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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为此他还买了辆车,只要开去市里,裴舒一定站在车旁,眼巴巴地望着他。这几番动作下来,她总能成功搭上顺风车,屡试不爽。

    转眼间,路恒都已经办了三次讲座,裴舒还听过一次。只不过那些代码啊,程序啊,她一听就困,一个没忍住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梦里她所向无敌,因为酒厂酿出了惊天动地、举世无双的白酒,她正接受采访,面前是无数的闪光灯和成群的记者。她刚要回答问题,就被旁边的人给戳醒了。

    男同学满脸嫌弃地看着她,这女的做什么美梦呢,乐得咯咯的。

    “既然有机会能听到大神上课,就把握好机会,睡觉实在不应该。”男同学瞥了他一眼,警告道,“要是不想听,就出去待着,把座位留给后排站着的人。”

    裴舒心里那个恨啊,她也不想来啊,要不是因为要搭顺风车回家,她哪能受此折磨,在这听天书。

    她摆正心态,支着眼睛努力听课。

    她嘴唇嚅动,悄悄背着白酒香型的成分:己酸乙酯,丁酸乙酯,乙酸乙酯,乳酸乙酯,乙酸,乳酸,丁酸,异戊醇……

    背到背无可背,裴舒的眼神慢慢飘向讲台上的路恒。

    他戴着一副金框眼镜,一改休闲装打扮,讲课时整个人既成熟又有魅力,时不时的幽默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容纳几百人的教室里,同学们全神贯注,眼里只有路恒一人。尤其是旁边座位的男同学,那虔诚的模样,竟让裴舒…

    自从有了程序的帮助,观察窖池方便不少。

    对于路恒这个神助攻,苏晓晓时长感慨这男人不仅长得好,就连脑子也好。

    裴舒只是心里暗叹,他已经被人请0409去讲座了,能不厉害吗。

    要说郝爱华,也是个神人。就算被拒绝了也不气馁,三天两头的往青山村跑,跑到最后,竟然跟全村人都熟络起来。

    今天村长托他带个杯子,明天老刘托他带块电池,后天柳小云托他买些糕点,郝爱华成了青山村村民的专属司机。

    裴舒看不过眼,让郝爱华珍爱生命,远离路恒,千万别在他这棵千年冰树上吊死。郝爱华却笑呵呵的,只说路恒值得。

    这话把裴舒腻了半天,终是忍住没吐。

    在郝爱华坚持不懈下,路恒同意讲座,一月两次。

    为此他还买了辆车,只要开去市里,裴舒一定站在车旁,眼巴巴地望着他。这几番动作下来,她总能成功搭上顺风车,屡试不爽。

    转眼间,路恒都已经办了三次讲座,裴舒还听过一次。只不过那些代码啊,程序啊,她一听就困,一个没忍住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梦里她所向无敌,因为酒厂酿出了惊天动地、举世无双的白酒,她正接受采访,面前是无数的闪光灯和成群的记者。她刚要回答问题,就被旁边的人给戳醒了。

    男同学满脸嫌弃地看着她,这女的做什么美梦呢,乐得咯咯的。

    “既然有机会能听到大神上课,就把握好机会,睡觉实在不应该。”男同学瞥了他一眼,警告道,“要是不想听,就出去待着,把座位留给后排站着的人。”

    裴舒心里那个恨啊,她也不想来啊,要不是因为要搭顺风车回家,她哪能受此折磨,在这听天书。

    她摆正心态,支着眼睛努力听课。

    她嘴唇嚅动,悄悄背着白酒香型的成分:己酸乙酯,丁酸乙酯,乙酸乙酯,乳酸乙酯,乙酸,乳酸,丁酸,异戊醇……

    背到背无可背,裴舒的眼神慢慢飘向讲台上的路恒。

    他戴着一副金框眼镜,一改休闲装打扮,讲课时整个人既成熟又有魅力,时不时的幽默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容纳几百人的教室里,同学们全神贯注,眼里只有路恒一人。尤其是旁边座位的男同学,那虔诚的模样,竟让裴舒与有荣焉。

    细看之下,讲台上的男人还是很有魅力的,与平日里的高冷欠揍模样截然相反。

    裴舒与路恒猝不及防地对视,惹得她又是一阵慌乱,连忙收回视线。

    下课后,裴舒站在停车处,远远看到男同学拦住了路恒的去路。

    他激动地介绍自己的名字,希望能加个联系方式,可以私下请教。

    没想到竟然真要到了联系方式,男同学欣喜万分,与路恒挥手告别之际,看到裴舒上了路老师的车。

    这……上课睡觉的女生,竟然跟路老师认识?

    他心里那个悔啊,早知道就不嘴贱,让她继续睡了!

    “这条路不是回家的路。”裴舒看向驾驶位的路恒。

    只见他将车稳稳地停在餐厅门口,川味火锅的招牌极其醒目。

    “请你吃饭。”路恒下车,帮裴舒把车门打开。

    火锅店内人声鼎沸,服务员将两人带到靠窗的位置,透过落地窗,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街景。

    灯光下,鸳鸯锅冒着热气,雾气腾腾的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虾滑,牛肉,羊肉,豆腐,素菜摆满了整张桌子。

    见裴舒只吃清汤锅,路恒回想起那次路边摊的情形,裴舒也只是点了碗清汤面:“怕辣?”

    她当即给了对方一个少小瞧人的眼神,她是职业需要,才这样清心寡欲。

    “我不仅怕辣,还怕酸,怕苦,怕咸,怕油。”裴舒往嘴里放了个青笋,吃得津津有味,“身为酒体设计师,不仅不能擦香水、有味道的化妆品,就连在吃饭上,也不能随心所欲。”

    过浓的香味会降低嗅觉的敏锐,而过重的饮食口味,也会影响味觉。往往调制和品尝白酒,需要的就是比常人多出来的那点敏锐度。

    谈起白酒,裴舒神采飞扬,把自己曾经在课堂上的糗事都说了出来。

    刚入学的第一年,林教授带着她们这群菜鸟到品酒教室,每人面前都摆着六个酒杯。

    酒体设计师第一个要掌握的能力就是品酒,知道酒的好坏,才能有资格调制。

    当时品尝的酒,是林教授好友酒厂刚酿出来的新酒,度数在六十五度左右。

    这些酒杯分为十二轮,每轮六杯。品评的时候只需入口一毫升,写下评语和等级,然后吐掉。

    可她们这帮学生哪见过这种世面,酒虽然不用全部咽下去,可口腔会吸收一部分,初尝高度数白酒带来的刺激感让她至今难忘。

    在品完两轮以后,裴舒的嘴巴已经彻底麻木了,就像吃了青花椒、红花椒,又狂啃小米辣似的。她都忘了接下来的那几轮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很快,同学开始出现各种反应,有的脸颊爆红,有的眼神发直,有的倒头呼呼大睡,却没有像裴舒这种的,虽然坚持了下来,但人也疯了。

    安静的教室里,裴舒豪气得一拍桌子,惊得同学和林教授纷纷转头看她。裴舒的脑子里仿佛有无数个小人跳舞,连带着她都亢奋起来。

    裴舒指着林教授,骂他老奸巨猾,她们才大一,却连大三才要掌握的品尝新酒给提前演练了,这属于揠苗助长,有什么事冲她来,放过其他同学。

    醉酒的众人立刻听精神了,个个目瞪口呆。靠近裴舒的同学,负责任的扯着她袖子,示意她赶快闭嘴。

    酒醒过后,裴舒早就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了,却收获了林教授的“关爱”,除了课堂上的知识,她每天都要加练。

    很快她的嘴巴就分泌不出唾液了,连味觉都好像没了,什么山珍海味在嘴里都如同猪饲料,吃点辣的、烫的、咸的、油的都会疼的龇牙咧嘴。

    不仅如此,她的嘴里开始脱皮,溃烂。整张嘴的溃烂,甚至连“猪饲料”都吃不下。

    即使顶着满目疮痍的嘴,她还是要不停地品,一杯不少的品。品不出任何区别,甚至连评语和等级都没办法写,她还要坚持下去吗?

    她难受的不想起床,每天看到的天空是灰的,云是黑的,空气是稀薄的,树叶是败落的,这样的糟糕生活简直望不到尽头。

    可她天生不服输,更不愿意让任何人看自己笑话。

    终于,她的口腔在这种高强度的持续刺激下,蜕变了。

    口腔继续脱皮溃烂,但味觉在慢慢恢复。她发现在那辛辣的刺激感之下,是一座巨大的游乐园,精彩纷呈,需要自己一点点的探索。

    不同的酒有不同的味道,粗糙,细腻,苦涩,醇厚,丰满,单一,杂味,劲爽。

    酒里有大自然的味道,花果的香甜,绿色植物的清爽,泥土的芬芳,露珠的清新,巧克力的丝滑……香味涌入口腔,在舌尖跳舞,在口腔绽放,暖流入胃,曼妙悠长。

    裴舒爱上了通过白酒去看世界,而距离第一次品酒,已经过去整整一年。

    她裴舒不是天才,只是比常人多了点天赋,而且还多了还那股不服输的狠劲。

    这一切的一切,才让她挺过了魔鬼训练,拥有了超级味蕾。

    她虽然眼馋别人吃香的喝辣的,但丝毫不觉得吃清淡的食物是一件苦事。

    说到这儿,裴舒突然看向路恒,对方专注认真的听自己说话,两人的眼眸里只映照着彼此。

    “至于后来又是怎么学的勾兑……”裴舒晃了晃手中酒杯,“请付费解锁。”

    路恒被裴舒的俏皮逗笑,她好像有种魔力,不管多难的事,只要从她嘴里说出,就会变得轻松不少。

    这样的她,坚强且义无反顾。

    路恒神色温柔,许是今晚灯光太美,夜色太好,让他久违地想要敞开新房,让裴舒知道自己的过往:“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久久等不来回应,路恒的双眸望向裴舒,只见她直勾勾地看向窗外。

    落地窗外,长长的人形倒影落在玻璃窗上,为餐桌上平添一分昏暗。

    裴舒的眼中满是震惊,她手指一僵,筷子从指缝中掉落。

    “那人你认识?”路恒看清了对方的长相,眼睛里满是幽深。

    裴舒望向窗外:“他是我同学。”

    路恒清楚的听到自己手指因用力而产生的咯咯声,他知道,那人叫林向光。

    9836

    出窖

    窗外的林向光眉清目秀,笑容灿烂,散发着因良好家室所培养出来的自信从容。

    裴舒站起身来,歉意地看了眼路恒:“抱歉,我出去一下。”

    锅里的汤底还在沸腾,只是餐桌上早已没了刚才的热闹。只剩路恒一人,与满桌的饭菜对望。

    他第一次深刻地感觉到,失落这种情绪。原来一个人的饭桌,是这样冷清和无聊。

    他压抑住自己想往外看的冲动,却忍不住地去想,林向光在跟裴舒说些什么,他们的关系是亲是疏,以及如果林向光的出现别有目的,她会伤心吗?

    回程的车里,路恒一言不发,裴舒也没了往日的话痨,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侧头看向窗外。

    裴舒的情绪变动,连裴雪梅都察觉到了。她追问女儿是不是酒厂出了什么事,裴舒摇头否认。

    “你跟路恒吵架了?”裴雪梅满心疑惑,“我看他好像也不太对劲。”

    “没有,妈妈你别多想了。”裴舒一溜烟地逃走了。

    哎,女儿大了就会有自己的想法,不像小时候,有什么事都跟当妈的说。

    裴雪梅满心失落的上班去了。

    自从老刘帮她发布视频后,她的粉丝数蹭蹭地涨,虽然大家以咨询为主,购买的少,可她依旧乐此不疲,耐心解答。

    而她的保险搭子柳小云,有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苗头。太久没有工作的柳小云,一时间适应不了快节奏的生活,总想偷懒。

    裴雪梅发现同事们的业务水平很高,尤其是能拿到业绩第一的小庄。

    她偷偷观察小庄如何与客户沟通,如何制定策略和方案。只是她以为的暗地偷师,实在过于明显。

    对于鬼鬼祟祟的裴雪梅,小庄实在忍无可忍,跺着壮如牛的大腿,抱怨道:“雪梅姐,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再这样偷偷摸摸下去,我客户都会怀疑咱们公司不是卖保险的,是间谍公司!”

    “你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拼,生的该不会是儿子吧?”小庄就差没说裴雪梅“为老不尊”了。

    “瞧你说的,我是俩闺女。”裴雪梅丝毫没有被人埋怨的自觉,拉着小庄一起吃饭,“来公司这么久,还没跟你吃过饭呢,走,姐请你。”

    一顿饭的工夫,裴雪梅便化解了两人嫌隙,甚至还套出不少有用信息:比如…

    窗外的林向光眉清目秀,笑容灿烂,散发着因良好家室所培养出来的自信从容。

    裴舒站起身来,歉意地看了眼路恒:“抱歉,我出去一下。”

    锅里的汤底还在沸腾,只是餐桌上早已没了刚才的热闹。只剩路恒一人,与满桌的饭菜对望。

    他第一次深刻地感觉到,失落这种情绪。原来一个人的饭桌,是这样冷清和无聊。

    他压抑住自己想往外看的冲动,却忍不住地去想,林向光在跟裴舒说些什么,他们的关系是亲是疏,以及如果林向光的出现别有目的,她会伤心吗?

    回程的车里,路恒一言不发,裴舒也没了往日的话痨,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侧头看向窗外。

    裴舒的情绪变动,连裴雪梅都察觉到了。她追问女儿是不是酒厂出了什么事,裴舒摇头否认。

    “你跟路恒吵架了?”裴雪梅满心疑惑,“我看他好像也不太对劲。”

    “没有,妈妈你别多想了。”裴舒一溜烟地逃走了。

    哎,女儿大了就会有自己的想法,不像小时候,有什么事都跟当妈的说。

    裴雪梅满心失落的上班去了。

    自从老刘帮她发布视频后,她的粉丝数蹭蹭地涨,虽然大家以咨询为主,购买的少,可她依旧乐此不疲,耐心解答。

    而她的保险搭子柳小云,有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苗头。太久没有工作的柳小云,一时间适应不了快节奏的生活,总想偷懒。

    裴雪梅发现同事们的业务水平很高,尤其是能拿到业绩第一的小庄。

    她偷偷观察小庄如何与客户沟通,如何制定策略和方案。只是她以为的暗地偷师,实在过于明显。

    对于鬼鬼祟祟的裴雪梅,小庄实在忍无可忍,跺着壮如牛的大腿,抱怨道:“雪梅姐,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再这样偷偷摸摸下去,我客户都会怀疑咱们公司不是卖保险的,是间谍公司!”

    “你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拼,生的该不会是儿子吧?”小庄就差没说裴雪梅“为老不尊”了。

    “瞧你说的,我是俩闺女。”裴雪梅丝毫没有被人埋怨的自觉,拉着小庄一起吃饭,“来公司这么久,还没跟你吃过饭呢,走,姐请你。”

    一顿饭的工夫,裴雪梅便化解了两人嫌隙,甚至还套出不少有用信息:比如到企业推销。

    越是大企业,员工的待遇越好。除了国家强制要求的福利外,公司会给员工额外投保。

    这事为裴雪梅打开了新大陆,她立刻给柳小云打电话,对方却并未接通,她决定单独行动,为企业推销团体健康保险。

    只是事情想得简单,做起来却难。她人生地不熟,一没关系二没人脉,就算跟对方的负责人搭上话,人家也不会轻易换掉现有保险,转投她这边。

    拒绝铺天盖地地袭来,甚至有许多公司她连人事的面都没见上。

    正当她在某科技公司探头探脑时,看到了西装革履的路恒,与平日她见到的模样大相径庭。

    秉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裴雪梅悄悄来到路恒身边:“小路啊,你在这干什么呀?”

    “工作。”

    “你,你不是无业游民吗?”裴代思指着路恒惊呼出声,话一出口,她立刻捂住了嘴。

    路恒笑着问这话是不是裴舒说的,裴雪梅尴尬一笑,打着哈哈,一会儿说今天天气不错,一会儿说路恒这身衣服很帅。

    “阿姨您来这里做什么?”

    有路恒的转移话题,裴雪梅借坡下驴,将自己的苦恼一并倒了出来。本以为不过是闲聊,谁知路恒却直接将裴雪梅介绍给了人力资源总监。

    路恒在这公司是什么职位,怎么跟总监关系那么好?

    总监替路恒回答了裴雪梅的疑问:“路总是我们公司的顾问,而且……”

    那人附在裴雪梅的耳朵上,悄悄说道:“他还在国外的时候,就投资了我们公司,算是股东。”

    这答案出乎裴雪梅的想象,直到她手拿上百份谈成的保险单,也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在裴雪梅看来难上加难的事,竟然因为路恒的出现,柳暗花明。而且路恒竟然还是个这么有本事的人。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要不是路恒还在她旁边,她高低得嗷上一嗓子。

    “小路啊,虽然你条件不错,可阿姨也不白让你帮忙,”裴雪梅想了想,伸出五个指头,“阿姨跟你五五分怎么样。”

    看路恒没反应,裴雪梅肉疼得不行,心想这孩子下手真狠啊。她犹豫再三,又伸出一个指头:“六四分,你六我四。”

    他彻底被逗笑:“阿姨您自己留着吧,我不需要。”

    如果不是裴雪梅给出的保险方案好,这事也不可能谈成。归根到底,他不过是帮忙引荐而已。

    这不着痕迹的马屁,让裴雪梅身心舒畅。当初以为他是个高冷又没礼貌的孩子,如今看来,热心又善良。

    “哎,像你这样优秀又谦逊的孩子,打着灯笼都难找。”

    “阿姨您过奖了。”路恒笑了笑,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要是裴舒也这样想就好了。”

    轿车停在祖宅门口,裴舒啃着黄瓜趴在车窗上:“妈妈,你俩怎么一块回来了?”

    女儿这副街溜子的行径,让裴雪梅一阵气短,她看了眼路恒,佯装生气:“没礼貌,怎么不跟小路打招呼。”

    这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裴舒还没细想,嘴比脑子快:“路恒你回来了。”

    “叫什么路恒啊,叫小路哥哥!”

    这话一出,裴舒的脸都绿了,她瞥向抱臂看戏的路恒,头皮发麻,拉着裴雪梅一路狂奔回屋。

    裴雪梅却不忘回头对路恒摆手:“小路啊,阿姨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啊!”

    知道事情原委后,裴舒开启了批斗模式:“妈妈,你这是势利眼你知道吗?”

    裴雪梅一个白眼扫了过去:“你懂什么,我是觉得小路这孩子好。”

    “怎么,看人家对你有用了,你就觉得好了。”裴舒撇了撇嘴,“当时把你送进警车的时候,我看你可是咬牙切齿,想要把他抽筋剥皮。”

    裴雪梅又翻了个白眼,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还提它干什么。反正她现在就是看小路人好。

    “一会我要给小路炖个大肘子,补补身体!”裴雪梅一脸慈祥,“我看他都瘦了。”

    大肘子?

    裴舒脑海里闪现路恒吃肘子的画面,不禁打了个哆嗦。

    转眼间,已经到了出窖的日子,从接手酒厂到现在,竟然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

    团队所有人齐聚酒厂,等待开窖起糟,这段时间的辛苦皆为了此时此刻。

    陈师傅带着老王进行出窖配料,将发酵好的酒醅从窖池中取出,根据酒醅的情况进行配料。

    而裴舒则带着苏晓晓进行装甑操作,在蒸馏前,确保甑锅干净,并且在甑篦上铺上一层清蒸后的稻壳。

    把配好料的酒醅疏松后,用簸箕缓慢地装入甑锅。装甑要做到

    “轻、松、匀、薄、准、平”。整个过程中,要边装边用手或工具将酒醅摊平,确保蒸汽能够均匀地与酒醅接触。

    此前,他们在陈师傅的带领下,把这些步骤演练了无数回,为的就是保证在这天能够有条不紊,少出些错。

    重中之重的是蒸馏,因为发酵时选择了原窖分层的酿制工艺,所以在蒸馏时依旧使用分层蒸馏。

    酒厂采用的是“混蒸续渣法”,蒸煮后的酒培还要留下来,继续下一次的入池发酵。这便是“千年老窖万年糟”的由来。

    透过朦胧的雾气,可以看到甑锅上方的冷凝器中,不断有晶莹的水珠滴落,那便是白酒的前身——酒蒸汽在遇冷后凝结而成的液体。

    这里的每一滴水珠,都是对酒厂所有人的褒奖。

    裴舒和陈师傅围在出酒口,观察着基酒的色泽和香气。

    她从新酒里舀出一点,放进嘴里品尝。酒香在口腔中绽放,这是她酿出来的酒!

    陈师傅也迫不及待地尝了尝,两人相视一眼,都笑出了声。

    封层蒸馏后,大家继续分段摘酒。

    这一忙起来,八天过去了。

    地下室酒窖,一百多个一米多高的土黄色大酒坛顺序排开,每个酒坛的盖子上都包裹着红布。

    这些坛子是路家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陶坛,“会呼吸”,是储存白酒最好的容器。不仅避光,而且透气性好。

    刚蒸馏出来的白酒不能马上饮用,酒味冲,不够醇香,需要放在酒窖中发酵后,才能进行勾兑。

    储存得越久,白酒的价格越贵。时间成本在白酒的价格中是重要考量因素,道理她都懂,可她只能隔出一半的酒坛储存三年以上。毕竟为了厂子的生计,还是要考虑盈利。

    裴舒一一检查酒坛,确认没有问题后才转身离开。

    刚踏出酒厂大门,秋天的凉爽让她打了个喷嚏。

    从炎炎夏日到丹桂飘香,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青山村住了四个多月。

    这段时间的人生好像按下了加速键,她只能拼命地追赶,才勉强做到不被时间落下。

    路恒将外套披在裴舒的身上,皱眉看着消瘦的她。对于路恒的心疼她浑然不觉,倒是好奇他怎么来了。

    “阿姨让我过来看看你,说你要是再不回家,绑也要把你绑回来。”

    裴舒伸了个懒腰,灿烂一笑:“不用绑,我自己回去。”

    因为一切顺利,她的心情如同坐过山车,此时已经达到顶点。

    她的胳膊自然地碰了碰路恒:“到时候白酒大卖,你可别哭鼻子。”

    “这么自信?”路恒笑着看向裴舒,“万一两年之约没完成,你也别哭鼻子。”

    裴舒真想狠狠地捶打路恒一顿,这男人可真够扫兴。

    “逗你玩的。”他倚在墙上,“给我说说这批白酒的质量怎么样?”

    还算这人有点人性,知道关心一下酒厂。裴舒走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也依靠在墙上。

    “我可以负责人的告诉你,白酒的质量超乎想象的好。”裴舒望向眼前的天空,一脸骄傲,“我脑海里已经有画面了,当这批酒面市时,会是怎样的盛况。”

    路恒轻轻地拍了裴舒的脑门,让她别翘屁股,一切才刚开始。

    “知道了,债主大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笑闹着,往家的方向走去。

    林向光的身影突兀的出现,那人踏着明亮的光,走到裴舒面前,好像在看到她的这一刻起,世间万千都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裴舒,又见面了。这次,请不要把我推开。”

    裴舒站在原地,耳朵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林向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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