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李书记嗯了一声,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又问,“那个女的呢?”有人接话道,“是啊,那女人娇生惯养的,她那边总好下手了吧,吓唬两下,什么话都能问出来。”
没成想那人却说,“那女的才难下手呢。”
几人很是震惊,“怎么,看着柔柔弱弱的,这么难对付。”
“可不就是太柔柔弱弱了么,”被追着问的人摆摆手,一副头疼的模样,“她不吃不喝,那脸都白了,话说不了两句,我看她出气多进气少,正要跟您反映情况呢。”
“我是怕她死咱们这儿。”
……
厉菖蒲把身上的衣服拉平,“二十四小时过去了,我可以走了吧。”
几人看着站起身来的厉菖蒲,一言不发。
厉菖蒲看着他们,“我要见我妻子。”
“不行,她的事情还没交代清楚。”
江听夏有逮捕文件,调查时间会更长一些。
厉菖蒲握着拳头,语气如常,“我只是要求见她一面,她不是你们的犯人,她只是配合调查。”
几人为难地看了一眼领头的,他们也不是故意不让他们夫妻见面的,只是女的那边出了点问题,他们不能让他们见面。
厉菖蒲敏锐地察觉到了眼前几人眼里的迟疑,他觉得很不对劲。
出了调查室的门,他并不往外走,而是在其他人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突然推开了身边的一间门,可惜没有人。
他身手矫健,别人拦不住他,厉菖蒲又快速推开了好几间屋子,他大喊着,“江听夏!你在哪儿!”
他们被分开调查,太久没见到江听夏,他此刻太希望能听到江听夏的回应。
有人扑上来,却被他三两下打开,一时间,他如入无人之境那般,直到一推门,看见了软趴趴躺在墙角的江听夏。
他神色大变,跑过去把人扶了起来。
他看着江听夏闭着的眼睛,苍白的脸蛋,心里乱得如同嘈杂的雨点,打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听夏!听夏!”
他喊了两声,眼见江听夏没有反应,厉菖蒲抱起江听夏就要离开,围上来的人堵在他面前,看着这些人,厉菖蒲恨得眼睛都红了,“她怎么了?”
“你们把她怎么了!”
看着厉菖蒲这副杀神临世的模样,周围人害怕地离他半米远,有人站出来劝道,“你先冷静点,她就是太久没吃东西,可能是饿晕了。”
还有人想要震慑他,“大闹调查部,强行把人带走,你想过后果吗?”
江听夏躺在厉菖蒲怀里,她细长的手臂脱力一般垂下来,如同失去生命力的蝴蝶,坠落,消亡。
只有她轻微起伏的胸膛,让厉菖蒲还没有彻底丧失理智。
他抱着江听夏,一步步走出门口,“我要带她去医院。”
有几个小年轻不知死活围上来,想拦他,下一秒就被厉菖蒲一脚踹开三四米远,“我让你们都滚开。”
厉菖蒲看着眼前这群人,眼底满是恨意,要不是他们,江听夏不会昏过去人事不省。
这群人怎么能让厉菖蒲和江听夏离开,那样所有人都要担责,只能围上去尽力阻挡。
可他们又哪里是暴怒中的厉菖蒲的对手,直接被踹翻了好几个。
直到,厉菖蒲感觉到江听夏拽了拽他的衣服,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我…没事。”
她做了个口型,“你别着急。”
见江听夏有了反应,厉菖蒲一颗心终于落在了肚子里,转而对着调查组这帮人质问,“你们竟然敢动用私刑!”
“人都还没有定罪,你们没有证据,就虐待军属,不给她饭吃。”
调查组的人吓了一跳,“你别讹人。”
“我们可给她送饭了,是她自己不吃。”
调查组的人又说,“这娇小姐,让她吃点高粱面配黑豆馒头,就跟要她命一样,一口都不肯吃。”
那人带着气愤说道,“就她这个态度,我都能直接送她去改造。”
江听夏这才撑着一口气,呸了一声,“我绝不接受你们的诬告,你们不还我和爷爷清白,我宁可饿死也不吃你们一口饭。”
厉菖蒲脸色变了变,以他对江听夏的了解,她似乎不是那么会委屈自己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说的那样,她在挑剔伙食,硬生生把自己饿晕了。
厉菖蒲看了一眼怀里眼神有些躲闪的江听夏,喉咙一堵,只能咳了一声,抬眼看向其他人,“你们听见了,你们这是对人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听厉菖蒲这么说,江听夏一言不发,她确实饿得眼冒金星,刚才为自己辩解的那些话已经用尽了她全部力气。
他们也没说错,他们确实送饭了,就是那馒头划拉嗓子,那菜汤怎么闻都是一股泔水味道,江听夏真的吃不下去,干脆一口不动。
送饭的人只说,“饿两顿又饿不死人,不吃别吃了。”
直到她已经很久水米未进,江听夏脸色不好起来,他们也有些慌了,大骂,“你是在用绝食威胁我们吗?”
江听夏有些进退两难,她又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不配合调查,还绝食,可更不能直接说她吃不下去他们送来的泔水一样的饭菜,那不就坐实了他们对她的指控,只能眼珠子一翻,晕了过去。
确实是饿的,却又带点装的。
第208章
我们是一家人,不说那些
江听夏使不上力气,胳膊都抬不起来,在厉菖蒲怀里没有着力点,厉菖蒲就将她向上掂了掂,抱得更紧了些。
“我要带她去医院。”
调查组的人面面相觑。
从江听夏刚才的表现看来,她的身体是没有大碍的,厉菖蒲也能冷静下来,并不像刚才那样不管不顾地着急离开。
他尽可能说服这群人同意他们离开。
“她的身体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你们谁也担不了这个责任。”
几个被厉菖蒲踹倒在地的人捂着胸口走过来,“你大闹组织部,还想就这么走了。”
周围倒了几张椅子,屋子里的桌子也在刚才的推搡中歪歪扭扭的,还有围着他们夫妻俩的几个男人,他们脸上挂彩,正愤然盯着厉菖蒲看。
这都是因为刚才厉菖蒲突然看见江听夏那副昏迷不醒的模样,一下子情绪上头,那种时候,谁拦他谁遭殃。
厉菖蒲站在众人面前,俯视着眼前这帮睚眦必报的鬣狗,丝毫不惧怕他们的报复,“我爱人的身体状况很不好,我一定要带她离开。”
“你们有意见,可以到军部告我。”
刚才厉菖蒲发狠的模样吓到了众人,在他抱着江听夏离开的时候,没人再去不要命地阻拦。
有人一瘸一拐走了两步,不服气地骂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怕什么,他不是让我们告他去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
厉菖蒲把江听夏送到医院,护士给她挂了水,补充葡萄糖。
没过一会儿,何志海竟然来了。
厉菖蒲赶紧站起来,何志海看了一眼病床上闭着眼睛的江听夏,问,“小夏她情况怎么样?”
厉菖蒲低声回道,“没事了,刚睡着。”
何志海看着放心了些,于是也压低声音,“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厉菖蒲让身边的护士帮忙照看江听夏一会儿,跟着何志海出了门。
两人在僻静的走廊说了会儿话。
何志海说,“调查组告到军部来了。”
厉菖蒲嗤笑一声,“动作还挺快。”
何志海面色忧愁,“小夏她家里的情况我也了解,但是调查组那边给的结果更复杂,她有很多的海外关系和书信往来。”
厉菖蒲眉头皱了皱,“他们查出什么了?”
何志海是刚才开了小组处理会议,了解到江听夏的事情之后,急匆匆赶来医院的。
调查组对江听夏的指控他认真看了,“目前没有问题。”
“只是,不知道这么下去,会不会有人揪着这点不放。”
厉菖蒲同样对此忧心忡忡,江听夏的身份问题就像一颗埋起来的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
何志海脸上有些过意不去,“当初这门婚事还是我给你介绍的。”
早在江听夏和厉菖蒲结婚的那段日子里,两个人相处不下去,流言蜚语满天飞的时候,何志海就有些怀疑这媒他是不是保错了,如今江听夏的身份又开始出问题,眼看厉菖蒲要受到影响,他更是带着些后悔,恨不得当初没介绍他们认识。
厉菖蒲听出何志海说这话的意思,赶紧说道,“领导,你是我们的介绍人,又不是按着我脑袋拜的堂,这门婚事,我是自愿同意的。”
何志海以为厉菖蒲是说这些话宽慰他,摇摇头,“小夏的身份肯定会引起很多麻烦。”
厉菖蒲小小年纪就跟着他上战场,是他的兵,何志海疼他,看他二十来岁小伙子,家里也不管,这才想着给他找个媳妇,没成想,事情竟然到了如今这副局面。
厉菖蒲只说,“我们是一家人,不说那些。”
何志海很是发愁,“军部处理结果出来了,你要先停职查看一段时间。”
调查组的人告到部队里了,厉菖蒲动手确实不对,就这一条他就大错特错。
只是厉菖蒲平日里虽然脸冷了些,可人是个靠谱,有责任,有担当的人,几乎所有人都一致认为,调查组二话不说跑人家家里,把人家家里砸了个稀巴烂,他爱人又受了那么大委屈,但凡有点血性就不能忍,那帮鼻青脸肿吱哇乱叫告状的,才是问题所在。
只是他们不追究厉菖蒲,可面子功夫一定要做好,尤其是要做给调查组的人看。
于是决定,就让他停职查看过渡一段时间。
厉菖蒲很平静,似乎早就知道结果,“我接受处罚。”
……
一幢二层小楼里,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留着利落的齐耳短发,看见进门的人,就从沙发上站起来,“老李,回来了。”
中年男人哦了一声,走进屋来。
女人打听道,“那事有结果了吗?”
中年男人一听就知道他老伴儿问什么,“那个叫厉菖蒲的今天大闹组织部,打了我们部里的人,最后肯定是要挨处分的。”
“那他和他爱人现在还被关着呢?”
“不用了,他都动手打人了,事情也差不多定了,就不费那些力气问七问八的,省得被人察觉出猫腻来,那样反倒对小正不好。”
女人赞同道,“也有道理。”
她又叮嘱,“这个位置的事情,你最近用点心,别跟上次似的又出岔子,便宜别人,小正又得等。”
“放心吧,我给好几个老朋友打了电话,我相信过段时间就有好消息了。”
“那样最好了,在这个位子上待一段时间,我再找我妹夫,把小正调到京都去,就方便多了。”
……
“李书记,您来了!”
中年男人面色严肃地看了看桌子上的一堆文件,“还没有结果?”
那人愁眉苦脸道,“江家没什么问题,一时之间……”
中年男人一挥手,“算了,都这么久了还没查出问题,不就是没问题了。”
他主要是怕他儿子过两天顶了厉菖蒲的位置,得饶人处且饶人,省得狗急跳墙。
“是,”那人把一堆资料摞起来,这活他早干够了,鸡蛋里挑骨头,就是领导一直不松口,他就必须继续干。
没想到,他又听见自己上级说,“这事情调查了好几周,一点成果都没有也说不过去,显得咱们不做事。”
那人眼珠子一转,在柜子里翻出一个牛皮纸包,翻出几张资料来,“李书记,您看,这个人叫庄雪,她家里早定了罪,现在一家人都在劳动改造,反正她的事情都是实打实的,不如……”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第209章
他会和她在一起,无论遇到什么事情
当天下午就有人到了庄雪家里一通打砸,还搜出了些封资修的东西,这下可不得了了,庄雪立刻被抓了个典型。
之前江听夏被带走的时候,她是怎么做的,大家看得一清二楚,谁都讨厌这种出卖别人的软骨头叛徒,没人替她说话。
郭刚家里也愁云惨淡,他知道了写举报信的人是自己闺女,尤其是队伍里开了大会,上级领导痛骂了这种行为,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一个他,一个许大壮,心里知道就是骂给他俩听的。
白天的时候,调查组已经把庄雪抓了典型,郭刚害怕极了,那他家会不会被牵连进去?
郭刚回来就把郭慧芳大骂了一顿,恨不得拿个扫帚拍死她,好好的掺和这种事情干什么。
正当郭刚愁的直挠头的时候,哐当一声,他家窗户上的玻璃碎了。
郭刚破口大骂,“哪个王八羔子把我家玻璃打了。”
他气势汹汹走到门外,他儿子闺女都跟着出来了,郭慧芳脸上红彤彤的还留着巴掌印,一看就是挨了打。
郭刚还在骂,突然又是咣当一声,他家玻璃又碎了一块。
要说刚才还有可能是意外,可现在又来了一次,郭家的人意识到,这是有人故意砸他家玻璃。
“谁干的,还不滚出来。”
咣当一声,又一块玻璃碎了一地,至此,郭刚家再没有一块完好的玻璃,呼呼的寒风直往家里吹。
郭刚彻底怒了,拎着个铁锹冲着院外骂。
这时,不远处的树上蹦下来一个人影,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弹弓。
郭家的小儿子喊了一声,“金小宝!。”
“是你打我家玻璃。”
金小宝也不应答,一言不发恶狠狠地瞪着郭家人,尤其是看着郭慧芳时,目光凶狠地像一头野狼。
他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走,郭家小儿子要追上去打他,被郭刚一把拦下。
他扔下铁锹,铁器砸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火大又让人无可奈何。
郭刚强忍着怒火,教训他的孩子们,“都回去。”
这个一家之主的眼神落在郭慧芳身上时,冷得跟块冰一样,他当然知道金小宝为什么要找他家麻烦,还不是因为郭慧芳写的举报信,今天这三块玻璃,再窝火他也得忍着。
郭刚心里骂道,一个赔钱货就算了,还给他惹麻烦,不能要了,赶紧找个人把她嫁出去拉倒。
庄雪的男人许大壮被批评了好几次,郭刚想,他也该做些事情表明立场,省得郭慧芳的事情影响他。
江听夏是第二天回到家里的,厉菖蒲不像平时一样忙工作,反而一整天都待在家里。
江听夏看着他在家里忙前忙后,觉得有些不对劲,说道,“我没事了,你去上班去吧。”
站在江听夏身边的厉菖蒲面色僵了一瞬,语气有些不自然,“我这两天休息。”
他不是个会说谎的人,江听夏一眼就看出他笑得勉强。
江听夏扶着椅子,“厉菖蒲,你不对劲,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他停职查看还不知道要多久,瞒是瞒不过去的,厉菖蒲这才说道,“我被停职查看了。”
江听夏大脑轰隆一下,脸色都有些不好,“是因为我的事情吗?”
“你别多想,这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段时间而已。”
厉菖蒲一脸轻松的模样,竟然还能笑出来,语气是不曾有过的诙谐,“最近都不上班,我正好歇一段时间。”
江听夏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她很内疚,一向高昂着的脑袋此刻低垂下来,有些丧气,“对不起,因为我的原因害你被停职。”
厉菖蒲看她这样,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不怪你,是我的问题。”
厉菖蒲一本正经分析道,“是我没处理好,要是那天我没动手,肯定不是这个结果。”
他揽着江听夏的肩膀,“你不要把责任揽在自己头上。”
江听夏眼睛雾蒙蒙的,厉菖蒲的大手轻拍在她的身上。
感觉到他的安抚,江听夏转身扑在了他的腰间。
她的声音闷闷的,“你会不会怪我?”
厉菖蒲刚洗了澡,只穿了一件薄秋衣,听江听夏的嗓音不对劲,带着些哭腔,然后就感觉到自己腰间湿漉漉的,是江听夏哭了。
“不会。”
厉菖蒲说完后,两只大手轻轻扶着江听夏的脑袋,她正趴在自己身上哭,哭得肩膀都一抽一抽的。
厉菖蒲心软的一塌糊涂,他问,“你呢?会不会怪我不能保护你,让你被带走调查,吃了苦头。”
他答应过江听夏只要和他在一起,他可以保护她,可他没做到,该内疚的那个人明明是他。
江听夏胳膊环着他的腰身,脑袋摇了摇,“不怪你,我怎么会怪你。”
厉菖蒲这才抬起江听夏的脑袋,看她眼睛哭得红红的,内心怜爱万分,酸涩非常,他说,“别想那么多,别害怕,我在。”
此刻,厉菖蒲他不能保证以后会怎样,他能做到的,能保证的就是,他会和她在一起,无论遇到什么事情。
……
大会场里,庄雪正在念着自己的检查,江听夏听见她一字一句把自己和自己家里的人骂得一无是处,她不禁觉得通体冰凉。
庄雪的批判会,消息通知下来,每个人都必须要参加,所以江听夏只能坐在这里,内心惶恐的看着这一切,生怕一个不小心,那个万劫不复的人就会变成自己。
坐在一边的厉菖蒲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伸出手,悄悄握住了她的,他朝江听夏点点头。
江听夏两只手都握着他的大手,冰凉的手指在他身上汲取着他的温暖,终于暖和过来,不再颤抖。
经过这次事情后,江听夏整日惶惶不可终日,好在厉菖蒲不用工作,每天都在家里待着,倒是给了江听夏足够的安全感,而且调查组从这之后,再也没有找过江听夏的麻烦。
慢慢的,江听夏也就放松了下来。
可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谁都没想到,很快,一切又陷入一种更为恐怖的恐慌中去。
第210章
再重要能重要到连媳妇和孩子都不要了
厉菖蒲被停职查看之后,他的位置又不能缺人,很快就有人提议由李正补上这个位子。
升了职,可李正这心里却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忍不住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他从小就听话懂事,属于是别人家的孩子那一类,跟父母相处也永远是温和恭顺,这次却头一次跟自己父母发了脾气。
他父亲是调查部的,厉菖蒲又是因为这里头的事情背了处分,他怎么想这件事都有他父亲的手笔,即使他父亲从来不肯承认。
李正一方面气自己家人使这种卑劣手段,一方面又觉得父母从没有真正把他当成独立的成年人看待,就如同现在,他已经气到歇斯底里,可他的父母只在电话那头,跟哄三四岁要糖吃的小孩子一样,让他先去新职位上报到。
“爸爸,妈妈,难道你们不相信你们的儿子凭自己的真本事也可以赢过竞争对手吗?”
“小正,你是爸爸妈妈的骄傲,我们当然知道你有多优秀,你在更高的职位上,可以更好的发挥出你的能力,这不是更好。”
李正已经不想听他们用假话敷衍自己,气冲冲挂断了电话。
电话这头,听见听筒里的忙音,李正父亲把听筒放回去,“挂电话了。”
李正母亲有些担心,“小正这是头一次挂我们电话。”
李正父亲却不甚在意地坐到了沙发上,“没关系,他还太孩子气,给他些时间,慢慢就好了。”
李正母亲感觉到心脏砰砰乱跳,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是不是不该插手小正的事情。”
李正父亲瞪了自己老伴一眼,“你怎么也跟着孩子犯糊涂,我们辛辛苦苦做这些,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我们是他的父母,还能害自己的孩子不成。”
李正没过两天就被调到了厉菖蒲的位置上,军令如山,他也不能跟和自己父母争吵那样,去反对领导的决定,厉菖蒲就这么赋闲在家。
他平时忙得脚打后脑勺,这下突然闲了下来,还不习惯。
江听夏心里也不是滋味,虽然厉菖蒲什么都没有跟她说过,关于他停职的事情也没有跟她抱怨过一句,可江听夏发现,厉菖蒲把屋里屋外的活计都忙完后,闲下来时会偶尔背着手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发呆,脸上神色很是落寞。
他盯着的地方,是他平时上下班时要走的一条路。
调查组的事情之前,江听夏都是自己裹着被子睡觉,严令禁止厉菖蒲靠过来动手动脚,可这几日,等屋子里熄了灯,她就悄悄滚到他被窝里,撒娇一般要抱着他睡觉。
贴着他炙热的体温,江听夏的心才有落地的感觉,不像漂泊无依的浮萍那样,茫茫然没有方向。
江听夏这几日不像之前那样精神抖擞,趾高气昂,也不像之前那样爱说话,总是动不动就沉默,一双眼睛总是雾蒙蒙的,看着忧思万千,厉菖蒲知道她是被吓到了。
夜晚静悄悄的,他把她揽在自己怀里,江听夏乌黑细软的长发缠着他的手臂,厉菖蒲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能安抚她慌张的心绪,他结实的手臂微微用力,将她紧紧抱着,好像这样就能带给她一些力量。
江听夏贴在厉菖蒲的胸口上,听着他有力如鼓点的心跳,突然说,“要是我们分开了,我的事情就不会影响你了。”
厉菖蒲心里正满足着呢,江听夏乖乖抱着他,全身心地依赖着他,她的身体软得跟天空上的云朵一样,还散发着阵阵馨香,他整个人都被她身上的香味包裹缠绕,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近,他一低头就可以吻到她。
可她一句话就打破了所有的旖旎。
厉菖蒲推着她的肩头,让她从自己胸前抬起头来,要去看江听夏的脸。
他就不明白,她怎么能那么亲密地抱着他,嘴里却还能说出要分开的话。
厉菖蒲面色难看,刚想说什么,就被江听夏捂住了嘴。
她一脸真诚,“你要是做这种决定,我不会怪你……”
“啊!”
江听夏话还没说完,就叫了一声,因为她捂厉菖蒲嘴的手指,突然被这男人咬在了嘴里,惩罚性地在她食指指节上轻咬了一下。
“不是不让你说这种话,”厉菖蒲皱着眉头教训她,“不吉利。”
这可不是他迷信,江听夏动不动把这话挂嘴边,说明她心里老是在想这件事,想得多了,说得多了,保不齐她哪一天真就这么做了,这叫心理暗示。
“有问题就解决问题,你老想着跑干什么,那有用吗!”
江听夏眼里满是失落,“现在这种情况,以后的事情真的说不好,虽然这里偏远,不像大城市那样运动搞得火热,可报纸上广播上都有新闻,你跟我在一起,以后被撤职,开除都是有可能的,你的前途怎么办。”
听她这么说,厉菖蒲重重叹了一口气,对江听夏再也生不起气来。
带着老茧的手指抚在江听夏脸上,有些粗糙,他心疼地拭去江听夏脸上的泪珠,“江家现在还没出问题,而且就算以后真怎么了,你已经嫁给我了,是我的人,我一定护着你。”
江听夏有些着急,“我就是担心这个,你的工作特殊,你以后不想着升职了?你的前途也不要了?”
他一个乡下出来的穷小子,没钱没人脉,只凭自己打拼了这么多年,才有了如今这样的光景,叫他放弃一切,那也太残忍了。
厉菖蒲在她额头上拍了一下,“我是那种人吗?什么前途,再重要能重要到连媳妇和孩子都不要了。”
江听夏把他打自己的手拉到一边,“你扯到哪里去了?”
“什么孩子!我们还没孩子呢。”
江听夏知道,对男人来说,孩子是自己的血脉,难以割舍,可媳妇随时可以再娶,是不一样的,不能混在一起说。
“现在没孩子,以后就有了,他在你肚子里呢。”
厉菖蒲突然这么说,还伸手在江听夏软绵绵的肚子上摸了一把,难得一见不正经的模样。
江听夏却没有被逗笑,依旧一脸忧愁。
厉菖蒲只好又把人抱在自己怀里,“好了,又掉金豆子了。”
他笑了笑,“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以后多给我生几个孩子。”
“咱们生一个班,我让他们站军姿站一排,多神气。”
想到那滑稽的画面,江听夏这才破涕为笑,粉拳在厉菖蒲肩上锤了一下,“我才不生那么多。”
看江听夏笑了,厉菖蒲才放心了,他可不擅长说笑话哄人。
江听夏又说,“反正我跟你提过这个事了,是你自己不同意的,以后不许赖我。”
“是,我不同意,”厉菖蒲在江听夏头发上揉了一把,“以后别乱想了。”
第211章
嫁谁不是嫁,这小伙儿人也很不错
郭慧芳写了举报信后,郭刚的心里很是不安,许大壮已经因为她媳妇庄雪的事情,做了好几次检查,受了严厉批评,那都是职业污点,他受到的影响虽然没有许大壮严重,可还是有所波及。
一方面是生气,一方面是怕郭慧芳影响他,郭刚火速给郭慧芳定了一户人家,从定下婚事到结婚,不超过五天,就这么仓促的婚礼,可想而知是多么敷衍。
郭慧芳穿着婚服坐在屋内炕头上,心里悲凉一片。
终于,她看到了一个人,她仿佛看见希望那般,抓着杨金凤的手,“婶子,你帮帮我,我不想嫁。”
郭慧芳鼻涕一把泪一把,“我爹给我安排的那户人家不是什么好人家,家里穷得叮当响不说,那人还没我高,说话还结巴,我真不想嫁。”
外面的唢呐已经响了起来,郭慧芳更着急地哭求,“婶子,你再给我想个办法。”
郭慧芳说的这些事情,杨金凤早就知道了,甚至这郭慧芳的男人可是她千挑万选出来,介绍给郭刚的,郭慧芳结婚后,够她磋磨的了。
敢跟她抢厉大哥的女人,她一个都不会让她们好过,无论是郭慧芳还是江听夏。
杨金凤很是淡定的模样,“孩子,嫁吧。”
她拿起一边的红盖头,“来,婶子给你把这盖头盖上,眼睛蒙上了,路就好走了。”
杨金凤脸上挂着诡异的笑,“结婚快乐!”
被蒙上盖头的郭慧芳突然一下子懵了,几个中年妇女推门进来,把软趴趴的郭慧芳搀扶走。
杨金凤看着坐上了板车的郭慧芳,她一身红衣越来越远,她心里有种别样的畅快。
当初她也是被这么嫁出去的,盖上盖头,蒙上眼,嫁给了一个她不愿意嫁的男人。
那个时候她二十岁,下河捞鱼,不知怎么脚一滑整个人就栽倒在水里,模模糊糊中,她感觉自己被一双强壮有力的胳膊抱起来,她睁开眼睛,看见了一个很好看的男人,他一身绿色军装很精神,他还有一双很吸引人的眉眼,杨金凤一瞬间就为他倾心。
她又晕了过去,醒过来后,发现那个人把她送到了医务室就走了。
杨金凤是家里的幺女,而且她家里女孩子少,她是最受宠的,回到家就跟家里人说要嫁给他。
她家里人惯着她,宠着她,就找到部队里,一定要那天救她闺女的人娶她,不然黄花大闺女被人摸过抱过就没法活了。
她家里人这么一闹,那边就同意了,答应结婚。
杨金凤高兴极了,因为这婚事来得突然,时间又仓促,她在家里安心备嫁,没过几天,迎亲队伍就来了,她忍不住往窗户外看了一眼,一眼就看见那天救她的那个军人,他在人群中极为显眼。
她的眼神被他吸引过去,她记住了,他的名字叫魏东。
杨金凤含羞带怯的表情被她娘看见,她娘凑上去也看了一眼,笑了笑,“这小伙子不错,就是手太大了,塞那么多红包,这可都是钱啊。”
杨金凤觉得有些不太对,她没看见那人给其他人发红包啊,他不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吗。
杨金凤娘又骂骂咧咧道,“你大姑家这个死崽子,就围着魏东要红包,这个不要脸的,都塞了一口袋了,还伸手呢,我出去收拾他去。”
杨金凤一把拉住了她娘,脸色大变,“娘,你说什么呢?”
杨金凤顺着她娘的眼神一看,看见她大姑的孙子正围在一个同样穿着绿色军装的男人身边。
只是不同的是,这个人右边胸口上别着一朵红色塑料花。
杨金凤脸色刷的白了,“娘……他是谁?”
“魏东啊,你男人。”
杨金凤突然大声喊了起来,“错了,错了,不是他。”
她隔着窗户指着厉菖蒲,“是他啊,我要嫁的人不是他吗?”
杨金凤娘这下也发觉事情不好了,“你不是要嫁那个把你从河里救上来的人吗,就是魏东啊。”
杨金凤有些崩溃,她看了看窗外的厉菖蒲,又看了看她娘,“是他,救我的人是他。”
“我要嫁的人是他。”
她推她娘,“娘,你快出去跟他们说,他们搞错了。”
杨金凤娘却动也不动,杨金凤见状就要下炕,“我自己去说。”
可却突然被她娘拦住,“不行。”
“凤儿,今天可是你结婚的日子,要是这婚结不成,咱老杨家的面子往哪儿搁!你后半辈子该咋办!”
杨金凤情绪有些激动,“结不成就结不成了。”
杨金凤娘死命拉着挣扎的杨金凤,“你忘了,咱们的说法可是,一口咬定这当兵的把你从河里抱上来,你被他看光了,摸光了,这才要结婚的。”
杨金凤突然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杨金凤娘给她擦了擦眼泪,劝道,“嫁谁不是嫁,这小伙儿人也很不错。”
杨金凤默默流着眼泪,一言不发。
她娘给她盖上盖头,“孩子,只能是将错就错了,听娘的,眼睛一闭这事就成了。”
杨金凤像个任人打扮的娃娃,穿上了鞋子,盖上了盖头,然后被人背了起来,晃晃悠悠中,她的眼前是一片红色,她什么也感觉不到,就这么稀里糊涂办完了自己的婚礼,嫁给了一个她并不愿意嫁的人。
第212章
你要快点回来
厉菖蒲在家休息了不到一周,突然接到了索国在边境线上制造事端的消息,他赶紧赶到了办公大楼。
李正看见厉菖蒲,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还像以前那样喊了一声,“厉团长。”
厉菖蒲着急了解情况,一挥手,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办公室里的军官都是血气方刚的大男人,猛地一拳捶在了办公桌上,脏话连天骂了起来。
“索国这帮洋鬼子太不讲信用了,咱们刚跟他们签了友好条约,他们转头就来故意闹事。”
“用棍棒打伤了好几个边民。”
众人急得在办公室踱步,等着上级命令,终于,电话响了。
上级命令,加强边境警戒工作,若发生肢体冲突立即反击。
岔子坡和森覃岛距离很近,于是从这里抽调了精英部队守卫巡逻。
厉菖蒲看着心急如焚,本来该是他带着部队守岛的,可是他现在还在停职查看期间,什么都做不了。
他强烈要求带部队,毕竟那都是他带起来的士兵,他更熟悉队伍,可这个要求却被驳回,何志海那边也忙得团团转,没功夫说这些。
李正接替的是厉菖蒲的职位,所以由他带着精英部队出发,众人敬礼送别即将出发的将士们。
这样的场合中,每个人脸上都是庄严肃穆的表情。
李正即刻就要出发,他的眼神坚定,身体挺直,利落地敬礼,然后转身离开,奔赴他的战场。
在这种关头,厉菖蒲却什么也做不了,他心头沉重,只能一遍遍模拟沙盘,等待消息。
没接到抽调命令的几个军官,都是如此,在办公室熬了几个大夜,前方再没什么消息传来。
可战场情况瞬息万变。
厉菖蒲就坐在椅子上,把外套盖在身上,桌子上还有啃了几口,放得干巴巴的窝头,这几天他连家都没回,吃住都在办公室。
他刚合上眼,眯了会儿,还没睡熟,办公桌的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
叮铃铃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突兀尖锐。
众人心口怦怦直跳,电话那头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索国士兵严重挑衅,他们用冲锋枪向森覃岛的巡逻队方向开枪射击,造成了我方人员伤亡。
我方进行反击,两国爆发了武装冲突。
岔子坡众人还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战火,江听夏站在院子里看着炮弹传来的方向,未落下的太阳把天空染的血一样红,她担心厉菖蒲,他自从几天前离开家,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