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他抬起眼,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坐在审讯桌前,惨白的白炽灯光,照着他眉眼深刻,面容棱角分明。
他似乎藏着一腔隐怒,下颌收紧,极其冷硬,尤其一双眼瞳。阴森而灼灼的盯着他,有着令人悚然的戾气。
一股巨大的威慑感压迫着他。
随后他看到男人对他露出了阴森的微笑。
“我给你吃了点有意思的东西。”他说:“如果不想受苦,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你……你是谁?”渔夫有点磕磕巴巴,“你们警、警方,不许滥用私刑……违、违法的……”
戚忘风舌头顶了顶腮,听笑了:“是这样没错。”
他脱了西装外套,从容的放在椅子上,一颗一颗解了衬衫扣子,露出精壮的胸膛。
他一边扭了扭手腕,一边走向渔夫,眼神阴郁,骨节咔咔作响。
“可惜了,我不是警察,没那么多规矩。”
“怎么说,把你打成个头破血流的轻伤,也就赔点钱吧。”
……
“啊!”
渔夫被男人揪住头发,额头狠狠撞上墙,砰砰砰剧烈的声响,渔夫感觉自己脑壳都要被生生砸碎,他满脸是血,一直在撕心裂肺的嚎叫:“杀人啦,杀人啦——”
与此同时,渔夫感觉到一种剧烈的撕心的痛苦蔓延四肢百骸,他控制不住的抽搐起来,哭着抱住戚忘风大腿:“别打了,别打了……”
戚忘风一脚把他踹飞老远:“别他妈的碰我。”
渔夫整个人重重摔在墙上,感觉五脏六腑都裂开了,他疯狂嚎叫:“警察!!警察救人啦——”
戚忘风简直要笑了,他妈的还好意思喊警察?
戚忘风粗暴的揪起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脸,“你的同伙在哪?”
夏知和另一个渔夫一起失踪了。定位环也失去信号了。
戚忘风从没这么恼恨过。
男人英俊的面容此时看起来却像是修罗在世,眼瞳如同鬼火,渔夫毛骨悚然,他牙都被打掉了两颗,脸上糊着血和泪,哭得肝肠寸断,“不……不知道……”
“啧。”
戚忘风扭了扭脖子,漫不经心说:“这样吧,一个不知道换你一颗牙。”
他笑了,英俊的脸瞧着阳光极了:“公平吧?”
……
黎警官在审讯室外,脚下是密密麻麻的烟头,他似乎一夜没睡,眼尾都泛着红。
他听见审讯室里传来了渔夫撕心裂肺的惨叫,嚎哭,好像皮肉都被破开似的激烈,以及拳拳到肉的惨烈闷哼。
用禁药审讯当然是违反法律条例的,武力也是不行的。
但黎警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弟弟是缉毒警,昨夜执行任务,死在了那条船上。
全尸都没留下。
他半生庸庸碌碌,四下逢迎,算不得什么好警察。
但他的弟弟还年轻,一腔热血,满胸豪情。
黎警官重重闭上了眼睛,眼睛干涩,汹涌的悲伤灌满肺腑,却连半滴泪都流不出来。
*
高颂寒这边也有了进展。
他依靠高家的关系,仔细排查,问了几个相关人,隐隐抓到了苗头的时候,高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阿钱。
顾斯闲邀请高颂寒去喝茶。虞檐
高颂寒正在翻案情相关,旁边堆着助理刚刚打印好的英文合作文件,闻言神色冷淡:“没空。”
“家主说。”阿钱说:“他要谈的事,跟高家涉毒案有关。”
……
门垂翠柏,竹林幽苑,窗外假山累着苍苍白石,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雅香。
“前些日子,有些忙了。”
顾斯闲给高颂寒斟了杯茶,笑意温雅:“也不知道你突然回了国,倒是失礼。”
“有什么话,不如开门见山。”高颂寒没碰茶,只语调平淡:“繁文缛节,浪费时间。”
顾斯闲面从从容容的给自己找台阶,“也是,忘了你从小就长在美国,想来也不爱中国的风土人情。”
这话听着含沙射影。
高颂寒:“顾先生不也是在日本长大的?”
顾斯闲:“父亲是中国人,顾某不过子承父业。”
桌上茶香袅袅。
高颂寒“哦”了一声,似笑非笑,“那顾先生前些日子在忙什么呢?”
前些日子警察上门请顾家喝茶,严查顾家的产业,这事儿也闹得风风火火,谁都知道顾家这下丢了一个大脸,脸面都给人放地上踩了。跟顾家有交的,稍微有点眼色,都知道不提这事儿,权当它过去了。
高颂寒这话瞧着委婉,其实一点面子也没打算给顾斯闲留。
顾斯闲脸上只淡淡笑,“高先生对顾某倒是关心的很……不过顾某如今无事一身轻,高先生瞧着倒是有些上火呢。”
高颂寒面无表情的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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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快速把无聊的剧情走完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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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tabletsX119
概要:惊变
顾斯闲这话显然是在暗示还在里面铁窗泪的高俅,以及现在为了捞人出来,一个人恨不得分成三个来忙的高颂寒。
顾斯闲见好就收,拿起茶抿了一口,闲适道:“一个月前,有个缅甸人,过来找我谈生意。”
“他希望我能帮他运一批货到泰国。”
高颂寒沉默。
那批货是什么,不言自明。
顾斯闲放下茶盏,狭长眼里含着笑:“当然……给的很多,很让人心动。”
高颂寒:“你答应了?”
顾斯闲把茶盏放下,摇摇头:“顾家虽然走黑,但可不爱沾这些东西。”
“本来,我已经拒绝了。”
“但财帛动人心,有些手下人不太听话,起了点小心思,擅自和那人接触,答应了对方,用顾家的路子偷偷走货。”
高颂寒眉头皱起来:“……”
“不过他很蠢,在接货的时候被我发现……”顾斯闲微微一笑,“他就切腹了。”
“这只是一件小事。”
顾斯闲望着窗外,“这些年想和顾家做生意的人有很多,黑的白的灰的,干净的脏的,都有。”
“本来都是我在管,不过这些年常常神伤,精力不济,没法事事顾及,很多琐事,都由阿钱处理汇总后,再由我过目……这桩小事,便被我忘了。”
高颂寒忽而淡声宽慰:“年纪大了,忘事也是难免。”
顾斯闲:“。”
顾斯闲喝了口温茶,压压心气:“……直到前几天警察上门,忽然被指控贩,毒,处理完风波,回来细细一想,才想起了这桩恩怨。”
“毕竟是我手底下的人。”顾斯闲说:“这样出尔反尔,还差点被查,那人以为顾家故意戏耍他,便与顾家结了怨。”
所以那个被抓的小头目,才会突然供出说指使他的人是顾家。
高颂寒:“那人是谁。”
顾斯闲指尖蘸了蘸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名字。
高颂寒眉头皱起:“陆……寅虎。”
顾斯闲哂笑一声,把茶泼了,那名字浸在茶水中,失了形状。
“这不过也是个道上走的诨名,那人藏的很深。”顾斯闲说,“不过,这名字也用了很长时间了,往下查,也能查出些有趣的东西。”
*
渔夫第二天转了性似的,鼻青脸肿的把什么都交代出来了。
藏在面粉的dp是他让人藏的,当时正有人暗中找人做事,好像跟戚家有关,他就留了个心眼,把自己的人推了进去。
那混进去的小流氓进了庄园后假意先上厕所,把dp藏在了运进来的面粉车里。
公海爆炸死了四个缉毒警。
是以警察假装没看见他脸上的伤和失踪了的三颗牙,又问他背后是谁,渔夫支支吾吾,但看了一眼窗外的戚忘风,最后还是畏畏缩缩的说了,“我也不知道他……呃……别人都喊他陆哥。”
问他是谁在找人做事,要制造粉尘爆炸,渔夫就一脸茫然,但他也不敢说自己不知道——他好像对这三个字ptsd了,最后含含糊糊说:“可能也跟陆哥有关吧……”
而高颂寒的行动力很强,从顾斯闲那边拿到名字后,立刻着手让手底下的人调查。
有了名字,加上顾斯闲默许手下人协同,高颂寒的调查一下畅通无阻,搜集到了“陆寅虎”很多消息。
当夜,他去探监,看了高俅叮嘱他不要乱说话之后,指名道姓要见宴无微。
谁知,带他探监的女警察却一脸茫然:“……宴无微……是谁?”
高颂寒眉头一皱,下一刻,却听到了一声悠闲的笑。
“呦。”
高颂寒一回头,就看到了身后,坐在蓝色塑料椅上的金发青年。
宴无微眉眼轻佻:“不忙着捞你弟弟,找我什么事儿啊。大忙人?”
他身上套着大脸鬼的卫衣,长牛仔裤,马丁靴,修长的两腿交叠,嘴里咬着个棒棒糖,两手交叉在脑后,手腕上的十字架闪闪发光。
瞧着不像是嫌疑人,倒像是刚从哪个夜店鬼混被人打出来的。
高颂寒皱眉:“……你又越狱?”
“哎呀,说什么呢。”
宴无微笑眯眯的指着自己的金色头发:“去染个发,又不是不回来了。”
“你怎么红口白牙,污蔑人越狱呢,真没有一点礼貌。”
高颂寒:“……”
……
翌日,高颂寒便向警方提供了高俅清白的证据,表明无论是粉尘爆炸,还是藏,毒,都跟高俅没有关系,并且指控了藏在混混背后新的嫌疑人,陆寅虎,伴随搜集的大量证据,表明粉尘爆炸和藏d都是陆寅虎为了栽赃戚家和高家一手布置的自导自演。
而陆寅虎这个名字,正好和渔夫提供的“陆哥”对上了,证词也基本合理。
宴无微也突然被查清确实和这件事无关——毕竟宴无微刚从美国回来,也没和那几个小混混建立什么社会关系。
于是宴无微和高俅都被放了出来。
风波过去,高颂寒把事务重新交给了高俅,然而没等事务交接完松口气,他就得到了一个堪称晴天霹雳的消息——
夏知疑似被毒贩绑架,一夜之间,不知所踪了。
*
夏知模模糊糊的醒过来了。
他动弹了一下,却发现四肢被捆得严严实实。
“……”
这里好像是一座烂尾房,地上都是破碎的砖瓦和凝固的水泥,红砖一块一块累成的墙壁,连墙泥都没糊上。
他咳嗽两声,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
那个渔夫动了枪,朝司机脑袋上瞄,被他抢了胳膊,那一枪好像射到了司机肚子上。
司机撑不住了,夏知怕他补枪,就趁渔夫不注意,一拳打在对方的软肋上,趁机抢了枪。
他现在虽然体弱,但以前到底学过拳,人体的弱点在哪他还是记得的,加上渔夫见他身板羸弱,没怎么防备,还真被他偷袭成功了。
渔夫过来抢,夏知一着急,连手机带枪一起甩飞了,恰好一个浪尖滚过来,两样东西都被卷进了海中。
渔夫见了血,又丢了枪,气急败坏,也就不装了,一拳把他打晕了。
……
之后发生什么,夏知就不记得了,如今醒来,只觉喉咙干渴难耐。
他使劲甩了甩头,他的脚也被捆住,但之前被戚忘风扣在脚踝上的定位环却不见了。
他两只手又被捆在身后,他摸了摸,发现手腕上的定位环也没了。
显然那个渔夫很有反侦察经验。
“……”
夏知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松口气还是该提心吊胆。
现在接近黄昏,天色渐渐暗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偶尔能听到几声青蛙的叫声,外面似乎是一片田野,烂尾楼外,亮起了微弱的灯光。
他四下看看,费力从地上捡起一块尖锐的红砖片,开始一点一点的割绳子。
就在他感觉绳子被他磨了一半的时候,他听到了隐隐绰绰的脚步声,还有打电话的声音,似乎是那个渔夫。
夏知的汗毛竖起来了。
“好像是戚忘风婚前在外面养的情人……嗯……嗯……”
“……我们的货被查……就是因为他报警……戚家又带人堵着……”
“……长得还不错……但是卖掉也回不了本……枪被这小婊子弄丢了……”
“照片发过去了……人在我们手上,嗯……”
“老李?……老李进去了,不过他嘴严……”
“接头人都被炸死了……”
那声音越来越近,从模糊到清晰,夏知甚至听到了电话里冰冷的电子音——
“再拍几张照片,发给戚忘风,告诉他人在我们手上——让他想办法把堵在港口的人都调走,不然撕票。”
“好的,陆哥。”
“那还处理掉吗?”
“拍完照片就处理掉。”
“让他调人只是转移视线,让他以为我们要走港口——只需要拖住他一段时间就够了。你带着他躲条子,麻烦。”
“好的。”
只言片语中,夏知察觉到了一种渗人的危险。
他冷汗都冒出来了,只觉对方简直残忍至极——这是要拿他照片威胁戚忘风做事!
他更用力的开始往下割绳子,他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步一步,一声一声,如同迫近的死神。
夏知冷汗都下来了,他死死咬着唇,使劲磨着绳子。
如果透骨香还在,他倒是可以试试用透骨香迷惑对方,不管怎样至少先把命保住,可是现在他吃了特效药……他妈的,这回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就在对方开了铁锁,马上要推开铁门的时候,夏知忽然听到了一声闷哼——
“唔!!”
随后是重物重重倒地的声音,下一刻,铁门被人一脚踹开!
烂尾楼外,摇晃着陈旧的铁皮灯。
夏知猛一抬眼,就看到了一个逆光的修长人影。
“啧。”
夏知蓦地睁圆了眼睛。
“怎么,这么多年不见,不认识我了?”
*
夏知如今形容着实太过狼狈,他穿着一件明显比他大很多的外套,手脚都被捆住,鞋袜脏兮兮的,白嫩的脸上全是灰尘,只有一双眼睛睁得溜圆,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
烂尾楼的环境着实不太干净。
贺澜生踢开地上的石块,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多功能钥匙,弹出一把锋利的瑞士小刀,给夏知把脚上的绳子割开。
少年的手背在身后,也被绑起来了,贺澜生要给他割绳子的时候,就见少年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把捏着红砖片的手从后面拿了出来,有些仓促的解释:“我……我没事。”
贺澜生:“……”
贺澜生瞧夏知的手腕,少年皮肤生嫩,刚刚显然是竭力挣扎,如今被磨出了鲜艳的红痕。
多年未见,一朝重逢,还是在这种境地,仓皇过后,再面对贺澜生,夏知很难不尴尬。
贺澜生笑笑,也没在意,把夏知的手拿起来给他揉了揉:“疼不疼啊?”
他倒是自在的很。
夏知把自己的手从贺澜生手里抽出来,“……”
他想说别碰我,但是张张嘴,又闭上了。
大抵是劫后余生,指尖却还有些发抖似的,脸上也没什么血色。
贺澜生见他不言不语,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情难自禁,俯身抱住了少年。
三年了。
他每一天都在想他。
他天生富贵,肆意忘情,游戏人间,二十年来的人生事事顺遂,算得上功德圆满。
——直到夏知来到了他的世界。
他以为他对夏知,仅仅只是耽于肉,欲的喜爱,就像他玩过的那些小明星和漂亮女孩一样。
老实说,与他过往的乖巧温柔的情人相比,夏知算不得多么的称人心意。
他性格脾气都硬的很,也对雌伏他人身下倍感耻辱,牙尖嘴利,也不听话,总要逼人用强硬残酷的手段,把那竖起的尖刺都给抻平了磨碎了,才能得到几声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婉转哀哀的哭腔。
贺澜生觉得自己其实只是喜欢那诱人心魄的香味,喜欢那萦绕身心的味道,喜欢夏知美丽而柔软的身体。
可夏知冰冷的死讯,却如尖刀,一下将他刺醒,它残忍而无情的,把他圆满的人生,挖出血淋淋的,痛不欲生的缺憾。
喜欢是一种患得患失的情绪。
爱却是一道历久弥新的陈伤。
三年来,这伤口日日作痛,难以释怀。
酩酊大醉浑浑噩噩一段时光后,从各种香水中找寻安慰成为了他的日常,每每找寻到一丝相似,都会禁不住怔怔回想往日时光。
于是他突然发现——
香味成了一把钥匙,一段线索,他竭尽心力,抽丝剥茧,寻寻觅觅后行至终点,便是那段与夏知的初遇。
那时候,他们第一次见面。
少年戴着口罩,提着行李箱与他擦肩,无言无语,淡香盈袖。
相遇,留恋,沉迷,疯狂。
那段香味,标记了他的一段秋天。
独一无二的香味,属于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夏知。
没有任何人能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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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
你我第一次见面
夏天刚好过完
你闻起来
像人间不该有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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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tabletsx120
概要:相处
——这是一个沉默而温暖的怀抱,紧紧的,带着一点淡淡的,混着佛手柑味道的琥珀香,让人觉得舒适又安心。
夏知心脏重重的跳动两下,有些恍惚,劫后余生的恐惧似乎被这香味抚慰,他听见贺澜生安抚说:“已经没事了。”
男人的声音在这种温和的寂静中悄悄流淌进耳蜗,听起来竟有种令人安定的沉稳。
……已经……没事了。
这座烂尾楼周边是荒无人烟的麦田,空气中浮动着浅薄的潮气,闪闪的寒鸦飞过田野,夜色在蛙声中变得寂静。
“……”
贺澜生见少年缄默,对他的拥抱也没什么反抗的意思,便把脏兮兮的少年从地上抱起来。
夏知猝不及防,下意识抓住了贺澜生的衣服——也许是要救人,所以他穿了一身轻便的休闲服,质感高级。
他的视野忽然就抬高了很多,烂尾楼没有装窗户,往外一看就是大片的田野和挂满繁星的澄净夜空,他刚想说什么,门外突地传来了一个粗犷的男声:“哥,找到嫂子了没??”
夏知:“……?”羽言
贺澜生:“找到了。”
“啊,嫂子长啥样啊给我看看,柱子哥都没见过——”
“看什么看。”贺澜生:“滚去开车。”
夏知没吭声,就感觉贺澜生懒洋洋的说:“别打扰你嫂子跟我撒娇。”
夏知:“………”
*
贺澜生把人放车上,给好像还有点惊魂未定的少年塞了一杯烫好的热饮,下了车,点了一根烟。
迟壮便走了过来,递给了他一个解了锁的手机。
“哥,这是从那人身上搜出来的。”迟壮说,“刚刚用指纹解了锁。”
池壮曾经在缅北那边的一伙雇佣兵之一,干过走私,什么活都接过,杀人放火的活计也干过不少,但一伙人也不想老是干着这么刀尖舔血的黑活,也想往白里走,贺家生意大,贺澜生不缺钱,但他缺一伙能帮他做黑事儿的人,柱子做事不行,但人脉广,消息灵,便和这伙人的头头搭上了线。
这次能找到夏知,也多亏了这伙人,他们曾经在缅北风雨来去,当然多少也了解这缅地毒贩的底细,甚至有些人还认识,自然消息灵通。
贺澜生把烟掐了,从池壮那接了手机,先是翻开了图库。
有一个加密图库,一个没加密的。
没加密的图库里有两张照片——一张是夏知昏迷,四肢被捆着,扔在后备箱的照片。
另一张就是在烂尾楼里拍的了,少年背靠着红墙,没有清醒,头发被抓着,疲倦的脸对着镜头,脖颈上却抵着一把锋利的尖刀。
贺澜生眼底骤然一寒。
这两张照片被发给了两个人,一个叫“陆哥”,一个是戚忘风。
毫无疑问,这个“陆哥”,就是“那个人”了。
而渔夫还给戚忘风发了消息。
【匿名号码:[照片]】
【匿名号码:把你铺在港口的人调走,不然我就撕票。】
【戚:你他妈的敢动他试试?!】
【匿名号码:[照片]】
这是刀子抵在少年脖颈的那张照片——
这次,戚忘风回了。
【戚:撤走了,别动他。】
由于贺澜生早就派人埋伏在了这边,所以渔夫跟“陆哥”的对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对方想用手里的夏知来威胁戚忘风,为渔夫拖时间,并且嫌麻烦,还想撕票……
贺澜生想到被他半路截胡的夏知,忽而笑了两声。
池壮:“哥,这个人怎么处理?”
贺澜生懒散说:“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交给警察啊。”
“先伪造一下现场吧。”贺澜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再看池壮,似笑非笑,眼底带着寒意:“等会有人要来,你可别弄死了。”
池壮心神领会。
夜色深寒,池壮手中的枪闪烁过黑色暗芒。
……
开车的是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穿着背心黑裤子,上车之后就没说过话。
贺澜生和夏知一起坐在了后排,夏知抱着热饮,低着头一声不吭。
贺澜生可不让夏知一直装死,他问:“你手机带没带身上?”
夏知:“……没。”
他说话的时候微微别开头,看向窗外,心里很不是滋味。
?
劫后余生虽然很庆幸,但救他的人是贺澜生,这就不对味了。
贺澜生……是他不幸的开始。
但他和贺澜生林林总总的账,他在心里已经清算完了,贺澜生强暴了他,也为他挡过枪子,在他心里,他与贺澜生已经两不相欠。
如果可以,夏知希望可以永远不再见到他。
少年看着窗外,宽大的外套领子微微撇开,贺澜生一抬眼,就看到了那漆黑的玉枷。
贺澜生眉头一挑,一伸手:“你怎么还戴着这狗项圈啊?”
要是他没查错,这玉枷里有定位器。
不过贺澜生也不在意,夏知身上肯定会有定位装置,所以车上都有屏蔽信号的装置——毕竟少年有多打眼,他也清楚。
他说着,就挑开了少年的领子,扫了一眼少年的脖颈,项圈下有淡淡红痕,但没受伤。
夏知一下拍开他的手,脸色一下涨红了:“别碰我!”
“嘿,你怎么还打人啊?”贺澜生捂着手,一副被打疼的样子:“我千辛万苦把你从坏人手里捞出来的,你对救命恩人——就这个态度啊?”
夏知没吭声。
贺澜生:“还不理人?”
“你当初说的啊,你说我们两清了,现在我又救你——怎么算都是你欠我个人情吧?”
贺澜生开始清算:“现在这么对救命恩人爱答不理的,你这不太合适吧?”
夏知被他这样一说,也觉得有点理亏,他也不知道拿什么态度对贺澜生,心里就开始烦了。
他妈的,烦死了,三年了都过去了,贺澜生怎么还是个傻逼。
他抿着唇,半晌憋出来一句:“……那我爱戴什么,就戴什么。别说救命恩人,我爹妈都不管我……你手贱,我就打你。”
“行吧。”贺澜生挑挑眉,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不让碰就不碰,我不管你,你管我也行。”
夏知心想谁他妈的有空管你,回去让你爹妈管,脑子有病就去医院看医生。
就听贺澜生痞里痞气的说:“毕竟你知道,对老婆手贱这事儿是病,纯靠个人意志,控制不住的。”
“……”
夏知屁股往旁边挪了挪,跟贺澜生拉开了安全距离,他望着窗外,“谁是你老婆。”
贺澜生笑嘻嘻的:“你啊。”
贺澜生的企图好像写在脸上,夏知冷笑一声:“可惜了,我结了两次婚,哪次的老公都不是你。”
戚忘风和他的婚礼闹得沸沸扬扬,贺澜生肯定也知道,他也懒得藏着掖着。
贺澜生:“。”
就是贺澜生再好的修养,夏知这两句话讲完,他这暴脾气一下没忍住就要上来了。
前面开车的司机瞧着后视镜里自己老板一会绿一会蓝一会五颜六色的脸,没忍住咳嗽了两声,带着闷笑,被贺澜生抬腿重重踹了两脚后椅背:“开你的车!”
司机目不斜视的继续开车。
贺澜生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呦,你结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