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也是,管那么多干什么。现在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我傻笑几声,想着自己可不要做个小怨妇。哎,我可是个大男人!
“走吧。”我对艾伦说:“去喝点雪莉酒,我知道你最喜欢。”
“穆勒警长太慷慨啦!”
我们勾肩搭背地朝酒馆走去,一路上跟艾伦讲述了我这半年来所走过的那些美丽的地方,当然,和任务相关的绝口不提。只有那令人流连忘返的城市乡村美景,我就像画家一样描绘出来,他听得津津有味,不断表达对我的羡慕。最后喝到醉醺醺时,他竟然往我怀里钻,像个孩子一般哭了出来。
我想,艾伦大概快被那个伦勃朗教授逼疯了。
9
年的新年夜,卡尔斯霍斯特照常举办新年晚会,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二圆舞曲飘荡在晶莹璀璨的灯光中,我和一众史塔西高层在米尔克的带领下受邀参加了这场宴会。老实说,在这栋战前留下来的犹太人建造的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布尔乔亚。
可要把这些巨大的水晶吊灯以及金灿灿的墙纸拆除,为了做个布尔什维克的模样,则要耗费大量工人阶级的劳动力,实在是得不偿失。于是,一众马克思主义者喝着香槟与红酒,在圆舞曲中举杯庆祝新一年的到来,我想如果这里有间谍的话,一定会有回到家的感觉。
我端着杯香槟,坐在宴会的角落里。
台上作为克格勃驻卡尔斯霍斯特机关主任的叶甫根尼正在慷慨激昂地演讲,尤利安坐在最前面的座位上,要不是有那身苏联红军军装的加持,他简直就像旧时代贵族里的王子。
——柴可夫斯基天鹅湖中的王子。
啧,我傻笑摇头,不禁感慨自己的情人是如此美丽与耀眼,我一定受到了上帝的偏爱。
萨沙早已回到了莫斯科,新年的前一天,我们都收到了萨沙从莫斯科寄来的新年礼物,他贴心地为每个人都挑上了一条山羊绒围巾。
喝完香槟,演讲也结束,到了最期待的舞会时间。我搂着索尼娅的腰,和她在第二圆舞曲的律动中旋转,她灵动得像一只小山雀,在音乐中快要飞到山峦之巅。旧时俄国时期的曲子总是令人动容,很快宴会厅里就充满了喜悦的氛围。
跳完几支舞,我向坐在桌边安静喝酒的尤利安点头致意,然后揣着几盒鱼子酱,拿了瓶香槟酒,再带上了点面包和黄油,离开了卡尔斯霍斯特,径直去了史塔西的
7号监狱。
总不能让我亲爱的警长孤身一人在牢里度过新年,于是那晚我和他在监狱里畅饮到半夜,聊到连平时都不给我们好脸色看的典狱长都忍不住加入,喝上了我带来的那瓶香槟。当然,最吸引他的还是苏联人最爱的鱼子酱啦,那是只供给苏联高层,我们普通人平时可吃不上的好东西。
恍然间,五年已经过去了。似乎一切都没变,似乎一切又变了太多。我站在窗前想念不知何方的米夏,只希望自己能早日见到他。
和米尔克凭平日里的装模作样也让我获得了一些平静的日子,至少我练就了一身面对嘲讽揶揄也能笑嘻嘻地鞠躬致敬,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我那神经质的部长渐渐也觉得没了意思。
当春天到来,东柏林上空的灰鸽盘旋在蔚蓝的天际,空气里飘浮着矢车菊的清香,暖意融融的阳光洒落在新修的现代化建筑上。
柏林大教堂沐浴在神圣的光辉中,一对新人在举行婚礼,他们笑得很开心。
一切都很平静,我喜欢这平静。
那日,我临时从总部回家,却没想到遇到了站在客厅里的娜塔莎。她静默地矗立在窗前,金色的齐腰长发散落在乳白色的棉质长裙上,她披着一条克什米尔毛毯,犹如清纯忧伤的圣母。
“莱茵,你回来了?”
“你在等艾伦吗?”我取下大衣,挂在衣架上。
娜塔莎笑着摇头,前所未有的温柔,带着薄雾般朦胧的悲伤神情,我想应该是日光晕开了这情绪。
“我在等你。”她说。
我怔了怔,问:“为什么?”
娜塔莎走上前来,我才看到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显露出不曾有过的脆弱,犹若一朵被雨浇透的蔷薇,残存支离破碎的花瓣。
“莱茵,你是艾伦的好朋友是吧。”她抚住我的脸,竟有些深情款款。
我不知所措地点头。
“那你能帮我带句话吗?就跟他说……”
她突然低头娇羞地笑,这可一点都不像平日的她。一股不好的预感从我心里涌上,我猛地抓住她的手:“带什么话?他马上就回家了,你自己说!”
她温柔地看我:“莱茵,来不及了,时间来不及了,我得出一趟远门,去很远的地方,或许,或许以后就不会再见了。”
她满眼是泪,笑着握紧了我的手:“答应我,等艾伦回来,帮我告诉他,我是真的爱他。是真的。”
“不,你自己去说……”
娜塔莎捏了捏我的手:“这不是没时间了吗?好吗莱茵,算我求你。”
她深深凝视我,在她那双深蓝色的瞳孔里,我看到了令人信服的神色和无比坚定的决心。或许,我想,这位美丽的女孩儿是真的要出远门了。
我被她的情绪感染,颤抖着声音道:“我会帮你带到的,但我相信,艾伦一定会更想亲耳听见,因为,因为他也是爱你的。”
“真的?”她突然有些兴奋起来,泪眼中涌出大片大片的光彩。
“真的!你是他交往过最长时间的女朋友!他一定很爱你,就像你那么爱他一样!”
娜塔莎突然抱住了我,眼泪就像一串散落的珠帘落冲进我的怀里。
“谢谢你,莱茵。”她颤抖着在我脸颊上亲吻,泣不成声:“我也会想你的。莱茵。对不起,莱茵。对不起……”
“娜塔莎……”
我惊讶地扶住她,刚想问她道歉的缘由,她却松开了我,身轻如燕地跑到门口,就像往日那般明艳动人地向我挥手,送上热情十足的飞吻。
“再见了,莱茵。”
我听见她说。
“再见了。”
Θ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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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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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莎·弗拉基米尔·伊万诺夫娜死于东柏林北部郊区的废弃壕沟内,心脏中枪,金发如四射的阳光铺洒开来,洁白长裙被鲜血浸透,宛若盛开在大地上的一朵彼岸花。她洁白而冰冷的面庞上浮现令人费解的欣慰笑容,仿佛死亡对她来说是求之不得的解脱。
从学校实验室里被传唤来认尸的艾伦脚步踉跄,轰的一声就跪在娜塔莎身旁,开始无声地流泪,嗫嚅着苍白嘴唇,亲吻娜塔莎糊满血渍的脸颊和唇瓣。
他那可爱的女朋友再也无法回应他,我站在一边心如刀绞,扶起快要晕倒的艾伦。
“艾伦……娜塔莎她,娜塔莎……”
我泣不成声,艾伦怔怔地望向我,突然笑了出来。
“我是个罪人。”
艾伦被两名史塔西架了起来,按照流程要回史塔西做笔录和问询,而我却因为与当事人牵连紧密并不被允许参与这件案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艾伦坐上了警车。
我一路跟随到史塔西总部,想要弄到点消息。但令人疑惑的是这件枪杀案被来自高层的指令封得严严实实,我完全被排除在外。渐渐地我开始担心起艾伦的处境。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的担忧是多此一举的,艾伦在24小时后就放了出来,按照负责审讯他的警长的话来说,他一直待在学校,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摆脱凶杀嫌疑。我心想这不废话,于是带着伤心欲绝的艾伦回到了家。
艾伦,我亲爱的朋友,已经进入到了魂不守舍的状态。毕竟看似玩世不恭的他实则最重感情,以前小老鼠奥洛夫的死都能让他伤心整整一个礼拜,何况那是他交往了好几年的女朋友。
想到娜塔莎那天对我说的话,我内心里止不住难过。为什么我当时不阻止她呢?或许我应该强行留下她,这样他就不会遇见如此可怖的枪杀案。
可是,那么问题来了,娜塔莎为什么要去那种偏僻的地方,谁又会去枪杀一个女大学生?
艾伦已经由于悲伤昏睡过去,听闻消息许久未现身的安迪也从工厂赶来照顾他,我想自己应该去总部调查个清楚,然而没等我的行动得以实施,我就接到了卡尔斯霍斯特白色宅邸的紧急专线电话。
“将军要见你。”那边传来索尼娅例行公事的声音。
我来不及疑惑,只能叮嘱安迪好好照顾艾伦,然后掏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马克都交给了他。
“记得他醒了,让他吃点药。哦,你得问他,安迪,你不懂,但他明白的,要跟他再三确认知道吗?艾伦的状况很不好。”
安迪皱眉问我:“你要去很久吗?”
我耸耸肩:“谁知道呢?不过一处理完我就会及时赶回来。”
于是我驱车赶往卡尔斯霍斯特,在白色宅邸见到了整装待发的尤利安。
“走吧。”他微笑这说,递给我一个行李袋。
“去哪里?”
“波兰。”他说:“这次,你得陪同我一起去。”
我来不及惊讶,连忙凑到他跟前小声说:“艾伦的女朋友死了,枪杀的,我得在这里弄清楚再走,艾伦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我想安迪可以照顾他的。”
尤利安浅笑,声音没有任何波动,我猜到他已知晓了一切。
“这件事你也不要插手,米尔克会安排侦查小组进行调查。我想等你从波兰回来后,就会知道具体的细节。”
“不!”我往后退:“我不能就这样扔下艾伦,娜塔莎她……她是我的朋友,我不能!”
“莱茵!”尤利安微皱眉,冷下声音:“这是任务,工作,你不能被情绪所影响。”
“可是……”
“好了莱茵,成熟一点,这次去波兰我不能少了你,你明白吗?”
我瞪大了眼睛,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表现出需求,似乎还是强烈的需求。我的心里百转千回,情绪来回碰撞,脑子里也一片混沌,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了前往机场的军用专车上。
莱茵可真是个卑劣的人,居然扔下朋友一走了之。他会受到惩罚的,可他现在却不知道。
正如艾伦所说,他有什么办法呢?
他毫无办法,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命运从来不由自己做主。
我第一次乘坐飞机,是苏联的军用专机,飞机起飞时的推背感让我有些紧张,于是尤利安贴心地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心暖暖的,让我不安的心稍得镇静。
他并没有说具体任务是什么,也没说我们的目的地是在哪里。他只是靠在座位上闭眼沉思,而我坐在他身旁的座位,紧邻着窗。
透过舷窗看窗外累积的层云,我心里突然涌上莫名其妙的兴奋和悲伤。
原来人真的可以上达这种高度,原来到了这种高度,看下方的一切都是如此渺小。
我突然感觉很疲惫,于是轻声叹了口气。尤利安睁开了眼睛。
“你开始叹气了。”他说:“叹气说明你已经成长了。”
“成长就是不断经历痛苦吗?”我问。
他勾起嘴角,碧眼里波光潋滟的:“至少在这个年代是。”
“那这是个什么样的年代呢?”
他缓缓垂下金色的睫羽,声音变得低沉:“这是……这是个充满阴谋,诡谲多变的年代。”
未等我回答,他倏尔抬眼望向我:“所以,能支持我们走下去的,只有我们的信仰了。”
我有些惊讶他的话,但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你说的对,你的信仰一直很坚定。”
“那你呢?”他捧起我的脸:“你的信仰是什么?你的耶和华,还是共产主义?”
我愣了愣,有一瞬间恍神。
你知道在万里高空上被美丽情人捧着脸问信仰是什么的那种感觉吗?
看着他那双荡漾碧波的绿色眸子,绿莹石般散发着光亮。我无法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爱他,所以要诚实回答他。
对于那清楚到不能再清楚的答案,我深深地看进他的眼底深处,回答他。
“是你。”我说:“我的信仰是你,一直都是你。”
他的双手颤了颤,就像碰到到烧红的烙铁,瞳孔猛地缩紧,出卖他平静外表下的震惊。良久,他的表情冰雪消融,绽放春光般明媚的笑颜,将我抱在了怀里。
“这是我此生听到过的最美的情话。”他抚摸我的头发:“或者说,是承诺。”
他松开我轻触我的唇,轻声问:“所以说,你不会离开我的,是吗?”
我有些被自己感动到了,湿润着眼睛说:“不会离开你的。”
是的,不会离开你,人怎么能离开他的信仰?
我怎么能离开你?
没有什么能让我离开你——除了你自己。
他再度拥我入怀,在我耳边非常小声,细弱蚊蝇般许下对我的第一个承诺。
“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永远不会。”
万里高空上的诺言,许下时就如美好的童话。然而就像坏人终会得到惩罚,童话也有残酷的一面。我深深凝望高不可及的他,从未想过,先打碎这个美丽童话的人,将会是我。
是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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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降落在波兰华沙北部郊区的一处军用停机场,我们下飞机后受到波兰军方的接见,在一位空军少将的陪同下前往PZL公司在华沙的飞机制造厂。
作为曾生产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让德国空军遭受重挫的PZL系列战斗机的飞机制造公司,在战后依附于苏联的共产体系转而在武器研制上也几近苏维埃化。我们在飞机制造厂内看到了大量的苏式飞机,苏霍伊设计局的产品在这里处处可寻,最新的“苏—7”战斗机已经开始试飞,我们站在飞机场旁,看着那架战机如海鸥般飞向蓝天,又猛地扎下贴地飞行,完成一系列高难度动作。
这架最新式的单座单发战斗轰炸机向我们显示了它完美的性能,我看到尤利安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大片大片赞赏的光彩,嘴角上扬,丝毫不掩饰他愉悦与自豪的心情。
在飞机制造厂巡视了一整天,尤利安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疲累,我很少见到他这么神采奕奕的时候,我和索尼娅全程陪同。令我惊讶的是,尤利安的波兰语也说得十分流畅。
不愧是契卡出来的人,我内心不禁啧啧感叹。要知道因为索尼娅作为高级秘书外语从来都是必修课,等于说我们并没有翻译,所以整天下来就只有我一个人云里雾里。
真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
晚上回到我们在华沙市区下榻的酒店,不知道是谁安排的住处,居然把我和尤利安安排在同一间套房内,我想肯定是贴心的索尼娅。
但尤利安说,是他。
“是我吩咐的。”他从浴室里走出来,心情似乎很好:“这么多年我还没带你出来过。”
“怎么?很愧疚吗?”我欣赏他美好的身体,笑嘻嘻地搂住他的腰,色气满满地摸了一把。“突然想到我们只在琴房做过。”我不满地嘟囔。
“所以安排在一起了。”他抿嘴轻笑,然后亲吻我的脸颊:“乖,先去洗澡。”
我兴冲冲地走进浴室,把自己洗了个香香,然后冲出去把正抿下一口伏特加的他按在床上。
“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换个地方,会有新的感觉?”我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他弯起眼眸低声笑:“是吗?你很有经验?”
我脸一红:“这倒没有……”
“你以前和很多女孩睡过。”他躺在床上抚摸我的头:“可现在只能被我睡了。”
“哇!”我狠狠怼了他两下:“太过分了!要不是对你是真爱,像我这么花心的人,老早都不知道潇洒多少回了。”
“不行,你只能被我睡。”他轻言细语地发号施令。
我阴险地笑了笑:“那你呢?还能被谁睡?”
“我不是和你睡了吗?”
“不。”我吻了吻他的泪痣:“我说的是在下面,亲爱的,你不知道你在床上有多么动人,你这样的美人儿……”
他又抿嘴笑了出来,眼眸波光潋滟的:“这么说,你已经练成格斗术了?”
他勾住我的脖子,眼眸千回百转,妩媚得快把我魂儿勾走:“那不妨我们试试?”
我瞪大了眼睛,惊喜过望地问:“试什么?!”
“格斗术。”
我轰的一下裂开,然后和他过了两招,在第三招时就被狠狠地拧住手肘扣在背上,被他按在床上。
“还很弱哦。”他笑吟吟的,然后抽出了我的睡袍腰带。
哎,可真丢人呐。
但,某人温柔起来,也是真舒服啊。
我大汗淋漓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他枕在我的胸口。他在做完后总是这样,露出一副不同于以往的脆弱。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支离破碎感,我难以形容,那高潮的余韵在他脸上缱绻成晚霞般的玫瑰红,汗水细细密密地布满额头,和我说话时偶尔抬眼看我,就像个孩子一般显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
这怎么可能是驻德苏军总司令呢?我抚摸他柔软的头发,此时他只是我的情人,一个需要我呵护的情人。
“你为什么喜欢睡在我胸口呢?”我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怔怔地问。
“因为第一次就是被你抱在胸口啊。”
“第一次?我可记得第一次结束后是你抱着我。”
他低低地笑了两声:“我说的是我们见面的第一次。”
他抬起头,用迷死人的绿眼睛看我:“你那时还是个孩子,在战壕里抱住了我,用你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爆炸。”
“我还记得那时你心脏跳动的声音,快得吓人。”他抚摸我的胸口:“就像现在,每次结束后,你的心脏也是这样跳动的。”
“我喜欢听这个声音。”
我有些惊讶,将手插进他银金色的发丝里,轻轻揉捏着:“你那时太美了,美到让人心惊,美到让我不自觉地想要保护你。”
“是吗?”他缓缓撑起身子,将我压在了身下:“可我怎么觉得,就算我那时已经被毁了容,你也会救我,保护我呢?”
他抚住我的脸颊:“因为你在那时就爱上我了。”
“这是天注定的,一颗炸弹让你从天而降,把你送到我面前。你知道吗?用古老东方的语言来说,这是‘姻缘’,用基督的话说,这是‘耶和华的旨意’,用我们苏维埃的话说,这是‘偶然中的必然’。”
他在我唇上触了触,凝视我:“你爱我,莱茵,从见我第一眼你就爱上了我。”
我的心既难过又感动,因为他说的对,我从见他第一眼就爱上了他。往后分别的六年里,在浑浑噩噩的日子里,我忘不了他,把那种小火慢熬的心境幻想为恨意,殊不知那恨意也只是爱的衍生品。
我爱他,我的的确确爱他,之前不敢承认爱他,是因为害怕自己没有资格爱他。
可是,他爱我吗?
我深深看进他那双绿色眸子里,那深情到快要凝聚成水滴落,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他在说反话。
可我不敢想,只是勾住他的脖子回吻他,热烈而又疯狂,仿佛为了要印证他方才的那番话,我将自己的爱意毫无节制地宣泄。
所有的情绪仿佛变成深不见底的旋涡,在这个夜里叫我不断下沉。
翌日,我们一同在房间里用早餐。用面包沾上波兰特色的炖牛肉酱,喝着刚煮好的热牛奶。
“那批战斗机将会送往东德。”
他突然漫不经心地说出军事机密,我差点没把牛奶喷出来。
“喂,跟我说这些不好吧……”我讪讪地说:“还有,你也不能保证这里没有窃听器,你得知道CIA那批人现在也在疯了似地搞窃听升级。”
“我知道,但没关系。”他抬眼看我:“你是我的人,可以说给你听,即使被他们听去了也无妨。”
“啊?为什么?”
“这是个很好的警告,不是吗?”他饶有意味地笑,如贵族般往嘴里送了一小片牛肉,细嚼慢咽起来。
“我们准备在东德加强武装力量。”
“乌布利希不会同意的。”
“他如果是个聪明人,就不会干预此事。”
“可是,为什么呢?”我说:“赫鲁晓夫上台后不是一直在实行宽松的政策吗?说要让民主德国真正地独立……”
尤利安抿嘴轻笑:“你还相信政治家的话?”
我狐疑地看他:“老实说,你也是个政治家。”
“我是军人。”
我哈哈一笑:“把你放在这个位置上,你就不仅是军人那么简单啦!这年头军事家都是政治家。”
他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对了,你为什么要带我来波兰呢?不会就是带个床伴那么简单吧。“我坏笑起来:“虽然我知道自己技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