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朱正成喃喃着住了嘴,脸上却满是不服。柳如风急忙双手接了过来,躬身施礼,道:“如风谢过二公子!”
“这才像话嘛……”南宫天斜身后的朱正成低声自语着道,声音却大得房中两人皆听得清清楚楚!
南宫天斜也不去管身后的朱正成,笑着看柳如风将玉佩仔细地挂在腰间,满意地道:“正成口直,我便是喜欢他这人的直性子,你万勿在意。”
柳如风笑道:“朱兄直性,如风怎会介意?!”
南宫天幕笑笑,心知今日到此便好,再做便过了,于是道:“你初来落阳宫,先去熟悉一下住处、环境,正成,带柳如风去吧。”
朱正成应了,当先向房外行去。
“如风告退。”柳如风恭声道了一句,眼见南宫天斜点了头,方才急步出门,跟在朱正成身后……
※※※
南宫天斜满面笑容,目送着两人走出了书房。突地面色一正,敛了笑容,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低喝一声:“夜十!”
“在。”低哑的声音自房中的角落传来。
南宫天斜定定地看着大开的房门,道:“这人如何?”
房中一片沉静,隔了一会,那低哑的声音方自传出,语气淡淡地道:“感觉不出来。”
南宫天斜皱皱眉,低声重复了一句:“感觉不出?”
“确实没有任何感觉!”那个声音依然淡淡地应和。
南宫天斜低头沉思,夜十的话显然有两层意思,一:柳如风武功平平,让影卫夜十觉得完全没有任何威胁。二:柳如风武公高,刻意收敛之下,连影卫夜十亦无法查觉!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便是武功到得顶端,返璞归真……但这根本就不可能,便是绝谷谷主,南宫天斜的父亲,亦未达到此等境界……
南宫天斜喃喃自语地道:“那么便是他收敛了气机……能两招制住正成,却又如此年轻……”
“不像是武殿的人,亦非影殿的人!”夜十突地道了一句。
不是武殿,亦非影殿?那么便只剩下一处了死殿!南宫天斜抬手揉按着额角,轻声笑道:“父亲,四弟是你儿子,我亦是你儿子,为何如此偏心?!既便我如此苦心积虑,眼见大势将定,你却看不进眼里!而四弟疯了四年,自身难保,你却仍是念念不忘……”
空荡的房间里,一片沉静,自是无人回应……
南宫天斜默默地坐了一会,突地抬头笑道:“只可惜没有谷中管事的字条,难以追查他的出身……夜十,辛苦你,暗中监视住这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便不信,这些人会甘心跟着一个疯子!”
“公子这里……”夜十的声音迟疑着传来。
南宫天斜笑笑,道:“无妨,就凭丁翔与欧阳信,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这里,他们还没那份实力!况且,此时他们只怕正忙着布置防守!”
房中又是一阵寂静。
南宫天斜却心知夜十这是默认了,微微一笑,走至书桌前正欲拿笔……
“公子,属下敏芯儿求见!”清脆的少女嗓音,自院中传来。
南宫天斜一顿收回了手,扬声道:“进来。”
门前丽影一闪,正是白衣飘飘的敏芯儿。
“属下见过公子。”敏芯儿行进房来,看看南宫天斜,欠身行礼道。
南宫天斜一笑,问道:“如何?”
敏芯儿笑道:“属下按公子的吩咐,带着卓消宫九人,去了特意安排给卓消宫的人居住的院子,一人一间,房中都已布置得妥当!并告诉他们,无事可去柳院消遣。那九人十分满意,喜形于色……”
南宫天斜点头笑道:“很好!”
敏芯儿顿了一顿,低声地道:“请恕属下愚昧,公子如此厚待卓消宫的人,却是为何?”
南宫天斜看了敏芯儿一眼,淡淡一笑,道:“四弟疯了四年了,我这便是明明白白的收买他卓消宫的下属人心!芯儿,你看着罢,在不久的将来,我会让卓消宫并入我落阳宫来!”
敏芯儿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公子在说笑?可看来不像……
四公子南宫天幕已疯了四年了,卓消宫下属众人的命运,可以说已成定局:死!或者进入终身不得外出的禁地!或是投入别宫公子手下……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择。卓消宫曾经确有下属逃跑,却被节夫人以雷霆般的手段,血腥镇压了下去。但公子与四公子本为兄弟,只要许诺保证四公子南宫天幕的安全,让卓消宫并入落阳宫,也并非不可能……
敏芯儿沉思一会,恍然大悟,抬起头,钦佩恭敬地望向南宫天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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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出院门,朱正成小心翼翼地向后望了望,压低了声音,靠近身旁的柳如风,道:“喂!我说小子,上次是我太过大意,看走了眼,一会儿去到你们院子,我们比划、比划?”
柳如风转眼一望四周,朱正成的粗大嗓门,既使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亦引得一旁巡逻的侍卫们转眼看了过来,只不过似乎落阳宫里的侍卫,都已习惯了朱正成的嗓门,一个一个忍着笑、板着脸,神色怪异地走了过去。
柳如风面上微微一笑,却没有答话。心下急转,我们院子?二公子给卓消宫来的人专门安排了一个院子么?
朱正成一面走着路,一面不满地拍了拍柳如风的肩膀,道:“小子,你不会是怕了吧?”
柳如风没有感觉出杀意,自也不好闪躲朱正成的手掌,只是一身横练外家功夫的朱正成,这两下一拍,柳如风顿觉肩头生痛!
想起公子南宫天幕与节夫人的意思,既要显示诚意,特地令自己过来落阳宫。朱正成的要求,却是拒绝不得。
“朱兄若是手痒,柳如风奉陪便是。”柳如风苦笑着道,虽然朱正成看上去已是三十好几,但若是要柳如风开口唤他叔叔,却是心有不甘!
“好!爽快!”朱正成大喜,手掌不自觉地又在柳如风肩上重重地拍了两记!大步流星地急急向着远处赶去。
柳如风苦笑,动了动酸痛的肩膀,脚下却亦步亦趋,随着朱正成的速度,不紧不慢地前行。
望着前方的朱正成,柳如风不由心下暗猜,看朱正成如此高兴,这声朱兄只怕是唤到他心坎里去了!也不知这比试倒底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二公子让他来再度试探?
一路无话。两人转转行行,柳如风暗中估计着,已渐至落阳宫外围。朱正成方始停在一处大型的院落前。
院门未闭,柳如风一眼便瞧见了一名卓消宫的侍卫正站在院中,向外张望。
朱正成裂嘴一笑,伸手捉了柳如风的手臂,粗声粗气地道:“柳兄弟,这便是公子给你们安排的住处了,如何?不错吧?可比你那破院子强多了!来来来,咱们去院子里比划!”
那名卓消宫的侍卫正瞧见柳如风与朱正成这般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转瞬却露出笑脸,迎了上来。
柳如风心中一凛,记得此人原是守卫主宫,名叫李树,节夫人调派着跟了过来。
虽说先前朱正成也拍过柳如风的肩膀,但此时此地,这般模样,让主宫的人看了去,难免会生出许多误会……
柳如风转头瞧了瞧朱正成那张一团和气的胖脸,这样巧合的事情,就不知是这人自己思量的?还是二公子南宫天斜刻意安排的?但二公子南宫天斜如此做法是何用意?离间拉拢?
柳如风心中苦笑,看来须得寻个机会回去……柳如风暗暗打定了主意,也便由着朱正成将他拉进院中空地。
李树跟了过来,疑惑地望着二人,问道:“小柳?这是怎么回事?”
柳如风望了望拉开了架式的朱正成,笑着应道:“没事,只是切磋一下罢了!”
“我去叫他们来看!”李树一听,笑了开来,说着便跑了开去。
柳如风正欲叫住李树。
“柳兄弟,看招!”朱正成可不管那么许多,‘呼’地一拳,击了过来,直奔柳如风面门。
柳如风侧身一闪,只觉劲风刮面,隐隐生痛!方悟那日院中,朱正成确实未尽全力。当下不敢大意,凝神戒备。
朱正成一拳落空,也不收回,手臂用力,变直击为横扫,再度击向柳如风面门。
柳如风略一低头,让过朱正成的手臂,伸手就势一推。
朱正成原本就防着柳如风低头避让,留了几分力,好当头击下,却被柳如风这蕴力一推,失了机会。
柳如风顺势一掌击向朱正成的胸口。
“呔!”朱正成显然对昨日被柳如风一掌击飞,心有不甘。有心要试试柳如风的掌力,此时眼见着这一掌击来,也不避让,当下一声大喝,细眼怒瞪,双足用力,竟是打算强接这一掌。
柳如风心中暗暗恼怒,眼见朱正成不避不让,掌中内力不觉加了几分。
“乒!”的一声闷响。
柳如风一掌击实。
朱正成脸色顿成褚红,身形虽是未变,双足却生生在地面划出两道痕迹,被这一掌之力,击退了约三步距离!
柳如风微微一笑,见好就收。身形一闪,退至数步开外,拱手为礼,笑道:“朱兄,承让。”
朱正成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又红了几分,大声叫嚷道:“不算!不算!方才朱某不过是想试试柳兄弟的掌力,才没有避让。再来……”
朱正成嘴里说着,脚下不停,蹬蹬蹬……几步抢至柳如风身前,双臂一伸,仍是击向柳如风面门。
柳如风原以为这一掌,用了近七分内力,朱正成只怕是一时半刻开不口。听得朱正成中气十足地高声叫嚷,也暗自佩服!能将外家功夫练至这般地步,极为不易,朱正成的这身功夫,只怕是没少吃苦头……
只是切磋,出手自不能再像昨日那般,招招夺命。柳如风当下不再说话,身形飘忽,一面闪避,一面寻机还招。
两人拳来脚往,斗了约一柱香时间,朱正成猛地跳了开去,脸色沮丧地道:“不打了!柳兄弟,你的武艺确实比朱某高……”
柳如风一笑,正待说话,突地脸色一变,转头望去。就在方才,柳如风突然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朱正成顺着柳如风的眼光看去,却是卓消宫的一行九人远远地站着,正望着两人。
朱正成笑道:“是你们卓消宫的人。”
柳如风点点头,或许是李树,也或许是其他八人中的一个。节夫人会在来落阳宫的人中安排心腹之人,柳如风早已猜到,只是不知究竟是谁罢了……
柳如风转回头来,看着朱正成,和声问道:“朱兄没事吧?”
“没事、没事,不信?现在朱某便带你去柳院玩玩!”朱正成拍拍胸口,说着说着,豪爽的声音却越来越低,渐渐地变了味道……
朱正成眨了眨细眼,靠了过来,一手搭上柳如风的肩膀,胖脸挤作一团,一脸邪笑……
“柳院?”柳如风不解地望向朱正成。
“嘿嘿……”朱正成奸笑两声,却不答话,只露出一个是男人都知道的眼神。
“这个……”柳如风恍然大悟,有些尴尬地转头望向一旁卓消宫众人。
朱正成却大声嚷嚷着道:“走走走!今儿你们方来,朱某请客,大家一道上柳院去快活快活!”
“真的?”
“太好了……”
“可是……”
“谢过朱兄……”
“唔,怎么好意思……”
“……”
原本安静的卓消宫众人,立时七嘴八舌,说了开来,只是毕竟与朱正成不算相熟,自也不好走上前来……
朱正成一看,干脆一把拉起了柳如风,行至众人面前,笑道:“今儿你们方来,自是朱某请你们,他日可得要一个一个给我请回来!走了走了……”
似乎只要是说到某种事情,几句话一说,男人总是能极快地熟悉起来,无论之前他们相不相识。
九名卓消宫的侍卫不到片刻,已是与朱正成嘻嘻哈哈闹成了一团。
“朱兄……”柳如风眼见着被朱正成拉向了院门,却没有丝毫身边众人的好心情。艰难地咽了咽唾液,想起公子霸道的占有欲,不觉背上冒出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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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兄……”柳如风眼见着被朱正成拉向了院门,身边众人自是兴致勃勃地跟着。
柳如风却没有丝毫心情,艰难地咽了咽唾液,想起公子霸道的占有欲,不觉背上冒出了冷汗……
朱正成不满地看了看停下了脚步的柳如风,突地一拍脑袋,笑道:“柳兄弟,你不会是还不知道这柳院吧?公子总说我笨,怎的柳兄弟看起来聪明,却比我还笨!这柳院嘛,自是咱们男人快活的地方……”
朱正成话未说完,已忍不住与身旁的众人哄然大笑了起来。
柳如风心中苦笑,方才朱正成那样的神色动作,他怎会不知。
说起来,柳如风现今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自是些心动。可转念一想,若只是侍从,也便罢了,可侍姬的身份,虽是只有夜七、夜八知晓,节夫人与总管天行或是猜到了一些,但今日这里卓消宫的人回去一说,传到了公子的耳中……
柳如风不由打了一个冷颤。脚下越发地不肯动弹了。
正拉着柳如风前行的朱正成立时感觉到了,停了脚步,诧异地望了过来,道:“怎么了?柳兄弟?”
“……”柳如风一时心乱如麻,也不知如何解释,只得默立在地。
“柳兄弟?难不成?你……”朱正成突地想起了什么,眼神怪异地扫向柳如风下身。
柳如风顿时脸上发热,任谁被人怀疑这方面的事情,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何况,面前十双眼睛,都情不自禁地扫向了柳如风的下身。
“去!在下又没说不去!在下只是好奇落阳宫中竟会有这样的院子!朱兄!你那是什么话?要么,你我便再回去比划比划!”柳如风尴尬地板了一张涨红的脸,急切中,硬是搬出了一个理由来,将一众男人的怪异眼光堵了回去。
卓消宫中众人听得柳如风如此说来,亦是露出了好奇的眼光,望向朱正成。
“唉、唉唉唉……别生气,柳兄弟。谁叫你不先问出来?朱某可不会玩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朱正成咳嗽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故作神秘地左右看看,压低了嗓音,笑道:“说起来,这柳院,也便是我们落阳宫有,公子待我们这些下属,可真是没话说。”
柳如风暗自松了口气,总算转移走了众人的视线,被那样的眼神注视着,实在太过难堪尴尬,柳如风都有撕了朱正成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地冲动。
朱正成这话,钓起众人的了胃口。众人皆眼看着朱正成,等他说出下文来。
朱正成眼见卓消宫众人都看着自己,不禁得意地一笑,道:“我也不瞒你们,柳院的人,除了宫里一些犯了死罪的,大部分都是别宫公子的人!都是潜入落阳宫时,被我们的人捉住了,废了武功,挑断筋脉,送入了柳院。公子说了,柳院的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别弄死了就成!不过,要去柳院玩,可得看你的表现。原本你们初来乍到,是没资格上柳院快活的,但朱某在落阳宫的功劳簿上,还算不错,带你们几人进去,不在话下!”
朱正成洋洋得意地说完,却发觉四周气氛猛然沉静,全然没有意想之中,欢快的氛围。朱正成转眼四望,
卓消宫中众人脸上,皆有些不太自在。所谓兔死狐悲,也不过如此。
“怎么了?你们?”朱正成疑惑地问道,突地一拍自己的脑袋,露出一脸蛮直的笑来,说道:“看我,不会说话。公子交待了,卓消宫的人,便是我们落阳宫的人,怎么说,公子也与四公子是亲兄弟不是?!”
卓消宫中众人闻听这话,方才恢复了些生气,露出一脸若有所思之色。那毕竟是别宫的事,眼下既与落阳宫联手,二公子的实力显然要远远超过了其余几位公子!只要立下了功劳,说不准,还能求着二公子转来落阳宫,既不必担心生命朝不保夕,又不必烦恼去那艰苦的禁地!
卓消宫众人顿时觉得,身边这位粗心直性的中年汉子朱正成那张肥脸也越发顺眼了……
众人一路更加亲近地说笑着,跟在朱正成身旁向前行去。
柳如风忍不住偷眼瞧了瞧朱正成,依然是那样口无遮拦的模样,粗犷而豪爽地与众人说笑着。
柳如风却暗自留下了心思,一个柳院的解释,他便能说得既是诱惑,又是威胁……这朱正成,究竟真是简单的巧合,还是扮猪吃虎的行家?
正自沉思间,忽听得朱正成那粗犷的嗓音,大声说道:“到了!这里便是!”
柳如风抬头一看,面前果是一处院落,院门上方,两个豪体大字‘柳院’。
院门前四名侍卫见了朱正成,齐行一礼,让出正门。
朱正成大大咧咧地点了下头,招呼着众人当先行了进去。
柳如风心中矛盾,但眼见众人都已行了进去,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来。
方进院门,朱正成便停下了脚步,向众人笑道:“这柳院左面厢房是男人,右面厢房是女人。”
朱正成指了指两名侍卫把守的正前方一排房屋,笑道:“这正前方的厢房里,可都是很不错的,大多是些侍殿出身的,不过,要去那里,可就要有功劳才行,我只能带你们进来院中……”
“唉,朱兄,你可要指点一下兄弟们啊,我等初来此地,这房门又都关着,可不知道里面姑娘的好坏……”李树满面笑容,看着朱正成,问道。
众人一听,皆是眼巴巴地看向朱正成,几个心急走了几步的,也赶紧转了回来。
朱正成嘿嘿一笑,道:“这个嘛,朱某又不是每个房间都睡过,怎么能知道的清楚?”
眼见众人哄笑着一脸失望,朱正成方才得意地道:“不过,据朱某的经验,这房间越靠近正面的,越是漂亮!”
众人一听,相互对望了一眼,急急向着柳院深处的房屋奔去。
朱正成哈哈大笑,抬起脚来,正打算走向右边中间的厢房,眼角却突地瞟见身后竟还站着一人!
柳如风进到院中,听得朱正成的解说,仔细将这院中的房舍数了一遍,不由心中惊疑,这院子两旁,十来间厢房相对而立,隐约可见屋后尚有一排房屋,仔细一算,仅是两旁的房舍,便有四十来间。
左边的倒还好说,可这右边二十来间房舍里,二十多个女人,二公子却是如何弄来的?绝谷之中,女子一般多出自毒殿与侍殿,以及杂役,甚少有武殿出身。听朱正成言道,这柳院中人,不是落阳宫犯了死罪的,便是别宫下属。若只是潜入落阳宫中被捉,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安排武艺粗浅的毒殿与侍殿之人,杂役便更不可能!如何能有这样多的女子?
“柳兄弟?你还不快去?再迟,漂亮的姑娘可就没有了!”朱正成拍了拍柳如风,颇感奇怪的问道。
柳如风一惊,方才正计算着这院子里的人数,并没有听到朱正成后面那句话,茫然地抬头,顺着朱正成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卓消宫的众人,早已奔得远了……
朱正成拍拍自己的脑袋,笑道:“柳兄弟是觉着这旁边的女人不合心情?但柳兄弟初来落阳宫,朱某也没办法。不过以柳兄弟的武功,想要立下龚,定能轻而易举,到时再来,可就能去前面的房中爽上一爽了!”
朱正成自顾自地说罢,也不再管柳如风,自向早先看中的那处房舍行去。
柳如风无奈一笑,进了这里,总不好一直站在这院中吧?!那守着正前方房舍的两名侍卫,可一直盯着这里呢……
柳如风未曾听清朱正成那最后的话语,自也不知这房屋里的姑娘的分别,只是随意地瞧了瞧,便向着右边最近的一间房屋走去。
※※※
推门进了房,柳如风只是一眼,便将房中摆设看了个遍。
房屋中间,是一张大床,房角摆放着一个供人沐浴的大桶,浴桶对面的墙角边,是一张方形的木桌,桌上摆放着一些瓶罐、皮鞭、□、粗绳等物件……
一阵金铁之声传来,房中唯一一个女人似被房门处射进的亮光刺激了眼睛,默默地向着床边阴暗之处移动。
这是一个极为年轻美丽的女人,苍白而麻木的面孔,漠然而空洞的双眼,脖子上套着一个被锦布包裹着的铁圈,长长地铁链连在房角浴桶旁的墙上,柳如风打量着那铁链的长度,正好可以让她在房中自由行走,却是到不了房门与那木桌……
那女子似是没有看见房门前站着一个男人般,只是俯在床上,四肢着地,艰难的爬向阴暗之处。
“……被我们的人捉住了,废了武功,挑断筋脉,送入了柳院。公子说了,柳院的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别弄死了就成!”朱正成的话语,似又在耳边回响。柳如风皱了皱眉,随手关上了房门。
床上的女子果然停下了动作,喘了口气,便就这么安静地俯在床上,不再动弹了。
柳如风走近床边,床上的女人如同一具没有生命的人偶,一动不动。身上只披着一袭薄薄地轻纱,能清楚地看见她雪白□的侗体,这具曲线流畅诱人的身体上,伤痕处处,尤其是臀部、大腿处,伤痕更是密密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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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情景,或许能引起某些人嗜虐的性致,但柳如风显然并不是这样的人。
柳如风叹了口气,看了这女子的惨状,原本的一点兴致早已消失,心中反倒有些可怜起她来……
“你叫什么名字?”柳如风问道,语气尽量放得温和而无害。既是没有性致,若是能套出些话来,也不算白来一趟!
“……”女子依然沉默着,爬俯在床上,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般。
“你……”柳如风想了想,正欲再问,却猛地住了口与先前院中的感觉相同,锐利的视线,带着些窥探与审视……
柳如风没有回头,平静而自然地站在房中,看着眼前床上的女子。
女人依然低俯着身子,垂着头,一动不动,安静的有些诡异。
柳如风缓缓地走了过去。如此看来,先前在院中时,那视线并非是卓消宫的人……
柳如风在床边坐下了,伸了手,抚向女人散落的长发。想来也对,毕竟不是落阳宫的人,二公子南宫天斜会按排人暗中监视,也在情理之中,原以为,担任这任务的,便是朱正成,可现下看来,却是另有其人了……
将那垂落的发长缕到了女人的背部,手指触及女人的脸庞之时,那安静的女人突然低俯下头脸,向内缩了缩身子,混身颤抖了起来。
柳如风一怔,女人此刻像极了一只遇上了虎狼的幼仔,在恐惧之中瑟缩着身子,以为这样便能躲藏起来……
柳如风收回了手。那道监视的视线已悄悄消失,可柳如风却感觉那人应该还在附近!只是为何这种时候还会注意自己?柳如风想,或许是先前与朱正成切磋,引起了暗中那人的注意……
床上的女人依然抖个不停,甚至因为全身激烈的颤抖,发出
“咯咯……咯咯……”
的声响来,那是牙齿碰撞的声音。
女人缓缓地抬起了头,依旧是一张没有表情麻木不仁的脸,但那双原本空洞的瞳孔里,却散发出夹杂着恐惧的疯狂之色,女人依然爬俯在床上,但原先楚楚可怜的姿势,此时看来,更像是极度恐慌绝望之下,随时准备扑上来啃咬的疯狗……
柳如风皱皱眉,站起身来,退开了两步。这个女人已经完了,那双原应该灵动美丽的眼睛里,看不出丝毫的理智,只剩下了单纯的、本能的恐惧与疯狂,只是一个轻微的碰触……
难道来这房间的每一个男人,都会折磨她?才会令得神智崩溃的女人,身体本能的记下了每一次被碰触,都是痛苦?
床上的女人依然是那样疯狂的眼神,呆滞麻木的脸,既使柳如风已经退开,她的身体依然颤抖得厉害,牙齿作响声中,口液自颤动的嘴唇中溢出,顺着下颌滴落下来,她便就那样,眼珠直直地盯着柳如风,支撑着身体的四肢上明显能看出被挑断筋脉时留下的刀痕……
柳如风冷冷地看着她,或许她曾经武功不错,也或许她曾经不断地反抗,才会遭遇这样的凌虐对待……也许死,对她来说,反而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成了这样,依然被关在这房间中……
或许是柳如风冰冷的神态,也或许是柳如风不知觉间散发的杀意,那个可怜的女人突地四肢并用着向后缩去,口中发出“呜呜……”的哀鸣,就那样颤抖着,被废掉的四肢一点一点在床上移动着,向后退缩。
“……”柳如风眼见着女人已渐渐退至床边,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女人,以免她摔下床去。
可女人眼中的恐惧与疯狂却随着柳如风这一步,更加的强烈起来,口中“呜呜……”之声越发急促,身子因为强烈的颤抖,轻微地晃动着,无力的四肢怪异而急促地向后移动……
柳如风心中有些不忍,想要将她拉了回来,又想干脆杀了她。
最终,在那女人快要掉下床去的时候,柳如风只是转了身,快速地推开了房门,离开了这间房舍……
※※※
“咦?”正向院中走去的朱正成,听到响动,回头看来。正见柳如风自院门边的房中走出,不由得惊诧出声。
朱正成脸色一变,瞬间又恢复了和气的笑脸。
“柳兄弟,你怎么选了她啊?”朱正成迎上柳如风,一脸同情的表情下,却显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来。
“……”柳如风看了朱正成一眼,没有说话。
朱正成见了却笑得更加明显,望了望院内、院外的几名侍卫,将柳如风拉到一旁,低声道:“朱某不是告诉了你,要选靠前的房间么?”
柳如风看了看朱正成,恍惚想起,朱正成确实是说过这句话。
“她啊……”朱正成向着柳如风走出的房舍努了努嘴,说道:“原先是在中间那排房里,后来移到了右边来,现在又移到了最边上。估计她在这柳院也待不久了!”
“哦?那以后,会将她安排去哪里?”柳如风看着朱正成,问道。
“呵呵……”朱正成干笑两声,转过了头去,却不肯回答。
柳如风见状,笑道:“在下只是有些好奇,朱兄既是不能说,便当在下没有问过。只是在下还有一事不明白,想请教朱兄。”
朱正成看着柳如风,道:“柳兄弟,你是想问那个女人怎么弄成了那样子?”
“是。只不知朱兄方不方便说?”柳如风点了点头,道。
朱正成仔细地打量着柳如风的神情,同情地拍了拍柳如风的肩臂,突地叹了口气,道。“柳兄弟,你挑哪个房不好?挑了她,白白浪费了这次柳院的机会!”
“她虽然长得漂亮,但成了那个样子,除非有特殊嗜好,谁还能对她提起性致来?说起来,也怨她自己。都来了这里了,还不肯认命,有一次,把来这里的芮伸给咬了……”朱正成回头望了望院中,神情古怪地低声说道:“那芮伸,原是残殿出身,在落阳宫,也是掌刑的管事!论起折磨人的刑罚,自是得心应手!那芮伸事后连着一个月,天天去找她,结果,就给折磨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