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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对方被抬进医院时,满屁股都是血,听说缝了很多针,这辈子都被于行烙下了印记。

    当对方家长带着一大帮人来找于行算账时,发现他的母亲是残疾,听不见也说不出,根本没法沟通。

    一眼能望到头的家里,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钱没要到,还闻了垃圾的臭味,这趟算是亏大了!

    一个叫于行的小子打架不要命,在附近传开了。欺负他的人少了,也更强了。

    每每看到儿子满脸青紫,妈妈都心疼地直抹眼泪。为了不让妈妈担心,他会带着满身的伤,爬到高高屋顶上,像是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

    屋顶对面,是在夜里璀璨如星河的游乐园,五彩斑斓,美轮美奂。与它对面的垃圾场,泾渭分明。

    那是跟自己截然不同的世界,他们有光,有色彩,有欢笑,有爱他们的父母……

    霓虹灯与欢声笑语的阴影下,隐藏着堆积如山的垃圾,他便是其中之一。

    他抬头看向天空,一闪一闪的星星,照亮了他的眼睛。

    还好,有星星陪他。

    他伸出稚嫩的手,想要去够星星,如同现在一般,于行伸出右手,试图去抓住灰色天空中,仅存的几颗星星。

    “这就是我一定要建造游乐场的原因。”于行收回颤抖右手,将它插入裤兜,“穷小子,单亲家庭,留守儿童,所有一切不配与美好沾边的孩子们,都应该有一座他们自己的游乐园。”

    他转身望向裴代思,那双眼睛里,好像有星星闪烁。

    裴代思望向于行,这个多疑、谨慎、戒备心强的男人,竟然也有这样脆弱无助的一面。

    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向楼下的招商会走去。

    “你问这些做什么?”于行冲着裴代思的背影喊道。

    “游乐园独一无二的地方,我已经找到了。”裴代思爽朗一笑,声音中满是激动,“它的灵魂,是你。”

    招商大会上,所有宾客皆沉醉其中,游乐场绚烂的策划方向,大胆地创新和尝试,开了先河。

    那句“守护每个孩子心中的游乐园”成了所有人口口相传的

    slogan。

    裴代思与于行碰杯庆祝,两人相视一笑,如同一起奋斗多年的朋友。

    一夜之间,投资人争相洽谈投资事宜。

    这样的场面对她来说,驾轻就熟。

    她带着于行穿梭于各个投资人之间,尽情地展示着自己的谈判能力,交际手腕。

    她像翩翩起舞的花蝴蝶,又像是织好柔韧的网,静等猎物上门的黑蜘蛛。

    于行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这女人很危险。

    “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愿望,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出手帮忙。”于行勾起嘴角,“作为感谢。”

    裴代思只是笑了笑,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潇洒转身。

    “说真的,你这人哪哪都好。”于行顿了顿,有些可惜的说道,“就是看男人的眼光不行。”

    这话让裴代思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想起了梅老板,她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差点笑了出来。

    她没再解释,摆了摆手,消失在夜色里。

    于行不甘心,总觉得她这么优秀的人,值得更好的,于是这话就冲着裴代思的背后喊了出来。

    回应他的,又是一长串的笑声。

    “有这么好笑吗?”于行皱眉,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深邃的夜,激情的夜。

    裴代思疯狂地亲吻着洪川,强势的探入他温热的口齿之中,仿佛那里有着无尽渴望,等待着她的探索。

    她的双手紧扣住洪川的后颈,将两人距离无限拉近,身体严丝合缝地融合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

    今晚的裴代思,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燃烧着触碰到的一切。

    喘息声,灼热的气息,热烈的交缠,一次又一次地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世界上的一切。

    “谢谢你,相信我。”洪川抚摸着裴代思的肩头,清晨微微亮光斜射进房间,预示着疯狂的夜该结束了。

    裴代思目光幽深:“我知道你来找我,不是因为你非我不可。”

    她非常清楚,洪川的出现,一定有自己的目的。但只要对自己没有影响,她便不想深究。

    在她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言说的目的和隐秘地带,不必好奇,更不必探寻。

    就像洪川没有问,为什么今夜的她这样的疯狂。

    “你怎么这么好,我真的要爱上你了。”洪川钻进裴代思的怀里,扭来扭去,像个在讨主人欢心的小狗。

    裴舒站在墙角,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原地消失。

    半个小时前,一车车的高粱运进酒厂。她检查过了,这高粱的品质比预想中的还要好,让裴舒成就感爆棚。

    比她还高兴的,是合不拢嘴的陈师傅,差点就要撸起袖子亲自动手。

    行走的高粱握住裴舒的手,感激姐妹二人鼎力相助,让他重获自由。

    说到裴代思,她人呢?

    裴舒走进院内,站在她的房间外,喘息声透过窗户,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她僵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在没日没夜准备招商会的时候,虽然很累,但裴舒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变成了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各种技能和知识。

    其中有主动学习,也有裴代思强行灌输。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识到裴代思的手段和能力。

    夹杂着佩服,羡慕,崇拜等多种情绪,裴舒刚想更亲近一下姐姐,就发生了这么令人羞耻的一幕。

    洪川和裴代思是一大清早就开始……还是一晚上就没停下来过……

    不敢想不敢想。

    正当裴舒转身离开时,路恒朝自己走来。生怕他也听到点什么,裴舒一把扯住路恒,拉着他就往外跑。

    “你干什么?”路恒指了指自己的胳膊,那双手紧紧地禁锢着自己,生怕他逃了似的。

    “哈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啊,多适合散散步呀。”

    一道惊雷划破天空,两人齐齐抬头望天。

    乌鸦应景地叫了一声,飞快地钻进树林。

    果然是贼老天,顺我一下能死啊!

    夜晚,微风徐徐。

    裴舒爬上房顶,躺在长椅上晒月亮,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多日的辛苦与疲乏,终于在此刻得到消解。

    一股好闻的味道随风飘来,涌入鼻腔,裴舒探头望去,只见裴代思提着一瓶白酒,缓缓朝自己走来。

    那味道是裴代思刚洗过澡后的香味,是她最爱的椰子香,混合着白酒的香味,竟然有种别样的和谐之感。

    裴代思坐到裴舒旁边,将酒倒入两个小杯子里:“这是我从于行那里顺来的。”

    这酒少说也得有几千块了,裴舒忍不住咋舌。

    姐妹二人碰杯,哈气声同时响起,两人相视一笑。

    “这段混沌的日子,已经到此为止了。”裴代思仰望着弯弯的月牙,声音掷地有声。

    裴舒身体微微前倾,试图借助月光,看清楚姐姐脸上的表情。

    放下酒杯,裴代思明亮的眼眸里熠熠生辉。

    她站起身来,冲着一片无际的黑暗里大喊:“老娘我要振作起来了。”

    回声穿过黑暗,直奔望不见的远方。

    惊起裴舒心中一串涟漪。

    有一种人,他们无需刻意证明自己,光是存在于世就能光芒万丈。可惜裴代思不是,她奉行只有通过世俗的成功才能体现自身价值。

    长久以来的酗酒与颓废,不仅仅是因为她遭到了丈夫的背叛,更是因为她认为自己没了价值。

    好似瞬间沦落为太阳系以外的行星,孤独地在黑暗的宇宙中漂泊。没有光彩,有的只是无尽的空虚和孤寂。

    太久的颓废和自暴自弃,成天浸泡在酒精中麻痹自己,让她忘了自己拼事业,独当一面时的快感。

    她想要振作起来,想要重新回到顶端。游乐场事件后,裴代思找回了曾经的自己。

    “果然,事业才是女人最好的‘春药’”,裴舒笑着看向裴代思,“你知道于行是豉香型男人吗?”

    裴代思挑眉,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撑着下巴,望向裴代思,决定卖个关子:“如果以后你跟他还有交集,那时我再告诉你。”

    21

    秘密

    距离高粱入库已经过去了三天,裴舒却与陈师傅因为制作酒曲,争执不下。

    酒曲分为大曲,小曲和麸曲。一般来说,浓香型白酒最常采用的是大曲制酒。

    大曲酿造的酒,风味浓郁丰满。发酵过程中微生物的复杂代谢作用,产生了大量的风味物质,己酸乙酯是浓香型白酒重要的香气成分,让白酒更加浓郁和醇厚。

    现在许多酒厂为了降低成本,提高出酒率,放弃了传统曲块发酵。但只有传统大曲才能酿造出最正宗最高品质的白酒。

    裴舒和陈师傅依旧选择传统大曲的酿造手法,并对选用小麦为大曲制曲原料并无异议,但却在温度的选择上出现了分歧。

    陈师傅认为应该选择高温曲,延用路家酒坊的技术,而裴舒确认为以当下的情况来说,中温曲最适合,也是她最想要的白酒风味。

    酒曲发酵的温度决定了白酒的香型,高温是酱香,中温是浓香,低温是清香。当年路家酒坊的白酒偏酱香,这也是为什么它的酒时间越久越香的原因。

    “虽然我用了路家酒坊的窖池,但我想要酿的,是有我风格的酒。”裴舒看向陈师傅,一脸真诚道,“我明白您得坚持,也希望您能听听我的意见。”

    正在两人争执不下之际,一个金发少女闯了进来。

    她一边嚼口香糖,一边吐出一口烟圈,张口就要找裴舒。

    看到对方的烟,裴舒全身血液疯狂涌入了天灵盖。

    制曲房严禁吸烟,不仅因为易燃,更重要的是香烟中的尼古丁,具有一定杀菌作用,很可能会干扰酒曲中微生物群落的发酵。

    裴舒强行将对方的烟给掐灭:“你是谁,找我干什么?”

    “是我小姨让我找你的,我也不知道找你干什么。”苏晓晓一身露脐装,超短裙,配合着漂染的金发,嘴里嚼着口香糖,妥妥的问题少女,只是她自己并无察觉,“我小姨叫柳小云。”

    裴舒气势汹汹地找到裴雪梅,刚进院子就大喊道:“妈!你能不能别给我添乱了!”

    她正要说服陈师傅,降低酒曲温度,苏晓晓突然冒出,那行为做派惹得陈师傅一甩袖子,撂挑子不干了。

    裴雪梅连忙解释,苏晓晓是柳小云的外甥女。她学的是食品科学专业,正好跟酒厂对口,…

    距离高粱入库已经过去了三天,裴舒却与陈师傅因为制作酒曲,争执不下。

    酒曲分为大曲,小曲和麸曲。一般来说,浓香型白酒最常采用的是大曲制酒。

    大曲酿造的酒,风味浓郁丰满。发酵过程中微生物的复杂代谢作用,产生了大量的风味物质,己酸乙酯是浓香型白酒重要的香气成分,让白酒更加浓郁和醇厚。

    现在许多酒厂为了降低成本,提高出酒率,放弃了传统曲块发酵。但只有传统大曲才能酿造出最正宗最高品质的白酒。

    裴舒和陈师傅依旧选择传统大曲的酿造手法,并对选用小麦为大曲制曲原料并无异议,但却在温度的选择上出现了分歧。

    陈师傅认为应该选择高温曲,延用路家酒坊的技术,而裴舒确认为以当下的情况来说,中温曲最适合,也是她最想要的白酒风味。

    酒曲发酵的温度决定了白酒的香型,高温是酱香,中温是浓香,低温是清香。当年路家酒坊的白酒偏酱香,这也是为什么它的酒时间越久越香的原因。

    “虽然我用了路家酒坊的窖池,但我想要酿的,是有我风格的酒。”裴舒看向陈师傅,一脸真诚道,“我明白您得坚持,也希望您能听听我的意见。”

    正在两人争执不下之际,一个金发少女闯了进来。

    她一边嚼口香糖,一边吐出一口烟圈,张口就要找裴舒。

    看到对方的烟,裴舒全身血液疯狂涌入了天灵盖。

    制曲房严禁吸烟,不仅因为易燃,更重要的是香烟中的尼古丁,具有一定杀菌作用,很可能会干扰酒曲中微生物群落的发酵。

    裴舒强行将对方的烟给掐灭:“你是谁,找我干什么?”

    “是我小姨让我找你的,我也不知道找你干什么。”苏晓晓一身露脐装,超短裙,配合着漂染的金发,嘴里嚼着口香糖,妥妥的问题少女,只是她自己并无察觉,“我小姨叫柳小云。”

    裴舒气势汹汹地找到裴雪梅,刚进院子就大喊道:“妈!你能不能别给我添乱了!”

    她正要说服陈师傅,降低酒曲温度,苏晓晓突然冒出,那行为做派惹得陈师傅一甩袖子,撂挑子不干了。

    裴雪梅连忙解释,苏晓晓是柳小云的外甥女。她学的是食品科学专业,正好跟酒厂对口,让她当个质检员,多好啊。

    “最重要的是,还不要工钱,免费的。”裴雪梅喜滋滋地冲裴舒邀功,她一听柳小云提起这个外甥女,就起了招进来的心思。

    裴舒心如死灰,听到免费这两个字,不是更应该多思考一下吗?

    “我都打听过了,她就是有点叛逆,没什么大毛病。”裴雪梅不满地嘟囔道,免费给干活,还要啥自行车。

    更何况,柳小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让苏晓晓进厂锻炼锻炼。互惠互利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一个刚起步的酒厂,想要突破重围,背后应该站着一群精英,殚精竭虑,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酿好白酒。

    现在倒好,一群“歪瓜裂枣”充斥其中。

    没什么经验的裴舒,古板保守,脾气火爆的陈师傅,行为举止怪异的财务老王,问题少女的苏晓晓,还有老油条陈金元。

    对,陈金元也要加入酒厂,怎么劝都劝不住。

    在裴舒看来,这人一定是因为被辉日酒厂开除,心怀怨恨,要到这里卧薪尝胆,上演一出复仇大戏。

    员工们心思各异,性格、年龄差异巨大。他们本来对裴舒就没多少了解,更别说什么信任了。

    如同一盘散沙,光磨合期都快要了裴舒的命。

    比如现在,苏晓晓拽着老王,来到裴舒面前告状。

    “这个老色鬼,鬼鬼祟祟的,总偷看我!”对于老王脸上的刀疤,苏晓晓没有丝毫畏惧。

    裴舒问苏晓晓有没有证据,她摇了摇头,说没有证据,但是她有强烈的第六感。

    老王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脸嫌弃地瞪着苏晓晓,毛都没长齐就胡说八道,说自己瞎了也不会看上她,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就她那身打扮,装鬼比较合适。

    苏晓晓被这话气得差点跳起来骂人:“他性别歧视!衣着歧视!年龄歧视!”

    两人吵得难舍难分,最后还是裴雪梅出马,将人安抚下来。

    头疼,眼花,裴舒想喝酒了,就让她大醉一场吧!

    正在裴舒无精打采之际,路恒将一份表格发了过来,里面是关于白酒的市场、占有率、度数、品牌等信息的归纳总结。

    一收到表格,裴舒瞬间被吸引。她立刻研究分析,越研究越是心惊,她当即套上外套,往陈师傅的家里跑去。

    陈师傅家门口,裴舒对着满脸抗拒的陈师傅,连说带比划,将自己的想法如实道出。

    她知道陈师傅对路家酒坊感情很深,可时代在变,白酒的口感也在与时俱进。

    “我不想做高度数白酒。”裴舒直视着陈师傅的眼睛,“我想做一款,适合年轻人的低度数白酒。”

    陈师傅对着裴舒吹胡子瞪眼,直言裴舒就是个“野路子”,高度数白酒才是正统。

    她要是再这样胡闹下去,自己就不奉陪了!

    “酒曲酿酒的技术,最早开始于中国,比欧洲人早了三千多年。”裴舒坐了下去,不疾不徐道,“古代有多少名家大儒以酒会友,吟诗作赋?”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哪一句诗不是千古流传,韵味绵延无尽。

    跟酒有关的历史和文化,精彩纷呈。武松醉打猛虎,煮酒论英雄,杯酒释兵权,有英勇无畏,有兄弟情深,有阴谋诡计,有雄才伟略。

    时至今日,中国是全球最大的酒精饮料生产国和消费国。

    有着这样悠久酒文化历史的中国,却正在逐渐流失年轻受众。

    “陈师傅,您知道在年轻人聚集的夜店,酒吧,有哪家卖白酒吗?”裴舒摇了摇头,“就算有卖,会有人买吗?”

    白酒好像天然地被人认为,是只存在于宴请、家宴、送礼等传统场合。

    年轻人已经逐渐抛弃白酒了,或者说,两者根本就不曾有过交集。

    他们更喜欢时尚的威士忌,伏特加,白兰地,喜欢烧酒,鸡尾酒。白酒对他们来说,呆板,无趣,传统。

    其中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因为白酒的度数过高。裴舒想打破这个魔咒,不为了假大空的传承传统文化,就为了让年轻人接受,先从接受开始。

    这个群体对白酒行业来说,是个巨大的宝藏。

    两人交流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激动时裴舒连忙拿起笔记录下来,高兴时两人一起以茶代酒碰杯,争执时谁也不理谁,就在太阳底下对立而坐,谁先忍不住这热度谁就输了。

    虽说有些幼稚,感情也在交流和吵架中,越来越好。

    裴舒的专业知识就是连在校教授都赞叹的存在,更何况她的眼界,她构架的未来,已经让陈师傅折服了。

    那美好的愿景,他也有能看到的那天吧。

    与陈师傅达成默契,酒曲制作顺利进行。

    从原料的粉碎度,到加水搅拌,入室安曲,培菌、翻曲,裴舒全都亲力亲为。

    她每天累得倒头就睡,第二天又爬起来接着干。

    老王和陈师傅都在曲房帮忙,就连苏晓晓,也时常帮忙。只不过她都是三分钟热度,每每以跟老王或者陈师傅吵架而告终。

    日子一点点地过,终于到了出曲,入库储存的日子。

    看着发酵近乎完美的曲块,裴舒一个多月的辛苦劳作没有白费。

    就连在面对路恒的“领导视察”,她也不吝啬微笑。

    “怎么样,漂亮吧?”裴舒指了指包包曲块,满脸显摆。

    路恒凑近瞧了瞧,认真地点了点头。

    得到认可,裴舒的嘴刚要咧开,就听他又说道:“一股发酵的臭味。”

    “你懂个屁。”裴舒恨铁不成钢,“这是酵母菌在发酵过程中产生的乙醇。”

    裴舒让路恒仔细闻闻,是不是有一股淡淡的菠萝果香。在得到路恒坚定摇头后,她连连感叹,酿酒世家的后代,一代不如一代。

    “对了,我还没谢谢你呢。”裴舒从兜里掏出袋牛肉干放到他手上,“你的那份表格对我帮助很大,如果没有它,我不会想到要制作低度数白酒的策略。”

    对于裴舒的感谢,路恒不置可否,倒是看着手中的牛肉干有些犯难,她为什么总给自己牛肉干?他看起来像是很喜欢吗?

    “看在我们已经这么熟的份上,你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你的条件是什么?别搞得那么神秘嘛。”裴舒笑嘻嘻地凑上前去,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着他的回答。

    路恒毫不客气,将她的脑袋往后一推:“无可奉告。”

    “那你到底希望我赔得底掉,还是经营有道,拿下你的酒厂?”裴舒不放弃地继续追问。

    他看了裴舒半晌,终于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后者。”

    那眼神中的认真,让裴舒清楚地感受到,他说的是真话。

    再多看一秒,她就会沉浸在幽深双眸无法自拔,她连忙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跟王会计不熟吗,怎么最近总看到你们躲在一起说小话。”

    裴舒把头一歪,装作凶恶模样:“是不是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劝你坦白从宽。”

    她生动的表情惹得路恒笑出了声,老王这几天断断续续地问了自己关于父亲的事情,可他问得遮遮掩掩,有些奇怪,路恒也没全然回答。

    看着路恒云淡风轻的模样,裴舒终是没忍住:“你会一直待在青山村吗?”

    见他点了点头,裴舒又问:“可你整天这么游手好闲,不是个事吧。”

    游手好闲?他真想要戳一戳裴舒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可刚一伸手,又迅速缩了回来。

    为了掩饰尴尬,他迅速说道:“我的本职是架构师,只要有一台电脑,在哪都能工作。”

    哎哟,还是个高新技术人才。

    “虽然看得出来你这人不喜欢被感谢,我还是要说一句谢谢。”裴舒一脸真诚,“要不是你让我用酒厂,我现在也像你一样,是个无业游民。”

    路恒无语得很,还要他解释几遍,他真的不是无业游民。

    “你别高兴得太早。”路恒的视线看向前方,有些失焦,“合同上白纸黑字,业绩如若不达标,你会死得很惨。”

    “少小看我,我不会让那一天到来的。倒是你要小心了,到时候酒厂归我,你可别哭鼻子。”看向路恒,裴舒问出了藏在心里许久的疑惑:“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这座酒厂吗?就算把它拱手让给我,你与它再无关系也可以吗?”

    路家酒坊曾经厚重的底蕴,世代传承的传统,备受追捧的白酒,他真的毫不动容吗?

    “你知道吗,所谓的荣誉,传承,底蕴,只有在人活着的时候才有意义。”路恒的声音飘得很远,远的让裴舒在某一瞬间,甚至感到他好像离自己很远,“我宁愿他们是靠劳动换取温饱的农民,也不愿他们当什么祭酒,开什么酒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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