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凌霄和江苜出了卧室后,听到身后庄清河小声骂商珉弦:“我他妈就说有声音,你非得说是静音的。”商珉弦更小声的气急败坏:“我怎么知道你们兄弟俩耳朵都那么尖。”
江苜下到一楼坐到沙发上,还是感觉尴尬得不行。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庄清河居然这么会玩。
而他之所以激动,无非是因为庄清河的身体原因。他是双性人,说到底和常人不一样。江苜就怕他遇到那种有猎奇心理的变态。
经过林茑一事,他现在对这种事很容易紧张。
其实冷静下来他就明白了,庄清河的性子哪里是能被人欺负的。是他反应过度了,他太激动了。
江苜在心里宽慰自己,可能是因为庄衫的事,让他太压抑太紧张了。
“商珉弦这人怎么样?是变态吗?”江苜问。
“清风雅正。”凌霄说:“外界都是这么评价他的。”
两人在楼下等了快二十分钟,商珉弦和庄清河才从楼上下来。
庄清河穿了一件黛绿色的真丝绸睡袍,松松垮垮的穿着,动辄流光,更显得他身段风流。再配上他那副懒洋洋没骨头的样子,真真就是个妖孽。
他在江苜对面坐下,抽出一支烟叼上,等江苜说话。
“庄衫怎么死的?”江苜直接问。
庄清河点上烟,说:“昨天带四木过去看他,四木拿了个氢气球玩,玩着玩着把气球拍到壁炉里了,氢气球遇火爆炸,声音太响,庄衫就发病了。”
“就这样?”
“就这样。”庄清河吐了口烟。
江苜看着他,说:“我不信,医生呢?”
庄清河弹了弹烟灰,笑道:“这真是巧了,不是快过年了嘛。我看那个医生兢兢业业照顾了庄衫这么多年,连个假期都没有。于是就给他发了个大红包,让他回家过年,跟家人团聚去了。”
庄清河说得滴水不漏,似乎合情合理。江苜看着他,仿佛看着以前的自己,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
江苜:“你觉得我会信?”
庄清河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江苜,你是思考过度了,就是这么回事。”
江苜眼含薄怒,说:“我们说好的,只让他疯了。”
庄清河直视他的眼睛,不躲闪也不回避,一字一句道:“我说了,这是意外。”
江苜看着他,想挖出真相,然后他发现自己看不出来。
江苜善于观察和分析,庄清河善于伪装和隐藏。
他们两人如同世界上最锋利的矛,和最坚固的盾。
江苜突然明白了,之前庄清河让自己看出来的,都是他想让自己看出来的。
庄清河突然夹着烟站起来,身上仿佛带着某种快慰的情绪,他神情奇异,看着江苜说:“你之前不是说因果吗?江苜,我来告诉你什么是因果!我是庄衫种下的因,四木是我结出的果。”
“所以,庄衫死于四木,死于他自己的果。因果在我这,得这么解释。”
江苜此时才看懂了庄清河。在让庄衫疯,和让庄衫死,这两件事中,庄清河从一开始就没想做选择题。
他两个都要。
江苜人生中头一次有了被人利用的感觉,这种感觉来自于庄清河,他的孪生弟弟。
而他发现自己没办法因此生他的气。
庄衫的死不足以让江苜和庄清河心生隔阂,江苜分得出谁重谁轻。
没有争吵和争执,四人就一起出门吃饭了,顺便商讨庄衫的后事。
等商量得差不多了,饭也吃完了。江苜想起上次一起吃饭是庄清河买的单。于是江苜认为,这次不能让庄清河抢先了。
江苜有些踟蹰得戳了戳凌霄,小声说:“给我点钱,我去买单。”
庄清河耳朵尖,当下就听到了,叫道:“你不是吧凌霄?你不给江苜钱?抠死你算了。”
“。。。。。”
凌霄心想你知道个屁,这是情趣,他就喜欢看江苜红着脸问他要钱的样子。
江苜也知道这一点,乐意惯着他。其实江苜要真想弄钱容易得很,只是看他想不想。
庄清河骂完凌霄就没鸟他了,转头对江苜说:“你明天过来我公司一趟,我转点股份给你。”
江苜摇头,拒绝:“不用。”
“为什么不用?父亲死了,儿子们欢天喜地分家产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庄清河一脸纯洁天真地问。
“。。。。。。”
“。。。。。。”
“。。。你把海洋照顾好就行了,不用操心我。”江苜觉得脑壳疼。
“他你就放心吧,还跟个小孩儿似的。日子过得我都羡慕。”
最终庄清河还是转出了一部分股份给江苜,每年分红可观,自此,江苜也终于结束了屈辱的“伸手党”生活。
室内春光旖旎,窗外大雪飘扬,
一直以来,江苜的梦里仿佛永远都在下雪。大雪没有尽头,他被冻得四肢百骸都僵了,无比渴望一团温暖的火。
他在梦中走啊走,翻过山趟过河,终于看见了一间木屋,他推开那扇吱吱作响的木门,屋子里果然如他所想的生着火,有人坐在火边。
他眼中满含热泪,身上落满雪花,对那个人说:“谢谢你一直在等我。”
所有的疮痍都被这铺天盖地的大雪覆盖,地面一片洁白,随着来年春天积雪融化时蒸腾成雾。
然后化成雨,化成云。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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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完结啦!
希望这个结局没有让大家失望。
也希望大家会喜欢我给他们安排的结局吧。
鞠躬感谢所有小可爱。
第145章番外一
关于吃醋
江苜无所事事了很长一段时间,对此,凌霄是十分支持的。他觉得江苜长这么大,就没有过过几天悠闲日子。
小时候为了生计,要照顾弟弟,长大了之后又忙着学业和工作。
但也不能说江苜什么事都没干,燕大重新给江苜发了聘书。但是江苜觉得自己目前的状态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以要休息一段时间婉拒了。
他虽然没有正式回学校任教,但是偶尔会回去开开讲座。
燕大是他待了十几年的地方,也是除了慈乌镇,他最熟悉的地方。里面的每一寸土地,都曾遍布他的足迹。
再次回去之后,不少熟人和同事的关系也重新拾了起来。
家里的智能电子锁可以在手机上看到操作提醒,这天,凌霄在公司从手机后台看到江苜出门后,一直还没回来。
他记得江苜今天在燕大有讲座,但是应该三点就结束了,可这会儿都五点了他还没回家。
凌霄给他打了个电话,接通后他问:“你在哪呢?还没回家吗?”
江苜那边声音先是有些吵闹,他似乎是走到了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才开口,说:“我在外面吃饭呢,跟几个好久不见的朋友。”
朋友这个词在江苜嘴里很少出现,此时他不仅说了,而且还是好几个。
凌霄头顶的雷达瞬间滴滴作响,他语气里带着不忿,嘟囔道:“谁啊?什么朋友啊?你有好几个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啊?”
江苜轻声笑了笑才说:“其实是以前的同事,还有师兄弟什么的。今天难得聚齐了,就一起出来吃个饭。”
“同事就同事,师兄弟就师兄弟。。。说什么朋友。。。”凌霄很不满。
江苜都快被他弄笑了,说:“你什么时候对措辞的要求这么严谨了?”
凌霄哼了一声,又问:“那你现在吃完了吗?”
江苜:“嗯,快结束了。”
凌霄:“位置发给我,我去接你。”
凌霄从公司出来,司机开车载着他直接去了江苜发来的餐厅位置。
一到地方,就见江苜站门口正跟一个男人说话。那男人大概三十来岁带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又儒雅,很有学者气质。和江苜站在一起,竟莫名显得很和谐。
凌霄看了眼那男人的眼镜,心里冷哼,肯定是个斯文败类。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等了半天不见凌霄下车,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只见凌霄看了眼车门,示意他给自己开车门。司机瞬间就懂了,老板这是要开始装逼了。
司机连忙拿出自己许久不戴的白手套,又整了整衣襟,再回头一看,凌霄正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他。
司机深觉加薪有望,清了清嗓子,从驾驶座开门下车,然后带着殷切又不失稳重的步伐绕到另一边的后排车门,躬着身子拉开车门。
江苜早在车停在路边的时候就看到了,他一边跟方舟说话,一边时不时瞟一眼,心里纳闷凌霄为什么不下车。接着就看到司机带着白手套从车上下来,给凌霄开门。
江苜皱了皱眉,凌霄平时也不这样啊,车门还要别人帮他开。
这时,方舟也顺着江苜的眼神看了过去。
只见一只锃光瓦亮的皮鞋先踏出来踩上地面,接着视线上移,优越的大长腿在西装裤下也能看到肌肉轮廓,三件式的西装矜贵骄奢,肩宽羡煞旁人。
再往上看,一张五官俊美的脸,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有一个美人尖,整个人桀骜不羁,给人感觉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凌霄对自己的出场很满意。
他从车上下来,刚走一步,就一脚踏进了水坑里。
中午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雨势收的很快,路上几乎没有什么积水,所以更显得这个小水坑就好像专门为了让凌霄出糗似的。
凌霄忍不住瞪了司机一眼,用眼神质问他怎么停的车。
司机也一脸无奈,看来加薪的事没戏了。
凌霄整理好神情,面不改色走到江苜身边,装作无事发生,矜持又做作地问江苜:“这位是?”
江苜看了眼他泥泞不堪的鞋子,介绍道:“方舟方师兄,也是老师的学生。”
“你好,我叫江苜,凌霄的男朋友。”凌霄朝他伸出手。
江苜:“。。。。。。”
方舟:“。。。。。。”
凌霄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是依旧强装镇定,装作无事发生,重新介绍了一遍:“你好,我叫凌霄,江苜的男朋友。”
“你好。”方舟温和笑道:“听小苜提起过你,果然是年轻英俊。”
凌霄一秒破功,问:“哦?江苜跟你说我年轻英俊?”
江苜心想,你是个傻子吗?这不是客套话的标准模式吗?哪有人会这么问出来的?
方舟不亏是方舟,闻言面不改色点点头。一点没露出对凌霄的鄙视,江苜忍不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接着凌霄又抓住了一个重点,方舟居然管江苜叫小苜,他都没这么叫过江苜。他皱眉,说:“江苜今年都三十了,再叫小苜不合适吧?”
江苜心想,你是缺心眼吗?有必要总是提我的岁数吗?
方舟礼貌一笑,说:“我跟小苜年少相识,至今已经有十来年了。一直这么叫他,一时也不好改。”
江苜这时冷冷睥了凌霄一眼,警告他不准失礼。凌霄在心里不满地哼唧了两声,暂时打住了这个话题。
接着凌霄四下看了看,问:“其他人呢?”
方舟说:“其他人都先走了,小苜说要等人,我就陪他等了一会儿。”
其他人都走了,就你闲,还陪他等。凌霄小心眼地在心里腹诽。
凌霄越想越生气,再看眼前这个斯文儒雅的男人更不顺眼了。
方舟看了凌霄两眼,眼镜的镜片微光一闪,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他伸头拍了拍江苜的肩,说:“小苜,那你早点回去吧,下次我们再聚。今天我跟你说的那个事,回头我们详细谈谈。”
江苜点点头,刚要说话,凌霄就语气不善地问:“什么事啊?你们要说什么事啊?”
江苜在一旁觉得丢死人了,匆匆跟方舟打了个招呼,拉着凌霄就上车了。
“你拉我干什么?”凌霄上了车还是一脸不忿。
江苜叹了口气,说:“凌霄,你不能这么对我的朋友说话。”
“我怎么说话了?”
“你不觉得你特别没礼貌吗?”
凌霄气冲冲问:“他就礼貌吗?当我面叫你小苜,还拍你的肩,还说下次再约你。”
江苜皱眉:“这都是正常社交,你能不能别那么敏感?”
凌霄不服,说:“不是我敏感,我看他就是故意的。他结婚了吗?”
“没有。”
凌霄冷哼:“这么大年纪不结婚,他是不是也喜欢男人?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江苜闭了闭眼,说:“凌霄,你能不能讲讲道理?是个同性恋就得喜欢我吗?你以为我是天仙啊?”
凌霄又是一声冷哼。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他今天跟你说了什么事啊?”
江苜心里正不爽,一不小心就说错了话:“学术上的事,说了你也不懂。”
车里好一会儿都没声音,江苜忍不住转头看了凌霄一眼。
凌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紧抿,眼眶微红,里面盛满了委屈和伤心的眼泪,整个人泫然欲泣看着要落下来的样子。
江苜吓了一跳,忙抽了纸巾给他擦眼睛,问:“怎么了这是?”
凌霄骄矜地撇开脸,哽咽道:“你是不是嫌弃我?嫌弃我没学问,你说的那些我都不懂。不像方舟一样,跟你有共同话题。”
“没有啊,我没有这么想啊。”江苜慌得手忙脚乱,说:“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
“你一直都嫌弃我,我早就看出来了。”
江苜看起来不那么爱他,凌霄早就认定了这一点,故而战战兢兢,草木皆兵。在他看来,每个人都比自己值得被江苜爱。
因为每一个别人不曾像他这样伤害过江苜。
江苜最怕看见人哭,特别是凌霄这么大的个子,坐在这呜呜哭得像个小孩,那种反差感能让人的愧疚心翻倍。
江苜给他擦着眼泪,说:“凌霄,我其实远比你认为的更喜欢你。”
凌霄含着泪问他:“真的吗?”
江苜说:“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凌霄看着他,一言不发。
江苜心虚,说:“是,我以前是骗过你瞒过你很多事,但是现在我说的都是真的。”
凌霄像个贪心不足的孩子,问:“那你有多喜欢我?”
江苜抬眼看了看前面驾驶座的司机,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要是不够喜欢你,你那么折腾我,我早就让你滚蛋了。”
凌霄不过二十五六的年龄,那方面的需求极大,江苜总感觉自己应付不来。但是作为心理学家,他又深知性和谐对感情的重要性,所以他有时候哪怕真的受不住了,也不会轻易拒绝凌霄。
凌霄闻言稍微开怀了一些,然后用同样的低声说:“那你今晚要听我的,不准挑三拣四。”
“我什么时候挑三拣四了?”
凌霄:“你老是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
江苜:“你也要体谅我,我都三十了,我跟你怎么比得了?”
凌霄哼哼唧唧道:“我就该早几年认识你,你那时候肯定比现在耐.操。”
江苜面无表情,道:“你要是早几年这么对我,你根本活不到现在。”
凌霄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连带撒娇:“我饿了,我下了班就过了找你了,都没有吃饭呢。”
江苜看了看车窗外,这里还是燕大周边,江苜很熟,于是说:“前面停下车吧,我带你去吃云吞。”
车在路边缓缓停下,江苜下了车领着凌霄进了一家小店。这家店门脸小,里面也不大,但是进去之后给人很舒适的氛围感,是一种干净又温暖的感觉。
灯光暖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味,把人的馋虫一下子就勾出来了。
店家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阿婆,她一看到江苜就笑了,说:“小江啊,你好久没过来了。”
江苜点点头,说:“前段时间工作有调动,离开了一段时间。”
阿婆笑眯了眼,看了眼他身边的凌霄,问:“你们年轻人就是忙,以前常跟你一起来的小方怎么没过来啊?”
小方?凌霄听到这个名字脸霎时掉了下来,肯定又是那个方舟。
江苜没想到阿婆会提到方舟,忍不住眼皮一跳,偏头看了凌霄一眼,嘴里对阿婆说:“他最近也忙。”
跟阿婆寒暄了几句之后,江苜就拉着凌霄找位置坐了下来,给凌霄点了一份蟹黄云吞,自己点了一份虾仁的。
刚才聚餐的时候人多,大部分时间都在说话,江苜没怎么吃东西。
凌霄坐下来之后,问:“你和方舟经常来?”
江苜稳如泰山,嗯了一声。
“你们关系很好?以前经常私底下一起吃饭?”
“算是吧。”
凌霄垂眸看着茶杯,一言不发。
江苜无奈,问:“你又怎么了?”
凌霄语气悲怆,问:“你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
江苜提起桌上的茶壶,一边倒茶一边说:“我认识你的时候都二十八了,你说呢?”
凌霄倒抽一口气,刚要说话,就被江苜打断了。
江苜抬头瞟了他一眼说:“但是我二十八年的经历加起来,再乘以最大的自然数,还是没有你的经历丰富。因为毕竟基数为0,0乘以任何数都是0。”
凌霄不语。
江苜:“你说你,跟我闹什么呢?真要论起你前面那19个,我不比你有资格闹?”
这时他们点的云吞也好了,端上来的时候冒着热气,透过半透明的皮,能看到里面隐约透着粉红和金黄的內馅。
江苜拿了双一次性筷子掰开,递给了凌霄,说:“别想这些有的没的,赶紧吃饭。”
凌霄吃了两口,发现味道果真是好。
这时,江苜拿起旁边的一个小调料瓶,问他:“要吗?”
“什么?”
江苜笑了笑,说:“醋。”
凌霄知道江苜这是借机调侃他,哼了一声,说:“不要。”
江苜点点头,说:“是,醋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凌霄不服,说:“我身体好着呢。”
江苜叹了口气,说:“我是说,你吃醋,对我身体不好。”
凌霄醋劲儿大得很,占有欲又强,每次他吃醋到最后都是江苜倒霉,他是真的吃不消。
吃完云吞出来,正是晚霞满天的时候,这条街道被夕阳照得金黄。本来今天有些冷,但是因为这夕阳的色调,竟出奇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凌霄不想那么快回去,就陪江苜在街上走着。这一片是江苜生活了许久的地方,他对街上的每一家小店,每一根电线杆和每一只流浪猫都无比熟悉。
江苜突然说:“凌霄,你真的不用这么担心。我长情、慢热且固执,能喜欢一个人很难得,不会轻易改变。”
他牵起凌霄的手,手指交叉相扣,手指上的两枚莫比乌斯环戒指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如洗涤了所有苦难之后的光辉。
江苜能处理很多很多事,唯独在如何表达炙热的感情上犯难,这和他的性格相悖。
有时江苜忍不住也会想,自己可能真的是一个很糟糕的恋人。
但是江苜认为,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学习的。给他一点时间,他应该也能做得很好。
余辉逐渐暗了下来,夕阳也越来越薄,照出昏黄古旧的光,这时突然起风了。
江苜握了握凌霄的手,说:“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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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我来了,我带着番外回来了。
番外不定期更新,有想到的梗就会写。
第146章番外二
关于冷战
这天庄清河到凌霄办公室谈项目的事,凌霄看他脸色似乎暗含怒气,于是就问:“怎么了?谁得罪你了?”
庄清河:“还不是商珉弦那个王八蛋,跟我说是出国谈生意,实际是跑去看世界杯。要不是我看直播的时候,从观众席上看到他,我都不知道。”
最近世界杯的火焰烧遍全球,是个男人,基本上没有不爱看的。就连江苜这样的人,前几天都天天熬夜看球。
凌霄啧了一声,说:“你们这。。。”接着炫耀似的感慨了一句:“还好我和江苜一向坦诚相待。”
庄清河:“噗---”
凌霄看向他,说:“怎么了?我可没事瞒他。”
庄清河:“你当然没事瞒他,你倒是想,你瞒得住吗?”
凌霄微怔,眼睛一眯,问:“你意思是他有事瞒着我?”
庄清河耸耸肩。
“什么事?他瞒我什么事了?”
庄清河此人,骨子里很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作恶因子,特别是凌霄刚还在他面前嘚瑟,所以忍不住想给他们两个找点事,于是说:“我上礼拜过户了一套房给他,他跟你说了吗?”
房?
凌霄摇头。
接着他问:“他为什么瞒着我?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送他房子?”
庄清河啧了一声,说:“这种事儿,怎么说呢?你看江苜现在住的是你的房子,你们万一哪天吵架了,他要是被赶出来,是不是都没地方去?那我作为娘家人,给他个安身之所,不过分吧?”
凌霄憋了半天,然后说:“庄清河!我得罪过你吗?”
他怎么可能会把江苜赶出去,开国际玩笑呢?他俩要是哪一天真的吵架了,有一个人要被赶出去,那肯定也是自己啊。
庄清河这事儿干得太不地道了,直接把后路都给江苜安排好了,就跟支持他们俩吵架似的。
凌霄想想就来气,他跟江苜说过不知道多少次,要送他房子,他都不同意。
怎么庄清河给的他就收了?
因为江苜的性格使然,凌霄觉得即使是在江苜最喜欢自己的时候,也是温吞的。像温度适中的水,舒服,但缺乏滚烫的热情。
他以前觉得这样也不错,过日子不就该这样吗?可是现在想想,会不会是江苜压根就没多喜欢他?
江苜虽然也表白过,说喜欢他、爱他,但是喜欢和爱也是分深浅轻重的。现在想想,他的爱和江苜的爱,好像就不是同一个份量。
江苜收庄清河的房子时,是不是也是想着给自己留退路?
回到家,江苜正在沙发上看书。凌霄坐下来,冷眼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决定直接问他。
“江苜。”
“嗯?”
“你有房了?”
“啊?”江苜微微一怔,看向他,点头道:“嗯,有了。”
凌霄怒气冲冲,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
“不是。”江苜都被他这个反应弄得有点想笑,说:“我跟你说什么?你自己名下房产一大堆,我就这一间小公寓还跑你面前嘚瑟啊?”
凌霄不语,过了一会儿,突然问:“江苜,你觉得咱们俩会吵架吗?”
江苜抬头看了他一眼,心平气和道:“两个人住在一起,就没有不吵架的。”
“那你觉得我们会因为什么事吵架?”
江苜翻了页书,随口道:“这哪说得了?人的情绪是很容易受外界影响的。赶上两个人心情都不好的时候,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能吵起来。”
凌霄看他说的随意,心里怒火却更盛了,为什么江苜永远能一脸平淡地说出这种话?
“所以你收庄清河的房子,真的是打算给自己留退路?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
江苜皱了皱眉,说:“不是退路,清河非要给,我不收他也不开心。他的性子你也知道,会一直闹下去的。”
庄衫死后,庄清河坚决要求和他平分家产。在庄清河看来,这是庄衫欠下的债。更何况,江苜穷得他也实在看不下去。
江苜是拒绝的,首先他对庄衫的东西没兴趣。
其次,庄家的产业,早在多年前就都是庄清河打理。江苜没接触过这些,所以他觉得,这些东西在庄清河手里比在他手里好。
但是庄清河在这事上很坚持,两人拉扯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江苜只收了一点股份,和一套公寓。
凌霄又问:“那为什么我给你的你不要,他给的你就要?”
江苜:“这。。。还是不一样的。”
凌霄:“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他是家人,我是外人。是这个不一样吗?”
江苜看到他的表情,突然有点慌,开口:“凌霄。。。”
凌霄眼神平静,但是看起来很悲哀,他说:“你到现在还跟我分得这么清。”
两人的谈话很不愉快,接下来好几天都在冷战。
说是冷战,凌霄该干的事还照干。家务、做饭、喂猫等等,他倒是也不含糊,就是单方面不跟江苜说话。
江苜叫他,他也爱答不理当没听见。
后来江苜实在忍不住了,问:“你怎么了?怎么都不跟我说话?”
凌霄冷哼一声,说:“说什么?回头要是说着说着吵起来了怎么办?”
江苜叹了口气,心想,再这样下去,很快就能吵起来了。
这天庄清河刚到公司,项目经理就跟他说,之前和凌少那边合作的一个项目到时间了,资金还没到位。
庄清河接过资料看了一眼,这个项目是年前他就和凌霄商定的。前期投入已经完成,眼看就要正式启动了,就等凌霄那边的资金注入呢。
“问过那边吗?”庄清河放下资料,问项目经理。
项目经理面露难色,说:“催了好几天了,那边就说凌少还没签字,批不下来。”
庄清河想了想,说:“知道了,我来处理。”
项目经理闻言放心下来,拿着资料离开了庄清河的办公室。
庄清河拿出手机,亲自给凌霄打了个电话,问项目资金的事。
“哦,最近太忙,没时间看。”凌霄那边无所谓道。
庄清河蹙眉,说:“这个项目年前就说定的,该审核的资料都审核完了,现在只剩钱的事儿了,只要金额对了,还有什么问题?”
凌霄不急着说话,好像点了根烟,吐了口气,说:“我说你何必舍近求远?你给我打什么电话。我跟江苜就住一起,怎么不让他跟我说?”
庄清河:“江苜只是持有股份,他不管管理的事。”
凌霄轻笑一声,说:“你跟我说,那就再等半个月。江苜跟我说,明天钱就打过去。
他其实跟江苜早就冷战够了,只是江苜以为他还在生气,迟迟不给他台阶,现在弄得他架在那下不来。
庄清河这才明白凌霄的真实目的,这俩人怕是闹矛盾了,他顿时也恼了:“你们俩搁这儿玩呢?关老子屁事,你卡我项目干嘛?”
凌霄冷冷一笑,问:“这不是你挑出来的事?谁让你送他房子?”
庄清河:“。。。。。。操!”
庄清河挂完电话,想了一会儿,然后给江苜发了信息,让他中午来公司找自己一起吃饭。
餐厅里,庄清河喝着服务员上的茶,蹙眉不语,看起来有些苦恼。
江苜问:“怎么了?”
庄清河叹了口气,说:“没什么,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
庄清河在心里腹诽,你是挺好,你他妈跟谁生气闹矛盾都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你家男人憋不住了就跑我这嚯嚯撒气。
江苜看庄清河有事要说的样子,于是又问了一遍:“怎么了?是有什么事?”
庄清河叹了口气,说:“有一项目,现在最关键的时候,原来的合伙人突然撤了,资金缺口一时补不上,愁啊。”
江苜虽然占了庄清河公司的一点股份,但是管理的事他从来不管,毕竟不懂。
庄清河也从来不在他面前提公司的难处,这次把他叫来吃饭说这个,意思很明显。
于是江苜问:“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庄清河点点头,说:“这个项目不小,有实力接下来,又能这么快拿出钱的,南洲没几个。”
江苜神色闪了闪,问:“你想让我跟凌霄说?”
庄清河嗯了一声,说:“你就跟他提一嘴,他要是有兴趣,详细的我再找他谈。”
做戏做全套,庄清河还把相关资料都带来了,放在一个文件袋里交给江苜。
江苜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开车回去的一路上,江苜都在想,怎么开口跟凌霄提这个事。凌霄跟他冷战了好几天,自己跟他说话他都爱答不理的。
江苜也不是个热情的性子,见他这样也不再尝试说什么了,准备等他自己气消了再说。
一进门,就见有几个工人在家里进进出出搬东西,凌霄在一旁正指挥。
原来他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里有一间影音室,但是使用率太低了,几个月都不进去一回,所以凌霄就想把这间房改成娱乐室。
这天他让人把影音设备都撤走了,弄了张台球桌放了进去。
江苜这人,有两大不擅长。一不擅长认路辨方向,二不擅长求人帮忙。
凌霄冷着脸坐在沙发上看电脑,江苜想了想,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凌霄微不可见的扬了扬唇,内心纠结的江苜并没看到。
“凌霄。”江苜尝试叫了他一声,想先试试他的态度。
“嗯。”凌霄冷冷应了一声。
江苜知道,他这是还跟自己冷战着呢。他迟疑了一下,问:“你。。。最近工作忙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