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太太也着急,母女二人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徐寒山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逃?要去哪儿呢?”
他带着人,进出徐府如入无人之境,这里现在被徐寒山的人马包围得死死的,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徐寒山冷笑:“徐兰因,你应该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吧。”
徐兰因看着徐寒山的脸,躲在徐二爷背后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而徐二爷也被徐寒山这扑面而来的杀气震得出了冷汗,却还是硬挺着给徐兰因撑腰。
“大哥,我客气叫你一声大哥,但是你现在竟然要逼死兰因?她可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徐寒山把腰间的枪掏出来,对准徐二爷身后的徐兰因:“你若是不让开,我就先弄死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格外平静的,对于徐二爷那一大串话,徐寒山根本就无所谓。
一个徐兰因而已,就算徐老爷现在还活着,他也能说杀就杀,何况现在徐家已经是他掌中之物,根本无人敢置喙。
至于徐二爷,杀一个和杀两个没什么区别,徐寒山不介意把他们一起送上西天。
第244章
选择,暴毙
大太太听见徐寒山这样说,彻底坐不住了。
“徐寒山!你敢!”
徐寒山看都不看大太太一眼,抬手就是一枪。
子弹从弹膛中射出去,直接贯穿了徐二爷的肩膀。
鲜血迸溅,弹壳乒乓落地,徐二爷的痛叫和大太太徐兰因母女的惊恐尖叫同时响起。
敢不敢的,现在瞧瞧不就知道了。
徐寒山不想跟他们废话,徐二爷这个废物他也懒得杀,他今天来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徐兰因必须死。
大太太用手捂着徐二爷的伤口处,一叠声儿的叫大夫,但是没有徐寒山发话,这里谁又能出的去呢,大夫当然也就进不来。
徐二爷的伤口并不致命,但是若是拖得时间久了失血过多,那就生死不知了。
家丁丫头们早就躲得远远的,可是还是听见了那一声枪响,一个个噤若寒蝉,算是真明白了,这徐府,早就变天了,之后大太太那里的伺候,也用不着那么尽心了。
下人们看问题也是看得明白的,现在徐寒山才是徐府的主子,与其讨好跟徐寒山不对付的大太太一干人等,还不如本本分分的干好差事,省得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大太太看无人理会她,徐二爷流血又流得厉害,这下彻底慌了神了,徐兰因还在她身后躲着,可大太太却无暇他顾:“你到底要如何?!”
徐寒山本来只是想杀了徐兰因,但是现在,他突然就又不想叫徐兰因那么痛快的去死了。
他端详片刻痛哭流涕的大太太和呜嗷三叫的徐二爷,又看看躲在大太太身后瑟瑟发抖的徐兰因,心里有了主意。
俗话说,杀人诛心。
徐兰因自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女,若是她知道,自己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被放弃的筹码而已,她会不会生不如死呢?
徐寒山很想看看那个时候徐兰因的表情。
于是他说:“大太太,现在的选择权在你手上。”
大太太愣住:“你什么意思?”
“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徐寒山把玩着手里的枪,看着大太太不可置信的脸:“你的儿子和女儿,只能有一个活着。”
徐兰因颤抖的身体僵住,徐二爷痛苦的哀嚎也戛然而止,他们两个同时看向了大太太,自己的母亲。
他们知道这是徐寒山的报复,但是现在,他们的命就掌握在大太太手中,没有人会不在意这个。
或许天底下会有愿意为了姐妹手足去死的人,但是徐兰因和徐二爷并不是。
他们都不想死。
“母亲……”
徐兰因看着大太太纠结的面孔,忍不住出声,可徐二爷却受了刺激一般大吼大叫:“徐兰因你还有没有良心,本来就是你惹的祸事,如果不是为了你,我现在会这样吗!”
“是你说你会保护我的!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没有一点儿担当!”
兄妹两个撕破脸,你一言我一语的吵起来,这个时候他们倒是看不出一点儿兄妹情深了,倒像是彼此的仇人,红了眼睛的相互辱骂,恨不能对方立刻去死。
“你这个没用的废物,沉迷女色,这么多年了一事无成!”
“你又是什么好货色,在国外那么多年了早就乐不思蜀了吧,心中可还有我们这个家!”
“如果不是你无能,叫徐寒山掌了权,现在我们会落到这个任人宰割的境地吗!”
“你要是能耐,你怎么不自己挨枪子儿!”
徐寒山看小丑一样看着这两个半斤八两的货色面红耳赤上蹿下跳。
“够了!”
大太太终于忍无可忍般的大声阻止,徐兰因和徐二爷之间的争吵便戛然而止。
他们从争吵中清醒过来,想起最终的选择权在大太太手中。
徐兰因紧紧握着大太太的手,她不想死。
“你要是再不选,他们两个就一起死吧。”
徐寒山看够了戏,便觉得烦了。
大太太一个哆嗦,她看向了徐兰因。
这是她的小女儿,当年降生的时候也是她亲自照顾着的,长大之后徐兰因活泼开朗又漂亮可人,叫她多有面子,可是现在,却要因为一个买回来冲喜的姨娘而结束她的性命。
若是早知道会有今天,那她根本就不会同意买回来白玉质作为冲喜,不仅将徐老爷给克死,竟然还冲回来徐寒山这么一个杀星!
想着想着,大太太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徐兰因心中的绝望越来越大,她看着大太太,一个劲儿的摇头。
“不要,不要母亲,不要……”
可终归,大太太还是将她攥在自己衣袖上的手给拂开了。
或许是不忍心看徐兰因绝望的表情,大太太闭上眼,用决绝的语气告知徐寒山她的决定。
“既然是兰因犯了错,那一切后果,就由兰因自己承担吧。”
徐寒山嘴角噙着笑,他看着徐兰因崩溃大哭,挑眉道:“大太太的选择还真是明智。”
他抬起手,枪口对着徐兰因。
徐兰因已经恐惧到了极点,她怨恨,她不甘,她声声泣血:“你们会有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
砰的一声枪响。
徐兰因心口处炸开血花,她口中的诅咒还没来得及说出,便已经死不瞑目。
徐寒山看着徐兰因的惨象,擦擦手,将绢布丢在地上:“你连变成鬼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他抬脚往外走,对大太太说:“一会儿就会有大夫上门,你儿子死不了。”
现在是死不了,但是之后,那可就说不准了。
徐寒山不喜欢做事留尾巴。
那日之后,徐家小姐患病暴毙身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沪川,有人为她感到可惜,但是知道内情的人却对徐寒山更加惧怕,不仅是徐寒山,连带着白玉质也成了沪川上流圈子里出名的不能招惹的人物。
徐寒山护着她就像烈犬护着主人,那是谁靠近了都要咬一口的。
在这样的流言中等了一个月,白玉质终于又再次见到了安妗绸。
“白小姐,身体好些了吗?”
白玉质站在车子前面,还没到初秋,她身上就披了徐寒山的披风,宽大的布料将她整个人都包围住,显得她越发纤细了。
她一笑:“好了许多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245章
宣传
这一日是白玉质从金山蝴蝶搬出来的日子,这一个月以来,千金圣手赵老给白玉质用了猛药,再佐以针灸,接连不断的苦药和诊疗总算是让她身体好了些,腹中孩儿也勉强保下来了。
在这一个月里,徐寒山几乎每天都要在金山蝴蝶待很久,他军务繁忙,白天的时候无暇回来,便将小晴接了过来照顾白玉质,在陈副官调查完安家之后也同意了安妗绸过来探望白玉质。
只不过安妗绸一直都没有来。
白玉质还因为这问过徐寒山,徐寒山说安妗绸去了外地,或许要一月才回来。
不过虽然不能见面,但是这位安小姐竟然给她寄来了书信。
安妗绸在信中说,她们家的布庄生意现在已经是她在掌管,为了经营起自家店铺,她去了湘南和蜀边一带寻找更好更细腻的布料,不仅如此,随着书信一起给白玉质寄过来的还有一个小包袱。
是一件丝绸织造的月白色旗袍。
白玉质在看到这旗袍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测,而安妗绸也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她在信中说明了她的请求。
“白小姐,我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认为您的身姿将会是我作品的最好展现者,如果你愿意的话,这一件旗袍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可以在回公馆的那一日穿上它。”
白玉质也明白了安妗绸为什么会说自己想要的东西徐寒山给不了,只有白玉质才能做到这样的话了。
这位安小姐,她想要的是一个能够展现她作品给大众的模特。
徐寒山查到的资料很全面,安妗绸本家的安氏布庄随着西洋服饰的入境而逐渐变得生意惨淡,安小姐接管家族生意之后虽然有了更加新颖的衣裳样式,却还是不能力挽狂澜。
而现在白玉质是整个沪川上流圈层中最受瞩目的女人,她现在的“热度”甚至不逊色于电影明星。
安妗绸是个聪明人,她能想到这种扩大知名度的方法,就像是白玉质所在的世界中很多知名品牌都会请代言人来宣传一样,是互利互惠的好事。
白玉质很欣赏安妗绸,同时也认为这次的事情是个机会。她不可能装一辈子的保守大小姐,如果她有了自己的事业,那么一步一步的成长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所以这一天,在白玉质的身体已经能够承受些许颠簸的时候,徐寒山将白玉质接回公馆,安妗绸紧赶慢赶的回到沪川时,见到的就是穿着她亲手制作的月白旗袍的白玉质。
虽然身上还多了徐寒山的披风,但是仅靠露在外面的那一点儿布料,也足够抓人眼球。
安妗绸听见有人议论。
“你快瞧瞧那白小姐身上的衣裳,哎呀,那裙摆下面的牡丹花绣得也太美了!”
能有资格过来送白玉质的,那都是各家各行的大太太,哪个没有点身家?不过她们却也没见过这种旗袍,比起那西洋裙,好像这样的衣衫更有韵味些。
“可不是,我前些日子还说还不要做一身旗袍来穿,不过被我们家二房弟妹给笑话了,说我这是土老帽的做派!”
这也是当下很多人认为的,总觉得西洋东西就是好的,就是气派,反而是自己国家那么多年传下来的好东西,被当成拿不出手的次品。
“但是你瞧白小姐这一身,多显身段多好看啊,我敲着比西洋裙看着有韵味多了。”
周边人纷纷赞成。
“不过我还没见过这种布料的旗袍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徐将军专门找人给白小姐订做的,咱们怕是买不到吧。”
话说到这里,白玉质已经起到了她应该起到的作用,接下来就看安妗绸能不能抓住机会了。
于是安妗绸当机立断,立刻上前。
“几位太太可是在说白小姐身上的旗袍?”
一位太太回答道:“正是,怎么,你知道这旗袍是谁家的?”
安妗绸便一笑:“我自然知晓,白小姐身上的这一件,正是由我亲手所做。”
她今日也穿了一件旗袍,虽然看起来不像白玉质身上那一件那么珍贵,却也不俗,本还半信半疑的几个太太瞧见了安妗绸,就觉得她所言不假。
安妗绸便笑道:“几位太太若是想订做这样的旗袍当然也可以,不过这布料是从蜀边定的,需要的时间便长些,我们店里还有其他几种布料制成的旗袍,几位要是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去瞧瞧。”
白玉质已经上了车,她状似不经意的瞥向车窗外,果然看见安妗绸在与人攀谈的身影,这就算是成了。
她抿唇轻笑,被徐寒山瞧见,目光柔和下来。
“太太很高兴?”
徐寒山以为她是想回到公馆,所以才这样高兴。
白玉质也不扫他兴致,她最是嘴甜了,虽然现在还不能叫他看出来她的本质,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说点好听的话给他听,涨涨好感度。
“是呀,金山蝴蝶其实也很好,但我总觉着那不是家里。”
白玉质笑意盈盈的望向徐寒山,眼睛里像是有小星星:“终于能回家了,宝宝肯定也很想家。”
她手覆在小腹上,低首垂目之间已经有了母性的柔和,让徐寒山看得眼眶一热。
他喉头微紧,嗓音放得又低又沉:“是,要回家了。”
家,一个对于他来说很遥远的词汇。
公馆不过只是一个栖身之所罢了,当初选择那里也只是因为方便掌控徐家,可是现在,那座冰冷的公馆里面有了白玉质,不久之后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在那里降生,从一幢房子变成代表着温暖的家。
徐寒山伸手过去,将白玉质的手包裹在他炽热的掌心:“你身子弱,不要着凉。”
白玉质红着面颊低头,声音小得可怜,像是害羞的厉害:“嗯。”
车窗外人声鼎沸,路过繁华的沪川街区,夏日的热浪还没有消退,行人都还大汗淋漓,可是车内却好像已经成了春日,暖融融的,不寒凉,也不燥热,有的只是最简单却也最难得的温情流露,叫人艳羡。
她答应了,徐寒山知道。
第246章
请罪
到达公馆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人在候着了,二姨太和陈副官站在最前头,一瞧见车开进来就面露喜色。
二姨太早就知道白玉质有孕的事情了,这一个月以来整天在公馆里的小佛堂诵经祈祷,日日夜夜的盼着这个孩子千万不要有事。
听闻今天就是白玉质要回公馆的日子,早早就收拾好了出来等着。
那可是徐寒山的血脉,是林夫人的孙儿,二姨太只要想想就觉得自己要喜极而泣。
她在徐寒山到了二十多岁还没成家的时候就已经忧心起这事,生怕自己有生之年看不到徐寒山成婚生子,哪想到事情竟然发展的这么快,白玉质竟然一次就有了。
现在在二姨太的眼中,白玉质和她腹中孩儿就是顶顶重要的人,就算是徐寒山亲自来,那也比不了。
二姨太热切的迎上来,等白玉质下车就牢牢扶着她:“玉质,你可千万要小心,这女子有孕,头三个月最是不稳,你被徐兰因那起子贱人暗害,现在身子虚弱,就更受不得累的。”
“最近胃口如何?”
二姨太叮嘱几句,忍不住问起白玉质最近的情况。
她倒是想亲自去金山蝴蝶守着白玉质,可是那到底是关统的地盘,二姨太的身份也不适合去,这才一直在公馆里等着。
白玉质笑起来:“您就别担心了,我没有什么事的,胃口也不错。”
这才孕一月多,还不到两个月,孕期反应没有那么快就来的。
二姨太嗔怪:“你这孩子,先别高兴,姨娘跟你说,这怀孩子可不是容易事,以后若是你吃不下了,可千万告诉姨娘,姨娘做的酸梅仔可开胃了,当初太太怀上大少爷的时候便是如此,只有吃了我做的酸梅仔才开胃呢!”
徐寒山走在白玉质身后护着她,手臂微微张开些怕白玉质走不稳,听见二姨娘这话,也笑道:“倒是我的不是了。”
他在娘胎的时候的确不老实,当年林夫人在世的时候也曾说过的。
若是白玉质腹中孩儿随了他,或许真要叫他娘亲吃苦头了。
想到这里,徐寒山眉目之间带上些隐忧,太太身体本就虚弱,若是这孩子再折腾……
可他却没想到。
“我倒是盼望孩子闹腾些的,我不怕这些。”
白玉质仰起小脸,雪白的脸颊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莹润,像是上好的白瓷般泛着动人的光泽。
她语气轻柔的说起孩子,眉眼之间全是温柔和期盼。
她是个多柔弱的女子呢,叫徐寒山每次触碰到她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人伤到了。
可是就是这样柔弱的一个女子,她摸着自己的小腹,那样轻柔却又那样坚定的说,她不怕孩子闹腾,那等闲女子不愿意受的苦楚,她竟然是盼着的。
徐寒山怎会不知道为何白玉质会这样说呢。
没有人愿意受苦,除非这苦难背后的东西远比苦难本身更叫她不愿承受。
若非有那场事故,白玉质又怎会宁可承受着害喜的苦,也要说盼着孩子闹腾些的。
什么闹不闹的,她分明就是怕孩子真的有了什么问题,所以宁可自己多受苦,也想要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来到这个世界上。
徐寒山眼眶发热,心脏跳动的节奏狂乱而剧烈。
他平生第一次知道这是一种怎样浓烈的情绪,今日过后,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叫他这样又悲又喜。
二姨太也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慌忙背过身去,用手帕拭去自己没忍住流出来的眼泪,她恨得牙根痒痒。
徐兰因死有余辜,可是还有另一个罪魁祸首现在不知如何呢。
林晓声是林家人,二姨太本对她有些喜爱的,可是现在,二姨太一想到徐寒山的子嗣差点因为林晓声便没了,她就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送白玉质进了屋子,小晴陪着她,二姨太便将徐寒山叫了出来。
她身份不够,本是林夫人的侍女,因而林家人的事情也不会叫她知道,但二姨太不甘心。
“林晓声,少爷打算如何处置?”
二姨太了解徐寒山的,这个孩子跟他生母一样,是个果决的人,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若是林夫人在世,也不会轻易绕过林晓声的。
更何况徐寒山在外这么多年,论起心狠,还远胜过林夫人。
徐寒山听到这个令人作呕的名字,也是眼中泛着冷:“自从将人交给舅舅处置,现在也有月余,若是再听不到消息,我自然会亲自出手。”
徐寒山知道林家的手段,这种大家族里头要是没有点规矩,到了现在也早就没了,所以他才将林晓声交给了林会长。
但是如果林会长叫他失望,选择包庇自己的女儿,他也不介意费点功夫将林晓声亲自处置。
只是如果那样的话,就别怪他迁怒林家了。
就在此时,陈副官竟然脸色古怪的过来禀告。
“将军,林会长来了。”
二姨太一顿,看向徐寒山。
徐寒山挑眉:“哦?带了谁来?”
陈副官摇摇头:“林会长是自己来的。”
二姨太疑惑:“他这个时候来,难不成还想为林晓声求情不成?少爷可千万别叫他见着玉质,否则我怕玉质心软,真就饶过了哪个贱人。”
谁料到徐寒山竟笑了。
他低声:“他不是来求情的,是来请罪的。”
“去,”徐寒山吩咐陈副官:“将舅舅请进来吧。”
林会长被陈副官带进来时,就连二姨太也是一惊讶,她不久前在白玉质的冲喜宴上见到过林会长,当时他虽然已经面有皱纹,却精神极好,儒雅沉稳,看起来虽然也不再年轻,却也看得出精神尚好。
可是现在再瞧着,却头发花白,脊背佝偻,竟然已经有了垂垂老矣的样子了!
二姨太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徐寒山说他是来请罪而不是求情的了。
瞧着林会长这样子,林晓声现在,或许已经不是个活人了。
第247章
赏花宴
“寒山啊。”
林会长进门,叫了一声徐寒山。
徐寒山看着他,便也回应了一声。
林会长见状苦笑道:“白小姐现在如何了?”
“赵老说她身体亏空,还需要好生养着。”
林会长便连连点头:“正该如此,正该如此,白小姐受了委屈了。”
片刻的沉默后,林会长终于又开了口:“你晓声表妹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教育好,那日之后,她被我关在房中面壁思过,最终留下了一封书信,便自裁谢罪了。”
林会长将手中的信纸递给徐寒山。
这纸上面的字迹倒是娟秀,但是徐寒山知道,这定然不是林晓声自己写的。
林晓声此人贪生怕死欺软怕硬,绝对不是能为了家族名誉便能甘愿赴死的人,何况林晓声并不觉得自己对白玉质做得这一切有什么不对,那日在金山蝴蝶,她还理直气壮的说白玉质卑贱,死了也就算了这样的混账之语。
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是面壁思过就能明白自己的罪过的。
林会长之所以这样说,恐怕是叫家中的族亲长老一起商量过,最终才将林晓声处死,但为了维护林家名誉,便说她是幡然醒悟,自裁谢罪罢了。
不过徐寒山只要结果,只要林晓声死了,那不管她是怎么死的,徐寒山并不在意。
至于手中的这封遗书,也是林会长拿来想要让徐寒山息怒罢了。
见好就收的道理徐寒山明白,既然林晓声已经死了,那这笔烂账就可以一笔勾销,林家没有那个胆子欺骗他,那此事就此作罢。
林晓声的死算是林家给了徐寒山一个交代,那徐寒山自然也不吝啬那点名声。
“既然如此,林家的小姐去了也不是小事,自然该让各家知晓,她是自戕,葬礼便免了,不过消息却是能传出去的。你说如何啊,舅舅?”
林会长颤抖着手,嘴角挤出笑来:“寒山说的极是。”
这就是徐寒山给的承诺了,林家损失的名誉,他会派人补回来,那林会长此行的目的就也算是达到了。
有了这份承诺,至少代表着徐寒山没有迁怒于整个林家,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林晓声连葬礼都没办法办的这件事,林会长也认了。
他心里现在谁都不怨,怪只怪林晓声自己不争气,犯了这样大的错,能为林家挽回声誉,已经是她最好的结局了。
林会长走了,二姨娘也告退,说是要给徐寒山和白玉质单独相处的时间,所以徐寒山便抬脚走进了白玉质的屋子。
小晴正在给白玉质梳头,赵老说这法子能通气血,所以小晴这些时日是每天都要给白玉质通头发的。
白玉质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铺撒在床榻上,像是一片黑色的丝绸,看起来便光滑柔软,徐寒山凑近,摸了摸那发丝,手感果然是极好的。
“你下去吧,我来给太太梳头。”
小晴便欢天喜地的应了,她最愿意看到自家小姐被宠着了,见徐寒山这样喜爱白玉质,心里只有高兴的。
于是便成了徐寒山伺候白玉质。
“太太在公馆里,闷不闷?”
徐寒山势大,公馆里旁人都不敢来的,就算是真的想来瞧白玉质,也害怕自己被说成是趋炎附势之徒。
所以徐寒山这样问白玉质,怕她自己在这里无趣。
白玉质本来闭着眼睛的,听闻这话,就又睁开眼睛,有些爱娇的把徐寒山的手拉下来。
她自从有孕之后,与徐寒山亲近了许多,徐寒山只会觉得高兴,也想着或许是怀着宝宝,所以她才有些黏着他了。
“我可以叫人进来陪我吗?”
她眼睛瞧着他,眼眸中都是纯然的喜悦和期盼了,这叫徐寒山怎么舍得拒绝。
这样一个美丽的少女,怀着他的骨肉,还这样求着他,只要是个男人,那都是拒绝不得的,何况徐寒山本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可以,你想叫谁来都无妨。”
赵老说心情好了,也会有助于身体的恢复,徐寒山想着叫她高兴些。
白玉质便坐起来,兴致勃勃的数着手指:“安小姐,关夫人,楚娘子和赵小姐,都可以来吗?”
安小姐和关夫人不必说,这楚娘子是在金山蝴蝶时白玉质结识的,是个性子格外开朗的女郎,也是留学回来的,却与那徐兰因不同,这是个嫉恶如仇的女孩子,白玉质还挺喜欢她的。
而赵小姐就是赵老的孙女儿,才十四五,长得很可爱,圆乎乎的,白玉质也喜欢。
徐寒山失笑:“当然行,你若是喜欢热闹,叫人举办个赏花宴也无不可,可以多叫些人过来。”
只要是白玉质想要的,徐寒山自然不会让她得不到。
叫些人来陪她玩耍罢了,又有什么要紧?
总归也不会有人胆敢不来就是。
白玉质想了想,发现现在若是说起还没解决的绊脚石,也就剩下最后一个了。
原著中徐兰因的爱慕者当然不止有金鹏越一个,金鹏越是个正人君子,听闻徐兰因的死,也只是失魂落魄,却也明白错在徐兰因。
但是还有另一个,徐兰因的狂热追求者,新人报社的主编岑预。
岑预与白玉质一样,本都是文人家中出身,不过他要比白玉质还惨些,他家中因为收藏禁书被抄家,只剩下了岑预一个,岑预幼年便独自一人摸爬滚打,靠着下笔讽刺的独到的风格在报社里面混的风生水起,于是便这样成了主编。
后来他与徐兰因成为了笔友,便对徐兰因生了好感。
在原世界的走向之中,徐兰因之所以能那么顺利的就将自己的文章发布在报纸上并火爆,也是有岑预在暗中帮忙。
现在徐兰因的死已经传遍了沪川,岑预却迟迟没有动作,说他不是在憋着劲白玉质都不信。
所以为了引他出来,白玉质须得有个引人注目的事操办起来。
徐寒山提起的赏花宴便是个好办法。
怪就怪这个世界要保持人设,要不然她直接当个小狐狸精,勾引着徐寒山直接拿枪给这位碍事的男配角枪毙岂不是更好。
白玉质叹口气,想起赏花宴的事宜来。
要怎么样,才能叫这位岑预现身呢……
第248章
隐藏身份
也或许有些事情就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吧,这赏花宴的事情,白玉质琢磨了许久方才有了头绪,可偏偏还没等她广发请柬邀请人来,就又出了一桩事。
沪川西边儿有一户世家,姓龚,是世代从事印刷造纸行业的家族,近些年来发展的不错,也与许多报社有了合作。
这家有个小女儿龚意,这就要成婚了,请柬被发到了公馆里来。
要只是一个女孩子结婚也就算了,白玉质对这份热闹也并不感兴趣,但是如果这个人是龚意的话,那事情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龚意,这个角色白玉质很有印象,因为她是徐兰因的情敌,或许不应该这样说,应该说是徐兰因是她的情敌要更为恰当些。
这个女孩跟徐兰因一样都是留学回来的,但是龚意却并不如何喜欢西洋的环境,于是早早就从西洋回来。
但是国外开放的氛围还是叫龚意有了一些改变的,比如说自从回国之后她就铁了心的要当一名记者。
龚老爷拗不过她,便联系了一家报社叫她入职当了小学徒,巧就巧在,龚意入职的这家报社正好是新人报社。
不仅如此,身为主编的岑预还成了龚意的老师。
岑预此人虽然内心变态扭曲,但是外表看起来还是格外儒雅稳重的,所以很快龚意这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家就对岑预情根深种,并且明里暗里的展开了追求。
白玉质看着手中那份写了“期待徐寒山将军与白玉质小姐莅临”的请柬,觉得自己倒不必急着办什么赏花宴了,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原世界的走向剧情并没有给白玉质传输有关于龚意的详细信息,所以这次婚宴的具体情况白玉质也不了解。
但是有一点她还是知道的,出于礼貌,龚老爷一定会邀请身为龚意老师的岑预。
那不如就碰碰运气。
于是等徐寒山回来,白玉质就将这份请帖交给他看了。
其实白玉质何尝不明白呢,这位龚老爷命人将请帖送来的时候恐怕就没想着徐寒山真的会去,毕竟他只是个印刷社的老板,也不是什么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而徐寒山鲜少出席社交场所也是出了名的。
不过现在嘛。
“太太想去?”
白玉质眼睛亮晶晶的点头,看起来很期待的样子。
徐寒山想着已经在公馆里养了快两个月,出去也不妨事,便也笑着:“那我就陪着太太去一趟。”
沪川各界各户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比如这一次,虽然只是印刷社老板的女儿成婚,请柬却也能发到许多白玉质熟悉的人手上。
比如关太太,,再比如安妗绸。
甚至还有楚娘子。
婚宴的前一天,安妗绸递了帖子进入公馆来寻白玉质,白玉质请她进来,就瞧见她带着个好大的包裹。
“这是什么?怎么这样大?”
白玉质疑问,安妗绸就笑得开心:“你打开瞧瞧不就知道了?”
其实白玉质猜想,这里面应该是安妗绸新制作出来的衣裳。
自从上次她在大众面前露面之后,安妗绸家里的生意便好了不少,安妗绸也有脑子,顾客吸引到了,并且也留住了。
总之现在安妗绸已经是沪川上流圈层里面说得出名字的女掌柜了。
这些时日,安妗绸虽然忙于生意,却也不忘了过来找白玉质,她的安氏布庄经营的有声有色,却也经常给白玉质做衣裳。
各种时兴花样和新鲜布料,只要安氏布庄有的,就没有白玉质得不到的。
但是这样大的一包也很少见。
毕竟衣裳的制作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给她的,安妗绸一向是亲力亲为,耗费的时间就更长了。
然而包裹拆开了白玉质才看到,那里面也就只有两件是给她的,其余的都是小宝宝的衣裳。
那些小衣裳的做工格外精巧,看起来就知道安妗绸是用了十分心思的。
但是。
“这也太多了呀!”
白玉质这样说。
安妗绸便笑笑,回答道:“不知道怎么了,我总觉得不够。”
她这话叫白玉质一愣,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安妗绸几次,心中有了些疑惑,却又觉得自己大概不会这样快就遇见那种存在。
但是当初翊的话放在那里,这个世界也是确实奇怪,就更怀疑了。
安妗绸怎么会觉得衣裳不够呢。
一般人给没出生的小孩子做衣裳,大概两三件就已经是很尽心了,可安妗绸却拿过来一大包。
不仅如此,白玉质仔细看了看那些小衣裳,的确发现没有女孩子的,都是些蓝色紫色等中性的颜色。
如果不知道孩子性别的话,做得少也就算了,做了这许多,却还是没有一件粉色的……
白玉质眉心一跳。
除非,安妗绸知道她怀着的是两个男孩子。
没错,当初她思索片刻还是选择了先吃双胎丸。
这个世界与之前的都不同,即便徐寒山是割据一方的军阀,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本身是动荡不安的事实,所以白玉质打算先生两个男孩子之后,再怀一对龙凤胎,这样多几个孩子相互扶持,在乱世之中也能容易一些。
但是除了她自己,现在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怀的是两个孩子,就算是赵老那样的千金圣手都不知道的事情,安妗绸下意识的就这样认为,难道还不够古怪吗?
当初白玉质与翊探讨过有关世界意识的事,那时候翊曾经说过,有些世界意识可能会混在普通人之中,隐藏自己的记忆,渡过一次又一次的普通生活。
那个时候的白玉质还没有深思,总觉得哪有那么容易就会碰到。
可是这个世界一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遇到过世界意识,没有阻碍,也没有帮助,本身就显得十分奇怪。
而安妗绸今日这样的举动,也并不能按照常理推算。
两厢巧合之下也怨不得白玉质会多想。
这样一个格外对白玉质胃口的女孩子,在民国时期都能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玲珑手段混得风生水起的女孩子,难道竟然会是隐藏着的世界意识吗?
白玉质有些恍惚。
要是那样的话,她好像又能得到个大便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