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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她不过是个局外人,没有资格议论是是非非,孰对孰错。

    从那夜老王失魂落魄的离开后,就把自己关在家里,谁也不见。

    酒厂的账目又重新交到了裴舒的手上,老王在时不觉得,当他不在了,才发现他的重要。

    她最不擅长的,就是算账。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她把账本塞进桌底。

    对于路恒,她很歉疚。

    在此之前,不光路恒,就连陈师傅都曾表示过老王可能有问题,是自己坚持要让老王留下来。

    不管老王有没有伤害路恒的心思,一想到是自己把路恒置身险境,她就愧疚到难以呼吸。

    那泛着凉意的刀刃,至今还让她心有余悸:“对不起,路恒,要不是我……”

    路恒转过头不去看裴舒那张因羞愧而涨红的脸,他语气温和,说这事与她并无关系。

    当年的事,老王一定会想尽办法,找自己问清楚的。

    突然被路恒这么温柔地对待,裴舒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心里有愧,行动上就要有所表示。

    裴舒当起了勤劳的小蜜蜂,围在路恒身边打转。

    “路恒,你渴了吗?我给你泡杯茶。”

    “路恒,你饿了吗?这里有我刚摘的水果,新鲜着呢。”

    “路恒,你无聊吗?我给你唱首歌听听?”

    在裴舒五音不全的歌声中,路恒终是忍不住,偷偷笑出了声。

    而路恒的笑,竟让裴舒看呆了眼。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男人可不好搞,自己在想什么呢!

    道理谁都懂,可裴舒就是0409忍不住。

    越仔细瞧,越觉得路恒好看。

    看书时好看,工作时好看,吃饭时好看,还有刚洗澡出来时,更好看。

    裴代思饶有兴致地盯着裴舒打量,说小女孩竟然思春了。

    这话让裴舒的脸从里红到外,扬言自己可没有,她不过是欣赏一下美好事物而已。

    不出意料地,两人又吵了起来。

    裴雪梅在一旁打着圆场,说饭做好了,赶快去端。

    这样热闹的日子,是路恒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一个心里藏着许多秘密的人,寂寞是他的必备项。

    如今这巨大的孤寂感,被眼前的热闹填充得满满的。

    可这美好之下,隐藏着他龌龊的心思。想到这,路恒的脸色便冷了下来,让裴舒不必围着自己打转。

    这男人真是阴晴不定!

    她瞬间清醒过来,继续投入酿酒大业中了。

    要说比裴舒还忙的,非裴雪梅莫属。

    保险培训始终凑不齐人,她那坐不住的性子,决定先行动起来。

    于是带着柳小云,两人手挽着手,出门卖保险了。

    捶了捶发酸的小腿,柳小云直道后悔,怎么就着了裴雪梅的道了呢。

    她到底是哪根筋抽了,要跟裴雪梅受这个苦。

    裴雪梅哪里看不懂,连忙安抚道:“不管你公公婆婆再厉害,都不如你自己厉害来得靠谱。”

    “行了行了,别再给我灌输女人当自强的思想了,这都说了一路了你都不累吗?”柳小云指了指大门,“我朋友家到了。”

    高档别墅门口,柳小云按了下门铃。

    许久不见人开门,裴雪梅有些犯嘀咕:“这里真住着你朋友?”

    柳小云白她一眼,那还能有假,千真万确。

    据柳小云介绍,赵雅琴是她的高中同学,两人关系很好,上厕所一起,吃饭一起,放学一起,做作业一起,于是有了“双生花姐妹”的外号。

    裴雪梅不厚道的笑了,她戳了戳柳小云的眼角纹:“这外号你现在还好意思说得出口?”

    拍掉裴雪梅的手,柳小云没好气道:“我这是为了告诉你我跟她关系有多铁,就连她现在的老公,还是我给她介绍的呢!”

    赵雅琴的老公是柳小云的发小,也是个茶商。

    当年因为他生意上出了点问题,柳小云主动牵线搭桥,让公婆帮忙,这才帮他们渡过了难关。

    而后赵雅琴的丈夫生意越做越好,房子也从一居室,变成两居室,大平层,现在又换成了别墅。

    即使各自有各自的家庭和生活,联系没有以前频繁了,可情谊还在。

    柳小云给了裴雪梅一个放心的眼神:“我电话里都说好了,今天来就是签个合同。”

    许久过后,一个派头十足的中年女人缓缓出现。

    “哎哟,怎么大中午的来了,正好赶上我睡午觉的时候。”赵雅琴一边打哈欠,一边把人往屋里请。

    眼见着柳小云没换拖鞋,赵雅芝嫌弃地撇了撇嘴。

    屋内客厅,体型硕大、压迫感十足的鱼缸摆在正中央,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鱼。

    金色的,红色的,橙色的,红白相间的,就连不懂鱼的裴雪梅,都能看出它们价值不菲。

    “这是我最新的爱好。”赵雅琴得意地介绍,“我现在除了养鱼,还喜欢养花养草。毕竟屋子太大,不养东西的话,显得空旷。”

    裴雪梅在一旁配合着假笑,不出三分钟,她已经从对方的话里抓住了重点:丈夫很爱她,她独掌财政大权,却喜欢赏花弄草,陶冶情操。

    刻意地炫耀让裴雪梅不喜,但面上却依旧一团和气。

    她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她就是来卖保险的,客户就算指鹿为马,她也得拍手叫好,赞一句“您真是见多识广”。

    “姐,是这么回事,今天小云带我来,是为了……”

    赵雅琴连忙打断裴雪梅的话,嗔怪道:“别喊我叫姐,多生分啊,叫我雅琴就好。而且,光看外表,我可比你小不少呢。”

    裴雪梅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句老绿茶,面上却硬是将白眼给压了下去。

    “哎哟,瞧我这不会说话的。”裴雪梅爽朗地笑出声,“主要是我这人有个习惯,一见到有身份有气质的人,就愿意叫姐。”

    这话把赵雅琴哄得高兴,终于主动给倒了两杯水:“我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卖保险嘛,我都听小云说了。”

    她不着痕迹地拢了拢头发,手指上的钻戒闪向众人。

    这戒指不是结婚时戴的那个,心里想什么,柳小云嘴上便问了什么。

    “我老公新给我买的,说原来结婚的时候太穷,委屈我了,特意换了个大的。”赵雅芝拍了拍柳小云的手,“这都得感谢你啊,把这么好的男人介绍给我。”

    不等柳小云接话,赵雅琴又开口问道:“小云你最近还好吗?我听说你老公不仅网恋,还被人诈骗了……你说这事闹的。”

    没想到赵雅琴会突然提到这事,柳小云脸色难看,强颜欢笑说自己没事,男人嘛,都一个样。

    “你这话可说得不对,男人也是分好坏,分三六九等的。”赵雅琴摸了摸手上的钻戒,满脸幸福,“就比如我老公秦奋,知道疼人,还没有那些个臭毛病。”

    一系列揭短行为,让柳小云呵呵两声,谁还不知道谁啊,要说熟,她打小可是跟秦奋穿开裆裤的关系。

    不欲与她在这上面扯东扯西,柳小云直接问道:“你到底买不买保险,不是你在电话说很感兴趣,让我们过来吗?怎么老东拉西扯,不入正题?”

    “买呀,当然买呀,小云你急什么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缺这点钱呢。”

    赵雅琴半开玩笑,说柳小云要强了一辈子,当年可不少人追呢,怎么就嫁给王大法了呢。

    当时王大法的条件是不错,比穷小子有钱,可在眼下,就有些不够看的了。

    言语间若有若无的高高在上,炫耀,讽刺柳小云眼光不行,让裴雪梅听不下去。

    这老绿茶真的是柳小云的朋友吗?

    为了卖保险,裴雪梅确实拉得下脸,可不代表她看到朋友被欺负,还觍着脸地想签单。

    她站起身,拉着柳小云就要走,柳小云却一把拉住她,将合同塞到赵雅琴面前。

    “增额终身寿,一年一万,一共交五年。”柳小云把笔递了上去,“合同背面有年化率,自己看。”

    拿着签好的合同,柳小云一分钟也不愿多待,与裴雪梅径直离开。

    背后传来赵雅琴软糯的声音:“小云啊,下次到人家里作客,记得换拖鞋啊。”

    别说柳小云,就连裴雪梅都快被气死了,一出门她就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个情况啊,这个赵雅琴有病吧?”

    柳小云声音闷闷的,一脸跟吃了屎似的:“前几天秦奋喝醉了,给我打了个电话。”

    拧开水杯,裴雪梅顺嘴问两人电话里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喜欢我。”

    这么劲爆的吗?一口水从裴雪梅的嘴里喷涌而出,溅了柳小云一脸,她有些无辜道:“我把他给骂了,让他好好过日子,别整天想七想八。”

    看眼下这情况,那天的事赵雅琴可能知道了。

    “哼,这夫妻俩没一个好人!”裴雪梅替柳小云抱不平。

    且不说秦奋是个不着调的,就说赵雅琴今天对小云那一通的阴阳怪气,但凡正常人都干不出这事!明明是她老公的问题,竟然还把矛头指向了朋友。

    当年柳小云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求公婆帮他们渡过难关,可以说没有她的帮忙,就不会有赵雅琴夫妻的今天。

    都不求说赵雅琴能记着这个恩情,她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做到。

    “我拉你走,你干吗不走。”裴雪梅义愤填膺,“这委屈钱,咱不挣也罢!”

    柳小云倒是想得开,反过来劝说裴雪梅:“有钱凭啥不挣,吃啥亏也不能吃钱上面的亏。”

    突然裴雪梅朝柳小云眨了眨眼:“你别生气,我替你报仇了。”

    趁着赵雅琴不注意,裴雪梅悄悄把一袋子的鱼食都倒进鱼缸里了。不是宝贝她家金鱼吗,让它们多吃一些。

    柳小云瞪大眼睛,与裴雪梅一同大笑出声。

    “走,为了庆祝第一单保险签下来,我们去吃大餐!”

    商场,火锅店。

    红彤彤的锅底,辣得裴雪梅龇牙咧嘴,被柳小云好一顿笑话。

    身后传来议论保险的声音,那人似乎是新晋妈妈,想要给孩子买个储蓄教育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裴雪梅当即眼睛闪出一道精光,就那么自然地坐到那人旁边,就那么自然地给她介绍保险,就那么自然地又签下了一单。

    这本事,不服不行。

    没来由地,柳小云竟然眼眶有些泛红。

    跟人谈论保险时,裴雪梅侃侃而谈,自信耀眼,这些是她从不曾有过的。

    那自信的光,在这一瞬间,灼伤了她的眼。

    刚走出商场,裴雪梅远远地看到洪川和裴代思的身影,两人举止亲昵,没羞没臊。

    但让裴雪梅感到奇怪的是,在他们身后,好像有个女孩尾随其后。

    来不及深思,人群冲散了他们。

    裴雪梅摇了摇头,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24

    照片

    十分钟前,裴舒让苏晓晓回酒厂拿设备,取些山泉水分析硬度。

    苏晓晓却自顾自地说话:“我早就说了,老王这人有问题!当时我就觉得他总是偷看我,现在我才意识到,他其实是在偷瞄我身后的路恒!”

    发现裴舒并不理她,她只能悻悻转身进厂。

    自从落水后,裴舒就一直想再回一次事发地。

    那泉水清凉中带着甜味,特别的口感让她始终难忘。

    她早就规划好了,只要水质检测达标,那它既可以浸泡高粱,也能成为成品酒的加浆用水。

    好水,势必会提升白酒的口感。

    可左等右等,她始终不见苏晓晓的人影。

    刚走进酒厂,就听到屋内就传来吵闹声。

    听了半天,裴舒这才弄明白。

    苏晓晓把陈师傅的拐杖弄坏了,不仅不认错,还当着陈师傅的面飙脏话。

    气得陈师傅抖着手指,指着苏晓晓鼻子骂道:“你个没有教养的!给我滚出酒厂!”

    这骂对她来说无关痛痒,苏晓晓一脸无所谓,说自己就是没有教养,有本事你去问问她妈,为什么没把自己教好。

    “一个破拐杖,谁稀罕啊!”苏晓晓拿出几百块,摔到桌子上,“给,赔你的钱。”

    那拐杖是去世老伴留给陈师傅唯一的念想,没承想竟然被苏晓晓的烟头给烫坏了。

    又急又气,陈师傅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瘫坐在椅子上,说不上话来。

    他的模样当即让苏晓晓噤声,裴舒眼疾手快,赶忙从陈师傅的兜里掏出速效救心丸,给他吞了下去。

    许久过后,陈师傅终于缓过气来。

    “我带您去医院看看。”裴舒作势就要把人搀扶起来,却见陈师傅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只说自己休息休息就好了。

    苏晓晓无法无天的模样,让裴舒的眼神冷了冷,人可以犯错,但不能知错不改还强词夺理。

    “你回家吧。”裴舒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虽轻,却充满了不容置疑,“以后不要再来了。”

    山涧泉水处,裴舒将泉水装进设备。

    一块石头落入水中,溅起水花无数。

    裴舒抬头一看,苏晓晓蔫头耷脑地站在一旁,哪还有梗着脖子跟人对呛的嚣张模样。

    “不是让你回去吗,跟着我干什么。”裴舒不咸不淡地问道。

    …

    十分钟前,裴舒让苏晓晓回酒厂拿设备,取些山泉水分析硬度。

    苏晓晓却自顾自地说话:“我早就说了,老王这人有问题!当时我就觉得他总是偷看我,现在我才意识到,他其实是在偷瞄我身后的路恒!”

    发现裴舒并不理她,她只能悻悻转身进厂。

    自从落水后,裴舒就一直想再回一次事发地。

    那泉水清凉中带着甜味,特别的口感让她始终难忘。

    她早就规划好了,只要水质检测达标,那它既可以浸泡高粱,也能成为成品酒的加浆用水。

    好水,势必会提升白酒的口感。

    可左等右等,她始终不见苏晓晓的人影。

    刚走进酒厂,就听到屋内就传来吵闹声。

    听了半天,裴舒这才弄明白。

    苏晓晓把陈师傅的拐杖弄坏了,不仅不认错,还当着陈师傅的面飙脏话。

    气得陈师傅抖着手指,指着苏晓晓鼻子骂道:“你个没有教养的!给我滚出酒厂!”

    这骂对她来说无关痛痒,苏晓晓一脸无所谓,说自己就是没有教养,有本事你去问问她妈,为什么没把自己教好。

    “一个破拐杖,谁稀罕啊!”苏晓晓拿出几百块,摔到桌子上,“给,赔你的钱。”

    那拐杖是去世老伴留给陈师傅唯一的念想,没承想竟然被苏晓晓的烟头给烫坏了。

    又急又气,陈师傅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瘫坐在椅子上,说不上话来。

    他的模样当即让苏晓晓噤声,裴舒眼疾手快,赶忙从陈师傅的兜里掏出速效救心丸,给他吞了下去。

    许久过后,陈师傅终于缓过气来。

    “我带您去医院看看。”裴舒作势就要把人搀扶起来,却见陈师傅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只说自己休息休息就好了。

    苏晓晓无法无天的模样,让裴舒的眼神冷了冷,人可以犯错,但不能知错不改还强词夺理。

    “你回家吧。”裴舒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虽轻,却充满了不容置疑,“以后不要再来了。”

    山涧泉水处,裴舒将泉水装进设备。

    一块石头落入水中,溅起水花无数。

    裴舒抬头一看,苏晓晓蔫头耷脑地站在一旁,哪还有梗着脖子跟人对呛的嚣张模样。

    “不是让你回去吗,跟着我干什么。”裴舒不咸不淡地问道。

    “你说,陈师傅没事吧。”苏晓晓瘪了瘪嘴,“他会不会被我气……”

    “死”字刚要说出口,她就察觉到裴舒不善的眼神,立刻改口道:“不会被我气出毛病来吧。”

    这是裴舒第一次认真打量苏晓晓,她没有错过苏晓晓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这一看,裴舒更好奇了。

    苏晓晓的眼眶发红,倔强的眼神里满是歉意,又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陈师傅岁数大了,经不起刺激。”裴舒放下设备,看向苏晓晓,“而且还是你有错在先,道歉不应该吗?”

    见她不说话,裴舒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事,试探道:“你是故意的?”

    听到这话,苏晓晓的表情变得古怪,她拿起一块石头,往水里重重一砸:“我认识那个坏老头!”

    当年苏晓晓的爸爸经营着一家小酒厂,生意红红火火,日子也过得有声有色。

    她还记得爸爸开宝马接自己上下学,她就像小公主一样,从自行车,三轮车旁缓缓经过,仿佛自己与车窗外的人,生活在两个世界。

    开家长会时,她喜欢握着妈妈的手,不用刻意炫耀,也能看到旁人羡慕的目光。

    后来因为各大酒厂林立,不断扩张,让爸爸的酒厂生存艰难。

    父母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宝马没了,大房子没了,甚至还欠了好多钱。

    她永远记得爸爸跪在陈师傅的面前,央求陈师傅帮帮忙,就到酒厂看一眼,提提意见,哪怕只说一句都行。

    陈师傅是怎么做的,冲爸爸摇了摇头,决绝离开。

    当夜,她的爸爸就自杀了。

    听说是在仓库上吊了,妈妈没让自己进去。

    再后来,妈妈改嫁,她寄人篱下,还有了个弟弟。

    裴舒抱了抱单薄的苏晓晓,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都过去了,不好的事情都过去了。”

    因为裴舒的安慰,苏晓晓的眼眶泛红,却还是倔强的说道:“那些事我早就忘了,我都快记不清爸爸长什么样了。”

    “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逞强。”直到她的情绪平复下来,裴舒才松开双臂。

    “以你的聪明,应该知道,你家酒厂的倒闭,与陈师傅无关。”

    他是个厉害的酿酒师,却不是神,在那种情况下,他改变不了酒厂的命运。

    “我知道,但还是看他不爽。”苏晓晓又朝水里扔了块石头,因为回忆过去,鼻子发酸,声音不免沙哑。

    说罢,她提着装有水的设备就往回走,背对着裴舒闷闷道:“我会跟他道歉,也会好好干,别赶我走。”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如果你赶我走了,我就没地去了。

    苏晓晓的纤细背影,让裴舒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那时的她,也是一头金发,最喜欢的事,就是跟裴雪梅和裴代思吵架。

    对于裴雪梅不断带着自己到处搬家,对于她因垃圾男人而导致的破碎家庭,裴舒有一肚子的怨气。

    尤其是当她得知自己跟裴代思是同母异父时,她更是觉得这世界荒谬无比,丧失了身份认同感。

    那段时间她每天都做着同一个梦:她躲在狭小的柜子里,捂住嘴巴,怯生生地透过缝隙看向外面。

    那刻骨的恐惧和痛心,让她成宿成宿的失眠,生怕自己再重复那个梦境。

    她无数次地问裴雪梅,她梦里的场景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她为什么会缺失记忆。

    裴雪梅只说这一切都是她想太多,压力太大导致的。

    这样的理由根本没办法说服她,她快被那个梦境折磨疯了!当内心的煎熬被具象化后,她伸出獠牙,一遍遍地攻击着身边最亲近的她们。

    她沉浸于网吧,台球厅,甚至连夜店都去过。

    那时裴代思刚开始工作,每天加班到深夜,裴舒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了。

    直到某一天,裴代思出现在了夜店。

    她大剌啦地坐到裴舒的旁边,对着带裴舒出来玩的男生,威胁加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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