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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除非是有人以天大的利益与他交换。

    这一夜的失眠,让宁芙起晚了些,第二日与宁荷、卫子漪一同吃点心时,卫子漪不由打趣道:“四妹妹昨晚莫不是偷偷溜出府去玩了,今日怎会起这般晚?”

    宁芙在心里感慨卫子漪料事如神,不过她可不是去玩的:“昨夜不知为何,总睡不去呢。”

    “大概是这几日要下雨了,天气太闷,我夜间也容易惊醒,你大哥便是翻个身,我都能醒。”卫子漪道。她又想起前几日半夜,宁裕在吵醒她后,便翻身将她压到了身下,脸红了几分。

    宁芙自然是注意到了,又想起上一辈子卫姐姐与大哥会生出隔阂,是因为卫姐姐久久没怀上孩子,不由做了打算,下次再见慕神医,得问问他有何调理之法。

    今日的糕点,是宁夫人小厨房的糕点师做的,宁国公府其他人都是难得吃上一回,卫子漪问宁芙道:“这糕点的味道真好,四妹妹,我能带些回去给我婆母么?”

    “自然可以。”宁芙只羡慕卫氏得了这么个想着她的儿媳,只可惜卫氏却不珍惜。

    她吩咐冬珠打包了两份,卫子漪既然开口要了,便是宁荷的姨娘张氏,也不能落下,二房在大房的几人间,可不能厚此薄彼。

    卫子漪又道:“谢二姑娘这就要离开学堂了,要办答谢宴,你可受到她的邀请?”

    女子在及笄后,就可离开学堂,而谢茹宜由于亲事未定,便多待了几年。如今亲事就要定下来了,自然要离开学堂。

    却说卫子漪的六艺成绩,那也是极好的,到目前为止,已有四个上等,大燕自建朝以来,取得这般成绩的,一共也只有二人。

    学堂将女才子的殊荣,授予了她。

    下一届女才子的评选,得在两年后了,宁芙如今射艺、御艺都是上等,乐艺也十拿九稳,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今日收到请帖了。”宁芙道。

    谢茹宜在这些事上,向来是做得最好的,便是她不喜欢的人,她也能包容,更加不会因为身份、地位而看低人,便是身为庶女的宁荷,也收到了请帖。

    今日张氏得知此事,也喜出望外,直夸谢二姑娘如此心性,日后定是成大事者。

    庆国公府如今是蒸蒸日上,庆国公谢老爷如今在都察院当值,负责检察百官,身处此高位,自是众人巴结的对象。

    也正是因为与其相比,宁国公府才显得越发没落了。

    宁芙与宁荷、卫子漪一同前往,三人位置在一处。这就又不得不夸谢茹宜那颗八面玲珑之心了,这位置的安排,那也是极讲究的,不按身份高低,只看谁和谁好。

    就比如那与宁芙不对付的荣敏,与宁芙的位置,就隔了很远。

    这样一来,谁都感激她的体贴。

    谢茹宜今日穿了一身浅绿色凌段袍子,清新脱俗,与她本人一般,便是淡雅朴素,却也耀眼至极。

    宁芙以为,最美的女子,便是像谢茹宜这般,美在骨子里,美在一身不凡的修养,这是再美的衣裙、再华丽的头饰,也装饰不出的。

    “今日感谢各位女君前来,在学堂这几年,也麻烦大家照顾了,茹宜难以忘怀。”谢茹宜微微笑道。

    “哪是我们照顾谢姐姐,这几年来,多半是谢姐姐照顾大家,我们该感谢谢姐姐才是。”荣敏立刻接话道。

    “是啊,谢姐姐,是我们该感谢你。我胆子小,还记得刚进学堂,跟谁都不敢说话呢,多亏了谢姐姐带着我一起玩。”说话的是林家的六姑娘。

    众人心里难免都认同。

    就连宁芙,这几年以来,也是受过谢茹宜帮助的,比如课业未跟上这事,也是谢茹宜将笔记借给她的。

    虽是举手之劳,可对谁都这般,那就很难得了。

    “今日若有照顾不周之处,还望大家体谅。”谢茹宜带着歉意道。

    却说今日来庆国公府的女君,遍布各个年龄段,过了二十的,有很多宁芙甚至都不认识,可与谢茹宜关系却极好,可见其人脉之广。

    来的这些客人,谢茹宜也并未怠慢谁,一个个寒暄过去。

    走到宁芙面前时,谢茹宜却是顿了一会儿。

    “谢姐姐,祝你日后一切顺利。”宁芙真心道。这出了学堂,尤其是嫁了人,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只有各府操办大事,才能见上一面。

    谢茹宜愣了片刻,然后笑起来:“多谢宁妹妹,我还以为宁妹妹……”

    她的话并未说下去。

    宁芙看了看她,她与谢茹宜的关系确实算不上多好,可佩服又是另一回事:“谢姐姐一直是我的榜样。”

    谢茹宜的笑意便真诚了几分,未再多言,去了程霜那。

    程霜嘴上应付着,心里却难受到了极点。

    总觉得谢茹宜虽和气,心里却是带着优越感的,程霜以为,她是知道没有人,能从她身边抢走她看重的夫婿,是以对谁都宽容。

    而宗肆要是看上了别人,她肯定就做不到这样了。

    谢茹宜自然也看出了程霜的心思,只是并未点破,即便程霜再喜欢宗肆,却也改变不了什么,她的家室也不会给她的亲事带来转机,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了的。

    谢茹宜有几分怜悯她,身处官家的女子,最要不得的,便是太盲目的喜欢一个人,便是喜欢,也得为家族考量。

    她和气的寒暄了两句,才缓缓走开。

    程霜忍不住红了眼,到了伤心处,便是什么也顾不上,给自己灌了许多酒。

    她要去找宗肆,不管结果如何,她也该勇敢一次的。

    ……

    宁芙跟卫子漪聊了没几句,便见傅嘉卉来找自己了。

    “傅姐姐。”宁芙不禁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宁妹妹,可否有空同我聊几句?”傅嘉卉颇具风度的看了看宁荷和卫子漪。

    “你且去吧。”卫子漪道,“我会照顾好阿荷。”

    宁芙便跟着傅嘉卉走了,待周边的人少了些,才听她道:“信我已送给世子了,世子要同你见一面。我的马车这会儿便在门口,你且随我过去。”

    “一定要在今日?”宁芙皱眉问。

    “明日世子得出京。”傅嘉卉看了看她,“你不想见世子?”

    宁芙眼下,自是不想见宗肆。那本压箱底画册的事还未过去,见了面不知该有多尴尬,尤其是在他亲事定下来这时候。

    第37章

    豢养情

    宁芙虽不想见宗肆,却也不愿耽误了正事,斟酌片刻,道:“劳烦傅姐姐带路。”

    傅嘉卉看了看她,眼底多了几分了然,却是笑了笑:“替世子办事,也绝非那般容易,宁妹妹恼世子也在情理之中。”

    宁芙心中默默认同,嘴上却是不语。

    “不过,世子对自己人终究是好的。”傅嘉卉又添了一句。

    他对自己的下属是不错,只是要成为他自己人,却不是易事,更何况宗肆眼下,甚至还算不上信任自己。

    两人闲聊前往,到傅嘉卉马车旁,宁芙才安静下来。

    上马车时,只见宗肆挑开帘子,上下打量她一眼,她今日穿的襦裙,裙摆处较窄,上下马车颇有不便,便朝她伸出了手。

    宗肆的手骨节分明,十指展开时,若雨前龙井在水中舒展的翠叶,又因习武,指节处又有细细的薄茧。

    宁芙咬咬唇,却是避开了,脚下一使劲,上了马车,即便动作不够优雅,也总好过与宗肆这个即将定亲的男子,有肢体接触好。

    “世子可是要与我谈及慕神医之事?”宁芙直接同他说明来意,“他这般轻易便同意将玉芙蓉的解药给我,想来是想试探我背后之人。只是不知他与哪位贵人走得近。”

    宗肆收回手,侧目看她,语气如常:“以他的身份,便是同时与几人交好,那也是所有人的座上宾。”

    宁芙还未来得及开口,忽听马车下传来程霜的声音:“傅姐姐,方才我见宁妹妹同你一起,宁妹妹现在是否在马车上?我有话同她说。你们若是要离开,便也带上我吧。”

    话音刚落,却见她的手,已然掀开了帘子。

    说时迟,那时快,宁芙用上前两步,用身子挡住了轿门,看了一眼正要上来拉程霜,且脸色变了的傅嘉卉,又将视线落到了程霜脸上,笑道:“程姐姐,我在车上换衣裙呢,找我有何事?”

    程霜却还是看见了马车上男子的衣角,心想这宁芙还真是个不知羞耻的,私会男子都这般大胆了。

    就是不知马车上的男子是何人,那一缕衣角也能看出其材质之好,怕是身份不低,想来对宁芙也不见得是真心,否则按宁芙的年纪,也可上门商量定亲事宜了。

    “原本心情有些不好,想与宁妹妹倾诉,不过妹妹似乎是有事。”程霜收了心思道,女君里,宁芙是那不爱嚼人舌根的。

    宁芙道:“今日怕是不便,我的裙上染上了秽物,要去红袖阁买身新衣物。”

    这话说完,她便明显感觉到身后那人的视线,在自己身后停留了片刻。

    程霜又往马车里看去,这一回,却是什么也看不见了:“那妹妹快去吧。”

    傅嘉卉紧跟着上了马车,随后马车便驶出了庆国公府。

    又行了一炷香的功夫,街边传来小贩的吆喝声,离那庆国公府,已经极远了。

    “今日是我不够谨慎,没想到程姑娘会跟上来。”傅嘉卉看向宗肆认罚道。

    其实也不能怪她失了警惕心,原先女君们从不会往她面前凑,哪知程霜今日忽然改了性子。

    好在宗肆也并无追究的意思。

    “得了玉芙蓉解药之后,如何用它,也得谨慎。”宁芙这才开口道。

    “便是不谨慎,又何妨?”宗肆却挑眉道。

    宁芙一听,便就懂了,宗肆恐怕也有意让慕若恒知道,真正要玉芙蓉的是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无须将慕神医纳入自己麾下,只要让他愿意帮他便足以。

    “玲珑台中,各处利益纷杂交错,便是宁大人,在其中也有眼线,四姑娘进入其中,一言一行,须得谨慎。”宗肆忽而又道。

    宁芙心下一惊,只镇定道:“多谢世子提醒,我自有分寸。”

    宗肆勾起嘴角,缓缓道:“若是被宁大人知晓,四姑娘在玲珑台中豢养男宠,宁大人怕是饶不了四姑娘。”

    宁芙也知慕容的事,瞒不过他,宗肆的眼线,定然在四处盯着,不过与慕容逢场作戏,却是为他办事才为之,他肯定是不会告诉父亲的,便张口同他玩笑道:“世子却是不知慕容的美貌。”

    宗肆顿了顿,道:“一个连脸都未见着的失足公子,何以见得美貌?”

    “世子何必瞧不起人。”宁芙抬眼看他,替慕容抱不平道。

    “四姑娘所言甚是,我不该瞧不起人。”宗肆嘴角上扬,只是那语气,如何听,都有几分意味深长,“不过逢场作戏要是过了火,在一个男子前,危险的是四姑娘一个女傅嘉卉却是一顿,视线在两人间来回逡巡几遍,眼神间带了几分复杂。

    宁妹妹虽不知道,可她却是知晓,那慕容究竟是何人。

    宁芙的直觉,却隐隐感觉他这口中的危险,并非是那真正的危险之地,仔细一想,倒有种男女间失了分寸之事。

    不能再同宗肆聊下去了,否则迟早会捅破那层窗纸,那些如今还得委婉相言的话语,早晚有一天,会变得过于直白。

    而他们却不是能说那些直白话语的关系,更是不能往不该不应该的方向发展。

    宁芙及时悬崖勒马,垂下眼眸,不再同他争执:“多谢世子提醒。”

    宗肆将她举动看在眼里,从容淡声道:“四姑娘既是为我办事,我自会关注四姑娘的安危。”

    傅嘉卉却觉得他多少有些不高兴,只是为何不高兴,却不是那么容易分析的,而他与宁芙的相处,处处合乎情理,又处处带了些不同。

    宗肆若对宁芙有意思,有一万种法子能让她从了他,显然他没有这种打算,也从不找理由与她相见,甚至在人生大事上,也从未考虑过宁芙。

    可他与宁芙见上面时,似乎又不喜欢宁芙疏远他,也比与旁人一块时,态度要亲昵些,好比他并不是见谁上马车,都会生出手来扶对方一把的。

    傅嘉卉心中疑惑归疑惑,却也不会去问此事,只将这些事烂在肚子里。

    马车最后停在了红袖阁,方才宁芙与程霜提起过要来买衣裙,那自然得来一趟。

    宁芙本想着同傅嘉卉一同去挑选衣裙,不料宗肆也下了马车,让她不禁皱起眉,嘴上客气道:“世子在马车上等我们便好。”

    “宁妹妹不必担心,此处也是世子的地方。”傅嘉卉含笑道。

    宁芙听后,放下心来,便未再多言。

    红袖阁共有三层,楼下一层是些珠宝首饰,往上便全是衣物了,各类绸缎数不胜数,女君服饰琳琅满目,不论是纱袍、锦衣,还是绢裙、云缎裙,应有尽有。

    “宁妹妹喜欢什么,尽管挑便是。”傅嘉卉看了看宗肆,对宁芙道。

    这里随意一条裙裳,都够在外头买十件了。

    “多谢傅姐姐。”宁芙甜甜笑道。

    其实真该感谢的人,该是宗肆,只是此时感谢傅嘉卉一个女君,是最合适的。而她自己虽买得起,可有的时候,是不好拒绝人家给的人情,薄了人家脸面的。

    该给的面子,不能不给,日后也方便自己的人情送出去。

    宗肆一进红袖阁,便由人领着离开了。

    宁芙则跟着傅嘉卉逛了逛,却说这铺子里的衣物要是过于繁复多样了,也不见得是好事,容易让人挑花了眼。

    “姑娘,这是月娘新做的雪色百蝶穿花云缎裙,您试试吧。”片刻后,管事便端着一条新裙裳走了过来。

    那绸缎,轻盈如纱,通透如雪,难怪称为雪色,明明为素色,却在一众颜色中,依旧能脱颖而出。

    宁芙总算理解,古词中虽白却艳这形容,原来并非书中杜撰。

    这裙裳上了宁芙的身,不论与宁芙,还是这身云缎裙,都是锦上添花,宁芙本就不盈一握的腰肢,越发玲珑如柳,甚至有几分如蛇的妖媚来。

    而那本就吹弹可破的肌肤,也更显透亮,细眉黑发,灼灼其华。

    “这怕就是给姑娘量身定做的。”管事不由赞叹道,这是夸这身衣裙,适合宁芙呢。

    傅嘉卉则笑盈盈道:“宁妹妹真是时常教人眼前一亮,也不枉月娘花了大几个月的功夫。”

    “月娘是谁?”宁芙好奇道。

    “是世子从刚及冠时,北地带回来的一位绣娘,父母被胡人残害,原本要死于路上了,不料碰上了世子,见那姑娘可怜,世子便将人带了回来,给了她一个讨生活的机会。”

    傅嘉卉却未提,宣王妃在见了月娘一面后,曾提议,宗肆将女子收进王府当通房的事。

    至于其他的,她就更不敢枉自同宁芙胡说了,连她自己也是道听途说,只知道那月娘,虽比世子要大上三岁,却温柔体贴,更是个少见的大美人。

    两人选完衣物,便回了庆国公府,不想宗肆却比她们来得要早。

    这会儿与谢大公子,正坐在不远处的亭中,两人相谈甚欢。

    “宁妹妹,你总算回来了。”程霜一见她,便热情地走了过来,又看她几眼,羡慕道,“这身裙子真是好漂亮,怎么上一回我去红袖阁,没见着这身云缎裙。难不成你在红袖阁中有关系?”

    这却让亭中的宗肆瞧了过来,上下各看一眼,表情并无变化,随后便移开了视线,同那谢大公子继续交谈去了。

    “是傅姐姐带我去的。”宁芙道,这便是否认自己有关系了。

    程霜就不好多说什么了,平时她瞧不起傅嘉卉是个商贾之女,眼下也没有脸皮厚到可以求她帮忙,走她的后门。

    不远处的荣敏撇了撇嘴,刚要同谢茹宜吐槽,却又想起片刻前的事来,一时间尴尬不已,只讪讪收回吐槽的打算。

    宁芙则眼尖的发现,程霜这会儿的心情,却是远比方才她离开庆国公府时,要好上许多。

    “程姐姐找我何事?”宁芙被她推着坐到了角落位置。

    “方才世子刚来,荣敏打趣谢姐姐,谢姐姐却说,她同世子的亲事并未定下,让她不要妄言。”程霜道。

    宁芙不禁生出几分惊讶,随后一想便明白了,谢茹宜身边的追求者还有四皇子,宣王府若是给的诚意不如庆国公府的意,这门亲事不会谈得那般容易。

    虽宁芙知晓谢茹宜对宗肆,比对四皇子更有好感些,可她这般的女君,绝不是为了男子就会不顾家族利益之人。

    “谢姐姐便是不选宣王府,也同样能找到好的。”宁芙道。

    程霜却是不管这些的,只低声道:“庆国公府一直想将谢四公子塞入北地军中,挂职拿个军功,回京再安排个官职,日后晋升就容易了。然谢四公子不成器,宣王府那边怕是不愿接受这个提议,亲事就耽搁了。”

    每一场仗,宣王都是用命拼来的,也从不喜欢走歪门邪道之人,宁芙觉得这缘由并非空穴来风,却也未妄加评论。

    “我有事要同世子说,一会儿你陪我去吧。”程霜一个女君,不方便找宗肆,而其他人她又不放心,只能考虑最能守口如瓶的宁芙了。

    宗肆同谢大公子离开时,程霜就拉起了宁芙。

    两人在长廊处,拦住了宗肆与谢大公子的去路。

    “世子,我们有话同你说。”程霜却将宁芙也拉进来当了挡箭牌,两人一起,就摆脱了她独自见外男的事了。

    “我先走了。”谢大公子见状,先走一步道,他对宗肆的为人很放心,相信不会出乱子。

    “程姑娘与宁四姑娘有何事?”宗肆淡淡开口,只是视线却落在了宁芙身上。

    程霜到底是不好意思,又将宁芙推了出去:“宁妹妹,你去那转弯处等我。”

    宁芙点点头。

    程霜看向宗肆,在喜欢的男子面前,不由心跳如雷,道:“我……”

    “便是我与谢姑娘亲事不成,也不会考虑你。”宗肆却先她一步打断她。

    “便是当侧室,我也愿意。”程霜飞快地道。

    “我对程姑娘,并无半分心意。”他无情地看着她,有些女君,以为愿意做小,就是让他占了天大的便宜,殊不知只会遭人厌烦。

    程霜霎时面如土色,一颗心瞬间破碎不已,正要问为什么,视线却落在了他的衣角上,起先只觉眼熟,片刻后,就想到了先前在宁芙的马车上,看到的那缕衣角。

    程霜只觉五雷轰顶。

    “程姑娘请回吧。”宗肆很是避嫌的转头就要走。

    “如果宁妹妹愿意给你当侧室,世子肯定愿意吧?”程霜有些不甘心地道。

    第38章

    暗调情

    “宁妹妹长得那般貌美,世子心中,定然也喜欢如此姝色,她若是愿意当侧室,世子是收还是不收?”程霜快步跟上他,有些挑衅地说道。

    与其说是挑衅,倒不如说想以此咄咄逼人之态,得到他一个否认的答案。

    宗肆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却并未立刻否认她的话。

    程霜脸色白了些。

    她并非完全确定,与宁芙一块出现在马车上的男子,就是宗肆。

    她甚至不希望那男子是他。

    宗肆若是对所有人都如此冷漠,她心里反而能好受些。

    可他这番态度,实在无法让人不多想。

    宣王府虽瞧不上宁国公府,可纳一个妾室,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他要实在是喜欢,也并非绝无可能。

    若是宁芙能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只怕得长叹一口气,宗肆可不是在与她私会,而是在压榨她罢了。

    “宁四姑娘对你如此真心,程姑娘却在背后对她说三道四,未免太不厚道。”宗肆看了一眼不远处,站在拐角里的宁芙。

    程霜到底是脸皮薄的女君,被他这么一说,不禁红了脸,也失了再质问下去的勇气。

    一时间,又觉得他言辞如此正派,不像是会与女君在马车上私会的,这么些年来,也从未听说他有任何桃色传言。

    却说宗肆这玩弄人心之术,由此就可见一斑了,让人只注意他的态度,却未留意他的字眼,其实他分明没说半个愿不愿意纳宁芙的字眼。

    宁芙离得不远,其实也隐隐约约听了个大概。

    程霜这个当事人没听清,她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宗肆这话没给出个确切的答案,何尝不是在试探她对当侧室的态度,或是故意让她听到些风声。

    娶自己为妻,宁芙确定宗肆不愿意,而若是偏房,那就不好说了,毕竟他上一辈子也未禁与她的房事,而据说他在北地也有一红颜,或许不介意娶侧室。

    程霜在宗肆走后,就走向了宁芙。

    “程姐姐。”宁芙看着她红红的眼眶。

    程霜忍不住扑进她怀中痛哭起来,又怕旁人注意,哭得异常小心翼翼。

    “要怪就怪,我不是庆国公府的女儿,没有生在一个好人家,其实谢姐姐,还不如我喜欢他。”片刻后,程霜从她怀中抬起了头,用帕子擦了擦湿漉漉的眼睛。

    “世上男子无数,总有适合你的良配。”宁芙道。若是宗肆不直接拒绝,那才是祸害她。

    程霜心里却不是滋味,总觉得她有笑话自己的嫌疑,其他那些女君更不必提了,不想让人看了笑话,便匆匆回了府。

    “程妹妹今日怎么这么快回府了?”卫子漪在宁芙坐回来时,有些好奇问道,往常她大多数时候,会待到最后。

    宁芙自是不会揭别人的短,道:“程姐姐身子有些不适。”

    “她最近好生古怪,原先也不爱同你玩,最近几次倒是爱找你。”卫子漪也并非头一回提及此事了。

    宁芙心中是清楚程霜为何找自己的,无非是自己不爱说闲话。不过她上一辈子嫁给了谁,宁芙却是没印象了,似乎自从谢茹宜离开学堂之后,她也很快嫁去了外地。

    只是她为何会嫁去外地,宁芙就不得而知了。

    她又沉思起宗肆去外地一事,半月后便是宋阁老受贿一案被彻查清楚,眼下他出京,恐怕便是为了此事。

    等了莫约半年,这事终于要落下帷幕了。

    当晚宁真远回府,便是一副忧思模样,问了宁芙的功课,便早早打发了她。

    到了夜间,府中偏苑处燃起火光,将与宋阁老往来的密信烧了个彻底,早已化为灰烬的书信,被一一扫入湖中。

    “今夜之事,谁要是对外人说起,我便割了谁的舌头!”宁真远的表情,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阴冷果断。

    待回到荷亭园,宁夫人同样忧心忡忡,道:“六皇子将提前此事告知你,恐怕有拉拢你之嫌。”

    宁真远不由冷笑了声,道:“他身边哪还有容得下我的位置,他这分明是挑拨我与四皇子的关系。宋阁老已出事,而我并未受牵连,便是他不提醒,四皇子也会尽力保下我。”

    他并未上书为宋阁老说情,尚能明哲保身,四皇子定然能提前知晓风声,在他能不受牵连的情况下,肯定率先将他摘出去。

    而六皇子却率先突然通知他,宋阁老这事已毫无转机,难免有吃里扒外之嫌。

    “六皇子之所以来通知我,也是料定我没卷进去,次此难为不了我,干脆就以假装示好,来摆我一道,若是四皇子信了他的招数,对我起疑,正好合了他的心意,若四皇子不信,对六皇子而言,也并无损失。”宁真远长长地叹了口气。

    此乃阳谋,四皇子也能猜到其中缘由,只是人心到底难测。

    宁夫人拉过他的手,抚摸着,也是种安抚。

    宁真远看了一眼,将另一只手覆这她的手背上,叮嘱道,“圣上下了密令,这几日会彻查与宋阁老有关联之人,明后两日刑部的人定会上门查我,若是有何意外,你与阿芙不必替我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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