月光镀上一层朦胧的银,在橡树枝叶的掩映的车窗下,依稀可见两具缠绵一起不知疲倦的身体。

    直到天色泛起一抹鱼肚白,我才和他迷迷糊糊睡下。事实证明持久战对双方的消耗都是巨大的,不过战争打到最后,已经是酣畅淋漓地痛快,鏖战中已不再在意最后结果,似乎每一次的进攻都是无与伦比的享受。

    总之,这是新奇而又疯狂的一夜。

    等我再次醒来时,我已经在自家的床上,而他应该也回了白色宅邸。我美滋滋地在午时的阳光中回味昨晚身下某人最开始想逃又逃不了,不住咬牙颤抖,到最后迷乱得一塌糊涂,发出心醉神迷的低吟。

    他快在我怀里融化的模样,我能记一辈子。

    傻笑几声,我又沉沉睡去。

    96

    年的第一天,我差点美上了天。

    事实证明,新的一年开个好头十分重要。艾森豪威尔政府与赫鲁晓夫当局在

    96

    年的春天奇迹般地进入到了一种和天气一般的春暖花开的阶段,尽管仍有暗流涌动的时刻,但美苏之间的关系却得到了相当程度的缓和。至少在表面上双方都做足了诚意,既然如此,那我这个反间谍侦查处的副处长自然就闲了不少。

    用米尔克的话说,给个面子,睁只眼闭只眼。

    这还是

    9

    8年第二次柏林危机后,美苏双方迎来的第一次真正的和解。想当年我在波恩营救米夏,丝毫不知道柏林这边的情况是如何焦灼。当时赫鲁晓夫宣称西方联盟违反了《波茨坦协定》,已经丧失了继续待在柏林的权利。而面对西方联盟的抗议,赫鲁晓夫又说,苏联将把其在柏林的,仍在运转中的职能部分移交给东德,叫西方联盟亲自和东德去协商。

    那个时候卡尔斯霍斯特的苏联红军们都说,他们大概是要离开东德了。

    然而相信谁都不能相信政治家,一两年过去了,苏联该抓在手里的还是抓在手里。东德政府依旧是个“傀儡”,苏联军队也丝毫没有撤出东德本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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