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她却不在乎他说什么,自顾自褪掉薄衫,迈入水中,她打了个寒颤:“我天,你就用这么?*?凉的水呀。”
蛟虽然是冷血动物,但龙可不是。
她发丝也落入水中,水面不过及腰,羡泽毫不掩饰,渡水而来,立在距离他一臂远的位置,在水面下她的脚和他的脚尖碰在一起。
这些年来,他也有在她洗澡的时候,帮她浣洗头发,清洁尾巴,那时候还大多是她不好意思的将半个脑袋埋在水中,但眼下好像不是这样的意味。
华粼喉结滚动,微微仰头看着她。他努力不想去看她身前垂下的长发遮掩不住的曲线,咬住嘴唇:“……羡泽,我很快就洗好了、我只是多发了会儿呆,马上就出去……”
羡泽的尾巴在水下游动,卷住了他的脚腕,直接道:“华粼,你不是说我做坏事你会为我打掩护,我有什么需要你也会满足吗?”
华粼呼吸一窒,半晌道:“嗯。”
她笑起来,两只手撑在华粼身侧的池边,突兀的低头望着他:“那就好。”
华粼目光看过去,又慌不迭的别开脸,上次见她毫无遮掩的赤身,还是在她第一次化形的时候,她似乎比之前更舒展更挺拔了
他隐约意识到她话语背后的“坏事”是什么,他心在狂喜的跳动,却又有种这些不该属于他的自我怀疑。
她双眼清明,却低下头,嘴唇凑到他脸边,轻声道:“华粼,我好像是发|情期到了。”
第159章
他咬了咬嘴唇:“……我喜欢羡泽。特别喜欢。”
华粼心在狂跳,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很清醒,却说出这样的话。喝醉的的人强说自己没醉,永远比不上没醉的人扮醉贴近更暧|昧。
但华粼觉得她应该知道真相,
缓缓道:“不,
羡泽,
其实你并不是真的”
羡泽却眉头皱起来,眉宇间展现出一点点真龙天生的乖戾,
她尾巴尖蹭着他的腿窝,
尾脊上尖刺竖立,
像是威胁也像是调情般轻轻压在他皮肤上。她皮笑了一下:“其实什么?难道华粼也其实不喜欢我,
只是因为真龙的身份陪着我?你也要拒绝我吗?”
华粼瞳孔微微放大。
也。有人拒绝她了。
他一下子明白了为何她和葛朔没有同时回来。
也明白了为何她的情绪不对劲。
华粼心里缓缓升起一丝恼火:为什么?葛朔不是也喜欢她吗?他是想要彰显自己不一样吗?还是为了给她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他难道就没想过羡泽其实是个善解人意又本质温柔的性格吗?亦或是他根本就知道他对羡泽有多重要,
想要借此拿捏她吗?
他虽然这些愤怒都是他处于自己角度的狭隘想法,可华粼就是愤怒:葛朔就没想过羡泽也是会哭的吗?
华粼此刻愤怒中沉默,却被她当做了拒绝。
羡泽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眼睛,
眼里金光大盛,
抬手一把握住他脖颈:“你怎么不说话?我不许华粼拒绝我!你说过要陪我、你又亲吻过我,难不成你是在耍我?”
她是很喜欢葛朔,他带给她很多新奇,
很多吵吵闹闹的欢欣,失去葛朔对她来说更像是一种不得不接受的怅然若失。
可华粼不一样!华粼就是她的所有物,就是她生活里的一部分,
对她来说就像水像尾巴一样。她剧烈恐慌,
以至于勃然大怒这种拒绝是她无法接受的。
“华粼,回答我!”
华粼呼吸一窒,他感觉羡泽的手指变成龙爪,
指尖几乎嵌进肌肤中。他望着羡泽眼里的不安和愤怒,有种缓缓冲上头脑的欢喜。
羡泽是喜欢他吗?华粼不知道。
但这种占有欲,
已经足够让他高兴,让他找到了在她身边的立足点。华粼仰起头,任凭她爪尖握紧,安抚似的摸了摸她后背,轻声道:“……我只是生葛朔的气。我永远不会拒绝羡泽。”
羡泽龙爪稍松,望着他的双眼,只在那双红瞳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这才轻哼了一声,指尖蹭着他喉结,有点幼稚道:“你说!”
她觉得自己这指示下得太笼统,他恐怕不能意会要说什么。
但华粼脸慢吞吞的红起来,他咬了咬嘴唇:“……我喜欢羡泽。特别喜欢。”
羡泽有点别扭,嘴角却忍不住抬起,他怎么知道她想让他说这句话。
她脑袋低下来:“华粼今天只许说这句话。”
华粼点头:“好,啊……我是说、我喜欢羡泽。”
羡泽抿着嘴笑起来,龙爪化作柔软的手指,用特别低的声音,近在咫尺道:“你现在脸上一副要亲我的表情。”
华粼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已经习惯在嘴唇都没碰到的时候,舌尖已经半露一点,像是迫不及待又像是勾引……
羡泽低下头去,她与他唇舌间像是烫化的蜡烛模糊了界限,羡泽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他,却瞧见他这次没有闭上眼睛,那双红瞳也痴痴的望着她。
华粼没有撒谎,没有为难,他对她的喜欢是无需怀疑的。
羡泽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公平。
或许是因为太习惯他的存在,或许是他对她的一切都是无条件的,她却忘记自己的舒适本就是因为华粼的存在。
或许她最离不开的人是华粼……
亲吻逐渐潮气环绕,华粼湿漉漉的手臂用力搂住她脖颈,将她拽入水中,羡泽手指压着他嘴角,轻喘,喃喃道:“我也别的都不要了,只要华粼。”
她以为她说了很好的情话,却没看到他眼睛一黯,睫毛低垂,只有吻更加深了一些。
……
魔域。
“尊主这是被何所伤?怎么这样严重”几只石鳞铠甲的妖类跪在画麟身边,看着他胸膛一侧被洞穿的伤口。
除此以外,他大腿、手臂多处伤口,伤口边缘有着似乎被高热灼伤的焦痕,仿佛是太阳的流光集中了他一般。
画麟仍然戴着黑铁面具,他周身已经化作人形,只有面容还是被一团黑影笼罩。之前他身边的许多忌使为他寻来各种妖魔凡人之中的美人,为他作为化形的参考,可画麟迟迟未能决定。
而画麟此刻沉默不语,他能感觉到那分|身竟然真的彻底从他体内分割出去。
他再听不到分|身传来的一点声音,也看不见他双眼能看到的一切,画麟仍然不甘心,他用尽全力搜寻着和那具分|身的联系,哪怕只是能够通感也……
几个忌使为他包扎伤口,宫室的角落里摆着数个牢笼,装着几只专门为他“补采”恢复伤势的妖,甚至还包括一只年岁不大的蛟。
而画麟已经等不及,手指化作爪子,忽然攥住身边刚刚为他包扎好伤口的忌使,将面具往上推了推,黑影的面目中显露出一张獠牙巨口,将它一口吞下,在口中嚼了嚼。
众多忌使恐惧的蜷缩在地上,他们当年愿意皮肤化作石鳞成为忌使,就是因为魔主大人说,他不喜欢吃浑身长石头的东西,结果到他近前,也不过是被他随意嚼碎的命运。
而画麟在大口吞食后,忽然像是突破了某种魂灵与障碍,周身灵力爆发,他面具下正发出一声轻笑:“这不还是能够”
画麟忽然浑身一僵。
他忽然抬起手捂住了面具下部,像是捂住自己还未化形的嘴唇。
忌使不敢抬头,却只听到了画麟唇舌发出了一点怪异的水声,远远的有个忌使微微抬起头,就看到画麟刚刚还咀嚼的巨口,此刻被他惊慌的用手指捂住。
但那也看得出从他指缝里渗出的津液,还有蛟类柔软细长,附有软刺的蓝色舌头从口中探出,像是看不见的空中,有什么挤开了他的嘴唇,勾出了他的舌头,要他无法收回。
而与此同时,画麟似乎不可控的开始了化形,凡人的肌肤从脖颈往上生长,他露出了男性瘦削的侧脸棱角,略泛紫的无血色的嘴唇而更多的鼻尖、眉眼,都在黑铁面具的遮掩下。
他还未意识到自己的化形,只腾地起身,捂着自己的口唇,想要呼救,却只从喉咙中发出一声柔驯的暧|昧的低吟。
这不属于他一般的声音,让画麟自己也震惊在原地,这个阴晴不定、混沌中难以揣摩的魔主,竟然死死捂住嘴,倒退半步,转身往宫殿深处逃去
这里的宫殿也是模仿神鸟们在泗水中为她修建的样式,他所居住的就是主宫,推开内门便是他常年盘踞的卧房。
画麟几乎在合上门的瞬间,便闷哼一声,周身发颤,跌跪在地。
他膝盖发烫,拿开捂着嘴唇的手,只瞧见未能让她夸赞一句的手指缝之间,全都是他透明的津液,嘴唇热烫,此时此刻仿佛还有什么柔软在他唇齿间柔情又凶残的搅动。
……这是、通感!
他想要与分|身华粼建立联系,却没想到只有他单方面的通感。画麟的双眼看不见华粼身上发生的事情,也听不到那边的一丁点声音,可他曾窥见过华粼与羡泽之间令他震撼的亲密,他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相比于他之前从华粼眼中窥视,那时像是隔了几层纱在昏暗中窥探,此刻却像是身临其境.
他从未有过这种体验,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在轻扣着他唇角,而他舌尖不受控的在空中蜷曲着,舌尖发颤着,像是要讨好一个根本不在这里的人!
很快,这种通感的强烈触觉,不止是来自唇舌,更顺着他脖颈下移,画麟颤抖起来。
他对于凡人的身体太不了解,从来只知道吞食与活命的混沌头脑,对除此以外的欲|望都不甚了解,快|感的细微变化稍稍掀起浪头,就将他击垮……
直到他感觉到一双温柔的手往下,画麟撑不住这具脆弱多情的凡人之躯,跪蜷在地上,低头望着自己被顶起的凡人衣袍。
不对、不行。这样的通感面前,他要完了。
……
二人挤在池边,多余的水从池边漫溢而出,水的微凉更显出她肌肤的热烫,她抖了一下,吃吃笑道:“华粼好凉。”但她又亲了亲他嘴角:“那我就来把华粼弄热一点吧。”
他惊叫一声,她掌心握着,隔着透明的池水往下看,笑嘻嘻道:“好红啊。唔,也很烫。”
华粼有些苦恼的将胳膊搭在脸上,他想躲,但又没办法拒绝羡泽,只能配合她的一切好奇心,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动作有点没轻没重,他中途被刺|激的身体一弹,从闷哼变作轻叫出声,他听到自己怪异做作的声音,连忙咬唇。
羡泽道:“啊、抱歉抱歉,是疼吗?”
他摇摇头,但从胳膊下头偷偷看她,她脸上果然一点歉意都没有,只有愈发浓重的好奇和兴趣,然后他就感觉到她比刚刚还用力的从浅沟处蹭过去
他想要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但想要咬嘴唇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华粼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打了个弯轻轻飘摇到天花板上去了。他从不知道自己还能发出这种动静,羞得想死了。
而他从手臂下却看到羡泽的耳朵却也瞬间红了。
她舔了舔嘴唇,道:“你身上都红了……”
华粼偷偷看着她身躯,也轻声道:“你也差不多。”
她发现他藏起来的眼睛,握住他手臂:“好啊,你偷看我。就正大光明的看不好吗?”
华粼几乎要将脸缩起来,她的两只手又在水下乱摸,他控制不住的弓着身子又要叫出来,连忙用两只手捂住脸,生怕自己露出很不雅的表情、发出很难堪的声音,半晌才倒吸了几口气,缓缓道:“别、别再弄了,要破皮了……”
羡泽不承认她自己好奇心作祟的把玩:“我不是摸,我是在洗它!”
华粼更委屈了:“它不脏。我一直有好好地洗澡啊、别捏那边,羡泽……疼!”
其实没那么疼,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时候如此热衷于向她撒娇诉苦,她果然松开了手,咕哝道:“不至于吧,我也没有很用力。”
秋天的傍晚,从太阳开始坠落到天色完全暗淡的速度总是很快,从一开始水面上还映射着外面金红二色的树林,他们还能看清彼此的脸;到后来数次的亲吻相拥之后,未点灯的浴室内很快只剩下一片模糊了轮廓的昏暗。
她伸手到他脑后,握住了一把长发,哑着嗓子道:“你真是亲个没完,粘人死了,我嘴唇都要肿了……”
华粼蹙眉轻吟:“唔、羡泽、呼……你疼吗?”
华粼仅有的知识只来自于之前想勾引她时,做的那点最基础的纸面功课;羡泽的实战经验更是早在几百年前,如今已然忘却。
羡泽不安分的拧了拧腰:“有点涨,没有想象中舒服。你弄得对不对啊”
华粼慌乱极了,他强忍着都已经有些呼吸不上来,面对羡泽的指责心里更没底:“应该对。啊啊、你别动腰,我……我慢慢来……”
羡泽:“你回头好好学学,哼,否则我不要你呃!”她肩膀忽然一抖,身体僵硬,两个人俱是发出一声低吟,只是华粼一只手捂着脸,胸膛起伏的更厉害,他在断断续续的声音中还在回答她的胡话:“我学、我好好学……别不要我……”
他也未必是真觉得她会不要他,但这种百分百配合的态度,实在是让羡泽心里大大满足。
华粼仰过头去,金色的湿发垂在池外,锁骨下头和面颊上有种蒸熟闷透的红晕,眉头似苦恼的紧蹙,舌尖却欢愉的袒露,在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乱动里,他终于有点如鱼得水,羡泽却缩手缩脚的低唤起来。
第160章
葛朔瞳孔一缩,望向满身痕迹的华粼,以及在远处昏睡的羡泽。
她的声音没法跟他相比,
华粼那种纯真坦然的“浪荡”,从他之前缠着的亲吻就可见一斑,此刻他毫不压制或者说也压不住自己声音一般,
羡泽脑子里只剩下溢出池子的水声,
和他简直让她后脊梁发麻的声音。
他声音实在是太能推波助澜,
再加上有点没轻没重,只想把两个人拧在一起的动作,
羡泽两条腿笨拙的绞着他,
面红耳赤道:“你叫的太大声了,
都说了不许你说别的,
只许说那句话!”
他腰很窄,
身材还是少年气的纤瘦,看起来质弱柔韧,却有种能她抵死缠绵的疯狂劲儿,
他蹙起眉头,
声音愈发不像样子,在那有点崩溃似的声音中,还夹杂着他不忘说的话:“……喜欢羡泽、啊啊好烫、我……我感觉我要挤坏……”
算了算了,
还是别说了。羡泽若不是腾不出手都想捂住耳朵,她在颠簸中想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蹙着眉头鼻息胡乱,
但她也想看着华粼失态而美丽的脸,
便凝神望他。几缕金发贴在华粼面颊上,他情迷意乱间睁开眼来,与羡泽对视,
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
羡泽握住他手腕,呼呼笑道:“我想看,
别遮住嘛。”
华粼摇摇头:“不好看、别看我”
羡泽笑:“华粼要是还不好看,天底下就没有好看的人了。”她以为他只是容貌焦虑,安慰道:“华粼最漂亮了,让我看看吧!”
他并没有因为她的夸赞而松开手,反而泛着红的胳膊肘轻颤,喃喃道:“我不好看、我不好看……我不要羡泽看着这张脸……”
巨大的快|感与拥她入怀的幸福背后,华粼痛苦的想死。
他知道,她是葛朔拒绝她之后的安慰,她是得不到葛朔之后的次选……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羡泽对他的更多是私人物品般的占有欲,是要给他贴上她的所有物的标签。
他分不清,是尊重与放手是爱,还是占有和强势是爱?
华粼告诉自己要不在乎,毕竟此刻紧紧拥抱着她的是他,而不是葛朔。
她表现出的痴缠与喜悦哪怕是真的,华粼却也希望是她欲|望所致的表现。
因为如果羡泽喜欢他,他只会陷入更深的自我厌恶。
她越是夸赞他的外貌,越是刺痛了他。
她说着“只要华粼”,可华粼到底是谁?
他到底是谁?
他用着受害者的皮囊取悦着她,他那变音的化名被她口齿温柔的呼唤,他所谓跟她相配的身份全是欺骗。他如果此刻真的在顶峰中死去,她看到一只黑蛟的尸体,会露出怎样的厌恶与恐惧罢了
“华粼,让我看看嘛……你是哭了吗?别觉得不好意思呀,我喜欢看你哭的!”她表现出黏糊糊的喜爱与热情,语气像是流淌的炽油热蜜,烫的他哀叫不已,她却不自知的掰着他两只手,想要让他露出脸。
华粼拗不过她,不得不松开了手,羡泽望着他的表情,有些惊愕:“……华粼,你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华粼忽然用力握住她的腰,二人半个身子离开水面,羡泽失去了依靠,惊叫一声,胳膊缠得更紧,害怕又惊奇的望着他的表情。
华粼眉头紧蹙,面颊红透,眼睑睫毛被泪似的东倒西歪,他嘴唇都快要被咬烂似的微肿着,他顶着这般如同脆弱的表情,动作却没章法到发狠。
华粼恐惧她看见真正的他,又渴望她能察觉到这皮囊下的自我,他抬起湿透的睫毛,望着仓皇又惊讶的羡泽,恨不得将自己挤进去,别开脸呜咽道:“羡泽、别看我!”
羡泽呼呼喘气,只觉得这家伙身材纤瘦表情脆弱,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像是顺从的呜咽,偏生动作跟不要命似的!两个人从池边又跌入水中,水浪激烈拍打,溢出池边。她反客为主,骑坐之上,两只手捧着他的脸,咬牙笑道:“那不可能,我已经把华粼看穿了。你看着我。”
华粼颤抖着瞳孔,半晌才将眼睛转过去,看着她那双金瞳。
她似乎想要歇一歇,二人都没有动,她身上都是水与汗,乌发黏在后背上,她望着他仓皇不安的红瞳半晌,笑道:“……我也喜欢华粼。”
华粼面上显露出一瞬天崩地裂的惶然,羡泽忽然察觉到体内某处没来由的突然变化抽动
……啊。
华粼昂起下巴,双眼失神,他在短暂的痉挛后,甚至脑子里没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还有点略显可爱的歪了歪头。
羡泽苦恼的掐了他一下:“华粼笨死了!”
他面红耳赤抬不起头的将她洗净后,抱回床上,她仍然是两只金豆子似的眼睛不住望着他,写满了不满意。
外头夜色已经全然深了,她裹着华粼香香的被子,头发半干,直勾勾的盯着为她喂水梳发的华粼。
到他哄她睡下的时候,羡泽一脚踹开了被子,赤条条的躺在软床上,两只手抱胸,下巴昂起,华粼有些羞愧道:“……羡泽不睡了吗?”
羡泽脸很臭:“我睡得着吗?你是沐浴的时候脑袋也被水泡了吗?还是说你就这点本事了?”
华粼咬了咬嘴唇,就在羡泽气得要翻身而上时,他吹灭了屋内的灯。
羡泽刚想说她夜视好得很,就瞧见华粼摸索着她的膝盖,找寻着方向,小心翼翼的低下头去,在嘴唇碰到之前,先是鼻子抵到了
羡泽身子绷紧,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咕哝。
但两个新手往往都是跌跌撞撞不大顺利的,羡泽受不了他过于小心与清浅的舌尖,把他拽上来,果断选择按住他自己驭上。他一开始面上还有点刚刚在浴室内的难受脆弱,但很快就只顾得上大口吸气,羡泽还时不时戳他痒痒肉,或者在在他耳边哈气,华粼隐约能感觉到她是想逗他开心,但他又不太敢信羡泽会为了他做这种事……
她中途想起了自己在闲丰集买的组玉,笑嘻嘻的挂在了华粼夜色中赤|裸白皙的身躯上,他动一动便跟着轻晃,甚至分不清他皮肉逐渐泛红,是不是被红色的串珠组玉染了色。
她玩闹心过了头,探索与好奇大于对快|感的追求,实际上二人的顶峰并没有几次,却都将彼此折腾的气喘吁吁,最终二人裹在软被下抱成一团昏昏睡去。
神鸟们一向是听觉好的惊人,这二人也没有关窗,羡泽甚至中途赤身托腮在窗台处看着外头的月色,他们也大概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绝大多数的神鸟也都见怪不怪,觉得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
他们也觉得这种事没什么值得隐瞒,毕竟羡泽是唯一一条真龙,这也是让她快乐长大的一环吧。甚至夜莺还立在高枝上:“我们夜莺上古都是侍奉过人皇的,你们懂这叫什么吗?宫廷里以前都叫临幸!”
青鸟追问:“到底什么意思?”
夜莺也不大知道:“估计就是幸福降临的意思吧。”
姑获嫌弃道:“华粼嗓子都叫哑了,也没哪里看出来幸福了。咱们清晨在树上聊天的时候,他都不怎么肯叫的,这会儿大半夜的倒是爱叫了哎?那是葛朔吗?”
他们瞧见林间苍鹭展翅疾飞的身影,连忙跟上去,葛朔立刻飞往他的住所,也就是羡泽过去上百年常年过夜的地方。
他到廊下忽然化作人形,衣衫虽因为奔波有些狼狈,但脚步还是极轻的落在地上,犹豫了片刻没能去推开门,甚至还思索许久,理了理衣领才要往里走。
姑获的大嗓门忽然炸开:“你要干嘛?屋里没人住的!”
葛朔猛地回过头,就瞧见众神鸟挤在旁边一棵树上,那棵树都弯出不堪重负的弧度。
他眼下有几分青灰,仿佛数日奔波没有合眼一瞬:“她不在这里?难不成又是发消息骗我了,她根本没回来是吗?!”
姑获察觉到有点不对劲,青鸟已经抖抖翅膀:“不是呀,她回来了,但是在华粼那边住呢!怎么说的来着在临幸呢!”
“临幸?”葛朔没听过这个词。
他虽然知道羡泽和华粼在一起,他不好过去打扰。可他毕竟通过墨经坛发了那么多话,既然已经说了,他就要认,总该当着她的面将拒绝收回
葛朔匆匆赶到华粼所在的宫殿时,那边一片静谧,灯烛未亮,他以为他们都歇下了,放缓脚步,打算偷偷看一眼她的睡颜就走。
却没想到卧房的窗子是开着的,他听见一些动作的窸窣,以及轻轻哼歌的声音,葛朔缓着步子走到床前,就瞧见了披了件薄衫到窗边倒水的华粼。
华粼听见脚步声,也抬起头望过来。
葛朔先望见的是他薄衫外戴着的朱红色组玉串珠。正是他陪着羡泽在闲丰集买的那套,看来这礼物她已经亲手交给了他。
但葛朔瞳孔一缩,华粼披着的衣衫不过系上腰带,衣领散开露出一片胸膛,上头有着许多暧|昧的齿痕捏痕。
他再傻也看得出来原因。
更何况是在他身后的床上,羡泽抱着被子昏睡着,露出一片同样点缀痕迹的裸背与一截小腿。
她……她和华粼难道……
葛朔震惊在原地。
为什么?是华粼纠缠她,还是她有意所为?
若是在拒绝她之前,葛朔恐怕心里已经因为她的所作所为生闷气了,可他此刻心里涌起的却是无措。
他都拒绝了她,她也已经说过喜欢华粼,做这种事自然是理所应当……
华粼倒水的手只抖了一下,但很快平静下来,道:“你回来了?”
葛朔有些呼吸不上来:“嗯……她睡着了?”
华粼笑着点点头:“睡得很熟。”
葛朔脚尖在地上蹭了蹭:“她没受伤吧?回来之后有说什么吗?”
华粼:“都没有。她应该说什么?”
葛朔伫立了片刻,打算转身离去:“那就好,我先回去了。”
华粼倒了一杯茶水,轻声道:“她哭了。”
葛朔脚步顿住,猛地回过头来。
华粼表情冷冷地望着他:“我以为她从来不会真的流泪。”
葛朔嘴唇动了动:“我只是、我没有”
华粼自嘲的笑了笑,将一盏茶放在窗台上,请葛朔喝:“她质问我说‘华粼也不要我吗?’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葛朔本就疲惫的面容,显露出几分被刺痛的痛楚。他拖着步子走过来,半晌才拿起茶盏。
华粼:“没人能不要她。她是真龙,我们诞生之初都发誓要效忠她的,葛朔哪怕拒绝她,也是她的所有物。”
葛朔艰难道:“我……我知道……”
华粼显露出平时在羡泽面前不怎么显露的神色:“不过她哭完之后,似乎也接受了这件事。还是希望葛朔以后注意点分寸吧,不要再对她做那些很暧|昧的事了。她喜欢你,本来就有你不懂的边界的责任在,你若是不喜欢她就不要做这种事了。”
葛朔欲言又止:“……我自然是喜欢她。”
华粼:“那就更不要做这种事了。”
二人俱是沉默。
葛朔望着他,半晌道:“你们……”
华粼对她的那种不显山露水的占有欲,第一次显露在面容上,他微微露出一点笑意:“对。这也是她长大路上必备的一课不是吗?”
葛朔放下茶杯,脚步有些踉跄。
他只回过头再看了她睡着的背影一眼,便化作苍鹭,振翅往黑暗中的树林中飞去。
第二天一早,葛朔就听说了羡泽要搬去主宫居住的消息,而他床铺上还摆着之前找姑获借来的枕头。
而当他按捺不住,还是去主宫找她,他讲了一堆混不吝的无聊笑话,像是这几天找她都没花精力一般轻松。
但他很快就忍不住道:“你跑丢了这段时间,我也用墨经坛给你发了许多文字,你可有看到?”
羡泽回过头来,突然笑了:“……没有啊!我也不知道是墨经坛坏了还是怎么回事,这几天一直都是一片空白。你给我发了什么吗?”
第161章
在魔域,画麟几乎要因为这通感疯掉了。
她自然是看见了的,
那些话当时就跟一把铜豌豆掉进了她金瓶似的心里,叮当乱响。
葛朔在台阶上扬起一张脸看她,似乎也想得到他那些话语的回答。
可她不能当自己看见了。
她太能预见结果。华粼恐怕会黯然,
葛朔也会难受,
大家都做不到体面,
不如就这样吧。
她并不是自困的性格,其实之前掉眼泪也不全是因为葛朔,
她在外头游荡也是因为游山玩水忘了回家。
葛朔的拒绝并不是让她伤心,
而只是让她很惊讶地回看自我,
更了解了自己的天性和做事方式。
而且羡泽她本来也就因为不是一个在这方面揣很多心思的人,
她觉得华粼让她高兴,
脑子里也都挤满了昨夜的交缠热气,便一时间就觉得葛朔也不是非要强求不可的。
她便故作坏笑,跳到他面前,
戳戳他:“你给我发了什么?是不是发现我贪玩然后骂我了?”
葛朔望着她的笑脸,
半晌才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表情:“……对。让你少挨了几句骂。”
羡泽撇了一下嘴角,背着手飞上台阶,道:“我要住这边来了,
你过来找我玩是不是更远了?但这里地势更高,我能看见你住的地方”
葛朔一步一步走上台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
看向远处落满红叶的屋顶,
他之前总想迫不及待的回来,是因为有只小金龙会盘起来睡在他的床铺上,可是以后……
葛朔回头看着羡泽,
但很快就看到了华粼立在远处,也望着他们二人的方向。他身形纤瘦修长,
裹着宽袖的长衣,既像是要随风而去,也像是立在她身边无法撼动。
葛朔顿了顿道:“我还想再出去一趟,听说西海附近有些跟真龙相关的线索,或许能找到让蓬莱现身的办法。”
羡泽愣住:“这么快就走?”
葛朔故作轻快的一挥手臂,从台阶快步走下去:“快什么,要不是你不省心,我本来都不打算回来。我下次回来给你带酒!”
很快,所有的神鸟都意识到了羡泽对华粼似乎是特殊的。
本以为羡泽住入主宫,是脱离之前粘人的状态,成熟独立的居住了。
可很快就发现华粼大部分时候都陪她住在主宫,他虽然也有自己的居室,但是他几乎没有独住过。
之前虽然二人也形影不离,但现在他们不止一次瞧见羡泽将脑袋枕在他膝头,或者是直接脑袋埋在他颈侧不肯离开。
不论白日黑夜,羡泽有时会反手关上门窗,笑闹几句就挤到床榻上去了,神鸟们依稀能听到屋内传来的声响……
姑获还没长脑子,看见羡泽跟他黏在一起,当着羡泽的面嘎嘎大笑:“我们羡泽还是没断奶的大宝宝,天天怎么还黏来黏去不敢一个人睡觉似的!”
夜莺直踹她屁|股,她还在那儿笑:“华粼以前对她就是又当爹又当妈,她离不开可不就是精神上还要吃奶!啊不过我觉得葛朔更像哥哥”
华粼想到自己胸膛上几个牙印,顿时面红耳赤,他急起来恨不得去撕了姑获的嘴。羡泽耳朵也红了,伸手搂住他的腰将他拽回来道:“我就是不敢一个人睡觉怎么啦!”
姑获还没完,被华粼恶狠狠瞪了一眼之后又害怕又大嗓门,自己的鸟脑袋也往羡泽怀里挤:“羡泽你看吧!他现在把葛朔挤走之后更不装了,以前就对我们凶巴巴的!好几次管着我们不许我们笑他夜里乱叫,不许打扰你研究法术,不许在你写字的时候唱歌,然后一转头跟你说话就又柔又轻我跟你说,他好几次都偷偷在暗处看着你呢!”
华粼紧张的看着羡泽,不论是所谓的“挤走葛朔”还是“偷窥羡泽”,他都有些心虚……
却没想到羡泽长长哦了一声,转过脸看他,面上故作严肃,眼里却只有笑意:“原来华粼这么坏,那我要好好罚他才行。”
姑获还以为自己告状成功,叉腰哈哈大笑。
夜莺和吐绶鸟捂住脑袋,半拖半拽地将她带走了。
到夜里姑获更高兴了,站在树梢上向一群面红耳赤的少男神鸟:“你?*?
们听到了吗?这都是华粼在惨叫啊,叫得比平时大声多了!这都是因为我向羡泽进言!我们羡泽还是贤明的尊上哎,打我|干什么啊!”
华粼确实有些招架不住她。
羡泽确实是恣情期到了,他也成为了她恣意纵情的一部分,她有着诸多要求和想玩闹试探的心思,真龙年轻滚烫的躯体里有着流淌不尽的热蜜与浓情。
华粼又是不会拒绝她的性子,他下意识的想取悦她,而他或许在这种事上有天分,嘴甜又热情的羡泽发出几声颤抖的轻喘,或者几句夸赞,他就全然投入,进步极快,更引来了她对他的新一轮压榨和玩闹……
他才知道在她桌案下的空间有多狭窄,他才知道唇舌是会被浸皱的。
不过他不知道,对这一切有所了解的人,不止他一个。
在魔域,画麟几乎要因为这通感疯掉了。
他蜷缩在照泽的宫室之中,尽量避免一切的出行,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令他腿软头晕的感受就会袭来
在之前,他对这通感的威力还一无所知,化作黑影现身战场的时候,突然难以呼吸、唇舌灼热,他还没来得及绞杀敌人时便被酥麻脊梁的快|感所控,不得不临阵脱逃,将自己藏匿起来度过。
而因为魔域与凡界时间流速不完全一致,对华粼与羡泽而言本就频繁的互动,对他而言则更是一阵阵密集的情潮。
而他本就敏感又笨拙,每次都在余波之后要平复呆滞许久,更是有时还没缓过来就绝望的感受到新一轮
他有时候甚至会恨。看不见、听不到,只有快|感的浪潮只会让他更满脑遐思,更加在平复之后又折磨内心的空虚。
画麟本不喜欢化作人形,可他大概知道羡泽的喜好,便在这时刻也会化作凡人模样,在那足以让蛟身盘卧的巨大卧榻上,蜷在一起,仿佛自己用着凡人的模样,就能在脑海中更亲密的带入。
那江边碰面时,她在风中衣衫紧贴勾勒出的身形,与她圆月似的含笑脸庞,还有与他对视时冷淡且略显嘲讽的金瞳,一切都刻在了他脑中。
画麟直到感觉又一股微凉溅在下颌处,才苦恼地皱紧眉头,满面厌恶,不知道是厌恶自己的反应还是厌恶她的纵情。
她把他给毁了。
画麟在这个平复的间隙撑着身子起来,赤|裸的走向宫室暗处深不见底的冰凉水潭。
而且是这世上最有可能将他杀死的敌人,是他如果想要成为龙最必要的食物。
画麟其实知道,在上次见面之后他心里同说不明白的情感一起滋生的,是对死亡的恐惧。
他意识到真龙的天资与实力,他已经这些年吞噬如此多妖魔,身躯都变得这般庞大,可是面对一只还未成年的应龙,他竟然慌乱之中被她伤成这样。
如果羡泽真的“渡劫”化为成年应龙,她想要捏死他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从泥潭中一直到如今成为魔主,经历过太多凌|辱、苦难和不易,求生是他混沌中最不灭的本能,他怎么能养她不成,未来反被她杀死?!
可一边怀揣着对她的强烈杀意与本能恐惧,一边又能感受到她的手或她的唇正在身躯上摩挲而过,画麟感觉自己几乎模糊边界,死亡是甜蜜的,快|感是惊惧的……
这通感是由他这里发起的,如果他想也能切断这一切,只不过切断之后,恐怕他跟华粼就再也不可能建立任何联系了。
画麟告诉自己:如果他切断通感,就之后再难以判断羡泽的行踪,就不容易知道她的动态,就会
可当他仰过头,小腿蹬动两下,不知道如何纾解只知道被动感受,他听到自己哑着嗓子叫“羡泽”,他知道保持这通感的原因并没有那么冠冕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