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两人很快别开目光,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奚涓殷切地看着他们,脸被烟雾熏红,连同眼眶也红了,水蒸气跑到眼睛里。
修泉不愿她为难,“说什么醉话,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不会再孤单一人。”
“谁也陪不了谁一辈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不是说好做一辈子朋友吗?”他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
奚涓眉头舒展,唇角眼睛微弯,很感动地看着他。
修泉转向檀祁,扬扬下巴,用眼神示意他也表个态。
奚涓用殷切的眼神看着他,带着热烈的期盼,仿佛是求他放她一码。
他早学聪明了,知道她吃哪一套,也知道修泉最会用怀柔手段哄女人心。稍稍措辞了一下,说了一句从前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话,“我一直都作为朋友在支持你,别想太多,从今往后做自己就好。”
说完看了眼修泉,装吧,看谁装到最后。
她丝毫没察觉出两人的眉眼官司,如释重负地笑了,“你们真好。”
两个人心怀鬼胎地笑笑,都想着让对方放松警惕,自己好趁虚而入。
奚涓搬回许俏那里,除开张海东还没抓到,一切顺心顺意,人生进入新篇章。
她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全情投入工作。每天两点一线,除了家和公司,哪里都不去,只在周日去看看宋家珍,几乎不给自己休息时间。
许俏调侃她跟周闯成了实验室的雌雄双煞,一个比一个走火入魔。她发现自己还真跟周闯同步了,从前笑他是
NPC,如今自己也不遑多让。
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虽然研发工作枯燥乏味,对她来说却不算辛苦,这本就是她千辛万苦求来的,为的是功成名就那一天。
唯一让她有些烦的是,檀祁和修泉从偶尔来,变成每天来。本来两人来的时间不一样,后来变成同时在晚餐时出现。
不好意思赶这两位朋友,来了没有不接待的理,她已经没有闲工夫做饭,只好自掏腰包请个做饭阿姨,做四个人的饭。
有时候也会觉得心烦意乱,做朋友也没有天天处的,她初衷是跟他们保持距离,可他们丝毫没有边界感。
许俏倒是十分欢迎,私底下八卦过,奚涓如实告知,都是朋友,没有暧昧拉扯。
所谓旁观者清,许俏自认看了无数偶像剧和言情,培养了敏锐的爱情嗅觉。指着阳台上开得如火如荼的蓝玫瑰问,檀祁为什么要送这么难伺候的花?还每天来浇水?又指着一缸小丑鱼与两只小乌龟问,修泉为什么送这个来,还得自己天天亲自来喂?
他们闲得发慌啊?非要做饲养员和园丁。
奚涓愕然,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迟钝。
她喜欢阳台的玫瑰,喜欢小丑鱼与小乌龟,还给它们都起了名字。因为真的很怕自己会养死,就觉得他们特别正常。
不能这样下去,她想了想,决定在公司跟周闯一起吃晚饭,一起无偿加班。
周闯不置可否,自从她回来后,周闯比以往更加沉默,甚至憔悴。
他本来就是怪人,再怪点都没人在意,突然正常了反而可怕。
有时候逃避情爱正好促进工作进展,成功向来眷顾精力旺盛,踏实肯干的人。
二期临床一直很顺利,现在正在做
a
期试验,请了十位患者,小规模测试药物得有效和安全性。团队正严密监控每个患者反应,她跟周闯一块儿加班,忙碌于调剂药物计量,收集患者数据。
国庆节公司放假,周闯假期也泡在实验室里,奚涓随他呆了两天,林奇突然来公司,让他们回家休息,他不想付三倍加班费,也不想违反劳动法。
周闯毅然决然地说:“不要钱,我自愿加班。”
林奇看工贼一样看他,“休假期间公司电费谁出?”
周闯一噎,张海东从前根本不管他,现在的领导似乎在国外待久了,时时刻刻遵守上下班时间。
林奇拍拍他的肩,语气放缓:“难得放假,公司不是才发了电影券,带着家人一起去看吧。”
周闯没再坚持,收拾东西回去,奚涓也只得回家。
家里没人,许俏跟父母去黄山旅游。
手机响了,是视屏电话,许俏打过来的。
一点开,许俏的脸占满屏,她在那头喊:“涓涓,你在家吗?”
奚涓有些疑惑,给她看周围环境,“在啊,怎么了?”
“没事儿就问问,”接着翻转摄像头,“你快看!”
她一看,好家伙,山道上全是人头,乌压压一片,从山腰蔓延至山顶。许俏被人群簇拥着,面红耳赤,满头满脸的汗。
她被挤出哭腔,在电话那头大喊,遭罪啊,我为什么不好好在家待着,要劳动节出来旅游,就是受罪!
一骑着父亲脖子的小孩儿指着她笑嚷,哭鼻子羞羞。
她也有些想笑,这模样仿佛是以哀景衬乐情,同情又有些庆幸,还好没跟着去。
门铃响了,她跟许俏道别,跑去开门,是檀祁。
她疑惑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家,转念一想,假期在家很正常。只是他很久没出现,有些意外。自从她自愿加班后,都是许俏帮她招待这二位,很快他们也不来了。偶尔发发不痛不痒的消息,聊些日常琐碎的生活。
她把他请进来,檀祁笑着问:“花还好吗?”
她不无骄傲地说:“你自己看。”
每天没忘了浇水,每周都记得松土上营养液,定期驱虫。
他们挤在阳台,下午阳光正好,她提起水壶,倾斜花洒,细密水珠落到花叶上,花瓣晶莹剔透。檀祁靠着栏杆,不看花只看她,眼里盛满温润的秋日暖阳。
“晚上吃什么?”他问。
“你来蹭饭的?”
“你不是说过要请我吃饭。”
奚涓终于想起还欠人家一顿饭,立刻笑脸相迎,“想吃什么?说吧。”
“什么都行,吃完去看电影。”
她觉得稀奇,这人从来不去电影院,觉得国产片垃圾,好莱坞片庸俗,总之院线片在他那儿就是浪费时间。
反正公司发了电影票,去就去吧,他是赶上好时候了。
“那咱们现在走,这会儿节假日,好吃的餐厅都要排队,早点去早点排。”
“别费那功夫,我带你去不用排队的地方吃。”
这时门铃再次响了,奚涓一面嘟哝着谁啊,一面跑去开门。
檀祁脸冷了下来,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搅屎棍来了。
只是不知道谁给他通风报信,他有林奇使唤,修泉怎么知道她在家。
奚涓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它们。”
檀祁将视线转向那两只丑陋的乌龟,刚才被奚涓搬到阳台,正趴在石头上,伸着光秃秃的脑袋晒太阳。两粒芝麻大小的眼睛看向他,仿佛代替修泉嘲弄他。
修泉一见着他,并不意外。两人视线相对,似能听见冰裂之声。
奚涓在两人身上来回看,没看出眼神有什么不对,只想着这两人是不是商量好的,总是一起出现,绝不让对方落单。
她说:“正好,我请你们一起吃饭看电影。”
修泉说:“在家吃吧,我带了大闸蟹。”
奚涓这才注意到他脚下放着一个大生鲜盒,揭开一看,三十只活蟹。
檀祁浅笑,“哦,我以为你带过来给那什么丑鱼丑龟作伴的。”
“什么丑鱼丑龟,都有名字,你可不可以尊重有名字的小生命,”奚涓责备完他,转过头对修泉说:“你蒸螃蟹吧,我做几个小菜,我可不敢蒸活螃蟹,怪残忍。”
檀祁忍不住刻薄,“那别吃啊,怎么说一套做一套,没名字就不是小生命了吗?”
奚涓狠狠瞪他,早习惯他嘴不饶人,根本不予理论,跟着修泉进厨房做饭。
他看着他们在厨房里有说有笑,配合无间,只想一走了之。可又不甘心,从来没人给过他这样的体验,心脏像泡进柠檬汁里,有那么一二刻,他感觉不是奚涓在践踏他的心,是自己在作践自己。
吃饭期间他们有聊不完的话题,有弥足珍贵的共同回忆,他一声不吭,螃蟹肉正好不用蘸油醋了。
公司发了六张电影票,她拿出三张,请他们绰绰有余。
檀祁接过电影票,看了看片名,燃冬。问:“讲的什么?”
三人都不怎么感兴趣,看电影纯粹打发时间,奚涓随口敷衍,“不知道,听名字像文艺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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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关系V
吃螃蟹时喝了点黄酒,他们都不能开车,便选了离家近的一家小电影院,步行二十分钟,在下沉商业广场里。
这里不是商业中心,人不多,有些萧瑟。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聊天,都是奚涓和修泉在说,散着步就到了。
刚下扶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抱着桶红玫瑰迎过来。这三人对她来说是大客户,结伴而行的人,只要有男女,一定很好推销。二男一女就更好了,其中一人是男友的话,为了面子也得买。
她冲他们笑了一圈,确保笑能辐射到两位男士,“哥哥,买朵花送漂亮姐姐吧。”
奚涓抢着问:“多少绿轴钱一朵?”
“十块。”
“这一桶多少支?”
“二十支。”
小女孩刚答完,修泉从旁递给她两百,笑着说:“都给这位漂亮姐姐,你快回家了。”
小女孩喜出望外,接过钞票,脆生生道了声谢,利索地拿出小剪子处理花刺,又包上雪梨纸递给她。
她抱着花,问修泉:“你怎么知道我想买。”
“你肯定是想让那小女孩儿早点回家了。”
他们相视一笑,檀祁在一旁凉飕飕地说:“你还不如直接给钱,让她接着卖花,你看她是想多卖还是想回家。”
她横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仙女的事你少管。
他不为所动,“赶紧,电影要开场了。抱着不碍事吗?那儿有垃圾桶。”
奚涓已经察觉出他的阴阳怪气,可也不想跟以前一样闹,以前是情侣的闹法,现在是朋友。朋友再狗屎,也要大度包容。
“不碍事儿,走吧。”
檀祁心情更加糟糕。
电影院很小,就四个影厅,检票口有两个女孩守着,看三人递过票,同时一愣,交换眼神,两男一女看燃冬,什么背德玩法。
三人都是难得一见的出众,年轻女孩将目光落向两个男人,品相绝佳,可惜了,三人行必有一绿帽,也不知道谁倒霉。再挪向女方,长得好看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怀里玫瑰谁送的?两个男人才送二十朵,好抠。
路人内心戏丰富,导致表情精彩,奚涓只觉得她们眼神奇怪,似笑非笑。
放映厅不大,就十排座位,已经坐了四对情侣。他们路过时,惹来一波关注,搞得她更奇怪,下定决心再也不跟这两人出来。
电影开始,她坐在他们中间,越看越尴尬,恨不得立刻走掉。但现在走,似乎欲盖弥彰,显得自己不懂艺术又小家子气。
她只好坐着,偶尔瞟一眼他们两。修泉神色平淡,看到某处剧情甚至笑起来,跟笑小孩犯傻一样。
她问:“你笑什么?”
“这三人挺逗。”
她也跟着笑,“是挺逗。”转过脸看檀祁,努力做到不冷落所有人。
可他非常严肃,冷若冰霜地看她一眼,又转过头去。
她一愣,问:“怎么了”
“什么破电影,不知所云。”声音有些大。
“小声点,应该快完了。”
正好演到三位主角接力冰块,他皱着眉一脸嫌弃,“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
这时有人转过头看他们,皆是玩味的眼神,看完又与另一人喁喁私语。
奚涓已经知道原因了,他们成了路演,被别人评头论足。
她没好气地呛他,“少说两句,都看着我们呢,一会儿真以为我们有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你怎么思想这么不纯洁,带我来看这破电影,你在暗示什么?”
“你有病!要不想看就走!”她压着嗓子,仍然怒意十足。
他顿了顿,起身离开。
奚涓看他头也不回走出放映厅,眼睛回到屏幕,可一点也看不进去了。
修泉问:“他怎么了?”
奚涓摇摇头,思忖片刻说:“我去上个厕所。”
“去吧。”他知道她不是去上厕所。
奚涓推开放映厅门,探出头往检票口张望,人不在了。想着要不要去追他,让他回来,这么走了太不像话。
身后传来一记带笑的声音,“找谁?”
她一回头,檀祁双手抱胸靠在墙边,笑着看她。
“没找谁,我上厕所。”越过他去洗手间。
檀祁拉住她,“你追来干嘛?”
她不耐烦道:“我说了我上厕所。”
他没接腔也没松手,垂下眼眸,神色落寞。她不自觉放软了态度,“马上就完了,继续进去看吧。”
他看向她,一字一句,真诚发问:“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这次换她不敢看他,“你在说什么,我们永远是朋友。”
“我没法跟你做朋友。”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事讲不了道理与逻辑,只能毫无力度地说句,别这样。
他始终拉着她的手:“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来过,这次我一定好好呵护你,不让你受一点伤害。”
“别说了,”她动了动胳膊,企图挣脱他的手,动作间袖子往上撸了几寸,露出手腕。
他看着她手腕上的新表愣了一下,问:“我送你的表呢?”
她也是一愣,之前习惯了看手表,便重新买了支戴。总不可能说卖了,只得撒谎:“在家里,没戴。”
“他送的?”
“你想什么,我自己买的。”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那支表吗?为什么不戴了,非要重新买一支?”
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她这无话可说的模样落在他眼里就是漠然。此时此刻他是真觉得自己可笑,付出再多都不能让她眷顾一星半点。他准备下一记猛药,治一治她的黑心肠。
他声音逐渐冷淡,问:“要么恋人,要么永远别联系,跟你做不了朋友,别拿哄小孩儿那套来哄我。”
她还是不说话,也没看他,目光没落到实处,让人看不穿她在想什么。
他觉得没劲透了,松开手说:“如果你真喜欢他,你们就在一起吧,不过我不可能跟你做朋友,一辈子都别见,就当放过我。”
他越过她,径自离开。
她没拦他,拦下了又能说什么。
回到放映厅继续看电影。不知道剧情放到哪里了,反正一直都云里雾里,倒也没什么区别。
修泉没问任何问题,一直安安静静看电影,等灯亮起,他也没问檀祁去哪儿了。
两人散着步往回走,都心事重重,不发一语。那一束玫瑰在夜里散发浓香,她捧起闻了闻,心情更加郁结。
“怎么了?”
她所有情绪都逃不过修泉的慧眼,只是无从开口,唯有叹气。
他轻笑,“出去跟檀祁说了什么?”
“我处理不好跟他的关系。”
“那就不处理好了,让他自己发癫。”
她很无奈地看着他,让他别开玩笑。
修泉接着说:“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有个超能力,能一眼看出你喜欢谁讨厌谁。”
奚涓失笑,“我才不信。”
“你小时候特别喜欢许仙,可周围小姐妹都喜欢白娘子,你又不好意思承认,每回有人骂许仙,你都敢怒不敢言。”
她笑起来,“天啊,就你还记得这么羞耻的事。”
“我说对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谁都没说过。”
“你妈告诉你许仙是女的演的后,我看见你偷偷抹眼泪了。”
她羞得拿花挡住脸,耳朵都红了,让他赶紧忘记这段黑历史。
修泉送到楼下,她没请他上去坐,异性朋友间的距离应当维持住一道清晰的界限。
刚走近大门,她回头看一眼,修泉还站在那儿目送她。
她想了想,又返身走到他跟前,支支吾吾地喊了声泉哥哥。
“好久没听你这么叫我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想问你个事。”
“你问。”
“我那时跟你们说永远做朋友,是不是很过分。”
“那要看对谁,如果对还爱着你的人,是有些残忍。”
“对不起。”她向他道歉。
“你从来没对不起我。”
她有些局促,更多的是感慨,他们都错过了彼此。
“我希望你幸福,跟家里人和解,跟自己和解,你不欠我什么,我们都朝前看,好吗?”她说。
“你这句话就挺残忍的。”
她眼神伤感,“我一点不想让你难过。”
风乍起,他替她将一缕吹乱的发抿到耳后,“我知道,要不你也不会为了我拒绝他的爱。我醒来时就做好心理准备,但发现你爱上他后,还是缓不过劲儿来。”
她一惊,慌忙反驳,词不达意:“别乱开玩笑,一点不好笑。他已经跟我绝交了,挺好的,省得以后烦。”
“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你爱他吗?”
她埋着头认真思索,片刻后才轻轻点了点头。
他自诩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可以洒脱对待。事实证明他高看了自己,心脏像剜下一块肉般疼痛,随即升起一种类似得知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释然与绝望。
释然的是他不用再猜测了,绝望的是他们之间长达二十年的感情,她竟然放下了。
其实那天他早就到了别墅,在客厅外站了很久,听全了她跟爸妈说的话。他们不懂,但他听懂了,奚涓想用体面的方式结束他们之间的纠葛,她想要帮助他放下。
不过那时还心存侥幸,此刻是真明白自己彻底输了。
他忽然希望她是个喜欢玩弄感情的女人,至少能提供虚假的希望,让他自欺欺人地过日子,可她偏要诚实。而他也很诚实,没法自欺欺人,没法放任她牺牲。该牺牲的是他,这么多年来,他没好好为她做过一件事,至少不该阻拦她获得幸福。
就在两人沉默时,他把自己说服了,忍着酸涩开口:
“你就是看着精明,面对感情幼稚得很,这么看,你跟他某些方面还挺像,口是心非。”
“又在自话自说,我走了,你也赶紧回去了。”她作势转身离开,修泉笑着挽留,“等等,别急着走,那对我是双重打击。”
她皱着眉说,“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好不好?”
“那你不要逃避,我说过,我从小就看得出来你喜欢谁。如果你是怕伤害我而拒绝幸福,那才是真伤我心,因为我也希望你幸福。”
她鼻子发酸,哽咽着让他别说了。
但他还是执意说下去,“我也有私心,一开始并不想放弃,就算你心里有了别人也无所谓。可没想到你这么傻,难道拒绝我们,就不伤害我们了吗?你既伤了他也伤了我。”
她没说话,修泉轻易看透她的心,她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