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缪蓝想反将他一军:“你也未必知道我多大吧。”贺京桐气笑出声,准确地答出来。
“所以你们男的很在意妻子的年纪对吧?”
“…………”
怎么着她都有话说。
“缪蓝。”
他又咳了一声,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我现在想吐口血给你看。”
“……”
不必了。
缪蓝的手机响起,是顾俊语打来的,问她还在医院吗。
她回答还在门诊楼大厅,他很快下来,意外她身边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缪蓝给双方介绍:“顾医生,这位是贺京桐。顾医生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贺京桐扫到他胸前口袋上的工作牌,写的是儿科顾俊语。
缺少的身份介绍被本人补上,“我是她的未婚夫。”
顾俊语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同样是口罩和眼镜加持,他笑起来一直是令人信赖的医生形象。
“我知道,蓝蓝跟我提过,贺先生你好。”
谁也没有跟对方握手的意思,在医院里倒是有一个现成的理由:防止过多接触互相传染。
贺京桐搭上先前的话题,有些没事儿找事儿的意思:“蓝蓝,你是比我年轻,看病也不至于找儿科医生吧?”
缪蓝:“……”
干嘛这么叫她。
“顾医生是我朋友。”
顾俊语道:“你约的周三的胃镜?我周三白班,到时候去看你,省得打麻药找人陪了。”
缪蓝心想也好,她原本是打算让秘书一起来的。
“不用了,我会陪她。”
出声的是贺京桐。
缪蓝属实没想到,连忙拒绝:“不用。工作日上午,难道你要翘班吗?”
“民政局工作日才上班吧?择日不如撞日,反正都翘了,顺带手把证领了。”
话题跳跃得超过缪蓝的想象。
不过他这个安排挺合适的。
一会儿去她家里,爷爷估计也会提这件事。
缪蓝思考了一下,点了个头。
贺京桐拉住她的手腕,比缪蓝跟顾俊语还熟的样子:“顾医生,周三不麻烦了,我们先走了。”
“顾医生再见。”
贺京桐自己开车来的,缪蓝上了他的车,让司机把自己的车开回去。
他问她体检的状况以及为什么要做胃镜。
健康状况他们彼此有知情权,缪蓝据实告诉他,总体没什么大毛病,“具体要等胃镜结果出来。反正也是过后再去领证。”
他听出她的言外意。
“我的体检两个月前做的,一会儿报告发你。婚检的项目是不是有出入?”
他提婚检,意在说领证是板上钉钉的事。
缪蓝察觉出来他态度鲜明的回应。
“我问过顾医生,他说是有些不一样。”
红灯前,贺京桐踩了刹车,偏过头看着她:“你跟那位顾医生很熟?”
她敛了眸,“嗯,小时候就认识了,他爸爸也是医生。”
救过她的性命的。
路上,缪蓝跟贺京桐复习了一遍家里复杂的关系。
缪家人虽然都跟她隔了一层,说到底都是客客气气的,有冲突也不会在贺京桐的面前上演。她也只想客客气气地吃完晚上这餐饭。
贺京桐问:“没听你说起过你父亲。”
“我爸爸他……几乎不参与缪家的事,他有自己的事业,你应该知道的。去缪家可以不提他。”
缪蓝的父亲本名缪恒言,脱离缪家后,以艺名赵宏岩在演艺圈成就了一番事业。
个中往事纠葛,贺家必然是了解过的。
贺京桐对此印象不深,见她不愿多谈,也不再问。
车开到半山上缪家的祖宅,太阳刚刚落山。
下了车,贺京桐走到缪蓝身侧,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掌心温热的触感很快蔓延到全身。
最近气温渐低,他的手似乎比她的暖。
缪蓝起初不适应,下意识想挣开。
他低头在她耳畔,像解释又像哄骗:“我是来赔罪的,向着我点儿,行吗蓝蓝?”
她仰脸,对视的一瞬间。
缪蓝信了他的邪。
迈上高高的台阶,进了门,缪依依率先奔过来,朝她诉苦:“姐,你终于回来了,我要被我爸我妈唠叨死了。”
边说边挽着她的胳膊朝客厅走,缪蓝正好松开了和贺京桐牵着的手。
有人训斥:“依依,你的礼貌呢?”
缪依依不服气地看一眼自己的妈妈,回头对贺京桐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姐夫。
今天连常年在外旅居的小姑姑缪采言也回来了,一家人比之前的金婚宴还要齐。
贺京桐随缪蓝喊了一圈人,带来的礼物一件一件找名堂送了出去。
说是来赔罪,又有几个真会怪他。
除了藏不住事儿的缪依依把脸色摆得明显。
惹得贺京桐悄悄问缪蓝:“你这个妹妹对我有意见?”
“可能吧。”
她另一个妹妹应该也对他有意见。
晚饭期间其乐融融,俨然是合家欢的氛围。
缪家长辈对贺京桐绝对满意,催着他们赶紧定下结婚的日子。
“领了证给你们张罗婚礼,我们蓝蓝这么漂亮,穿婚纱肯定更漂亮了。”
整场都是这样客套的场面话,缪蓝同样客套地回应着。
一餐饭吃得索然无味,她放下筷子,静静地听着。
放在膝上的左手倏地被握住。
她低头,看到属于贺京桐的宽大手掌。
传递过来的不止是令人舒服的温热,还有一种似在托住她的力量。
他没有看她,保持和她的家人侃侃而谈,沉稳有度。
缪蓝右手拿起勺子,入口的汤又击中了她的味蕾。
这餐饭也不是全然无味。
饭后,缪启润把缪蓝和贺京桐单独叫上了书房。
三人的关系和楼下众人在一起时又有不同。
缪启润语重心长,对缪蓝展现出的爷爷疼爱孙辈的感情并不全是假。
他正式提起,有部分股份会在他们结婚以后转到她名下,具体的数字比缪蓝以为的高不少,足够支持她在集团掌握更大的话语权。
临走前,缪启润问了一句:“蓝蓝,你爸怎么样了?”
“爷爷,爸爸他很好。”缪蓝宽老人家的心,“他说我结婚的时候,会回来参加婚礼的。”
下楼后,缪蓝和贺京桐便告辞了。
两人都喝了点酒,缪家的司机开车把他们送回去。
缪蓝先到家,半个小时后,她收到贺京桐平安到家的消息。
过一会儿他又发来一份PDF文件。
打开一看,是他的体检报告。
从数值上看,他真是哪儿哪儿都健康。
缪蓝洗漱完窝在主卧阳台的摇椅上,带点薄醉地欣赏窗外的夜景。
应是慵懒惬意的时刻,心底泛上些难言的孤独。
手机震动,点开来,又是贺京桐的消息。
实在让人意想不到,他居然把自己的身份.证发给她看。
上面还严谨地打上了水印:仅供缪蓝女士认识本人相貌背诵本人年龄使用,他用无效。
她笑出声来。
看出生日期,贺京桐仅比她大了一岁半。
……怪不得她猜两岁三岁的时候他脸色难看。
缪蓝放大看了看右上角的人像,应该是他成年后第一次采集的照片,后面更新也没换过。
不用显得年轻,是绝对的年轻。
他那时候连男大都不是,是刚毕业的男高。
不得不说,他的相貌不挑角度不挑设备不挑拍摄人的水平,青春肆意的气息完全没被照片封印住。
一维的静态照片尚且如此,可以想见三维真人的意气风发。他读书时期,恐怕凭借这张脸就收获了无数爱慕对象。
不知道是因为欣赏到顶级的男色还是因为他发身份.证的举动,缪蓝的心情不知不觉开朗起来。
Miaomiao:【挺帅的弟弟。】
HE:【?】
他又把出生日期加粗划重点,重新发了一遍照片。
HE:【记好了。】
HE:【我会抽查。】
她也幼稚了一把,回他。
Miaomiao:【我可以抢答了,贺三岁。】
第09章
09.我先生
领证的日子知会过双方家里,婚前协议也紧赶慢赶地敲定下来。
缪蓝和贺京桐以及两位律师约好当面签字,时间协调好,定在周二下班后。
至于地点,不是谁的办公室,而是郁金堂。
贺京桐选的。
她问为什么,他说:“不能去吗?你金屋藏了别的狗?”
缪蓝当场无语。
他也挺狗的。
天色擦黑时,贺京桐提前到了,车停在八栋楼下,没看到室内亮灯,按门铃也没人应。
拨她电话居然被挂断。
冷风中,他在思索,缪蓝为那句“金屋藏狗”而耍他的可能性有多大。
……居然不小。
他打量着别墅外墙够不够他一跃翻过去的,如果她在里面,不吓她一跳他也好先发制人。
就是今天的衣服不太合适。
手机转瞬又接到缪蓝的电话。
“你到了吗?”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不急不躁,给他解释,“我在外面买东西,刚才在结账,不小心挂了你的电话。”
贺京桐接受这个理由,墙他不翻了。
“什么时候回来?”
“五六分钟吧,麻烦你等我一会儿。”
别墅的铁艺大门是感应锁,也没有密码能让他提前进去,只能等她回去。
电话挂断,贺京桐沿着别墅转了一圈。
缪蓝大概也不常住,车库里两辆车,开阔的花园规划了不同的区域,但未见一草一木。
婚后住哪里,两人还没谈过。
郁金堂环境绝佳,而且和他们俩的上班的地方距离折中。
贺京桐把这里加入考虑之列。
他在门口倚着车等缪蓝回来,正无聊时,眼见一个穿工作服的保洁阿姨来回打他跟前过。
保洁手上的扫把抡得飞起,附近的地快被扫秃了,但心思明显不在工作上,而是频频打量他。
警惕的眼神,要不是想暗鲨他,要不就是拿他当贼了。
阿姨再次扫到旁边的台阶时,贺京桐出其不意先声夺人:“您有事儿?”
邹阿姨见状也不装了,直起腰板儿想营造点气势,但这男的也太高了。
她杵着扫把审问:“你在等这家房主?你是她什么人?”
真是防他的。
贺京桐寻思郁金堂的物业服务还挺到位。
“大门都放我进来了,保安也没您尽责。”
他猜测是因为自己戴着口罩,再加上刚才绕着别墅转悠的行为被误会了。
又补充一句:“我是她未婚夫。”
这话跟邹阿姨了解的信息完全相悖。
她竖起防备:“我认识缪……房主,她男朋友都没有,你是哪儿冒出来的未婚夫?”
贺京桐乱抓重点:“她一直没有男朋友?”
邹阿姨只当他专挑单身女性下手,绝不透露更多的信息。
她琢磨该怎么联系缪蓝给她提个醒,忽见这男的抬抬下巴指向房子右侧的小路。
“您不信我,去问问她。”
“嗳!缪小姐!”
邹阿姨拎着扫把,两步走到刚拐进他们视线的缪蓝身旁。
“缪小姐,我看那个男的在你门外转了大半个钟头了,你认不认识他?我帮你叫保安。”
缪蓝:“……”
太夸张了,贺京桐怎么会耐心等大半个钟头,她出门总共也没半小时。
“邹阿姨,我跟他认识的。”走到大门前,缪蓝介绍:“他是我……”
反正明天就领证了,省得日后再升级一遍称呼,她直接道:“他是我先生。”
“啊?缪小姐……”
邹阿姨知道缪蓝绝不会骗人,之前让她介绍男朋友的话言犹在耳,突然就闪婚了,这么冲动,十有八九是被这男的花言巧语骗了。
她可看过不少社会新闻,有些长得人模狗样的男的专门哄骗有钱人家的女孩。
小区里就有现成的例子,十三栋的业主小姑娘跟男朋友分手,软饭男成天来闹,要了二百万的分手费才罢休呢。
邹阿姨凑近一点,拉着缪蓝说悄悄话:“缪小姐,你可得多长个心眼,谈恋爱结婚不能只看男人的长相。阿姨跟你讲过,有些男的,居心不良。”
她说着,又瞥了贺京桐一眼:“长得越帅,越会花言巧语骗人的。”
缪蓝忍不住要笑。
花言巧语四个字跟贺京桐实在不搭。
他会好好说话就不错了。
“邹阿姨,他比我有钱,这房子就是他买的。真的。”
缪蓝搬出强有力的事实,邹阿姨的脑子转过来,这个男的,真不是另一号软饭男。
现在再看他,确实没那方面的气质。
和缪小姐还挺般配的。
“啊,小伙子……挺不错的。”她尴尬笑笑,“对不住了。”
“您别放在心上,过两天请您吃喜糖。”缪蓝安慰邹阿姨,又担心贺京桐被误会了小心眼儿地记仇。
他刚出声,她抬手抓住他的衣袖试图阻拦,没想到被他反握住手。
更没想到,他主动摘下口罩,好脾气地对邹阿姨说:“您挂心我太太的安全,我该感谢。”
我太太。
缪蓝没设防,倏地被这个称呼击中。
演技飙起来的时候,他也可以是绅士形象。
起码在门口不充足的光源下,看不出任何纰漏。
掌心的温度传递过来,或许他骨子里也有暖男潜质?
贺京桐接着道:“但是别的男的肯定居心不良,您下次看到直接叫保安。”
邹阿姨:“哦哦好的。”
缪蓝:“……”
算她看走眼了。
开了门进去,经过长长的庭院,贺京桐问:“郁金堂的保洁都这么热心?”
“可能是你看起来比较不靠谱。”
他果然不满,从她手里接购物袋时故意弄出动静。
她还在笑:“不是。是我看起来比较容易上当受骗。”
贺京桐:“……”
那不一个意思吗。
上他的当受他的骗,他还是反面形象。
玩笑过后,缪蓝正经关心他一句:“你感冒好了吗?”
“差不多吧,好了掉了五斤秤。”熟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