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杜苍山搂着怀中的杜如凤,呵呵大笑,道:“凤儿,你这次出去,可有什么趣事?说出来让我们都听听!”杜如凤哪里敢说,心虚地瞟了一眼身侧的柳如风,只管埋头撒娇不依。
正热闹着,菊儿走了过来,道:“庄主、夫人、两位公子,饭菜上齐,是否现在便开饭?”
杜夫人四下一看,道:“文安呢?再等等,文安还没到呢!”
杜苍山也觉得奇怪,道:“先前我明明吩咐人去告诉过文安,今晚在这里吃饭来着。来人!”
一名苍穹山庄的庄丁侍卫出现在门口。
“去唤文安速来荷院!”杜苍山吩咐道。
“是。”那庄丁应了,转身快步走出了荷院。
不一会儿,那庄丁便就回转,身后却依然空空如也,没有一人!
“启禀庄主,大公子不在庄中,洛院的人说,大公子早已出了山庄,说是要去寻南阳城中久远镖局的仇九比武!”庄丁低头回道。
杜苍山抬头看了看天色,脸色一沉,道:“就知道惹是生非!都什么时候了?!不等他了,我们先吃!”
杜如凤听得父亲语气不对,忙站了起来,不再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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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风不由暗暗好笑,难不成真为了妹妹的一句话,这杜文安便去寻那仇九?比武?先前还要带着二十多位庄丁去报仇,这会儿倒是不明白,这杜文安怎么就有信心能打得过别人了!
柳如风眼神一转,却正看见杜文雷露出了焦急担忧之色。心下一沉,想到了妹妹杜如凤的话语,不由得目光在杜文雷身上打了个转,旋即转了开去,不落痕迹。
杜苍山看着杜如凤,笑笑,起身抱起了杜夫人,仍是放在那宽大的竹椅中,回头说道:“好了,都坐过来,今日凤儿回来,都是一家人,不必拘束!”
“是。”几人齐声应了,坐去了桌旁。
没有了杜文安的冷言冷语,杜文雷本就能说会道,杜如凤又娇俏可爱。逗得杜苍山与杜夫人时不时的开怀大笑,就连柳如风,也忍不住露出了微微的笑意。这一顿饭,反倒是比上一次吃得溶恰许多……
不知不觉,时间已悄悄流逝,转眼之间,外面的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
柳如风看了看谈笑风生的杜苍山、杜夫人与杜如凤,一旁越来越不安焦虑,偏又一脸强制镇定,时不时插上几句话的杜文雷,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在手指间略略打转。
若说柳家高攀了苍穹山庄,这一点柳如风是承认!看不起妹妹,也没有什么关系!但这杜文雷竟为了掩饰自己与亲生兄长不容于世的恋情,而恶意欺骗妹妹,伤害了她的感情,这是柳如风无论如何,也无法容忍的!
可是自己总是要离开的,若是暗中教训一下杜文雷,看在杜苍山的面子上,不取了他的性命,倒是无妨,但之后呢?自己不在了,又怎么办?教妹妹武功?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可若是被死殿殿主知道了,只怕什么都完了……
柳如风左思右想,寻思不出一个好的主意来,不由暗自心烦……
“庄主,不好了!不好了!庄主……”一声惊惶失措的叫喊,自院外传来。
桌上热闹的气氛一凝。
杜苍山抬头望向房外。
一名庄丁连滚带爬地冲进房来,也顾不上失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已带上哭泣的颤音,道:“庄主,大公子与那仇九比武,打不过仇九……”
杜苍山眉头一皱,难道……
杜文雷已霍然站起,急道:“我大哥怎么了?陈东,你说清楚点!那仇九伤了他?还是……”
杜文雷说到最后,脸上已隐隐发白!
杜苍山看了杜文雷一眼,只当他是担心兄长,何况这话问出了杜苍山心中之语,不由得也将目光望向了跪在地上,神色惶惶的庄丁陈东!
“大公子没事……”那陈东被这一吓,吓得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眼见杜苍山、杜夫人与杜文雷都盯着自己,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急忙回道。
房中众人齐松了口气当然,这并不包括柳如风与杜如凤!
杜如凤玩耍着竹筷间的青菜,全然不理那惊惶的陈东。
柳如风自是不会关心杜文安的死活,只是面上还是作出了聆听之色。
杜文雷喝道:“大哥既然没事,你方才叫的什么?凭白的吓人?!大哥平时便是这般教你们的吗?”
陈东这时,已急得满头大汗,带着颤音,道:“不是,庄主!真的是大事不好了!仇九比武赢了大公子,便将大公子带去配刀给抢了,说是什么留作记念!”
杜苍山沉着脸,怒道:“一柄破刀,有什么希罕?比武输了,便是输了,配刀给人家抢了去,那是他自个儿没有本事!怎么,难不成他还想让你回来搬了人去,抢回他那把镶了几块宝玉的破刀不成?!配刀?镶金嵌玉的,也能叫刀?!”
“不、不是……”那陈东急得终于哭了起来,大声说道:“大公子自知不是仇九的对手,今日比武,大公子没带他平日的配刀,拿了一把黑色的七寸长刀!仇九抢走那刀,大公子当场就傻了,只一个劲的说,‘完了!完了!这下回去不被打死了才怪……’属下等人劝也劝不进,拉也不拉回来。属下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儿,大公子平时哪里会这般失态。想到那刀很像是平日里主词堂供奉的祭刀……”
“什么!!!”杜苍山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苍白,急切的动作碰撞到中间的木桌,桌上的酒杯空碗纷纷翻跳……
杜文雷站在原处,没有动作,看上去镇静如初。柳如风却已听出,这杜文雷已是连呼吸都已屏住,惊得呆住了!
祭刀?杜如凤脸上惊疑不定,看了看杜文雷,又看了看杜苍山。虽然这祭刀十分重要,可那毕竟是祭刀!杜文安去比武,怎会不用自己惯常的兵器?反到明知会被责罚,还偷偷拿了这祭刀出去?总不会是认为祖先会附在这祭刀上保佑他吧?!
杜如凤有心想要说上一句,派人去赎了回来了,也就是了,反正为了这杜文安,赎买的东西还少了去?也不至于如此惊慌失措的吧?但眼前杜苍山与杜文雷的神情,显然比预料中要严厉了许多。杜如风终是不敢开口,望向也是一脸疑惑的杜夫人,杜如凤心知,母亲多半也是不知怎么回事!最后,只得将视线投向了柳如风。
柳如风保持着沉默,安静地坐在椅上,迎着妹妹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
杜如凤明白柳如风的意思,收回了目光,忍着想要询问的欲望,静静地等待。
杜苍山已顾不上身前一桌狼藉的饭菜,退了一步,绕开桌椅,一把抓住了陈东的领子,咬牙喝道:“你说文安被抢去的长刀七寸长?黑色?像主词堂里的祭刀???”
“是……是……”陈东眼见本日稳重宽厚的庄主,苍白的脸色已转为了铁青,不由吓得连声应道。
“来人!来人!!!速去看看主词堂里的祭刀还在不在!速传万总管来此!”杜苍山一把扔开了那庄丁,一垒声地大声喝令!身体却已微微颤抖了起来……
“是。”院中闪出两人,躬身应了,急奔而出。
谁知去查看祭刀的人还未回转,总管万千山也还未来到,那被杜苍山推倒在地的陈东,却又爬起身来,大声呼叫着道:“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庄主,那把黑刀刀身,还刻有两个字问天!”
“闭嘴!”杜苍山急得额上青筋直蹦,怒声喝道,却仍然没能阻止住那庄丁陈东的话语……
问天?柳如风垂下了眼,掩饰住眼中的惊骇!
荡尽天下不平事,飘渺狂刀杜问天?!
绝谷记载:两百年前,江湖中出现了一个奇人!此人原本是个铁匠,精于铸造、醉心炼刀!在此人四十岁时,终于炼出了一把绝世宝刀!这铁匠爱刀如命,竟自炼刀之中领悟出了一套与宝刀极为配合的刀法!铁匠便是持着这把他亲手铸造的宝刀,配以刀法,纵横武林三十余年,所向披靡!三十多年后,这位奇人突然失踪,便再没有在江湖中出现过……
而那把传说中,刀身墨黑,长约七寸的绝世宝刀,刀名问天!刀法问天!皆是取自那位奇人之名杜问天!
杜?!难道,这苍穹山庄便是那狂刀问天杜问天的后人?!
算起来,苍穹山庄崛起江湖,也不过才一百二十来年……正是在杜问天失踪几十年后……
杜苍山脸上血色尽失,身形不稳,晃了两晃,突地喷出一口血来。
“苍山!”杜夫人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眼见丈夫如此,偏又行动不便,无法起身,只得惊声急呼!
杜如凤也被这突变的情形吓住,不由自主地悄悄移到了柳如风的身旁!
柳如风一笑,拉过妹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着,以示安抚。心中却是明白!若是宝刀问天之名传了出去,只怕这苍穹山庄再也难已安宁!
但这与自己又有何干系?!宝刀虽好、刀法虽强!但若是落到杜文安这样的人手中,与乞丐怀金、稚子持银有何区别?
杜文雷连忙上前,扶住了杜苍山,道:“父亲,不要作急,那仇九想毕还不知道什么!孩儿立刻带人,去要回祭刀!”
杜苍山看了杜文雷一眼,还未开口,房外已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不行!”总管万千山脸上严峻,急步走入。向着房中众人略一躬身,便算是一礼,道:“庄主,老夫以为,立即调派庄内所有人手,守住南阳城通往各方的道路,并带领庄中高手,立刻赶往久远镖局!不管男女老幼,一律格杀勿论!还要派人赶往太守府中,打点金银,只说是武林中争斗仇杀!”
柳如风听得暗自点头!
杜苍山、杜文雷却是面有不忍,杜夫人早已捌过了脸去。
“万爷爷!这样做法,岂不有失侠义身份?祭刀是祖上传来的东西,自是不能失去,但要杀人灭口,是否太过?”杜如凤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了,站起身来,开口说道。
万千山看了杜如凤一眼,也顾不上她身旁的柳如风了,直接说道:“小姐!你是要他们死?还是要我们苍穹山庄上下一千零八十余口替那混蛋小子陪葬?!”
杜如凤脸色惊骇,却是不服,道:“万爷爷,你又来吓唬凤儿了……”
总管万千山不再理会杜如凤,只看着杜苍山,道:“苍山!祭刀绝不能失!消息也绝不能走露!夺回宝刀,灭尽知情之人!我们苍穹山庄,才有可能继续生存下去!”
杜苍山没有血色的脸上肌肉抽动,略作犹豫,咬了咬牙,道:“一切便依万叔安排!立刻鸣锣!招集全庄人马!文雷,跟我来!”
杜苍山一气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总管万千山看着离去的杜苍山与杜文雷的背影,又回身看了看屋内不知所措的杜夫人、杜如凤与柳如风,一挥衣袖,大喝道:“来人!好好保护庄主夫人!”
外面十数声答应响起。
总管万千山看了看惊骇不已的杜夫人,方向柳如风说道:“柳公子,今夜请你留在荷院,夫人看来受了些惊吓,你陪陪她,以防出事!”
柳如风自然知道,这便是变相的软禁了,却也没有不耐,欠了欠身,应道:“如风明白,请万总管放心。”
杜如凤却是一跳而出,道:“万爷爷,我呢?我也是苍穹山庄的一份子!”
总管万千山看着杜如凤,满面严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来,道:“小姐心肠太软。何况你今日方才回来,还是与你兄长一起,陪陪夫人!这种打打杀杀的事,自有庄主与二公子处理,你一路劳累,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杜如凤自然不肯善罢干休,还欲再说,却被柳如风一把拉了回来。
“凤儿,听万总管的话!”柳如风轻声说道。
杜如凤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总管万千山,小嘴一捌,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总管万千山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本当杜如凤还会继续纠缠,不想柳如风一句话,杜如凤竟出呼意料之外,真的不再强要跟去了,想到杜如凤从小到大那倔强、固执的性子,不由得看了一眼柳如风。径自转身离去了。
※※※
整整一夜,杜夫人与杜如凤神不守舍,只频频望向房门,期望着有人能突然进来,带来杜苍山平安无事的消息。
柳如风搜肠刮肚,想要说一些有趣、好笑的事来,转移娘亲与妹妹的焦虑。无奈他自小便在死殿,出来又守着疯了的南宫天幕,待到南宫天幕清醒,便是一场血腥撕杀!直到南宫天幕当上了谷主,他却又被计无言撞下了山崖。阴谋血腥的事,倒是有不少,可这有趣、好笑的事,却是半分也无……
三人相对枯坐,时而说上那么一句,也都是杜夫人与杜如凤,担忧焦虑之言,直至窗外泛明,天色渐亮……
杜夫人看着房中一片忧郁,叹了口气,道:“真不知万老爷子怎么想的,这祭刀虽然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要了回来便也是了,何苦……”
杜如凤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柳如风见状,便知这问天宝刀之事,杜苍山竟是便娘亲也未告知,只好说道:“或是这祭刀太过重要,万总管与杜庄主太过心急,也不一定。”
这一搭话,却把杜夫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杜夫人看了看柳如风,道:“风儿,待得苍山回来,我便求他让你做些事情。也好过像今夜这般,山庄有事,你却帮不上半点……”
杜如凤闻言,自是不愿哥哥被娘亲看轻,正要说话,却被柳如风打断。
“娘亲,您的心思,孩儿知道!可是孩儿毕竟是个男子,若是向杜庄主求情,只怕没得引起旁人猜忌!”柳如风狠狠地盯了杜如凤一眼,说道:“孩儿现在很好,也不觉得需要做点什么。”
杜夫人一听,皱起了眉头,看着柳如风,道:“怎可如此没有出息?!你一个男人,竟也想像那文安一般,混吃等死的渡日?人家文安,毕竟是苍穹山庄的大公子,日后便是苍山……文雷与文安感情甚好,也不会让他饿死!但是你呢?你是人家文雷的什么人?若是以后娘亲走了,你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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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风还没有开口,杜如凤已忍不住了,也不理柳如风频频使来的眼色,说道:“娘亲,我的哥哥怎么可能跟那个废物一般?我的哥哥……”
“凤儿!”柳如风只得开口喝止了杜如凤,看了看杜夫人,说道:“娘亲放心,孩儿绝不会依仗着这苍穹山庄过日。孩儿自有打算!”
杜夫人叹了口气,说道:“我要说你们,你们也不爱听!罢了!只是风儿你今年也有二十了吧?你又不是那什么江湖中人,看看旁人,你这年纪,早已娶妻,不若待这件事了,我让苍山寻一门好人家的女儿,你也好早些定下性来!”
娶妻?柳如风苦笑,不由自主,想到了南宫天幕俊美的脸上,深沉的表情,半眯起凤眼,再愤怒的时候,也只是冷冷而笑无关宠爱与厌倦,侍姬娶妻,这样事,在绝谷还从未发生过,再多的宠爱,也不及面子扫地来得屈辱……
但看着杜夫人的架式,若再拒绝,只怕会一直说下去。不是不知,娘亲是生怕自己仗着苍穹山庄的权势富贵,成为第二个杜文安,方才会如此担心,想要让自己娶一门妻室,有了责任,才会有努力的动力……
柳如风只得垂了眼,装作仔细聆听,却是左耳进、右耳出,一句也没留在心里……
正说着,院中终于有了响动,却是房中三人皆翘首以盼的脚步声!
杜夫人立时住了嘴,抬眼望向院中。
看着杜夫人与杜如凤急切的神色,柳如风松了口气。
“庄主夫人,庄主吩咐,回报庄主夫人。事情一切安好,请庄主夫人勿忧,庄主与两位公子正在处理善后,即刻便能回转!”一名庄丁急急奔入屋内,躬身行礼,说道。
杜夫人与杜如凤皆是面泛喜色,让那庄丁下去了,便一直望着房门等待!
直到辰时已过,方才又见一名庄丁奔来,说道:“庄主夫人,庄主早已回庄,庄主令属下传话,尚还有事,需要处理,请庄主夫人、小姐、柳公子早些休息,不必等他。”
杜夫人面上不由露出了失望之色,但听得杜苍山已经回庄,便也放下心来,这心神一松,一夜未睡的倦意涌了上来。
杜夫人看了看杜如凤与柳如风,说道:“也好!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柳如风、杜如凤应了,相伴而出。
“哥哥,你先回琴院,我去瞧瞧情况!”杜如凤终是放心不下,眼看离了荷院,便转头看着柳如风说道。
柳如风看了看妹妹,想到此时也没有什么危险,便也不去阻挡,点头应了,自回琴院休息。
※※※
这一觉直睡至下午未时,方才起来,柳如风又坐在床上运了会功,这才出门向侍女要了热水,洗漱已毕。
“哥哥,起来了吗?”柳如风正要出门倒水,便听得杜如凤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柳如风忙应了,打开房门,看了看一夜未睡,依然神采奕奕的杜如凤,笑道:“不好好休息,当心会老得很快!”
杜如凤幽怨地看了柳如风一眼,旋又大声笑了起来,说道:“哥哥,你没去看,可笑死我了!”
柳如风皱了皱眉,妹妹怎的如此不知掩饰?!忙走过去,关上了房门,道:“你若不想一会传到杜庄主与万总管的耳中,便小声一些。”
杜如凤呆了呆,方反映了过来,压低了声音,怒道:“定是杜文雷安排的人,看我一会不好好收拾她们!”
柳如风摇了摇头,道:“凤儿,你忘了昨夜我与你说了什么?应该是杜庄主或万总管安排下来的,也没有关系,你不必理会,省得惹人多心。”
杜如凤难以致信地看着柳如风,有些不敢相信会是那么慈祥的爹爹与万爷爷的安排,想了想,终于低下了头。
柳如风见她这样,心知杜如凤从小在苍穹山庄长大,早已将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家。顿觉得自己说得过火了,便笑了笑,问道:“凤儿看见了什么?让你这么高兴,也说给哥哥听听。”
杜如凤果然是小孩心性,只这么一说,方才的不快,便已不知抛去了哪里。抬了头,笑道:“上午爹爹他们回来,祭刀也抢回来了!那废物狠挨了顿鞭子,我看着杜文雷那想劝又不敢劝的样子,别提有多开心,现下那废物还被爹爹罚跪在词堂里呢!说是要他跪上三天三夜!”
柳如风眼神一闪,心中已有了计较,该怎么给妹妹出这一口气!
※※※
一连三日,柳如风皆是早早回房休息。
他在苍穹山庄的身份地位尴尬,琴院侍女原是负了监视之责,但一来未曾想到柳如风竟然身怀武功,二来一向不爱出房的柳如风不过是更加不爱活动了。琴院的下仆侍女自然不知柳如风每日夜间,都会悄悄潜出琴院,去到杜文安居住的洛院。
杜文安被罚三日跪在主词堂,洛院之中,只有他的下属侍卫等人。虽然庄主杜苍山已下令全庄警戒,但主人不在的院子里,洛院中人自然是十分的懒散……
柳如风连着三夜,仔细观察洛院的情况,与侍卫,主要的便是那日报信的陈东。
苍穹山庄一切有如平常,转眼之间,三日已过。
杜如凤照例懒在琴院不走,只是脸上十分的无奈。
“怎么了?”柳如风看了看天色,问道。
“今天那个废物放回去了,哼!杜文雷竟眼巴巴地跑去了洛院,一准儿心疼了!若不是这些日子,眼看爹爹焦虑万分,凤儿真想去爹爹面前告上一状!”杜如凤厥起了小嘴,愤恨中夹着不满地说道。
柳如风摇了摇头,道:“凤儿,这件事,绝不能由你亲口告诉杜庄主!”
杜如凤惊讶地道:“为什么?哥哥,难道你要我忍了这一口气?”
“当然不是!”柳如风微微一笑,说道:“凤儿,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再密,终也会为人所知!但绝不能是你去告密!杜庄主仅有这二子,你说,便是出了这样的事,杜庄主难不成还能杀了他们两人?”
杜如凤倒是没有想过这么许多,当下不高兴地道:“爹爹怎会杀了文安、文雷?凤儿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死他们!”
“这就是了!”柳如风叹了口气,道:“二公子日后会继承苍穹山庄,对吧?”
杜如风黑着脸,点了点头。
“然后呢?杜庄主不在了,那两位公子可会放过你这告密之人?”柳如风看着杜如凤,说道。
杜如凤一凛,抬眼看向柳如风,道:“凤儿明白了,哥哥放心,凤儿不会任性!”
柳如风眼见杜如凤如此之快便明白了过来,心中欣慰,抚着杜如凤的长发,柔声说道:“凤儿,回去好好睡个觉,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忘了,好不好?”
杜如凤乖顺的点头,却不就走,拉着柳如风的手,说道:“哥哥,不若让凤儿留在琴院休息可好?人家舍不得哥哥嘛!”
柳如风失笑,忍不住轻轻捏了捏杜如凤的俏鼻,道:“哥哥不便就在琴院?你日日来玩,也不嫌烦!”
“怎么会烦?”杜如凤做了一个夸张的惊讶表情,撒着娇,道:“若是哥哥答应不走,凤儿才心满意足呢!”
柳如风微微一笑,道:“苍穹山庄出了这样的事,只怕是就算我想走,万总管也必定不放的了!”
“那才最好!凤儿还要去求万爷爷,不要让你走呢!”杜如凤娇笑如花,掩唇说道。
“好了!回去休息吧。”柳如风笑笑,自己若是真的要走,那总管万千山还能拦截得住?别说眼下功力已经恢复,便是之前,柳如风也从未惧怕过这苍穹山庄!
杜如凤还要再说,却被柳如风一眼瞪了回去,最后只得厥着嘴,满是不甘不愿地离开了琴院。
好不容易送走了杜如凤,柳如风关上了房门,安静地聆听一会,确认房外无人,身形一纵,自屋梁之上取下一个锦布包裹来。
这是几日来,自娘亲处、杜如凤处,与琴院的侍女处,分别要来的物什制成的面具,虽是比不上在谷中时的那几张耐用,但也聊胜于无……
※※※
苍穹山庄洛院。
华贵富丽的房间内,只有杜文安与杜文雷相对而坐。
洛院的侍卫、庄丁、下人,早已识趣地远远避了开去。
“你倒底在生什么气?只为那丫头一句奚落,怎的就不知轻重的偷了宝刀去找人比斗?”杜文雷看着低了头,沉着脸,也不理会自己的杜文安,忍不住叹了口,道。
杜文安抬头,两眼微红,看着身前的杜文雷,咬了咬牙,说道:“我知道我没有用!可你也不该那么着紧那野丫头!这几日,你自己说说,你急成什么样子了?作给谁看哪?我是气,我是不平,我难受!我是去找她了,怎么,你心疼了?!”
杜文雷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地站起身来,轻轻抱住了杜文安,也不理他的挣扎,说道:“我不说过了,我心里就只得你一个人,哪里真是着急心疼那野丫头了?只是面子上,总也要装个样子,不然,父亲怎么会相信?”
看着怀中安静下来的杜文安,杜文雷又道:“我是心疼你啊!你心中不忿,用得着为那丫头一句话去找仇九么?你还不信我?你看看你,这次被爹爹罚的三天,你不知我有多痛苦。看着你在词堂里受罚,我却无能为力!总之,这笔帐我是记下了,那野丫头先放她再快活几年!等到我继任了庄主,她害得你差点被打死,这个仇,我绝不会放过!”
杜文安猛地抬头,道:“当真?”
“当真!”杜文雷看着杜文安一脸认真的表情,不由微笑着道。
“你发誓!”杜文安想了想,伸手抓住了杜文雷肩上的衣裳,逼视着他道。
杜文雷眼中异色一闪,脸上似笑非笑,道:“我发誓我只爱你一个人!”
看着杜文雷越来越低的脸,杜文安红了脸,也不推开杜文雷,顺势抬头……
得到了回应,杜文雷自然不会客气,紧紧抱着杜文安的双手松了开来,急切地在怀中之人的身体上,隔着衣物,揉搓探摸了起来……
半晌,两人唇分。杜文雷急促地喘息着,邪笑道:“大哥,让我看看你的伤吧……”
这种时候,这种情况看伤,往往并非是指看伤……
杜文安闻言抬头,脸上已艳红一片,显然也是情动以极。杜文安也不搭话,只反手搂住了杜文雷。
得到默许,杜文雷哪里还忍耐得住?一把抱起了杜文安,向着房内的木床走去……
一道黑影自屋顶掠出,悄然无声的没入了院墙角落!
柳如风取出了怀中的面具,冷笑一声。
若说先前不过只是想要吓一吓这两位杜公子,给妹妹出一口气。那么,此时的柳如风却已起了要除去这二人的想法!
或许,让这苍穹山庄变成妹妹的,也并非不可!柳如风冷冷一笑,抬手戴上了面具……
※※※
杜苍山坐在书房中,看着手中的帐册,不由得叹了口气。那日将久远镖局上下杀了个干干净净,事后也仔细搜查了一番,确认并无遗露。南阳府太守虽然贪心,但花了一万两的雪花白银,总也是封住了官府的嘴!只是那仇九临死,说的话,却让杜苍山实在难已安心……
“好一个苍穹山庄!今日你们杀尽我久远镖局,我仇九便在九泉之下等着,等着你们也会被人屠尽满门!报应……哈哈哈……”仇九一身是血,看着满院的尸体,脸上悲愤怨毒,昂首大笑着,抬手自碎了天灵穴,倒地身亡……
杜苍山摇了摇头,将那仇九狰狞的脸孔摇出脑海不过是一个人临死前的咒骂罢了……
久远镖局已成为了一个逝去传言……
“站住!什么事?”院中传来一名守卫庄丁的喝斥之声。
“属下洛院陈东,有急事求见庄主!”一个低哑的声音说道。
“等着!”那守卫庄丁喝了一句,便转身向着书房扬声禀道:“庄主,大公子手下的陈东说有急事求见。”
杜苍山怔了怔,陈东?难道是文安出了什么事?他病了?想到杜文安挨了一顿鞭子,又在主词堂里跪了三日……
虽说是他咎由自取,可总也是自己的骨肉!杜苍山忙道:“让他进来!”
房门开处,走入一名庄丁打扮的人来,杜苍山转眼望去,正是陈东。
“属下见过庄主。”陈东一脸惶然,看了看身后,显得有些畏首畏脚。
“可是文安出了什么事?”杜苍山皱了皱眉,这陈东怎么回事?说话一点也不利索。
陈东犹豫了一会,靠近了杜苍山,低声说道:“庄主,属下有件秘密想要禀报庄主,今日二公子来看望大公子,一直留在洛院,不曾回肖院去……”
杜苍山松了口气,还以为是杜文安伤势沉重!却没想到却是说文雷在一旁照顾!总归是自己的儿子,杜苍山虽然气杜文安做出这般事来,罚是罚了,却也十分担心儿子的伤势,只不过他身为庄主,自是不好再去探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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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既然文雷在文安身边,想来若有情况,文雷也能及时请医延治!
杜苍山欣慰地道:“文雷能一直惦记着他大哥的伤势,这是好事!他们兄弟二人,能如此亲近,我也便放心了!”
“不是的庄主……”陈东脸上难看,欲言已止。
杜苍山看了看陈东,沉下脸来,道:“还有什么事?你既来了,便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吧?!吞吞吐吐的,还是我苍穹山庄的人吗?”
陈东停了一停,低声道:“属下也不知该怎么说了,烦请庄主,不要惊动任何人,跟属下前往洛院一趟!庄主自会明白!”
杜苍山皱眉看着陈东,这是什么意思?这陈东跟着文安,也有七、八年了吧,也算得上是文安的心腹了,难道文安有话要悄悄地对自己讲?!
不过去一趟,也没有关系,这般在书房担心儿子,还不如前去看一看他,也好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