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同一时间，实验室内，周怀夏察觉灯光全熄灭，连监控上的红点也消失，知道有异，但她以为这是923所做的。很快，走廊外传来脚步声，周怀夏扭头想要看是谁。
不是923的人，一个陌生守卫匆匆进来，他站在床边，伸手摸向床柱，往内侧用力一拧。
突然之间，这张床往下降，周怀夏下意识坐起来，被守卫按住：“劳博士要我们撤退。”
撤退？他们发现923所的人进来了？
周怀夏面上不变，心中思忖该怎么联系B022，得让他们知道情况。
下降平稳后，守卫直接将傀儡师扛起来，进入电梯。
……
D2层电梯门打开时，两名穿着防护服的队员率先推着医疗废弃物车出去，另外两人侧身紧贴电梯壁，正面看不见他们。
但穿着防护服的两人出来后，只见到空荡长长走廊，因为推车动静，整个长廊的灯突然一个一个亮起，不断往前推进。
寂静走廊内只有亮灯时的“啪！啪！”声瞬间响起。
两人停顿片刻，推着医疗废弃物车继续往前走，电梯内另外两个队友也悄然跟了上来，借着推车的掩护。
这里没有安装监控，只有空荡的走廊，四人推行很长一段时间，拐弯过后，才终于见到四周发生变化，出现两排黑色金属密封门。
墙上也没有窗户，门上没有任何窗口，甚至找不到钥匙孔，一切都显得极其逼仄。
“啪啪啪——”
走廊上方才一排排亮起的灯光突然又全部熄灭。
“哐当！哐当！”
两侧的黑色金属密封门突然纷纷往上升起。
四名二队成员停下脚步，本能察觉到危险气息。
没有穿防护服的两名队员将头盔上的眼镜拉下，透过夜视仪朝两侧看去，这一看顿时扯过前方推着医疗废物车的队友，往后退。
“吼！”
两侧金属门内各种畸形的人冲了出来，朝他们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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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内一片漆黑，两侧每道门内都关着人，有的面部血管突出，形成一道道可怖的紫红色痕迹，有的身体异常高大，但骨骼畸形扭曲，还有的甚至从尾骨长出类似尾巴的东西，只是不能像动物一样灵活甩动，僵硬拖在地上。
像是一场疯狂实验下的失败作品。
随着门打开，他们纷纷扑向门外的四个二队队员。
四人迅速退后，手中的废弃医疗推车猛地甩向两边，挡住扑来的畸形人。
从门内扑出来的畸形人被撞，停住片刻，似乎有些畏惧。
然而，走廊天花板中间的喷头突然释放大量水汽，像雨雾一样弥漫，整个走廊瞬间充斥着股特殊味道，也撒在了四名二队队员的身上。
也是这刻，两侧的畸形人猝然躁动起来，不再停顿，目标紧跟四名二队队员，开始狂暴攻击。
他们被发现了！
二队队员瞬间明白过来，这些水汽是故意针对他们释放的。
左边一个身高近两米二的男性，一侧身体往一边严重倾斜，他从门内冲出来，双脚爆发力极强，直接跳过医疗废弃物推车，甚至没有落地，便扑向最前面穿着防护服的一名二队队员，张口咬向他脖子。
穿着防护服的二队队员以最大速度闪开，避开要害部位，仍被对方死死咬住，尖锐刺痛瞬间传递到大脑，他扭头看去，发现对方竟长着锯齿状的牙齿，深深镶嵌进他肩膀。
同一时间旁边一个满面血管凸起的畸形人抬手重重挥来，他的手指皮肤呈细密的鳞片状，指甲为黑色弧形，仿佛嫁接上去的鹰爪。
“砰！”
身后队友举枪朝高大倾斜的畸形男的脑袋射.去，穿着防护服的二队队员立刻踹开对方，矮身躲开旁边挥来的“鹰爪”。
“刺啦——”
“鹰爪”划在墙面上，发出尖锐声音，墙面出现四条深深凹陷痕迹，白色墙粉簌簌落下，可想而知，被他划中的后果。
这些畸形人的速度较常人要快不少，明显经过基因改造。
即便如此，二队四人也只后退数步，没有逃走，反而背靠背形成一圈，继续往前推进。
……
周怀夏被扛出电梯，很快有人推着轮椅来接应，她被放上去，守卫继续推着她朝另一个电梯走去。
这部电梯有密码。
守卫快速手动输入一串密码，电梯门才打开
周怀夏目光收回，被推进电梯内，她看着电梯内液晶面板上的数字，确定他们在往上走。
必须赶在撤离前，通知923所。
周怀夏心道，垂在轮椅旁的手用力握了握，只能尝试着重现之前的过程，联系B022。她眼睛盯着前方某处放空，视线逐渐模糊，大脑意识去寻找熟悉的频率。
“砰、砰砰……”
心跳声逐渐加重。
“！”
B022和陈丹分开后，正朝着居住区奔去，结果眼前又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人影，明明周围一片黑暗，但周怀夏的样子在他眼中却清晰无比。
他呼吸有刹那停顿。
真见到了！
周怀夏见到B022也愣住了。
之前一瞬间闪现，她甚至以为是错觉。
现在两个人目光对视，眼中都有错愕。
周怀夏：“……”
她张口想要说话，发现自己依旧无法顺利出声。
B022则抬手往前抓了抓，只碰到空气，但收回手周怀夏还在面前：“……”
怎么回事？
他没做梦，也没丧失理智。
周怀夏往四周看了看，抬手数次指着B022来的方向，示意他往回走。
这一层分区明显，之前她站在上方俯瞰时，已经记住大致方位，知道往哪走是实验区。
B022按下耳麦，压低声音道：“21，我又看见了周怀夏。”
陈丹朝着实验区跑去，听见耳麦有微弱电流声，随后B022的声音传来，但听不太清楚，频道内信号被断断续续干扰，时不时有滋滋声，她问：“你……什么？”
B022也察觉信号问题，而周怀夏已经站在侧面，手不停朝着一个方向指，神情焦灼，在和他说什么，但他看不太清楚。
“算了。”
B022犹豫片刻，决定遵循本能，跟着她指的方向跑去，途中想过这个周怀夏是不是敌人入侵他大脑，编造出来的幻象。
周怀夏见到他掉转方向，心中松了口气，再不追过去，他们就要离开了。
这一层并不大，穿过居住区，B022竟然赶上了抵达实验区的陈丹。
陈丹进实验区后，里面空空荡荡，一览无余，根本没有见到任何人，她耳朵微动，察觉身后动静，本能反手攻击，被挡了下来。
“是我。”B022道。
陈丹皱眉：“你怎么过来了？搜完了？”
“没有。”B022正要开口，又见到周怀夏用力指向对面透明实验室内，他来不及解释，连忙追过去，推开实验室的门。
陈丹不明就里，只能跟上去：“这里没有人。”
此时，周怀夏已经走到那张实验床前，弯腰握住床柱，作势往内侧拧，然后放下手，看着B022。
B022处于一种糊涂的微妙状态中，但他身体还是本能上前，学着周怀夏的动作，握住那根床柱，往里用力拧去。
“咔嚓——”
随着他拧动这根床柱，B022连带这张实验床一起往下沉。
陈丹一愣，立刻追上来跳下去，她问旁边同样茫然的B022：“你……什么情况？”
在她眼中，B022不去另一边搜寻于教授，反而莫名其妙追过来，不光如此，他甚至径直走向对面实验室内，清楚知道床头柱上有机关，毫不犹豫拧开。
B022转头，指着床对面的周怀夏：“那，你没看见吗？”
陈丹顺着他手指看去，只见到下降平台的墙面：“……看见什么？”
B022：“周怀夏，在那。”
陈丹望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扭头看向B022：“……没看见。”
虽然周围乌漆麻黑，但她优秀视力足够看清那边到底有没有人。
床对面的周怀夏却看得见陈丹，也听得见她的声音。
“咚！”
这一块平台降到底部，停止下来，床头方向有一扇门自动打开。
周怀夏率先走了出去，她引着B022往最里侧走，一直停在电梯门前。
“有密码。”陈丹打开手电筒，照向前方电梯，发现右边面板需要手动输入密码。
B022盯着周怀夏的手：“呃……我可能知道。”
他跟着周怀夏手指按动的顺序，输入一串密码。
“叮——”
电梯门开了。
陈丹：“……周怀夏真在这？”
周怀夏是意识脱离了出去，又不是灵魂出窍，怎么还能被人看见？
“就在这。”B022指着空无一人的电梯角落道。
周怀夏视线又开始变得模糊，她只能对B022做出口形：【小心】。
但B022是否看见，她并不确定。
下一刻视线扭曲回转，周怀夏重新看见傀儡师坐在轮椅上的双腿，与此同时还有夜风拂来的凉意，以及桨叶高速转动，在空中带起的轰鸣嗡声。
周怀夏抬头看去，见到一架医用直升飞机，下方劳博士正在登机，左边一名守卫抓着于教授赶过去。
周怀夏转脸朝四周看去，这是一家医院，他们在楼顶。
即将搭乘直升飞机离开。
于教授已经被推上直升机舱内了。
周怀夏忽然双脚一动，整个人从轮椅上栽下去。
背后守卫上前，伸手将她整个人拎起来，塞回轮椅，快速推着傀儡师靠近直升飞机。
很快，周怀夏被塞进机舱内，守卫没有上来，拿着轮椅往天台楼梯返回。
劳博士坐在机舱里侧后排，高喊：“走！”
医疗直升飞机开始起飞，周怀夏抬头看向机舱内，里面只有劳博士和于教授，以及一个守卫和那个耳朵戴着三道金环的男人，他披着一身黑色袍子，大大的帽子遮住头，只有半张脸露出来。
糟了。
923所还没有赶过来。
周怀夏紧握双手，手心已经闷出了层冷汗。
劳博士明显准备了后路，这次逃走，于教授恐怕只会被关得更隐蔽。
“砰！”
天台的门被猛然撞开。
是B022和陈丹，他们追了过来！
神经外科大楼地下竟然另外修了条通道，通往住院大楼楼顶，两人追上来便见到一架医疗直升机起飞。
而二队其他人还在神经外科大楼内，赶到的特警围在那栋大楼外，开始进入，谁也不会关注远隔数栋的住院大楼上的一架急救直升飞机。
两人正好撞上还没有离开楼顶的一名守卫。
B022一人拦住了守卫，陈丹直接停下来，她端起胸前的枪，瞄准直升飞机桨叶就要动手。
这时，劳博士突然让守卫抓住于教授，将她抵在舱门口。
陈丹透过准星，清晰瞄见舱门口的于教授，她瞳孔一缩，手指瞬间从扳机上收回。
现在毁去直升机，就等于杀了于教授。
陈丹放下枪，箭步冲向直升飞机，她弹跳力极佳，骤然爆发出恐怖速度，高高跃起，在楼顶腾空，双手笔直伸起，猛地抓住起落架。
她身体悬空，离地面几十米高。
直升飞机转头飞出医院，还在不断升高，陈丹从起落架迅速爬向舱门，她一只手用力挡住即将全部关闭的舱门，和里面正在关舱门的守卫对上眼睛。
“啪！”
舱门被重新打开。
陈丹看清了舱内的情况，只有五人。
就在她要爬进去时，后面穿着黑袍的金环男人倏地起身，越过座位，一脚踹向舱门口的陈丹。
他这一脚甚至发出破空声。
也就在这瞬间，周怀夏突然出手，她将于教授猛地推出了直升飞机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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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直升机从住院大楼楼顶升起，朝医院外飞出去，周怀夏扭头透过窗外看见下方一个人工湖，连接到墙外自然湖泊，可能是生态湖。
除了围栏外，为防路人夜晚误踩踏，人工湖边还设置一圈埋地灯，散发着淡淡橙色光。
简直是天然的着陆标志。
就是距离太高。
从机舱到湖面差不多三十米。
如果是生态湖，为防止淤积并保持水体交换，深度会比普通人工湖深，一般在三到六米。
跳下去，有生还的可能。
周怀夏看向前方舱门，之前于明容教授被拎向舱门，向赶到楼顶的陈丹两人示威，所以现在直升机内坐在最后面的人是劳教授和傀儡师。
她坐在靠舱门的里侧，守卫和穿着黑袍的金环男人以及于教授都在前面。
耳戴三环的男人冲向舱门时，守卫为给他腾出空间，退后两步，松开了于教授。
这一刻，周怀夏意识到最佳时机到了。
陈丹在直升机下面，她只能赌她可以救下于教授。
在所有人忽略傀儡师时，周怀夏突然上前伸手，将舱门附近的于教授用力推了下去。
于明容双眼愕然睁大，整个人跌入空中，失重感急剧袭来。
“教授！”
原本陈丹为躲开戴着三道金环的男人飞踹，双脚牢牢勾住另一边起落架，身体倒挂在半空，却突然看见一道人影从舱门倒下来，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于明容教授。
她毫不犹豫松开起落架，追了下去，抢在坠湖前抓住于教授，将人抱住，翻身以直立状态入水。
“砰！”
岚城医院景观人工湖突然被重重砸开，水面溅起高高浪花，红色鲜血随着湖水一起翻滚出来。
“你……”
直升飞机内，所有人都看向傀儡师，显然没有想到自己这方病歪歪的傀儡师会莫名出手，劳教授更是起身冲向舱门，往下看去，因为傀儡师这一推，他们失去了于教授。
站在舱门戴着三道金环的男人倏地回头，抬手用力掐住傀儡师的脖子：“脑子坏了？”
周怀夏喉咙被死死捏住，瞬间无法呼吸，脸色涨红。
“走！”劳博士回过神，立刻冲前面驾驶员高喊，机舱内没有于教授，他们失去了有力的人质，随时有可能被击落。
直升飞机快速朝着医院外夜空飞去，劳博士收回目光，看向舱内两人喝道：“彭岳，松手。”
耳朵戴着金环的男人松手前还将傀儡师甩撞上舱壁，冷笑一声，他头上的帽子因为动作过大，滑落下来，露出整颗脑袋，剃光头发的后脑勺可以清晰见紫红色肉赘物，没有具体形状，更像是伤疤增生。
彭岳迅速伸手将黑袍帽子重新戴上。
劳博士盯着傀儡师片刻，突然道：“你是谁？”
她绝不是傀儡师。
傀儡师不会在快被掐死的状态，眼睛里透着平静，还在打量观察旁边的彭岳，她只会狂躁愤怒，试图攻击他人。
彻底瞒不住了，周怀夏心道，她应该要想办法离开傀儡师的身体。
“你是说她被人操控了？”彭岳听见劳博士的话，难以置信，傀儡师的能力就是通过意识操控他人，怎么会反过来被别人操控？
劳博士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923所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样的人。
“砰！”
底下有人朝着直升飞机开枪，桨叶被擦边打中，直升飞机在空中偏移，舱内瞬间倾斜。
劳博士探身抓起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一管针剂就往傀儡师身上扎去。
周怀夏本能反抗，彭岳抓住座椅，大步跨上前，猛地将她拉过来。
“咚！”
周怀夏身体踉跄，加上机舱倾斜，脑袋撞在了椅背上，她眼前倏地一黑。
劳博士这才顺利将针管用力扎在傀儡师脖子上。
……
上楼顶后，一直断断续续的耳麦信号终于恢复，B022将守卫打晕后，追向楼顶最前方，他没有停留，径直从楼顶攀跳而下，同时向边朗报告：“指挥，西北方向，他们坐医疗直升飞机逃了，于教授就在上面，B021跳上了直升飞机起落架。”
从调来的特警抵达后，边朗便让人将车开出了停车场，他正站在神经外科大楼正门外，听见B022的传讯后，迅速抬头看向西北方向夜空。
那个方向……
他当即转身回到车上，联络边境：“一架医疗直升飞机可能要越境，内有人质，请务必将他们拦下来。”
B022几秒后下楼，朝着直升飞机追去，陈丹在起落架上，于教授在机舱内，他无法开枪，正要停下回去找边朗时，突然看见机舱内一道人影坠落，倒挂在起落架上的陈丹也一同追下来，抱住对方，在空中迅速翻身。
是于教授！
B022盯着空中坠落的两人，终于看清陈丹抓抱住的人是谁，他立刻加速冲向前，握起胸前的冲锋枪，瞄准已经飞远的直升飞机，扣动扳机，射.去。
“锵——”
子弹射偏，只擦中桨叶。
B022偏头朝耳麦道：“指挥，陈丹和于教授坠湖，需要急救。”
“明白。”边朗坐在车内，握起另一个对讲机，打开频道，“人质已解救，必要时机可击毙。”
B022赶到湖边时，陈丹和于教授从湖面浮了起来。
“咳咳！”
于明容跃出水面，呛咳数声，绕是陈丹承受了大半冲击力，她也依旧不好受，唯一庆幸的是没有受严重的伤。
“教授！”
B022直接跳下水，游过去将于教授带上来。
“我没事，她……”于明容呛咳过后，身上虽然无一处不痛，但有人比她严重太多，回过头指着快沉底的陈丹，“她受伤了。”
B022伸出另一只手抓住陈丹。
“……死不了，先带于教授上去。”陈丹出声，她所在之处被血染红，黑夜中看不清，但湖中其他两人都闻到明显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