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江听夏把手放在心口,祈祷厉菖蒲平平安安,快点回来。张红香也站在院子里,看着远方一脸忧愁,她嘴里念叨着,“打仗了。”
听着这话,江听夏心里乱糟糟的。
远处的炮火总是断断续续的,江听夏听着都要担心死了。
终于,厉菖蒲回来了,他眼底都是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一看就没休息好。
江听夏拉着他问情况,得知他这几天都在办公楼里,她刚想骂他,这么近的距离,为什么不回来一趟,或者给家里递个消息。
可却听见厉菖蒲说,“听夏,我要上战场了。”
江听夏听见这个消息,大脑轰隆一声,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她这几天都能听见枪炮的声音,可想而知,前线是多么危险。
江听夏瞬间摇头,“不行。”
她急得去拉厉菖蒲的胳膊,“太危险了,我不想你去。”
厉菖蒲听见这话,皱了皱眉,好在是在自己家里,没让别人听见,厉菖蒲跟金小文说,“小文,把弟弟妹妹带出去,我和你舅妈有话要说。”
金小文把金小宝和金小玉带出去,屋里只剩江听夏和厉菖蒲两个人。
厉菖蒲已经翻开了箱子,拿出了自己的包袱。
江听夏看他这样,急忙问,“你什么时候走?”
厉菖蒲从包袱里拿出两件衣服,“两个小时后。”
两个小时!江听夏伸手就按在了厉菖蒲的包袱上,不许他再收拾行李,“不要去!”
厉菖蒲看着江听夏这样孩子脾气,有些无可奈何,“听夏,我是个军人。”
江听夏情绪有些崩溃,“那就不当兵了,反正你也被停职了。”
她说,“你现在就去辞职,我有很多钱,我可以养你的。”
“胡闹!”厉菖蒲下意识训斥她。
江听夏被他这么一吼,有些委屈,本来情绪就不好的她,眼泪汪汪的盯着厉菖蒲看。
厉菖蒲也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冲,可他完全无法接受江听夏说的话。
他是个军人,保家卫国是他的职责,江听夏却叫他做逃兵,当懦夫,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这种时候她竟然会把这一切和金钱挂钩。
穿上这身军装,他有他的荣誉,责任和使命。
说这话,对不起那些牺牲的同志。
尤其是厉菖蒲想起了那些伤亡的士兵,还有李正,前方战场上有坦克和装甲车这样的毁灭性武器,很危险,战火纷飞的第二天,他就倒在了一颗炮弹下。
厉菖蒲看着江听夏,板着脸并不说话。
“我不是担心你吗!”
江听夏哭着控诉,眼泪像珍珠一样大颗。
即将奔赴战场,枪炮无眼,厉菖蒲看着流泪的江听夏,心脏一疼,他怕的是把她孤身一人丢下。
厉菖蒲拽下盆架上的毛巾,给江听夏擦脸,“别担心,你在家好好待着,我很快就回来。”
这种时候,江听夏并不生他的气,看出拦不住他,只说,“你保证。”
厉菖蒲的大掌在江听夏脸上摸了摸,万般不舍,“我向你保证。”
“你要快点回来,”江听夏眼里都是担忧,流下眼泪模糊了视线,她伸手抚摸着厉菖蒲的脸,此刻,她都忘了嫌弃他脸上长出来的胡茬。
厉菖蒲安抚着她的情绪,“我会的。”
江听夏看着厉菖蒲的模样,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哭着哽咽了一下,把厉菖蒲往后推了推,说,“你坐下。”
第213章
等我回来
厉菖蒲的腿磕到了身后的床沿,他对江听夏说的话一头雾水,江听夏又去推他,“坐下。”
厉菖蒲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还是乖乖坐好。
他微微仰头去看江听夏,“怎么了?”
江听夏什么都不说,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拉着他的手环住了自己的腰身。
她眼泪汪汪的模样,“厉菖蒲,我们在一起吧,就现在。”
厉菖蒲还没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下一秒,她的嘴唇就贴了上来,她吻得又凶又急,透明的眼泪掉落下来,砸在他的脖子上,厉菖蒲的皮肤上感觉到了冰凉的水痕。
冰的他的心都在疼。
江听夏杂乱无章的又啃又咬,她的吐息开始不自然,呼吸间是满满的情欲,厉菖蒲知道她说的,‘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了。
他被吻得浑身难受,最后只能用仅存的理智去推江听夏的肩膀。
他被堵住嘴巴,只能含糊不清地说,“……听夏……不行……”
厉菖蒲满脑子都是,怎么能这样,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情,难道还要给她留个孩子,她下半辈子可怎么办。
可江听夏不管他的‘反抗’,她顺势握着他的手,手指顺着他的手腕摸过去,和他十指相扣,继续认真地吻着他的嘴唇。
她后悔了,她就应该在之前那几次就答应他,和他在一起。
在这生死关头,她再也不想想其他事情,她好害怕他出事。
她要吻他,抱他。
江听夏不知是呼吸不过来,还是被火热的体温炙烤的,她的嘴唇发干,带着些白,可眼睛却跟个兔子一样红,她哭得太久了,吻他的时候都还一直在哭。
厉菖蒲看着她的嘴唇张张合合。
她说,“你不是想要我吗。”
江听夏说完,手推在厉菖蒲肩膀上,带着他向后倒去,“我也想要你。”
一句话,足够厉菖蒲为此沉沦。
他回吻着她,直到他感觉到有只手在解他的腰带。
理智瞬间回笼。
厉菖蒲一把抓住江听夏不老实的手,侧身将江听夏扑倒在一边。
两人位置对调,看着朦胧着双眼,看他的江听夏,厉菖蒲只能扣着她的手腕,声音沙哑。
“听夏,等我回来。”
厉菖蒲把她的衣服扣子系好,遮住了大片肌肤,吻去了她眼角的泪珠,站起身来,“我走了。”
临别之际,江听夏把一个红绳递给他,“你把它带在身上,保佑你平安。”
这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那条红绳的编法很特殊,她照着原本那条红绳编了很多次,都编不出来。
江听夏把母亲唯一的遗物给了厉菖蒲,希望她妈妈在天上可以保佑他。
厉菖蒲走了,他离开的每一天,江听夏都牵肠挂肚,听着远处的炮火,她的心也为之震颤。
岔子坡所有人都为这场战争担忧,短短几天,就有许多伤员被送下战场,江听夏老能听见撕心裂肺的哭声。
张红香送来消息,隔壁的许大壮牺牲了,隔壁院子里哭天喊地的,这场冲击吓坏了江听夏,她更加的担心厉菖蒲。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前方战场隔段时间就有人员伤亡的消息传来,张红香的丈夫赵勇也上了战场,她也心急如焚地每天在家属院打听情况,每次打听到什么就跟江听夏念叨,马婶子的男人牺牲了,钱二嫂的男人被炸断了一条腿,安茜听着听着就哭了起来,她担心章鸣的情况。
女人们只知道家属院里发生了什么,关于前方战场一无所知。
江听夏在家,一会儿担心怎么还没有厉菖蒲的消息,一会儿又想,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
她为了避免自己多想,这段时间最喜欢做些费事的活计,做饭的时候又是炸又是蒸又是煮的,一道菜恨不得八百道工序,通常要做大半天,这样她的心才能静下来。
江听夏又从箱子里拿出来许多布料,闲下来的时候就做些衣服和针线活儿,顺便教金小文手艺。
金小玉耳濡目染的,也会拿着布和线跟在江听夏和金小文身边。
金小宝的学校则正常上课。
可这天还没到放学时间,金小宝就回来了,他有些垂头丧气,裤子被磨破了一块,胳膊还耷拉着。
金小文见了赶紧去看他,“小宝,这是怎么了,你打架了?”
金小宝沉默不语,算是承认。
“老师让叫家长,”金小宝低着脑袋,“舅不在家,只能叫她去。”
不顾金小宝身上还挂着彩,金小文在金小宝脑门上拍了一下,“什么她,叫舅妈。”
金小宝嘴巴死死抿着,不肯说话。
金小文见他这锯嘴葫芦的样子,叉着腰教训他,“舅妈对咱们够好了,咱们在这儿有吃有喝,你还能上学,她还教我本事。”
“你摸着良心问,舅妈让你挨过饿,受过冻吗,不都是她吃什么咱们吃什么,你还这个样子。”
金小文在柴堆儿里抽出一根细长的树枝,“舅舅不在家,舅妈她这两天这么难受,你还在外面惹麻烦,看我不先教训你。”
最近前方战场炮火连天,弥漫的硝烟也飘到了家属院。
每一个家里有亲人上战场的家庭,都被一种惶恐的气氛笼罩,人们情绪不稳,好似一点就炸。
即使还是个孩子,金小文他们也能感觉到氛围里不对劲的低气压,然后跟着慌张起来。
金小宝是横,可那是对别人,对自己家里人是绝对不还手的,金小文在他背上抽了好几下,他连跑都不跑。
……
江听夏从院门里走进来,见姐弟两个灰溜溜朝她走过来,她问,“怎么了?”
她看着这个时候应该在学校的金小宝,眉头皱起来,“怎么没去上课?”
金小宝声音很低,“老师让请家长。”
江听夏看着金小宝衣服上撕扯过的痕迹,有些无奈,平时他的事情都是厉菖蒲在管,现在他不在家,家里就她一个大人,这些事情她就要顶上。
江听夏看着金小宝,“走吧。”
金小文也带着妹妹跟了上去,江听夏在院门上简单挂了一把锁,几人就往学校去了。
林老师江听夏上次就见过了,她坐在办公桌边,看见江听夏就问,“是金小宝家长?”
江听夏嗯了一声,做好了被老师收拾的准备,走到了林老师身边。
第214章
都说外甥肖舅
“金小宝家长,坐吧。”
办公室里还有一个鼻青脸肿的孩子,江听夏看见他吓了一跳。
来的路上,金小宝交代说,他和同学打架,所以被叫家长。
江听夏看见金小宝身上的伤势,以为就是小孩子小打小闹,没想到对方这小孩伤势这么严重。
她瞪了一眼金小宝,眼里都是责怪,怎么下这么狠的手。
她看着那小孩脑袋上裹着纱布,她再仔细一看,这不是李春苗的儿子嘛。
他还偷拿过自己的手表。
门口突然跑进来一个人,风一样跑到了李春苗儿子身边,“小弟,怎么了?”
郭慧芳看见江听夏,又看见她身边的金小宝,眼里满是愤怒,“你个没爹没妈的小兔崽子,敢打我小弟。”
江听夏听了这话,脸上原本有些抱歉的表情变了,换上了一副严厉面孔。
这女的就是李春苗的女儿,举报她的人。
江听夏看着她,攻击力十足,“这位家长,你怎么说话呢?”
她斜睨了郭慧芳一眼,“你嘴够臭的。”
“谁说他没爹没妈了!”
金小宝在听到郭慧芳骂他时,眼神跟个小狼崽子一样,好似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把郭慧芳撕碎。
可江听夏开口了,她先站在金小宝身前。
郭慧芳恨死金小宝了,之前她被这么一个小崽子耍得团团转,还有江听夏,她娘的仇还没报,她自己又因为江听夏,被她爹随便嫁了人,她能不恨嘛。
她才嫁过去没几天,就感觉自己要被磋磨疯了。
林老师看孩子打架的事情还没结果,两边家长又剑拔弩张起来,赶紧圆场道,“我们家长先冷静冷静。”
“我找你们来,是想跟你们说两个孩子打架的事情。”
林老师说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是下课的时候,孩子们在室外活动,两个孩子突然打了起来,老师来了才把两个人拉开,郭志高受伤严重,先被带去了诊所包扎,金小宝没受伤。
老师们就问金小宝为什么要打人,他却一句话也不说,林老师这才叫他回去请家长的。
林老师上次家访的时候就发现,这个混世小魔王,一见了他舅舅,舅妈就能老实不少。
江听夏听完林老师的话,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林老师,你也没亲眼看见两个孩子打架,他们发生了什么都还没搞清楚,怎么就成了我家孩子打人了?”
林老师一愣,表情有些不自然,主要是金小宝太能闯祸,而且这俩孩子站一块,两人挂彩的程度,任谁也会觉得是金小宝的问题。
“金小宝家长,我没那个意思,这样吧,让两个孩子自己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听夏朝金小宝挥手,“过来。”
金小宝乖乖走过去,刚才江听夏说的话他听的真真的,她那是给他撑腰呢。
“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金小宝不像之前老师问他那样,什么都不说,他指着李春苗儿子,声音响亮,“他先动的手。”
江听夏松了一口气,占理就行,省得她为刚才说的话打脸。
她安安稳稳坐在了椅子上,示意金小宝继续说。
金小宝看了一眼江听夏,说道,“我跟大柱他们几个在外面玩,他突然跑过来,拿板凳砸我。”
听金小宝这么说,江听夏坐不住了,厉菖蒲才走几天,他外甥就受伤,江听夏有些着急,“打着你了?刚才怎么不说。”
这孩子跟个闷葫芦一样,都说外甥肖舅,真是有几分道理的,金小宝的眉眼有几分像厉菖蒲,连这沉默寡言的性格也真是像了。
金小宝看见江听夏眼里的担忧,突然有些害羞,他转过脸,故作轻松,“我躲开了,拿胳膊挡了一下。”
江听夏这才想起来,金小宝一路上都耷拉着手臂。
金小文也紧张起来,小宝没跟她说自己受伤的事情,她刚才还拿树枝抽他了。
“你没事吧,小宝,”金小文把金小宝的衣服袖子小心翼翼地卷起来,问他,“胳膊疼不?”
金小宝是有些疼,不过这不算什么事,忍忍就过去了。
他刚想说,不疼,突然看见江听夏递过来一个眼神。
她说,“疼就说疼。”
“我看你这胳膊都使不上力,不是骨折了吧。”
金小宝又看了看一边裹得厚实的郭志高,突然捂着胳膊,哎呦了一声,“疼。”
“是骨折了。”
江听夏一时说不好金小宝是真骨折还是假骨折,说他是真的吧,他刚才眼珠子滴溜溜转,捂着胳膊喊疼的样子略显夸张,说他是假的吧,他那胳膊是有些不对劲,在衣袖里晃晃悠悠的样子又很真。
算了,江听夏也不想了,看着林老师正色道,“老师你听见了,是我家孩子莫名其妙被打了。”
她看了一眼郭慧芳,刚才进门的时候她还张嘴骂人了,江听夏问,“怎么对方家长还理直气壮的?”
“总不能因为金小宝平时调皮一些,就什么事情都是他的问题吧。”
这种事情还是刹住的好,不然以后什么脏水都能扣在金小宝头上,不停地让他们去解决,没完没了的,江听夏还嫌烦。
林老师也是发现搞错了,这金小宝老是闯祸,所以遇见事情,大家就先入为主地认为是他的问题,这下尴尬了。
她指着郭志高,“是你先动手的,你为什么要打金小宝?”
江听夏看过去,见李春苗儿子捂着脑袋说,“金小宝他砸我家玻璃。”
江听夏不解地看向金小宝,见金小宝低下了脑袋,算是默认,她心都凉了,怎么这事情绕了一圈,又绕到了金小宝这里来了。
她问,“你打他家玻璃了?”
金小宝点了点头,嘀咕道,“活该。”
他的声音很小,没人听见。
江听夏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金小宝又不说话了。
金小文急了,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他们听到了厉菖蒲和江听夏被带走是因为郭慧芳写了举报信,金小宝不知为什么特别的生气,还说要教训她。
金小文怕江听夏讨厌金小宝,赶紧替金小宝解释,“舅妈,是因为那个叫郭慧芳的写了举报信,害的你和舅舅被抓走,小宝才去打他家玻璃的。”
金小文说道,“你别生他的气。”
第215章
她脑子坏了,是疯女人
郭慧芳急了,这破举报信把她害苦了,要不是因为这个事,她也不会被她爹讨厌,直接把她嫁了出去,郭慧芳当时就情绪激动起来。
“举报信怎么了,我不能写吗,我写的举报信里没一句假话,”她看着江听夏,眼里带着怨恨,“你现在能好好站在这儿,算你运气好。”
本来,按郭慧芳的设想,江听夏应该被抓起来坐牢。
江听夏心里快要气死,面上勉强维持着镇定的表情,“调查组的人查过了,我是清白的,你写的信根本是诬陷。”
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害我?”
郭慧芳眼睛都红了,“你没得罪我,你没从我娘手里坑过我家的钱!”
江听夏心里一堵,“那是她赔……”
郭慧芳根本不听江听夏说话,“你们家没一个好人。”
她指着金小宝,“这个小兔崽子,也有样学样,坑了我的钱。”
她又说,“还有厉菖蒲,他对不起我,他抛弃我。”
江听夏突然瞪大了眼睛,厉菖蒲跟这女人有关系!
难道这女人是因为情感问题,写举报信的。
突然,金小宝骂道,“你放屁!”
“我舅根本就不认识你。”
听了这话,江听夏心里稍安,又听见郭慧芳说道,“谁说的,他认识我,在食堂见了,他还跟我说话,还对着我笑,他对我有意思。”
“可是,他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他把我的心都骗走了,又不要我。”
食堂?难道是之前那些风言风语,听说有个女人跟厉菖蒲走得亲近,可厉菖蒲说没那回事,是别人乱传来着,当初她还为这个事伤春悲秋了一把。
看着有些疯癫的郭慧芳,江听夏看着金小宝,“怎么回事?”
金小宝看着郭慧芳,脸上表情很是嫌弃,就把郭慧芳换着花样挑拨他的事情说了,“是她看上我舅了,说要给我当舅妈,还让我给她送信,把我舅约出来见面。”
江听夏问,“你舅看了信去见她了?”
“我没给她送。”金小宝立即撇清。
眼看瞒不住了,金小宝也不管当初厉菖蒲说不让江听夏知道的事情了,他说,“我舅后来带着我把信还给她了。”
金小宝怕江听夏误会,还补充道,“那个信我舅碰都没碰一下,我拿了以后,还是我拿着还的,都没拆开看。”
江听夏表情有些难看,她尽力想要捋清这件事,可一头雾水。
金小宝看出江听夏面色迟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女人不正常,跟个疯子一样,第一次见我就说,想给我当舅妈,她也不想想,这事我说了又不算。”
“我随便骗骗她,她都信。”
“我舅骂她了,骂她不要脸,让她以后滚远点,她就跟听不懂人话一样,还说我舅对她有意思。”
金小宝说,“她脑子坏了,是疯女人。”
江听夏挑了挑眉,“你舅说她不要脸,让她滚。”
金小宝忙不迭点头,跟捣蒜一样,“嗯,我舅说了。”
江听夏挑挑眉,“他会说这种话?不像他的风格。”
金小宝抿了抿唇,承认了,“其实,这句是我编的。”
他又说,“不过,其它的都是真的。”
“我舅真的很讨厌她的。”
郭慧芳人有些怔怔的,“讨厌我!他讨厌我!”
江听夏看着郭慧芳这样,问她,“你跟我丈夫是什么关系?”
金小宝说了那么多,现在,江听夏想听郭慧芳自己说,然后她自己判断。
可郭慧芳想了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能拿出来说嘴的就是在食堂打饭的时候,厉菖蒲对着她打了几次招呼。
江听夏有些无语,郭慧芳脑补得也太厉害了,她这样癫狂,说的话,让江听夏以为厉菖蒲和她已经在一起了呢,没成想,连拉手都没有,只是认识的关系。
“你单相思,纠缠我丈夫,最后他拒绝了你,你就恼羞成怒,诬陷我。”
江听夏下了定论,她已经不想跟这种疯子说什么了,只跟林老师说,“事情都清楚了,是他家孩子先动手的,这事该由他们家负责,金小宝还受伤了,不过看在他还是个孩子,还受了伤的份上,毕竟是同学,我们也就不追究了。”
江听夏说完就要走,“孩子胳膊骨折了,我先带他去诊所了。”
林老师足不出户,就听到了如此炸裂的八卦,精彩程度让她都忘了原本是为什么把两个家长叫到一起的,江听夏这么说了,她才想起来。
不过,人家要带金小宝去看伤,她也不能阻拦,看着江听夏出了门。
江听夏走了一段路,突然内心暴躁起来,她使劲跺了跺地面,三个孩子也跟着停了下来,看江听夏发脾气。
“都怪你们舅舅,他在外面惹的烂桃花,害了我。”
被调查组关起来不说,吓得她哭了好几次,而且她还觉得对不起厉菖蒲,对他很愧疚,没成想掉了个个儿,根本是他对不起她,而且,屋里的东西还收了起来,江听夏这两天穿的衣服都是灰扑扑的粗布,磨得身上不舒服。
金小宝看着江听夏生气的背影,嘴里念叨,“我舅是冤枉的。”
他没有大声说话,可旁边有个金小玉,小姑娘听见哥哥念叨,转身变成了大喇叭,大喊,“我舅是冤枉的。”
江听夏回身去看几个孩子,还给他们舅喊上冤了,江听夏真希望厉菖蒲现在就在这儿,她恨不得狠狠咬他一口缓缓她心里这口气。
江听夏把金小宝带去了诊所,他真的骨折了。
看金小宝一声不吭的模样,江听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摇摇头,有些无奈,“真够能忍的。”
他们厉家的男人一个赛一个的能忍,金小宝骨折了都能忍这么久,厉菖蒲也是,身上哪儿磕了碰了,被滚烫的热水烫伤了,他都没事人一样,要是江听夏受这种伤,她能哭得水漫金山。
江听夏看着额头冒冷汗的金小宝,看着那一团孩子气的面容,和那有几分相似的眉眼痛苦地皱起来,她不由得想,厉菖蒲他是否平安无事呢,老天保佑,可千万不要受伤。
第216章
舅妈一定比她还要想舅舅
江听夏正在家里待着,突然,张红香急匆匆跑了过来,从院子里传来她很是慌乱尖锐的声音,“听夏!听夏妹子!”
江听夏出门去看,她的心也咯噔一下,“嫂子,这是出什么事了?”
张红香一拍大腿,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大柱爹打仗的时候受伤,现在进医院了。”
“啊!”江听夏赶紧说,“赵大哥情况怎么样了?”
张红香刚接到消息就跑了过来,头发都乱了,“我不知道,小陈刚把消息送过来,我现在就要跟着他去医院,去看我家那口子。”
张红香脸上带着些恳求,“我要是走了,就我家三个小子还在家里,我不放心,你帮我看着点儿。”
张红香的三个儿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不像平时那样欢实,红着眼圈跟在张红香身后。
“行,嫂子,你放心去看赵大哥。”
张红香现在是心急如焚,恨不得快点到医院,看赵勇的情况,听江听夏这么说,她立刻向院外走去。
“麻烦你了,听夏。”
江听夏跟着张红香走了两步,宽慰道, “嫂子,你放宽心,不会有事的。”
张红香抹了一把眼泪,上了等在外面的汽车。
她从窗户里探出头,交待三个儿子,“你们三个乖乖在家待着,有事就去找听夏婶子。”
“娘很快回来。”
三个孩子掉着眼泪,老三更是扯着嗓子哭嚎,“娘,你快点回来!把爹也带回来。”
张红香难过地摸了一把儿子虎头虎脑的脑袋,汽车轰隆隆启动,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三柱要追着汽车跑,被大柱一把拽了回去,“回家。”
三柱喊着要娘,大柱听他哭,心烦意乱,刚想吼自己弟弟,又想到他娘刚才说,让他看好两个弟弟,于是他收起了脾气,耐心安慰,“别哭了,娘不是说了,她很快就回来。”
大柱带着两个弟弟要回家,江听夏喊住了他,嘱咐道,“大柱,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
赵大柱点了点头,“知道了,婶子。”
或许是刚才隔壁娘几个哭哭啼啼的样子,感染到了几个孩子,金小文他们都想到了自己舅舅,跟着有些闷闷不乐,只是不敢在江听夏面前谈起。
只有金小玉,年纪小,她一派天真地问道,“张大娘干什么去了?大柱哥哥他们哭什么?是不是他们娘不要他们了?”
金小文拉着妹妹的手往屋里走,解释道,“不是,是大柱他爹回来了,他住进了医院,大柱他们是担心才哭的。”
“哦,原来是这样。”
金小玉还不明白住进医院是怎么了,她只当那是一个可以住人的地方,她爹她娘他们一家人都住过,所以她只以为是大柱爹回来了。
金小玉想了想,问,“那舅舅呢?”
“他回来了吗?”
金小玉有些高兴,“舅舅跟隔壁的赵伯伯一起走的,现在赵伯伯回来了,舅舅是不是也要回来了?”
金小文哄着妹妹,“快回来了。”
听姐姐这么说,金小玉突然去拉走在她旁边的江听夏的手,“舅妈,舅舅要回来了,你高不高兴?”
小孩子是会判断人的,江听夏对她们姐妹很好,金小玉这段时间已经开始围着江听夏打转了。
在家里,她最喜欢姐姐,然后就是舅妈了。
所以江听夏不高兴的时候,她也跟着不高兴,她想让舅妈笑笑,舅妈笑起来好看。
江听夏捏了捏金小玉的小手,“小玉想舅舅了?”
金小玉点点头,“对啊,舅舅好长时间不在家,我都想他了。”
江听夏看着小姑娘可爱的模样,笑着问,“有多想舅舅呢?”
金小玉想了想,把手臂打开成一条直线,“有这么想。”
江听夏被小孩子可爱到,笑了一声,“这么想啊!”
她说,“舅舅回来了,小玉要告诉舅舅,你超级想他哦。”
“嗯,”金小玉答应了,重重地点头。
小姑娘又抬起头去看江听夏,“舅妈也想舅舅了,对吗?”
金小玉在她的基础上又把手臂往后打开了些,“舅妈有这么想,比小玉还要想。”
金小玉看见舅妈总是一个人静静地看着院外,姐姐不让她去吵舅妈,说她在想舅舅呢。
那舅妈一定比她还要想舅舅。
金小玉蹦蹦跳跳求肯定,“小玉说对了吗?”
江听夏揉了揉金小玉的头发,夸道,“小玉真聪明。”
……
江听夏和金小文一起忙活晚饭,她准备了比平时多很多的菜量,等做好饭,就让金小宝跑一趟,把隔壁的兄弟三个叫过来跟他们一起吃饭。
三个孩子过来了,平时他们也跟着张红香来串门,跟江听夏也算熟悉,只是今晚他们三个端着饭碗,却一个个没胃口的样子。
尤其是最小的三柱,眼泪啪嗒啪嗒地掉,看样子孩子已经哭了一会儿了,眼睛都是红肿的。
江听夏用冷水冰了一块帕子,给三柱敷眼睛,可怎么也哄不好他。
最后,三兄弟都哭了起来。
江听夏既然答应了张红香要帮忙照看孩子,自然是要认认真真做的,她担心大柱几个出事,叫兄弟三个别走了,今晚就在家里睡。
金小宝和大柱几个经常在一起玩,关系很好,她让金小宝和三个男娃一起睡,她则躺在男女生中间,扮演好大人的角色。
江听夏找了本故事书出来,给孩子们念故事听。
小孩忘性大,再加上一堆小孩凑在一起,容易玩起来,等孩子们听得入迷了,就没人再哭了,反而急着追问故事的结局。
江听夏念书念的喉咙都干了,她拿起一边的水杯喝了一口,看见孩子们歪七扭八地睡着了,她打了个哈欠,给孩子们拉了拉被子,也躺下迷迷糊糊睡着了。
江听夏就这么当上了‘孩子王’。
天渐渐冷了,下了一场薄薄的雪后,张红香赵勇夫妻回来了,大柱三兄弟围着他们走来,张红香看见江听夏,握着她的手,眼里都是感激。
“听夏,真是麻烦你了,大柱跟我说,他们这几天都是在你家睡在你家吃的。”
“嫂子,你别跟我客气。”
江听夏看了一眼吊着手臂的赵勇,问候道,“赵大哥身体怎么样,没事了吧?”
赵勇抬了抬受伤的胳膊,看着精神很好,“小伤,不碍事。”
他呵呵笑了两声,又说,“对了,弟妹,老厉这两天也该回来了。”
他是从战场上回来的,说的话应该八九不离十。
听到厉菖蒲要回来的消息,江听夏眼里忽然焕发光彩,接着紧张地问道,“他没受伤吧。”
赵勇回道,“没事,他很好,你不用担心。”
听到厉菖蒲没事的消息,江听夏仿佛挪开了心中大石,屋外的寒风吹在脸上,不觉得冷,反而觉得畅快,她握住双手,放在心口的位置,“没事就好。”
第217章
你们小夫妻这么久没见,不得说两句体己话
江听夏和张红香坐在两家院外处的小桌子边,江听夏正专心地看着张红香扎鸡毛掸子。
这时,空旷的室外突然响起一个男孩兴奋的声音,“舅舅回来了!”
是金小宝和大柱他们几个拎着几根冰棱就往家跑,金小宝几乎要跑到摔倒,边跑边大声地喊,“舅舅回来了。”
几个男孩狂奔着,他们身后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江听夏猛地站起身来。
金小文和金小玉也兴奋地叫喊着跑了过去。
金小玉穿得厚墩墩的,脖子上还围着一条毛巾,像个粉粉的雪娃娃一样,扒着厉菖蒲的裤子,奶声奶气地喊着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