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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他怎么在这里?

    江婉柔欲追上去,陆清灵急忙拉住她的胳膊,“怎么了?”

    就那一会儿功夫,人影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刚才的一切仿佛是她眼花。

    江婉柔恍惚片刻,对上陆清灵关切的眼睛,“没什么,我们走吧。”

    她在糖水铺子前停留许久,不仅卖糖水的小贩,连陆清灵都以为她喜欢。江婉柔制止陆清灵慷慨地拿银子,在回去的路上,她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裴侍郎?”

    陆清灵一直在卫城,不明白他们之前的纠缠,如实回道:“裴侍郎?是那个奉御命押送陈贼的裴璋、裴侍郎么?”

    “我知道他,月前他回京时曾路过卫城,递了拜帖,我当时繁忙,无暇见他。”

    卫城虽不如京城男女大防那么严重,但凌霄不在,她跟一个素未谋面的朝廷官员没话说。她听说过裴璋,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估计只是照例拜访,她正好也忙,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江婉柔心下一沉,时间对上了。裴璋押送陈复前往突厥和谈,突厥骤然撕毁盟约,裴璋处决陈复后返程,路过卫城,在落云镇和北上的他们相遇。

    按照脚程,此时裴璋应该在回京城的路上,和他们越来越远才是,怎么又折返回来?

    她向陆清灵打听,并未听说朝中有和他相关的消息。

    直到回将军府,江婉柔一直心不在焉。金桃手脚麻利地给她添水布膳,还没歇口气,一个丫鬟端着一盅糖水匆匆而来。

    “禀王妃,这是柳将军送来的。”

    第88章

    第

    88

    章

    抢走她

    “柳将军?”

    江婉柔目露疑惑,

    “我与她素未谋面,是不是送错了?”

    丫鬟低声道:“柳将军亲自送来的,人就在府外。”

    柳月奴以女子之身受封将军,

    在卫城赫赫有名,得许多女子的敬仰,这丫鬟也是其中之一。

    丫鬟问道:“可要奴婢把柳将军请进来?”

    江婉柔敛下眉目,莹白细腻的双手端起瓷盅,打开盖子,浓郁的香甜味扑入鼻尖,

    和方才她在糖水铺子前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温度不冷不热,

    刚刚好。

    江婉柔问道:“柳将军说要来见我?”

    丫鬟摇摇头,“不曾。”

    柳月奴只说将这盅糖水送给王妃,没有多余的交代。

    江婉柔把糖水放下,

    轻笑道:“你这丫头,倒会急人所急。”

    从陆清灵对柳将军的态度看,她恐怕压根儿不知道这事儿,

    这丫鬟不禀告主母,私自把入口的东西呈上来,且言语怂恿。也就在卫城,

    放在国公府或者王府,

    江婉柔断不能容忍这样的下人作乱。

    丫鬟这会儿知道江婉柔怒了,忙下跪求饶:“奴婢知错,请王妃娘娘恕罪。”

    江婉柔问:“错哪儿了?”

    她的声音柔和,

    面色也并非凶神恶煞,但丫鬟却感受一股莫名的压力,比面对陆清灵更甚。

    江婉柔向来和气待人,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

    和陆奉在一起日子久了,日日耳濡目染,举手投足间沾上了他的影子。

    丫鬟战战兢兢道:“奴婢……让王妃不悦,就是奴婢的错。”

    江婉柔笑了一下,并未多费唇舌,唤了一声:“金桃。”

    此处不是齐王府,陆清灵兴许不在意,江婉柔却不想失了礼数,越俎代庖惩治将军府的仆人。这个丫鬟不懂事,换一个即可。

    金桃办事干脆利落,不用江婉柔多吩咐,亲自把人带去陆清灵处,解释内情。江婉柔看着冒着热气的糖水,陷入沉思。

    她不爱吃甜食,不管是谁送来的,她肯定不会喝。只是这柳将军是什么意思?

    是阿谀奉承?不太像,江婉柔这些年收的礼多得数不过来,奇珍异宝,应有尽有,区区一碗糖水,说出去惹人笑话。

    可她方才在糖水铺前驻足许久,她前脚刚回府,后来就巴巴送上来,温度适宜,仿佛只为讨她欢心,实在“体贴”。

    这么“体贴”的柳将军,却什么都没说,甚至不曾要求见她一面。

    江婉柔自幼便知道,世间熙熙皆为利来,旁人与她相交,自然要“图”她点儿什么。而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不慕名利,唯爱美人。

    江婉柔心中大感荒诞,她对赶回来的金桃道:“你去看看人还在吗,如果见到柳将军,告诉她……劳她费心,我不吃甜食,辜负将军美意。”

    这是婉拒的意思。

    放在平常,江婉柔或许会好奇惊叹,想一睹这位奇女子的真容。如今战事吃紧,柳将军是上阵杀敌的女英雄,还有她那个传言……尽管江婉柔存疑,但万一传到陆奉耳朵里……她不想节外生枝。

    江婉柔的兴致也就来那么一会儿,正巧即将除夕,将军府张灯结彩,洋溢在过节的氛围中,江婉柔帮衬着陆清灵,一直没有出门,日子平静又安稳,她渐渐把那日的虚影和奇怪的柳将军抛在脑后。

    真正见到柳月奴,是个意外。

    除夕夜,姑嫂两人办了个盛大的宴席,临了却收到消息,凌霄和陆奉不能赶回来,两人大眼对小眼,

    cy

    面对一桌好酒菜,顿时没了兴致。

    “无妨,等下个月底,我们去前线送衣物,总能见到的。”

    陆清灵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她比江婉柔习惯这些,还能劝她两句。江婉柔这个做嫂子的,总不能让小姑子劝哄,她佯装无事,两人加上一个小芸儿,三个人围在桌边,吃了顿味同嚼蜡的除夕宴。

    等回到院子,江婉柔的脸上抑制不住的低落。陆清灵比她强,没有凌霄,还有一子一女陪伴,她在陌生苦寒的边城,举目无亲,她只有陆奉了。

    上回明明说好的,他的大掌抚摸她的长发,道:“战事稍歇,我回卫城看你。”

    “除夕夜,定不让你孤枕难眠。”

    陆奉从来不食言,她满心欢喜地期盼,他说不回就不回了。尽管知道战场瞬息万变,有些事陆奉也左右不了,她心里依然有种难以言说的委屈。

    金桃指挥几个丫鬟给她抬来沐浴的热水,江婉柔心绪低落,忽然问她:“雪团呢?”

    陆奉给她抓的小兔子,刚到她手里的时候才一个巴掌大,现在吃得圆滚滚,江婉柔用两只手臂才能托动它。

    向来稳重的金桃一怔,“奴婢去找找。”

    江婉柔不爱用笼子拘它,雪团不怕人,自己在院子里蹦跶,金桃回忆起来,似乎一下午不见这个白团子。

    院子很大,平时它自己找个地儿窝着,饿了再出来,反正没有人敢把王妃养的兔子煮了吃,江婉柔也不在意。可今天是除夕夜,她孤零零一个人,陆奉不在,难道连个兔子也不能陪她吗?

    大晚上,院里的所有人提着灯笼,里里外外找兔子。一无所获时,有丫鬟急匆匆跑来,道:“回禀王妃,柳将军求见。”

    “她说在府外,逮着一只兔子。您看……”

    无奈,在漆黑的天色里,江婉柔披了件大氅,去将军府前厅见客。此时夜已深了,四周万籁俱静,江婉柔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女将军。

    和她想象中的相去甚远。

    听说这位柳将军英勇无比,在她的想象中,应该像府中的婆子一般五大三粗,身形高壮,才有力气上阵杀敌。

    恰恰相反,她身形高挑而婀娜,丹凤目,鼻梁高挺,薄唇如刃。兴许带着外邦血统的缘故,她的五官十分深邃,眸光凛冽锐利,仔细一看,瞳孔是幽蓝混着墨黑的颜色,似比夜晚的苍穹美丽。

    她大步流星向江婉柔走来,沉重的马靴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江婉柔忍不住往后一退。

    柳月奴忽然一顿,停下来。

    “你的兔子。”

    她扫了一眼手中的肥兔子,雪团两个耳朵被她拎在手中,扑腾着小短腿,好生可怜。

    “柳……柳将军。”

    江婉柔稳了稳心神,道:“你把雪团放下。”

    怪不得陆清灵不让她和柳将军接触,这位女将军,虽然外貌是个女子,举手投足没有半分女人的温婉。她走路的步子很大,脚下生风,她的脊背挺直,眸光冷静无波。她没有如寻常女子一般,用簪子绾发,也没有像男人一样用玉冠束发。她只用一根素绳把乌发束于脑后,发缕垂坠状如马尾,英姿飒爽。

    明明是两个女人,竟让江婉柔生出一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荒谬感。

    好在柳月奴看着可怕,实际上很好说话,她止步不前,如江婉柔所言,把雪团放下。

    雪团“嗖”地一下,飞快跑到江婉柔脚边,江婉柔给它抱在怀里,安抚地摸着它柔软的绒毛。

    她抱着兔子,柳月奴直勾勾看着她,那目光太放肆,让江婉柔不能忽视。

    难道她真如传言那般,喜欢貌美的女子?

    江婉柔还是不愿相信,一来流言荒谬,二来,对方看她的眼神……嗯,很认真。

    不是看到美色的觊觎,也不是陆奉浓烈占有欲,更不是裴璋的隐忍克制,她的目光平静而认真。

    江婉柔抱着雪团的手不自觉收紧,对方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道:“我不会伤害你。”

    她烦躁地皱了皱眉,有些笨拙地解释,“我不知道你不吃甜食。”

    江婉柔想起那碗诡异的糖水,还有今天这兔子,刚好那么巧,偏偏让柳将军碰到?

    柳月奴十分坦然,道:“我一直在府外守着你,今天见它跑出来。”

    雪团今日跑出府是意外,被柳月奴逮到却不是巧合。

    江婉柔更疑惑了,“你守着我做什么?”

    柳月奴理所当然道:“保护你。”

    江婉柔心中一咯噔,狐疑地看着她,道:“你我非亲非故,你……”

    一个能上战场杀敌的将军,守在将军府外,说要保护她,得亏柳月奴是个女人,不然她十张嘴都说不清。

    “有人暗中盯着你,我怕你有危险。”

    江婉柔在将军府好好的,从未遇到危险,倒是眼前这个奇怪的柳将军处处可疑。她警惕道:“你为何要保护我,是王爷的命令?”

    柳月奴笑了一下,极轻,英气的脸庞上显出几分柔和。

    “我想保护你。”

    她缓缓道:“我不叫柳月奴。柳是我母亲的姓氏,月奴是我姐姐的名字。”

    她的眸光温和,看着江婉柔,“你和我的阿姐,好像。”

    她搜罗那么多女人,有的像阿姐的眼睛,有的像她的鼻子,有的像她的唇,论相貌,江婉柔和阿姐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和声音和阿姐一样温柔。

    她说,“勿要以流言取人。”

    她说:“这柳将军,真乃奇女子。”

    柳月奴跟在不远处,她没有见过江婉柔的相貌,只听她的声音,便几乎落泪。

    阿姐让她忘了她,好好活着。她忘不了啊!每晚给她唱歌谣的阿姐,饥寒交迫,把馒头独留给她吃的阿姐,挨鞭子拳脚,用柔软身躯护住她的阿姐,奄奄一息时,抱着她哭的阿姐。

    她最好的阿姐,死在她怀里,她如何能忘怀!

    她一路跟在马车后,心中谋算把江婉柔掳走的可能性。她可以闭着眼睛,让她日日和她说话,给她唱歌谣,仿佛阿姐还在身边。

    她在暗处冷眼观察,敏锐地发现另有人在盯江婉柔,她扫过去,又迅速消失不见。

    是个高手。

    柳月奴明白了,想把“阿姐”抢过来,除了大齐那个难缠的王爷,暗中还有人马。

    没关系,水越浑越好,浑水才能摸鱼。

    ……

    柳月奴敛下眸中的野望。除了想把江婉柔掳走,她一切都很坦诚,江婉柔紧绷的身躯逐渐松懈,对她放下戒心。

    甚至对柳将军生出了一丝怜意。

    才十八岁,还是个小姑娘呢。

    她柔声道:“这有何难,你闲来无事,可以找我说话,我唱曲儿给你听。”

    丽姨娘精通歌舞,江婉柔也会吊把嗓子,只是这玩意儿同舞技一样,为人所轻贱,江婉柔空有一把好嗓子,无用武之地。

    柳月奴眼睛一亮,冷冽的面容露出几分期待,“真的吗?柔姐姐,你真好!”

    她不想叫她王妃,大齐那个王爷太疯了,柔姐姐在他身边有危险。想起陆奉战场上的样子,柳月奴暗下决心,一定要让柔姐姐脱离苦海。

    江婉柔笑了,今晚是个孤独的除夕夜,没想到阴差阳错结识了个将军妹妹。她放下雪团,想摸摸她的头,谁知柳月奴太高了,她得垫起脚尖才行。

    好在柳月奴察觉她的意思,主动低下脖颈,不至于让场面尴尬。

    她不好意思道:“柔姐姐,我父亲是突厥人,那边人……都身形高大。”

    江婉柔知道她母亲是被抢到突厥的,并不忌讳她突厥的血脉,反而问道:“那你在来大齐之前,一直在突厥生活?”

    柳月奴点点头,“嗯。”

    江婉柔好奇道:“你原来的名字叫什么呀?”

    既然“月奴”是她阿姐的名字,她原来总不能无名无姓吧。她一身的本领又是从哪儿里学的呢?

    柳月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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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丝毫犹豫,报出一个名字,她的发音很奇怪,突厥名字又长,江婉柔没听懂。陆奉当时也说过几个突厥名字,她感觉突厥人名听起来都好像。

    柳月奴又说了一遍,见江婉柔依然懵懂,她道:“不用记得,我就叫柳月奴。”

    她对突厥没有感情,否则也不会在战场上手起刀落,一刀一个突厥人头,连凌霄都不曾怀疑她的身份。

    江婉柔也笑了,柔声道:“好,月奴。”

    柳月奴忽而沉默,看向江婉柔,“能不能叫我一声:阿妹。”

    ***

    江婉柔多了一个“阿妹”。翌日陆清灵才得到消息,对柳月奴破口大骂,说她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江婉柔哄道:“我看那姑娘倒是赤诚,好了,我知晓轻重。”

    她也不是轻易被糊弄的人,从结果看,柳月奴是身负赫赫战功的明威将军,她主动亲近她,对她,对陆奉都有好处。

    才刚开始,日久见人心,她若真心怀不轨,再疏远便是。

    江婉柔没把柳月奴当成威胁,不过她的提醒让她警醒,她说:有人暗中盯着她。

    柳月奴信誓旦旦说保护她,江婉柔可不敢把宝压在她身上,不管真假,她即刻给陆奉写了信,要他多派些人看顾将军府。

    这次不用他叮嘱,江婉柔自己闭门不出,除了柳月奴隔三差五往将军府跑,她的日子平淡如水,据说前线又打了胜仗,陆奉军务繁忙,没有回她的信件。

    如此过了一个月,临近月底,大家又如火如荼准备物资,这回比上次还要多,江婉柔心中得意,还有即将见到陆奉的喜悦,脚步都轻快几分。

    她没想有到,在将军府也能出意外。

    诸位娘子们来来往往,诺大将军府显得嘈杂不堪,她从人群中出来透气,恰好一个丫鬟步履匆匆,“王妃娘娘,夫人有请。”

    江婉柔不疑有他,跟着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来,“不对,你不是——”

    一阵冷香袭来,她陷入一片黑暗。

    ……

    不知过了多久,她头痛欲裂,迷迷糊糊中,她听见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你不是喜欢这个女人?现在她归你了。”

    沉默许久,接着是门扉打开的声音,脚步声逐渐靠近,在她床边停下。

    第89章

    第

    89

    章

    死而无憾

    江婉柔屏息凝神,

    心中慌乱一团,情不自禁想握紧双手,却发现浑身酸软,

    没有一点力气。

    那人俯下身,清冽中夹杂着青竹的气息,离她越来越来,骤然间,男人冷声喝道:“滚出去,别扰本官的兴致!”

    外头传来陌生男子“桀桀”的笑声,

    嘟囔一串奇怪的话,

    江婉柔听不懂。

    但她听出来了,她面前的男人,是裴璋。

    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

    江婉柔缓缓睁开眼眸。入眼是间简洁的屋子,地面铺着兽皮,不太像齐朝的陈设,

    方桌上放着一盏灯烛,现在已经入夜了。

    裴璋如玉的脸庞在烛光下更显清隽,他一手挑起床帐,

    漆黑的眼眸平静地看着她,

    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江婉柔闭了闭眼,身上还是没有一丝力气。她轻声问道:“裴大人,

    这是怎么回事?”

    她现在心中很乱,往前捋,只记得有个丫鬟过来,说陆清灵找她。她看着那丫鬟眼熟,

    猛然想起是被她赶出去的那个丫鬟!

    那丫鬟私自接了柳月奴的糖水,她叫金桃把人退给陆清灵,她便没有再见过她。可惜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裴璋离她近在咫尺,江婉柔从没有和陆奉之外的男人靠这么近,从前远远见过,只觉得这位裴大人光风霁月,和他相处极为舒服,让人如沐春风。

    此时他居高临下看着她,江婉柔才恍然惊觉,褪去那层温润如玉的外表,他是个男人,是个身形颀长的男人,她这会儿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江婉柔乌黑的眸里闪过一丝怯意,只一瞬,没有逃过裴璋的眼睛。

    他忽然冷笑一声,更逼近她,“躲什么?王妃冰雪聪明,难道看不明白么?只有顺了我,你才有活路。”

    他白衣翩翩,面如冠玉,却说着登徒子的话,江婉柔忽然不怕了。

    她抬起眼眸,低声道:“裴璋,你不是这样的人。”

    那个对她说“你若有难处,来找我”的裴璋,那个不动声色为她解围的裴璋,她不相信他会伤害她。

    两人离得这么近,他甚至没有碰她一下。

    裴璋闻言一怔,他缓缓起身,把铜钩把窗幔勾起,坐在窗边的方桌前。

    他默不作声倒了一盏茶,修长如玉的手拎起茶壶,连倒茶都看着赏心悦目。

    江婉柔无暇欣赏这般美景,过了许久,裴璋道:“这里是突厥境内。”

    江婉柔昏迷的一天,此时已经出了卫城,这里是突厥邻近齐朝的边城。

    裴璋接着说道:“外面都是突厥人,还有……陈复。”

    陈复?

    婉柔蓦然睁大眼眸,这位大名鼎鼎的陈朝余孽,她近年总听到他的消息,他不是被裴璋处死了么?等等……先前听说陈贼勾结突厥人,如今陈复“死而复生”,裴璋他竟勾私通外敌?

    裴璋轻抿一口茶水,淡淡道:“在齐,我只是一个小小侍郎,突厥许我高官厚禄,你说,我该怎么选?”

    江婉柔稳了稳心神,语气笃定,“你不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

    她听过裴璋许多事迹,据说他为给边塞小镇减税负,得罪了很多人,他本不需要如此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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