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桌上的烛火微微地跳动着,映着南宫天幕的冰冷的脸孔,忽明忽暗……
自柳如风离开以后,节夫人便想将南宫天幕搬去主宫,但南宫天幕却拒绝了这样的提议,他还不想暴露自己已然清醒的事实。
如今这间房中,早已摆放了桌椅等物。
南宫天幕此时,便正坐在窗前的桌旁木椅中,脸色冰冷,唇边泛着一丝怒笑,手指在桌上的一张纸条旁,轻轻地敲击……
※※※
九月二十七日,我等初至落阳宫,二公子南宫天斜特安排了一处大型院落硎院为我等住处。柳如风与二公子南宫天斜密谈了一个时晨,方与落阳宫侍卫统领朱正成,携手同回硎院。朱正成带我等十人上落阳宫柳院嫖宿。
九月二十八日,落阳宫侍卫统领朱正成前来硎院寻访柳如风。
九月二十九日,落阳宫侍卫统领朱正成再次来硎院寻访柳如风。
九月三十日,落阳宫侍卫统领朱正成来硎院寻访柳如风。
……
……
十月四日,落阳宫侍卫统领朱正成来硎院寻访柳如风。
十月五日,落阳宫侍卫统领朱正成来寻找柳如风,言道二公子相请。柳如风酉时回到酉时,言说二公子今夜欲偷袭藏剑宫,由我卓消宫人等把守藏剑宫宫门。
※※※
南宫天幕闭了闭眼,拿起桌上的纸条,移近烛火,青烟升起,火舌闪动,看着慢慢化作飞灰的纸条,南宫天幕脸上再次冷笑。
方才水莲送来这纸条时,显然已知晓内容,看着南宫天幕,欲言又止。
娘亲!你当真是非除去柳如风不可吗?南宫天幕脸上神情更冷。若要背叛,柳如风何须等到此时?
南宫天幕面上略带了一丝嘲讽,一个疯了的公子,一无权势,二无富贵!柳如风贴身服侍九个多月,在这空寂的院中,既要亲自动手衣食,又要服侍一个疯子,以他死殿出身,到了别宫,哪宫公子会如此待慢于他?
南宫天幕闭了闭眼,不觉回想起刚刚清醒的那个夜晚,柳如风一身黑衣,风尘仆仆,安静而温顺地跪在床边,任由着自己乏力的手,扣住了他的咽喉……
便只因着自己一时冲动,要了他侍寝?
或许母亲的考虑是对的,将一切危险扼杀于无形。只是,除了父亲、母亲与大舅舅天行,柳如风是自己唯一能信任的人也是唯一拥有的人……
“娘亲……”南宫天幕轻声叹息。
※※※
隐隐地,撕杀,惨呼之声传来。
“朱正成他们进去都一个时辰了,怎的还在撕杀?”一名卓消宫侍卫转眼看了看正闭目养神的柳如风,压低了声音,悄悄地向身旁的同伴说道。
“不知道,不过看来朱正成他们是占着了上风!”李树正在一旁,接口说道。
“李兄,你怎么看出来的?”那侍卫移了几步,来到李树身边。
“你看,藏剑宫的灯火现在都集中在了一起。”李树指着藏剑宫中心处,四周的灯火已是零零散散,只有那处的灯火最为集中,通亮。
“咦?不对!”李树突地拔高了声音,惊呼起来。
柳如风睁开了眼睛,看了李树一眼,顺着他的眼光,望了过去。
藏剑宫中心的灯火依然通明,却有十来盏灯火慢慢地自那中心处分离开来,快速地脱离了中心位置,竟是向着藏剑宫宫门而来!
柳如风眉头一皱,疑惑地望了望宫墙,远处的宫墙上火把一片,隐隐能看见火把下无数的黑衣人手持弓箭,箭上弦、弓满月,正对准了下方……
宫墙上的火把、黑衣人、弓箭连绵成一片,将藏剑宫团团围住只除了藏剑宫的正门!
“该死!”柳如风怒骂一声,苏另提前现身,这般架式,分明是逼着藏剑宫与朱正成死拼,即便逃离,也不会选那弓箭相持的宫墙!难怪会有人奔向宫门……
果然,藏剑宫中,原本一些分散的火把,纷纷向着中心与宫门靠近,而那早先自激斗的中心处分离的火把已越来越接近宫门……
看那火把数目,来的少说也有二十多人,而那火把聚而不散,急而不乱,显然是有藏剑宫中的身份极高者在内。此时此刻,能让藏剑宫中之人拖着朱正成等人不放,却又向着宫门逃奔,除了十三公子丁翔,还有何人?!
柳如风心情沉重地收回了目光,看着身边九名卓消宫侍卫,若真是十三公子丁翔,他身边之人,必是藏剑宫中的好手。卓消宫九名侍卫,武功平庸,如何能拦得住他们?!
此时火把渐近,已隐隐能看到火把下的人影。
“有三十来人!柳兄?怎么办?”李树转眼看向柳如风,有些急促地问道。
“先藏起来,看情况动手!”柳如风上前几步,站在宫门正中,冷冷地望着渐能看清人影的火把处。
卓消宫九人一听,立时各寻遮掩,隐起了身形……
火把接近,三十来人亦看见了宫门正中,抱剑而立的柳如风。
当前一人猛一挥手,三十多人瞬间停下了脚步。
十三公子丁翔!柳如风瞳孔微缩……
十三公子丁翔眼见宫门竟只得一人,不由得转眼四望,脸露疑虑……
柳如风默不作声,只盼这疑兵之计能拖得些时间,朱正成能尽快解决中心处的藏剑宫人手,赶了进来!
十三公子丁翔侧脸向身旁一人使了个眼色。
那青年猛一纵身,扑向柳如风,人尚在空中,已拔出腰间钢刀,向着柳如风当头斩下。
柳如风眼望着丁翔,瞧也未瞧那人一眼,脚下一错,斜跨一步,掌中长剑出鞘,左手持鞘,在那人斩下的钢刀刀身上,轻轻一点,借力打力,将那钢刀击偏一寸,右手执剑,顺势而上,青锋一闪,长剑回鞘。
钢刀斩落,贴着柳如风的衣角,直劈入青石地面,刀身半入,过大的力道令钢刀插入地面,刀柄晃动,发出“嗡嗡”之声。持刀之人落下地来,如喝醉了酒般,乏力地松了钢刀,跄锒几步,腰间突地喷出一片血红,跌倒在地,再也没了动静!
绝剑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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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风依然是那样抱剑而立,冷冷地看着丁翔等人,恍若他从未动作过一般。
十三公子丁翔眉头紧皱,对身后渐渐接近的打斗之声如若未闻,双睛紧盯住柳如风,突然一笑,道:“阁下好身手,落阳宫中何时多了阁下这么一位,丁翔闻所未闻!”
柳如风目光略转,淡淡地道:“十三公子请回!”
“就凭阁下一人?能挡得了我们三十七人?”丁翔眼瞳如针,冷冷地道。
柳如风叹了口气,却不再言语。
藏剑宫中心处的灯火越来越少,刀剑之声越来越近。
“今日若不出去,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给我冲!”丁翔猛一咬牙,挥了挥手臂。
丁翔身后,三十人齐声高呼,拔出兵器,双目赤红,向着柳如风冲杀过来。
丁翔却在六人保护之下,远远的绕开了柳如风,向那宫门急奔。
柳如风缓缓地拔出长剑,看着疯狂的人群冲近……
“咻咻……”一窜急促的破风之声响起,隐藏着的卓消宫九人齐齐发出暗器,冲至最前面的五名侍卫翻身栽倒在地,旋即被身后的人群踩在了脚底……
只这一瞬,柳如风已身形连闪,脱出众人包围,拦在了丁翔等六人前方,手臂一伸,掌中长剑轻鸣,笔直地刺向十三公子丁翔眉心!
丁翔脸色一变,神色凝重地望着长剑来势,握着长枪的右手不觉一紧……
正在此时,一道灰影自十三公子丁翔身后突出。
一道冷芒映入眼中,柳如风心中一警,手腕一动,长剑去势不变,却是偏了半分!柳如风手腕再抖,长剑颤动,一声金铁之音响起,剑身在那突现的刀身一碰,柳如风足下一点,借力侧身,横向飘开七步,顺势避过了直逼心口要害的绝杀一刀!
柳如风抬眼望去,一名灰衣少年手持青龙钢刀,已然停下了脚步,身形一转,手中钢刀翻飞,没有丝毫花哨,平平一刀,再度袭向柳如风胸膛!
柳如风神情一紧,看似平常一刀,却隐藏着数种变化,封死了柳如风左右腾挪的空隙,袭人的杀气,笼罩在头颈、心口、腰腹等处。
柳如风心念电转,若要闪避,必须后退,若是后退,宫门便得让出,仅凭卓消宫九名侍卫,如何挡住这三十多人搏命一击?
柳如风身形一闪,不退反进,长剑一挥,正正地击在刀身……
“当!”地一声,刀剑相交,两人各退三步。
柳如风惊讶地望去,七成功力,竟被击退?!
灰衣少年如无知觉,手中长刀挥动,又直直地杀了过来。
柳如风心知遇上劲敌,不敢大意,右臂一挥,长剑轻鸣,自下而上,架住灰衣少年的钢刀,左手突地一掌,袭向灰衣少年胸前。
灰衣少年亦不迟疑,抬起一脚,踢向柳如风下腹,却对袭至胸前的劲力不避不让,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柳如风眼见这一掌只需再进半分,便可击中灰衣少年,这一掌如若击实,灰衣少年不死也得重伤!
下腹劲风袭体,柳如风却是不得不收掌后退,避过这脚。
柳如风心中暗叹灰衣少年的狠绝,身形不停,一退即进,掌中长剑斜划而出,无声无息,闪电般斩向灰衣少年肩颈……
两人棋逢对手,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眼见着柳如风已被那灰衣少年缠住,身后打斗之声越来越近,十三公子丁翔心知此刻已是最后的生机,眼神复杂地望了场中灰衣少年一眼,转身冲向了宫门。
突然之间,宫门前暗器满天,虽然早知宫门尚有埋伏,十三公子丁翔与手下也不敢大意,但这暗器来得太快,仍有十来个武功略差一些的,措手不及,中招倒地,惨嚎翻滚。余下众人不敢停留,只护在十三公子丁翔身后,脚下不停,边闪边逃。
两名卓消宫侍卫眼见十三公子丁翔冲在最前面,只道能捡个便宜,立下大功,突然自藏身处杀出,不想丁翔身后藏剑宫众人一拥而出,两名侍卫只发出两声短促的惨呼,十三公子丁翔,已带着身旁十来余人,冲出了宫门,转眼便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
两声惨叫传入耳中,柳如风心神微分,刀锋临体,右臂一痛,已被那灰衣少年的青龙钢刀划伤了手臂。
柳如风也不慌乱,乘那灰衣少年刀势用老,右手长剑一荡,撞开钢刀,左掌一翻,击在灰衣少年的胸口。
灰衣少年脸色一白,收势不住,连退两步。
柳如风得势不饶人,长剑轻轻一挥,刺向灰衣少年的咽喉!
灰衣少年面上闪过一丝绝决之色,不避不让,双手持刀,反扑柳如风怀中!
柳如风眼见灰衣少年的神色,心知不好,长剑一沉,正击中来势汹汹的钢刀,柳如风猛一提气轻身,借这一击的反震之力,身如飞絮,乘机高高跃起,间或之中,钢刀顺着长衫下摆,贴着鞋底,一闪而过。柳如风深吸一口气,长剑挥舞,斜斜划过躲闪不及的灰衣少年……
柳如风跃过灰衣少年头顶,落下地来,转身看着没有收刀,保持着双手握刀,向前直刺的动作,静静而立的灰衣少年,叹了口气,道:“影卫?何苦?”
灰衣少年背对着柳如风,身前衣衫,由腰腹斜上左肩,缨红的鲜血泉涌而出……
灰衣少年如若未觉,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柳如风,静静地道:“你是?”
柳如风眼神一闪,灰衣少年绝非是问他姓名,而是……
“死殿。”柳如风轻声回答。
灰衣少年满意一笑,道:“十年辛苦,夜十七不愿死于刑具!由你相送,也算值了……”
“叮!”一声脆响,青龙钢刀落地,灰衣少年夜十七面带笑意,双眼紧闭,身子一软,缓缓倒了下去……
柳如风低叹一声,彼觉惋惜,想起先前听到的惨叫,急急抬头,不由一怔。
四周人影丛丛,围成一圈!正是落阳宫中,朱正成的手下侍卫!
“什么?十三公子丁翔带着十八人逃了?”粗暴的嗓门怒吼,朱正成站在李树面前,面色暴怒,又是愤恨,又是气恼!
柳如风长剑入鞘,走了过去,轻拍朱正成肩膀,唤道:“朱兄。”
朱正成转脸看向柳如风,苦笑道:“柳兄弟,对不住,朱某被藏剑宫的下属缠住了,眼睁睁看着那丁翔逃向这边,连累了你们。可恨苏白眼竟无半分动手之意,只是将人赶向朱某之处……”
柳如风今日已知朱正成与苏另、芮伸不和,不想夜间便遭受这鱼池之灾……
朱正成垂头丧气,低声吩咐身旁侍卫,让他将众人聚拢,连夜追杀十三公子丁翔!
朱正成转过头来,看着柳如风,目光灼灼,道:“公子早已猜到柳兄弟出身,也曾向我等明言,只等节夫人松了口,便将柳兄弟要了过来,再为柳兄弟安排,只是眼下却还要委屈柳兄弟了……不过,苏另与芮伸,这二人心胸狭小,手段阴毒!只怕会对柳兄弟暗中下手,柳兄弟千万小心。若见事有不对,可来寻朱某,朱某定不会放手不理!”
柳如风点头感谢,眼望着朱正成领了手下侍卫,追向远方。不由得心中一动,二公子南宫天斜早已猜到自己出身死殿?苏另今夜如此做法难道仅仅是因为与朱正成不和?十三公子丁翔逃脱,朱正成当真是被缠得脱不开身?
“柳兄,我等现在怎么办?”李树来到身边,低声问道。
柳如风抬眼看了看他,说道:“先回落阳宫吧!”
李树应了,正要离开,却听柳如风又道:“我们可有损失?”
李树看了柳如风一眼,道:“死了两人!”
柳如风沉默半晌,叹道:“抬回去吧……”
回到硎院,众人忙碌了半夜,死了两名兄弟,又走了十三公子丁翔,人人有些无精打采,相互道了别,各回房中休息。
柳如风却发觉往常暗中监视那人竟又不在!心中一动,转身出了硎院,发现落阳宫中守卫极少,转了一圈,方寻到一名落阳宫侍卫,言说欲寻二公子南宫天斜。
那侍卫瞧了瞧柳如风,说道:“今夜公子有事外出了,若是今夜之事,可等明晨再去上报。”
柳如风道了谢,回转硎院,关了门,将床柜里备用之物裹成一团,塞入被中,做成人形,换了夜行衣,在窗旁静静瞧了半晌,确认无人,方才轻轻推开窗户,闪身而出。
※※※
南宫天幕左思右想,不觉有些气闷,站起身来,在房中走了几步。
柳如风去了九日,却无只言片语回报。此时又接到母亲安插之人的纸条。虽说南宫天幕相信,柳如风绝不会背叛自己,但纸条虽可烧毁,现实却在心头盘绕。
南宫天幕忍不住叹了口气。
“公子,有人夜袭卓消宫!”夜七的声音突然传来。
什么?南宫天幕一惊,快步走出房门,抬眼望去,却见主宫火光亮成一片,喊杀之声隐隐约约传来……
南宫天幕眉头紧锁,主宫如此形势,显然来敌不弱!
南宫天幕想了想,反身进房,换了衣物,取出面具,挑出一张看了看,成易已死,再扮作是他,显然已不合适,但此时不过是要隐藏身份,用它倒也无妨!
南宫天幕跨出门来,停了一停,头也不抬,低声喝道:“夜七!随我去看看,是什么人,竟连我这疯子也不放过!”
绝剑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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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夫人并不会武功,南宫天幕心急如焚,也顾不得一路上,主宫内零星的打斗,小心翼翼隐蔽着身形,穿廊过院,向节夫人居住的中心阁楼处赶去。
一路急行,不断有惊醒的侍卫赶来。与闯入的黑衣蒙面人斗在一处。
南宫天幕越走越惊,这些黑衣蒙面者,人数不少,一路走来,已见到不下二十余人被宫中侍卫截住。而主宫中心处,杀声震天,火把晃动,显然敌人已进主院!
一脚跨入主院,南宫天幕心神一松。主楼之上,节夫人满面寒霜,总管天行,正立于她身后左侧,水莲在右,三人静静立于楼上,眼望院中。
楼下院中,约三十七、八名左右黑衣蒙面人,被楼下卓消宫侍卫弓箭逼住,地上横七竖八,倒了数十具尸体,有卓消宫的侍卫,也有少数的黑衣蒙面人。
此时节夫人楼下虽然只剩最后一道防线,但总管天行仍在身旁。
南宫天幕放下心来,便也不愿暴露了踪迹,闪身隐入树上,静静观察……
黑衣蒙面人解决完了身边的侍卫,齐齐抬头,看向楼下的弓箭手。
一名身材矮小的黑衣蒙面人,越众而出,望上主楼上的节夫人,脆声说道:“节夫人,我等无意与您为难,只要您交出四公子南宫天幕,我等这便收手回转!”
声音婉转,如珠落玉盘,这群黑衣蒙面人的首领,竟是个女子!
节夫人心念电转,绝谷各宫,未曾有女子带队主事,但南宫天幕却曾说过,六公子宁清,原是女儿身!
节夫人冷笑一声,扬声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云清宫的六公子宁清!”
六公子宁清一怔,今夜她用本来声音说话,原是以为无人知晓她的身份,不想节夫人竟一口道破。
六公子宁清转念一想,明白过来,恨恨地道:“节夫人果然不愧是谷主的第三夫人!还请节夫人交出四公子南宫天幕!”
节夫人原也只是猜测,此时见那黑衣蒙面女子承认了下来,心中不由一沉!云清宫与落阳宫结盟,为何会来夜袭卓消宫?!是二公子南宫天斜的主意?还是六公子宁清背信弃义?
节夫人心中急转,口中不停,冷冷地道:“六公子,你若换作是我,可肯交出自己的亲生儿子,任人宰杀?”
不对!二公子南宫天斜从头至尾,便未曾向卓消宫说过落阳宫与云清宫结盟之事……
六公子宁清听得这话,心知节夫人已下定了决心,也不答话,狠狠一挥手臂,院中数十名黑衣蒙面人齐齐扑向楼下十二名手持弓箭的卓消宫侍卫!
节夫人眼神一沉,回头看向身旁的总管天行。
总管天行微微点头,身形一动,正欲纵身而下。
院门外突地冲进五十多人来,八名卓消宫侍卫带头,方一进院,便侧身让开,身后的四十多人,却并非是卓消宫侍卫,那四十多人一进院门,便齐齐散开,将六公子宁清等十多人,围在院中。
院门外,众人身后,缓缓转出一人落阳宫二公子南宫天斜!
总管天行悄悄地收回了脚步,仍自立在节夫人身后。
树上的南宫天幕亦扣住了手中即将发出的毒镖。
六公子宁清挥手止住了下属,回头看向二公子南宫天斜,愤然地道:“二公子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吧?”
南宫天斜微微一笑,说道:“六公子宁清?节夫人是天斜的三娘,南宫天幕是天斜的四弟,难道你便不知?”
六公子宁清一时语塞,眼见此时势不可为,也不再搭话,挥了挥手。
众黑衣蒙面人纷纷自怀中摸出一个药瓶,猛的掷下地来,一连串碎响过后,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院中冒出了滚滚浓烟……
南宫天斜面色一变,大声喝道:“不好!闭住呼吸,这是毒烟!”
楼上的总管天行,眼见浓烟刺鼻,心知不对,一把抓住节夫人,急退入房中。
南宫天幕见势,急急闭住了呼吸。
浓烟中,看不清人影,只听得六公子宁清,清脆的声音,娇声笑道:“节夫人,不要以为今夜有落阳宫来援,日后便可无事!二公子南宫天斜,今夜坏我云清宫好事,宁清记下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总有一日,宁清双倍奉还!”
浓烟渐渐散去,院中黑衣蒙面人早已全无踪迹,六公子宁清果然乘机逃走。
二公子南宫天斜叹息一声,上前两步,望着楼上重又出房的节夫人,恭敬一礼,说道:“天斜见过三娘,天斜今夜接到消息,云清宫大批人手出宫,便知事情不对,天斜为防万一,急急带人赶来卓消宫,不想正好遇上!好在来得及时,三娘无恙,不知四弟可好?”
节夫人带着总管天行、水莲,得下楼来,眼神扫过院中数十具卓消宫侍卫的尸体,心中恨极,面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笑脸来,看着南宫天斜,说道:“今夜多亏了二公子赶来,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还请二公子先去客厅喝茶休息!”
二公子南宫天斜点头应允。
节夫人转头吩咐楼下侍卫,安排人打扫,方自陪着二公子南宫天斜,出了主院,向客厅走去。
行至南宫天幕藏身树下,总管天行脚步一顿,旋又跟在节夫人身后,步出院门。
南宫天幕沉思一瞬,正欲跟上。
一只手却拦在了面前,南宫天幕转眼看去,正在身旁的夜七。
“公子不可,二公子身旁有影卫相随。公子若去,恐被发现。若只是偷听,请让属下去。”夜七低声说道。
南宫天幕一惊,大哥收服了影卫?父亲不是言道,各宫影卫只负责保护公子的安全,并不接受命令么?
南宫天幕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也好,夜七,小心些!”
夜七点头,身形一动,纵下树去,在阴暗处一闪,消失的踪影。
南宫天幕回到院中,心情沉重,云清宫夜袭卓消宫,无论是何人的主意,但如今绝谷公子之争,到了关键时刻,显然各宫公子已不再顾忌娘亲!是否?让娘亲离开卓消宫,以免受到牵连?可若是如此,自己已然清醒之事,只怕立即便会传出……
推开房门,南宫天幕一怔,房中床脚阴暗之处,正立了一人。
院中无人示警,此人虽隐身暗处,身着黑衣,却又能让人一眼望见,身形修长,极为熟悉除了柳如风,还能是谁?
南宫天幕面色一沉,眉宇间泛起一丝薄怒,行进屋来,反手关上了房门。也不看他,径自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柳如风缓缓行至桌旁,靠近南宫天幕,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南宫天幕的脸色,低头跪拜,轻声说道:“属下叩见公子。”
南宫天幕哼了一声,望着桌上的火烛,沉默入神,恍若未闻。
柳如风未得命令,也不敢擅自抬头起身,只得保持着跪俯叩拜的姿势,一动不动,静静等待……
良久,突觉发鬓一紧,头皮一痛,却是被南宫天幕一手扯了头发,大力一提,柳如风被迫直起上身,抬高了头,仰望着上方南宫天幕看不出表情的脸。
南宫天幕眼神落在这张熟悉的俊朗面容上,依然是记忆中温顺的神情,南宫天幕心情一松,既然回来了,原先因着那张纸条而产生的一丝疑虑,自也消散开来……
轻轻抚摸着线条刚毅的脸庞,南宫天幕缓缓俯下身来,吻住了那双温暖的薄唇……
半晌,唇分。南宫天幕仔细看了看柳如风的脸庞,笑道:“看来大哥待你不错,长了些肉!”
南宫天幕话语温柔,笑意显然。柳如风却听得心中一颤,不敢低头,急声说道:“属下的主人只有公子一人!”
南宫天幕怔了怔,松开了紧攥着柳如风发鬓的右手,笑道:“不必如此,我自是信你,起来吧。好好与我说说落阳宫的情况如何。”
“是。”柳如风站起身来,垂手肃立,将自己所知的落阳宫人事部署详线讲了一遍,待得说完,看了看南宫天幕的脸色,又将这九日在落阳宫的情形一一说来。
方说到那柳院的女人,柳如风忍不住偷眼打量着南宫天幕的脸色,却不防正与南宫天幕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南宫天幕微微一笑,伸手揽了柳如风,略一用力,搂入怀中。不过数日未见,南宫天幕发觉自己竟是有些想念起了这具身体来……
柳如风有些惶恐地停下了话语,却也没有反抗,顺着南宫天幕的力道,轻轻靠在南宫天幕的身上。
“继续说!”南宫天幕伸了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柳如风跨坐下来。
看着南宫天幕染上了欲色的双眼,柳如风心中微微一跳,顺从地分开了*双*腿*,依言跨坐在南宫天幕的身上。
思绪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某些情景来。除了第一次的时候,公子南宫天幕在*情*事*上确实非常的温柔,并非是只顾着自己的享受。虽然是*承*欢*于公子,但自己也数次沉溺其中,何况,如今身为侍姬的自己……
南宫天幕眼见得柳如风脸色略红,微微一笑,伸手探入柳如风衣内,夏季的单衣没有丝毫阻拦的作用。南宫天幕轻轻抚摸着衣下结实顺滑的肌肤,略抬了头,望向身上的柳如风……
柳如风极力控制着自己,但衣内作怪的手指,以及那双染满了*欲*望*的眼睛,却令得柳如风的声音,禁不住地轻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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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在腰间的手指顺着腰部的曲线,渐渐下滑,在浑圆挺翘的臀部停住,轻轻抚弄着,移向那□的禁地,隔着单薄的黑衣布料,轻轻地揉搓顶弄起来……
柳如风身子一颤,跨坐的姿势,显然无法抗拒南宫天幕在□狎玩的手指……而失去了腰间禁固的力道,又不敢将身体的重量放到南宫天幕的腿上,柳如风只得伸了手,紧紧握住了木椅两侧的扶手……
好不容易,将这九日一一说完,柳如风已全身发汗,微微喘息……
“看来大哥真是吃定了我这疯子!如此明目张胆,收我下属人心……”与那纸条上的事情不差,反而更为详尽。南宫天幕笑道。手上动作不停,看着身上的柳如风,在那□的手指竖起,轻轻一顶……
“呃……啊……公子……”柳如风忍不住呻吟出声,身子颤动,又不敢开口拒绝,只得抓紧了扶手,身体后仰,想要躲过那作怪的双手……
“今夜大哥来此,随身带着影卫。无论监视你的是不是影卫,日后多加小心,我自会让夜七去与你联系。派往落阳宫的人,娘亲与我说过,多是卓消宫中,不安现状、怀有异志之人,与其留在宫中,不如送去落阳宫,既可示之于弱,又可去除各宫戒心。”南宫天幕思忖着说道。“至于那柳院的女子,若有机会,便查探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