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没人能在命运的牌桌上出老千,也没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和宴无微打完了牌。
夏知渴了,宴无微洗着牌,偏头叫人去拿热水。
一个佣人拿了热水过来。
杯子是造型独特的骨瓷杯,夏知喝水的时候,看见这不透明的杯底,沉着一枚黢黑的朱雀戒。
夏知:“!!!”
宴无微察觉了夏知的反常,歪头:“夏哥?”
夏知猛然喝了一大口水,把杯子往一边一放,去吻宴无微——这几乎像一种本能。
宴无微瞳孔一缩。
香甜的滋味弥漫开来,夏知握住了宴无微的粗大,低声叫:“……小狗……”
宴无微眼神一下恍惚,他喃喃:“夏哥……”
“我……”夏知咬着唇,抱着宴无微,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很慢很慢地说:“小狗能不能……去换件好看的衣服……和我做。”
宴无微眼睛亮亮的,随后又有些迟疑:“可是夏哥在生病。”
夏知:“……没关系,我想和你做。”
少年被调教熟的身体总是渴情,发作的时候,也会这样主动。
宴无微也没有多想:“好呀!那夏哥喜欢什么样子的?”
夏知想着杯子里的戒指,胡乱说,“快过年了,喜庆点吧。”
等宴无微走了,夏知马上拿起骨瓷杯,又喝了一口水,这次他把戒指藏在了嘴巴里。
——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
不能让其他人看到他从杯子里面拿了东西。
夏知心里很慌很乱。
……戒指从哪里来?是谁拿了戒指过来?
会不会是引君入瓮的陷阱?这戒指真的假……
夏知感觉到了,虚弱的身体在慢慢恢复——
……是真的戒指。
……是谁?
——小知了,地下室已经建好了。
夏知剧烈抽搐了一下,一时间,这突然出现的戒指,竟然像烫手山芋一般难以抓住。
*
这戒指从哪来,就得从顾宅和舒谨说起了。
舒谨因为夏知的事儿,受了堪称非人的折磨——但这让他死心了吗?
没有。
他当然不可能会对透骨香主死心,但他也恨透了那些看守着香主的变态们。
其实舒谨本质上和那些他恨的变态没有什么区别,本质上都是想独占香主。
但舒谨本人可不这么觉得,他觉得自己好得很,而且香主也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他的。
不然香主为什么单单勾引他,不勾引别人?
他跟那群只能强求的变态可一点都不一样。
但他又实在是不可能干得过他们,再恨也只能憋着。
但他很快就不用憋着了——因为,顾雪纯从法国回来了。
而显然,顾斯闲是不打算让妹妹知道夏知的事儿的。
知道内情的那群人都被调到了其他的地方,留下来的人都被要求守口如瓶。
舒谨可能会守口如瓶吗?
如果顾斯闲没有砍掉他的手指,宴无微没有变态的把他的手指那样缝回去,或许他会。
但现在他当然不会。
他希望所有人都痛苦。
他得不到香主,那最好谁都不要得到。
舒谨扭曲的手指拿着沉甸甸的朱雀戒,慢慢笑了。
作为在顾家干了十几年活计,并且深得信任的老家仆,顾家的秘密他知道的不比顾斯闲少。
他的父亲也是顾家的家仆——顾家最孱弱的那几年,本应树倒猢狲散,但舒谨的父亲舒严没有离开顾家。
舒严跟顾斯闲的父亲顾昭云是幼时就在一起的玩伴,后来入赘日本,再回来的时候,最信任的人还是舒严。
顾昭云体弱文雅,尤其喜爱孩子,对八九岁的舒谨很好,很多秘密,并不瞒着他们。
后来顾斯闲从日本回来,用雷霆手段,重新把顾家的产业收拢齐整。
顾斯闲的性格并不肖似他优柔寡断的父亲,他行事果决干脆,看似柔和的表象下,有着狠辣的心肠。
另外,他也不信任父亲手下的任何人。
舒严这个跟在父亲身边出谋划策,结果步步退让,让顾家陷入风雨飘摇的“忠仆”,顾斯闲明面上恭敬客气,但实际上却是把他流放到了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上。用的多的,还是亲手提拔在身边的阿钱。
舒谨跟在父亲身边,曾经听过父亲问年少的家主对自己父亲的看法。
“父亲对我很好。”
收拾了太多烂摊子的顾斯闲语调平淡说:“但他是个没用的人。”
顾昭云死后,舒严积郁在心,也没能活多久,临死之前,他把舒谨叫到床头,他把顾家的密道图给了他,随后叹口气,有些怀念说:“那时候兵荒马乱的,有一次有人包围了这个宅子,要搞批斗,很多东西都给砸了,那时候我跟昭云年纪都还小,就躲到了这个密道里……家里的大人死了不少,但我们俩都活下来了……”
“后来他去了日本……”舒严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阿谨啊……”
直到最后,舒严也没有说这幅密道图要怎么处理。
但舒谨觉得,父亲应当是不想把它交给顾斯闲的。
父亲不喜欢日本人,自然也不喜欢有一半日本血统的顾斯闲。
而且顾斯闲行事狠辣,只有外貌肖似他的父亲,手段性格,却随了他杀人不眨眼的母亲。
顾家是老宅,有着很多年的历史。
顾斯闲从小在日本长大,有些密道,也只有顾家的老人才清楚。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故事,秘密总是随着逝者消亡。
本来舒谨是想让这个密道永远消亡在历史深处的,他虽然对顾家忠心耿耿。但他也像父亲一样,不太喜欢顾斯闲。
但是,他也有想要的东西。
手机铃声将他从回忆中拽出来,他看了一眼。
少女的声音带着些许迟疑:“……你没有骗我吗。”
舒谨:“我骗你做什么。”
舒谨:“他现在就被你哥在联合医院里,当五个男人的性奴啊。”
那边的呼吸猛地一紧。
“你不想让他过这样的生活对不对?”舒谨说:“你可以带走他……”
“鹤灵,不是最听你的话吗。”
“鹤灵不是去日本了吗……?”
舒谨说:“你哥说鹤灵去了日本……他骗你呢。鹤灵在联合医院。”
“……你不想鹤灵被牵连?”舒谨说:“那也行,我还认识一个人,能帮忙——他不怕被牵连,但是要看顾小姐,愿意出多少钱了。”
……
夏知拿到戒指的那个晚上,一直心神不宁,他假装在拨弄戚忘风送他的蝴蝶香熏炉,然后把戒指藏进了香灰里。
那晚上他和宴无微做得倒是水乳交融,宴无微没有弄痛他,也很听话,像只真正的小狗。
但也足够夏知精疲力尽。
第二天,夏知从服侍他的佣人那里,拿到了一包药,药里夹着一封信。
夏知看完后,药留下了,信冲进了垃圾桶。
他的心怦怦跳着,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但他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这样选择。
【自由】美好的像天边的泡影,泡影背后却是现实——那乌漆嘛黑不见天日的地下室。
他往外面看,看到了到处都挂着火红的灯笼。
要过年了,家家应该都很热闹。
他这边也很热闹。
戚忘风一车一车的往这边运过年的物资。
这边的用人不回家,过年在这边,工资翻6倍,宴无微给他缝了好几件喜庆的冬衣,包括情趣内衣。高颂寒在和厨师一起准备年夜饭。等会还要一起包饺子。
贺澜生的消息在他手机上嗡嗡嗡吵个不停,夏知打开一看,是拍的他家包的饺子。
几只饺子有点歪扭七八,但没漏。
【亲亲男朋友:看,我包的!】
语气得意得很。
【亲亲男朋友:我妈问你怎么没过来,我说你在家过年。】
——在家过年?
夏知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不太能笑得出来。
夏知不知道回什么,想了想,回了一句除夕快乐。
佣人们熙熙攘攘,在送年夜饭。
【亲亲男朋友:嘿嘿嘿,等我,我今天晚上就偷偷跑回来。】
夏知呼吸猝然一紧。
顾斯闲不在,贺澜生也不在,大过年的,用人留下的也不是很多,而且那封信……
夏知眼神晃动好几下,他攥紧了藏在裤兜里的朱雀戒。
最后他下定了决心,站起来,走向了厨房。
高颂寒看见他,怔了一下,随后说:“这边油烟重,回去看电视吧。”
夏知:“没事……”
“过年而已。”夏知说:“我也来帮忙吧。”
夏知包了饺子。
……
年夜饭很丰盛,氛围也难得轻快。
上菜的人是鹤灵。
酒足饭饱,厨房还有很多菜没上来。
“诶,是夏哥包的饺子吗?”宴无微夹起一个,“夏哥包得真好。”
戚忘风眉头一挑,也夹了一个,“我尝尝。”
高颂寒没说话,盘子里却多了几个饺子。
几个人都吃了饺子。
宴无微吃完之后歪歪头,拍照发群里。
【和谐大家庭】
【king:夏哥包的饺子~】
【澜:操。给我留点!!】
【shade:好吃。】
【澜:啊啊啊等我这就开车赶回去!!】
但是戚忘风眉头却皱了起来。
夏知见人都吃了,起了身,说自己要去厕所。
戚忘风:“站住。”
饺子里有股熟悉的味道——也许是配药配多了,那个细微的化学味道……
夏知僵在了原地,他回头,戚忘风张张嘴想说什么,眨眼头晕目眩,身体却摇摇欲坠起来,扑通摔在了地上。
宴无微缓慢地眨眼:“啊呀……”
高颂寒也看向了夏知,眼里是难以置信:“……”
夏知后退了一步。
宴无微甩甩头,他嘴角还挂着笑,笑意不达眼底,“夏哥,你下毒呀。”
离得太远,夏知也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觉得那双琥珀色眼瞳里似乎摇晃着心碎。
“……好难受啊。”宴无微轻声说:“明明想和夏哥……好好过掉这个年的。”
夏知怔了一下,但随即就有人说:“快跑!!他按了警报装置!!”
夏知一回头,发现是那个给他传药的佣人!
下一刻,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天空!
同一时刻,贺澜生和顾斯闲的手机上同时收到了消息。
“哈哈哈哈哈哈——”
“我当然不会让夏哥跑掉呀……”宴无微扔掉了警报按钮,漂亮而湿润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知:“真的不能相信夏哥呢。大骗子。”
有那么一瞬间,夏知竟觉得对方仿佛要哭了。
“别发呆了!”
“快走!!”
夏知猝然惊醒,他抓着戒指,慌不择路,转头就跑!
他真是疯了,他居然会相信豺狼虎豹的眼泪!
夏知紧紧攥着戒指,信上写了,这个时候会有渔船过来,他只要跑到渔船在的地方就好了!
此夜月明星稀,几朵冷冷的乌云,夏知远远看到了远处那座桥亮起了灯,有车笛声……是贺澜生的车!!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听到了湖边竟有呼救声。
……
鹤灵端着饺子,心不在焉地走在湖边。
她实在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将夏知的事情告诉小姐。
上次不小心让香主逃走,她受了罚……这次要是再违背家主……
鹤灵想得实在入神,没注意脚下,冷不丁脚下一滑,饺子呼啦全泼进了水里,少女踉跄了一下,一个没站稳,扑通摔进了水中!
冬天水冷,如今正是除夕,哪怕是佣人,也都在温暖的房间里享用着年夜饭,四下无人。
“啊……救命……!!”
鹤灵不会水,只能拼命挣扎起来,可是冬天的衣服本来就厚,浸了水更是无比沉重,鹤灵感觉自己像是穿了一层沉重的冰……
下一刻,她在岸边看到了……
“香主!!”鹤灵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救我!”
夏知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是呼救的少女,背后是逼近的贺澜生——
或者说,逼近的黑暗命运。
他在除夕夜,在饺子里下药,如果不能逃出生天,那几个人必然……
恐惧一瞬间侵蚀了夏知的大脑。
——救,还是不救?
*
479
结局一,救
全体注意,该选项抵达独美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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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知本能般往前一步。
但随后,剧烈的恐惧侵蚀了他。
黑暗的地下室,被锁链捆绑,被抓住后,惨无人道的惩罚……
夏知的心脏怦怦跳动着,内心陷入了剧烈的挣扎,但最振聋发聩的,还是顾斯闲那一句——
“想建个地下室,再不管,就把宝宝永远藏在那里……”
夏知发起抖来,他怕,他怕得不行,他知道自己不该在此时此刻软弱,他知道他应该去救鹤灵——可是他的恐惧实实在在——他恐惧着被控制着的,暗无天日的未来,恐惧着那五个男人滔天的权势,他们强势的占有了他的一切,他……他……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小恶魔舒展的翅膀,以及它通红的冰冷眼睛——
“你为什么要救她?”
“她本来就是顾家的走狗啊……”
“顾斯闲害你至此,你还要救他手下的走狗吗?”
“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夏知:“可是,那是鹤灵……”
“滴——”
贺澜生逼近的刺耳车鸣声打断了夏知思绪,恶魔露出了微笑——
“是,她是鹤灵。”它说:“是比你自由的鹤灵。”
夏知:“她不会游泳,我不救她,她会死的!!”
“——她会不会死我不知道,但你被抓住,一定生不如死。”
小恶魔:“而且,就你现在的身体,跑个步都大喘气,还想下水救人?”
“她如果真的死了——那也是那些人的错!”小恶魔说:“你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还是别管别人的闲事了!”
夏知竭尽全力想要积攒勇气,却又在暗无天日的阴影中,在无法僭越的现实中,消弭殆尽——
要是他再被抓住……
顾斯闲无情,宴无微狠毒,戚忘风脾气差,高颂寒失望过后会对他做什么也不言而喻……他不能……不能失败了……他得逃走……
不堪的软弱吞噬了他所有的勇气,他颤抖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夏知!!”贺澜生的声音如惊雷般响起!
夏知陡然僵住,无与伦比的恐惧席卷了他的灵魂,他几乎想要立刻马上拔腿就跑——
“香主——”
看见少年后退,鹤灵眼泪都掉下来了,她奋力挣扎,却抽了筋,只感觉疼痛酸麻的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冰冷的湖水侵蚀了她的灵魂,这一刻她想了很多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她渐渐放弃了挣扎,沉入黑暗的水中。
最后一刻,夏知看到了少女在月光下哀痛的眼睛。
那一瞬间,夏知什么都忘了——忘记了泰山般压制他的恐惧,忘记了男人黑暗的威胁,忘记了他难以挣脱的垃圾命运,忘记了他这些年来来来去去所经受的无边痛苦。
他只记起了父亲的话。
——“勇敢是……”
——“即使恐惧,也会去做。”
……
——“只只……要做个勇敢的孩子。”
振聋发聩。
“鹤灵!!”
“噗通——”
寒意刺骨的湖水一霎包围了夏知,那一瞬间夏知知道糟糕了,他会水,但这具身体太虚弱了!
铺天盖地的香气席卷四方。
夏知咬着牙,他朝着沉没的少女,奋力的游了过去。
在贺澜生尖锐而逼近的车鸣中,夏知拽住了鹤灵的手。
鹤灵在水中睁开酸涩的眼睛,看到了被水波浸透的月亮,还有,被紧紧握住的手。
少年带着她,如同一尾鱼,向着月光游去。
冰冷的水荡漾,抱着她的手将她用力往岸上一推,一靠到岸边,鹤龄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爬了上去,疯狂咳嗽。
夏知看着鹤灵上了岸,想继续往岸边游,却蓦地抽搐了一下。
冰冷的湖水侵袭着少年孱弱的身体。
拿了朱雀戒后他着急藏起来,也没有随时带在身上,之前落水的身体还在恢复,猝然这样一冷,夏知的腿抽筋了,他游不动了。
他挣扎了几下,随后,冰冷的湖水淹没了他,他呛了好几口水。
小恶魔又飞了出来,它说:“你选错了。”
过一会儿,它又说,“你总是选错。”
是啊……他又选错了……
……这些年来,好像总是这样啊。
是一遍遍努力一遍遍失败一遍遍识人不清一遍遍重蹈覆辙。
顾斯闲问他后悔吗,宴无微说他出错了牌,高颂寒摇头说小骗子,戚忘风说都是你的错,贺澜生在那个秋天拉住了他的行李箱——
他后悔吗?他绝望吗?他痛苦吗?他恐惧吗?他真的错了吗?努力这么久真的都是白费功夫吗?
永远有意外永远有挫折永远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接着失败失败失败一遍遍失败……
——可是那又怎样?
夏知对小恶魔笑了,“那又……怎样啊。”
——错了又怎样?后悔又怎样?!失败又怎样?痛苦、恐惧、难过,陷入困境永远永远爬不起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又怎样?哪怕失败被顾斯闲的地下室关一辈子,又或者死在这里……
那不也是人生吗!!
那不也是他夏知自己选出来的一辈子吗!!
无论错对,到底怎么活……
他的人生,或生或死。
他要自己说了算。
少年放弃了挣扎,任由身体慢慢的沉入水中。
水侵蚀了他的眼睛,衣服,娇嫩的皮肤,渗透血肉,侵蚀被其包裹的骨骼,右肩却有什么在热烈的发烫。
模糊中,他好像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后悔吗。”
不后悔。
——他会这样选。
夏知,会这样选。
哪怕重蹈覆辙。
千千万万遍。
*
空气中氤氲着浓郁的香味,但这香味渐渐散了,散了,散的很远很远……
“……香主……”
爬上岸边的鹤灵慌了:“香主!!?”
她浑身湿透,冷风一吹就发了抖,她回过神来,往湖里看,却发现整个湖都在发光——
夜色下的内湖是黑色的,天空只有月亮,没有星子,可是整片湖水,都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荡漾犹如水中鱼鳞,飘飘犹如银河星斗,而且,光芒越来越深,越来越盛。
“汪汪汪汪汪——”
鹤灵一回头,发现曲奇冲了过来,冲进了湖水里,狗刨式的朝着湖中心游了过去。
“呼啦——”
湖水席卷而起,无数水光荡漾开来,那一瞬间,鹤灵仿佛听到了一声尖锐的,鸟类的啼叫,这一刻,明明数九寒冬,却如雪融春暖,无数鸟类盘旋夜幕之下,周围一切如同镜花水月,转而化作漫无尽头的黑色群山——
而在光芒最盛大处,是紧紧闭着双眼的夏知。
他在星水湖中,被群山簇拥,风荡开了山中松野竹林,清风寒月,此夜百鸟来朝。
星水湖,一星带水,最灿烂的星辰落入此间,化星为湖,恰是灵气最盛之地。
困住黑朱雀的戒指一分为二,伴随着清唳的鸣叫,少年脖颈上的锁香枷慢慢爬上了无数金色的裂纹,随后砰地碎成了无数片,犹如黑夜中闪烁的星光——
黑色的朱雀鸟舒展羽翼,裹住了少年,在百鸟的簇拥下,携着他飞向远方。
“香……香主……”
鹤灵睁大了眼睛,她下意识的想伸手,可是下一刻,群山,百鸟,甚至少年,全然消失无踪,一切犹如镜中花,水中月。
湖水重新归于平静。
但随即就是男人嘶声的呐喊——
“夏知——!!”
*
后记。
夏知哆嗦着醒了过来。
风有点大,他好像在搁浅在了一个海滩。
……等等,他这是……
逃出来了?!!
没等夏知狂喜,他猛然站起来,随后发现,他的肌肉也全都回来了!
他借着微弱的月光去照海水,发现水面倒映出一个少年的模样,只是轮廓硬挺,眉目锋利,不再是那副孱弱柔软的样子。
“……!!!”
大过年的,海滩也没什么人。
夏知惊喜的往后退了一步,却踢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卧槽。”
夏知一回头愣了一下,因为他发现那是一只奄奄一息的狗……
“……曲奇??!”
……
夏知发现,很多东西都变了。
准确来说……他变的最大。
他身上没有了透骨香,而且完全恢复了几年前的样子。
好在曲奇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晕过去了,吐了几口水就醒了。
一开始他带着曲奇,害怕被人发现,躲在海滩旁边的一个烂棚子里,干什么都避着人……但是很快,夏知发现,他完全,不用这样做。
因为大家会忘记他。
即便他走在人群里,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除非他想让别人注意他,比如拉一个人的袖子,或者喊对方的名字,对方才会恍然:“啊……你是?”
但他也不完全是这个世界的幽灵,也可以和人交流,曲奇也认识他。
而且更神奇的是,他变得特别,特别,特别幸运。
在他愁晚上去哪里住的时候,他看到了刚好可以过夜的破烂棚子。
在他愁哪里弄点钱吃饭的时候,他捡到五十块钱现金——五十块钱,现金!
在这个时代,捡到现金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夏知就是捡到了。
他花十块买了一份酸辣粉,然后给曲奇买了份狗罐头。
他的舌头也不敏感了,爽爽的嗦了一次粉,几乎是狼吞虎咽。
当然也有人发了疯的搜查他,到处都有人问有没有见过这个人——照片上的少年娇娇弱弱,夏知瞄了一眼,继续面不改色的嗦粉。
他当然是害怕的,但跑了嫌疑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