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楼梯井、设备间，还有医疗废弃物处理间，这几个地方可能存在隐藏入口。”边朗对身后B组二队的人道，“散开去找，监控……”所有人耳麦内突然响起沈亦的声音：“不用担心监控，我全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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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栋大楼地面有六层，占地面积广，一层层搜过去需要时间，但他们带了齐全设备，可以检测墙体是否存在空腔或者隐蔽空间，包括异常密度。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大楼内的监控，对方既然能在一栋三甲医院大楼地下建造如此庞大的规模，必然会有掌控监控的可能。
现在，沈亦突然说他全控制了这家医院的监控。
不光如此，他还黑了二队的联络通讯，打开了所有人频道。
边朗无声挑起眉尾，对那头的沈亦道：“主观能动性不错。”
要是周怀夏意识回归醒了，沈亦高低得吹嘘几句自己，但现在情况不明，他只简单道：“大楼监控还有第三方连接，多半是你要找的人，他们防火墙很厉害。”
边朗：“你能反监控他们？”
沈亦：“不被发现，还需要一点时间。”
“我等你消息。”边朗和另一名队员留在了车内，让其他人全部前往神经外科大楼。
二队身形移动极快，行踪鬼魅，分头前往神经外科大楼几处有可能藏匿通道的地方，他们在监控中的画面只有沈亦一人看见，下一秒全部被替换消失。
十几分钟后，陈丹等人握着超声波探测仪，站在医疗废弃间里，发现最内侧墙存在空腔。
陈丹还未来得及上报，她耳朵忽然微动，直接趴在墙壁上，感受到墙内传导出的震频。
她当机立断朝后面队员做出手势，让所有人立刻闪离躲避，同时自己迅速藏进一个冷藏柜后。
“咔擦——”
墙壁忽然从中间裂开，一部电梯升了上来，两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分别推着辆黄色医疗废物推车出来。
陈丹抬头向医疗废弃间上方的摄像头看去，从他们进来后，这个监控就被沈亦掌控，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这两个人会无所顾忌地出来，他们以为外面无人。
电梯门关上，墙面重新恢复成一片平整。
穿着防护服的两人和往常一样，掀开推车盖子，开始将里面的医疗废弃物分类丢进医疗废物桶中，左边在处理带血废弃纱布、棉签、针头等，全部丢进专用周转箱内，等待医院统一送入集中处理机构。
右边穿着防护服的人则站在冷藏柜中，从医疗废物推车中取出各种血肉组织，这些血肉组织全部用防渗漏的专用医疗废物袋装着，被他塞进冷藏柜中。
他打开冷藏柜门那瞬间，站在冷柜后方的陈丹能见到一股白色冷气飘出来，她没有立刻动手。
直到左右两人差不多将推车内的废弃物处理干净，在他们转身那瞬间，陈丹还有左边另一个队员瞬间出手，从后方勒住他们脖子。
“唔！”
穿着防护服的两人还未来得及发出呼喊声，就被直接拧晕，他们身上的防护服迅速被扒掉，由两个队员穿上。
“指挥，我们截获两人，ID卡可以进入。”陈丹和另外三个队员挤进了两辆黄色医疗废弃物推车。
“不会只有这一个入口。”边朗道，“你们进去，其他人继续搜查出入口。”
“是。”
边朗：“沈亦，你还有多久？”
“再给我五分钟。”机舱内的沈亦手指不停道，“他们系统是高手布置的，到处都是陷阱。”
现在要想完美绕开并反过来监控第三方，比较麻烦。
他还分出神问陈丹：“你们就这么躲进去？那两个医疗废弃推车会不会有病毒？”
沈亦不切换频道，整个二队的人都知道他在说话。
陈丹：“……不知道。”
“一般不会。”旁边吕谨站在沈亦旁边，看着监控，“都有密封袋装着。”
沈亦：“那两个人都穿着防护服呢，万一……”
陈丹蜷缩在推车内，粗暴打断：“别说了，听不得乌鸦嘴。”
沈亦：“……行吧。”
脱下温柔伪装的陈丹，变得格外冷酷。
二队两个穿上防护服的队员推着车进入电梯，刷ID卡后显示进入D1层。
电梯一开，直接正对五米层高的冰冷大堂，有几十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来回走动记录，顶部装着一圈圈传送带，衔接挂着无数透明舱，里面灌满液体，放着各种成形、不成形的肉块。
有的细看能发现是婴儿的形状。
推着医疗废弃车的两位二队成员没有乱看，目光保持着直视，偶尔余光掠过四周，相比头顶和四周忙碌的工作人员，每隔五十米就站有名持枪守卫，更让二队警惕。
“这些是……”
沈亦终于绕开了第三方设下的陷阱和漏洞，他这边可以看到地下所有布设监控的地方，同时同步给了边朗。
机舱内留下的几人都看见了大屏上D1层那些悬挂的传送透明舱，吕谨最先皱眉，她比其他人最先看出这一层背后代表的东西。
“他们在培养细胞。”吕谨盯着透明舱各种形状的肉块，“不止人体。”
“四部电梯。”边朗最先确定电梯监控，指挥其他队员守住所有出入口。
沈亦调出几个监控，激动回头对吕谨道：“我找到傀儡师了！”
吕谨立刻上前看向他的电脑：“在哪？！”
“这里。”沈亦放大监控画面，空荡实验室内一个头发枯黄的年轻女性躺在床上，“是不是她？”
来岚城的路上，他们已经见过傀儡师的模样，此时一看，基本就能判定是她。
但吕谨还是忍不住问旁边的07，又确认一遍：“你在梦中见到的人是不是就是她？”
07盯着监控画面看了半晌：“长相是一样，其他不确定。”
实验室床上的傀儡师闭着眼睛，像是陷入了熟睡中。
“能不能从监控中找到于教授？”边朗问道。
“我找找。”沈亦特地将这个实验室的监控画面单独切到前面屏幕上，自己再通过于教授照片分析，搜寻监控中的人。
没找到。
“他们没有在所有地方安装监控。”沈亦道，“于教授应该在无监控地带。”
地下是一个倒三角多层结构，监控只能看见电梯和D1层以及最下方一层，其他层没有设立监控，所以他们根本不能判断实际情况。里面光是一层持枪守卫就有五十人不止，边朗已经联系岚城特警队赶往岚城医院支援。
……
从Somnus的人突然离开梦境后，周怀夏便一个人留在了这里，她环顾四周，无比确定这个梦境有问题。
无序、无逻辑，光怪陆离的才是梦。
梦的常态是文字颠倒扭曲，人面模糊夸张。
而这一场梦中，所有人面目清晰，道路来往车辆连车牌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连红绿灯的倒计时也完全和现实吻合，找不出任何一点违和。
更不用说这场梦和临港城许多年前的城市宣传片中的片段一模一样。
有人能够将现实所见一比一投射进梦境？
忘了问Somnus的人，刚才那个走过红绿灯的方脸男人是谁，这是他做的第三个梦了。
周怀夏犹豫一瞬，转身往回跑，想要顺着方脸男人走的方向过去，追上前看看他在这个梦境中潜意识想要做什么。
然而，她才刚刚通过先前红绿灯，往前跑了一段，还未见到方脸男人的身影，突然听见一道刺耳“啪”，像是有人在高空用力抽了一鞭子。
周怀夏下意识抬头望去，便见到远处前方一栋正在兴建的大楼上，塔式起重机的钢丝绳断裂，上方吊着的工字型钢梁重重砸下来。
……这是城市宣传片中没有的画面。
周怀夏毫不犹豫快速冲向前方，等她即将赶到时，整个梦境都在坍塌，和做梦者即将清醒的感觉不同，她隐隐察觉到一种枯萎死气。
奇怪。
周怀夏奋力跑向钢梁砸下来的地方，背后道路建筑早已经坍塌大半，并不断追上她。
顾不得喉咙间泛起的铁腥味，周怀夏终于赶在梦境彻底坍塌前，见到砸下来的工字型钢梁，下方还压一个人。
那个方脸男人。
此刻胸腔被工字钢梁全部扎穿，体内鲜血大量流出，身体骨折扭曲，双目睁大，瞳孔发白浑浊，早已失去所有生息。
从这个角度看，他应该亲眼见到自己被扎穿心脏。
在这梦境中死去，他在现实的身体会有什么反应？
周怀夏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下一刻梦境彻底粉碎，她回归现实。
还在实验室内。
周怀夏扭头看向墙壁的挂钟，离她盯着灯光视线模糊的时间，仅仅过去不到十分钟。
于教授还在对面实验室，站在实验台分析新药物，一般傀儡师状态没有问题，她不会主动过来，除非需要傀儡师的身体数据。
不知道边指挥和沈亦那边能不能得到信息，查到这边来。
到凌晨，于教授要回房间休息，她出实验室看了眼对面床上的傀儡师，她躺在那闭着眼，不知道有没有入梦成功，从实验员的梦中找到线索。
……
“东南拐角有六名守卫把守一部电梯，应该是下去的通道。”进电梯前，陈丹将医疗废弃箱推车侧面钻出一个洞，借助这点视线观察周围。
边朗：“傀儡师在下面，暂未发现于教授，你们找机会进去，最多五分钟，会有特警队伍赶过来，围住神经外科大楼。”
D1层。
东南拐角电梯有三排两列守卫，均持枪。
二队两个成员推着医疗废弃推车走到东南拐角处，径直朝那部电梯走去，还未靠近，就被前面两个守卫拦住。
“干什么？”
“送这个。”
二队两个队员都走到箱体前面，掀开盖子，左边守卫低头看去，对上里面一双眼睛，回神想要后退，里面的陈丹已经伸手抓住他脖子，“咔擦”一声直接拧断，拉近箱内，她手扶住快要落下的盖子。
而负责推车的队员往前一步，在箱子掀开瞬间，便转身制住第二个守卫，借着盖子遮挡视线，将守卫一起丢进废弃箱推车内。
废弃推车内另一队员在陈丹动手时便翻身而出，最靠近电梯的第三个守卫发现情况不对，端枪就要射击。
二队队员一个闪身，直接到他面前，卸了守卫的手，在他张口喊人时，扭断对方脖子。
右边情况几乎同步发生。
有工作人员路过拐角。
盖子落下，六名守卫有两名被塞进了医疗废弃推车内，陈丹和右边出来的B022蹲在推车前方，穿着防护服的两名队员背对着外面，好像还在和守卫对话，离电梯口最近的两个守卫被二队队员抓住，挡住身形。
外面经过的工作人员暂时未察觉异样。
最后两个守卫也被强行塞进了医疗废弃推车中。
“ID卡。”
陈丹将从守卫身上摸到的东西，丢给电梯口前面的队员。
“滴——”
电梯开了。
几人连带着医疗废弃推车一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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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1层东南拐角处，有一道突出柱子挡住外面头顶犹如屠宰工厂的转盘，偶尔会有工作人员路过，每隔一段距离的守卫并不会过来。
所以这些守卫突然消失，一时间不会有人发现，等发现时，多半外面的特警已然围住各出入口。
这方便了陈丹和队友的行动。
两个穿着防护服的队员站在最里侧，前方是医疗废弃物推车，陈丹等四个B组队员穿着黑色作战服，长腿长手，头戴半盔，面覆黑巾分两侧站在旁边。
电梯门关上。
“地下三维模拟成像图显示有五层结构，中间层没有监控，缺失视角。”边朗坐在车内，对陈丹道，“傀儡师在最下面一层，你们务必小心。”
电梯门口守卫身上的ID卡只能刷到D2层，陈丹和B022将身上多出来的枪丢向穿着防护服的队友，随后她踩上医疗废弃推车箱盖，手肘重重击向电梯顶部紧急出口盖。
“砰！”
只一下，顶部的紧急出口盖便被撞开，在电梯运行中，陈丹毫不犹豫爬了上去，B022紧跟其后，两人爬上电梯顶部，沿着钢丝缆绳，从狭窄黑暗的电梯井道直接滑了下去。
电梯内二队的队员对于那将紧急出口盖重新合上，他们要去D2层，自上而下搜寻于教授的踪迹，陈丹两人的目标是傀儡师。
电梯最下方有底坑井道，是维护空间，陈丹和B022无声落地，仰头看去，上方电梯已经稳稳停在了D2层。
陈丹朝B022打了个手势，他上前从腰间工具包中取出工具，拆除墙壁检修口盖板，两人从电梯底坑，沿着检修口快速弯腰钻出去。
……
实验室内，周怀夏闭着眼睛，却不敢睡，她怕睡着后，傀儡师的意识会重新占据身体，只能撑着不睡觉。
她在等。
等着也许边指挥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
实验室依旧灯火通明，只是比之前要安静许多，周怀夏忽然似有所觉，她睁开眼睛，朝外面看去。
有人在靠近。
一定是她熟悉的人。
她能隐约感受到是……眼前的视线忽然模糊扭曲，再恢复时只能见到一片黑暗脏深，鼻子间闻到阴暗潮湿的气息，再一眨眼，又回到了实验室。
周怀夏：“？”
她刚刚是不是看见了B022？
“嘶——”
B022正猫着腰跟在陈丹身后快速移动，整个通道漆黑无光狭窄，仅能容纳一人通行，两人视力极好，前后移动无阻，突然间余光瞥见了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就这么映在他的视网膜上。
从来没有人毫无预兆直接出现在B022面前，就好像鬼影一般凭空出现，
B022本能倒吸一口气，同时停下脚步。
陈丹察觉身后异样，顿时戒备，扭头看来，未发现异样，只见到队友停在原地，于是压低声音：“怎么了？”
“……”B022犹疑一瞬，还是将刚才的情况说了出来，“我在这看见了她。”
他指了指两人之间的侧面管道。
“谁？”
“周怀夏。”
“这是墙。”陈丹顺着他手指看去，甚至伸手过去按了按，只有脏兮滑腻的管道墙壁，“你出现幻觉了？”
他们一路过来没有入口任何东西，也没有吸入……难道躲在废弃推车内那点时间内染了病毒？
沈亦话都没说全，嘴那么毒？
“没有。”B022确信自己状态没有出差错，“可能是着急找到傀儡师。”
他之前听说过周怀夏占据傀儡师意识的事。
陈丹看了眼他：“有问题不要强撑。”
B022：“知道，不会影响任务。”
两人继续一路穿行。
……
周怀夏不确定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她确定B022就在这里。
……923所来了。
周怀夏抬头朝监控看去，以沈亦的技术，他会不会入侵成功了？
“她在看监控。”吕谨一直注意傀儡师那个监控，第一时间发现周怀夏在盯着监控看。
沈亦抬头看了看：“这监控可以转动，我试试。”
说罢，他控制那个监控上上下下疯狂点头，要不是固定在墙上，这个监控恐怕早已经甩了下来。
“你这样，她能看出来？”07站在旁边问。
沈亦：“试试。”
吕谨没来得及看，她听见了仪器滴声。
从A大毕业转来岚城医院的那名医生，从深度昏迷中突然心率降为零，吕谨上前检查，发现他已经无法自主呼吸，用强光照射他眼睛，瞳孔固定，对光也没有反应，再做一系列检查，发现对方的脑干反射彻底消失。
“没有外伤，没有内出血，也能脑死亡？”吕谨喃喃道，她难以置信亲眼见证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昏睡入梦就大脑死亡。
为了尽快确认事实，她还开始采用辅助检查，始终只有一个结果。
这个人彻底脑死亡。
即便心脏还暂时跳动，但全身会迅速进入衰竭状态，直至完全死亡。
……
周怀夏发现实验室门口那个监控像是嗑药发癫，突然上上下下疯狂点头：“……”
她心道：沈亦果然掌握了监控。
这更佐证923所的人进来了。
于是，周怀夏盯着那个监控，手朝左边指去，无声开口。
“别晃了，她在说话。”07察觉到监控内傀儡师的动作，立刻提醒沈亦。
沈亦让摄像头停止点头，将实验室内傀儡师的画面放大，他盯着她的口形慢慢念出来：“于……教授在……居……住区？”
“快告诉指挥！”07拍着沈亦肩膀道。
沈亦马上切频道，对边朗道：“周怀夏在提醒于教授在居住区。”
陈丹和B022已经从通道口出来，此时正好不知道要往哪边走，就收到边朗的提示。
沈亦也透过监控发现了陈丹两人的踪迹，他通过频道道：“我这里没有看见居住区的监控，你们往监控缺失方向走，应该就是居住区。”
他刚说完，这一层的监控忽然灭了一个。
紧跟着，所有地下监控像是熄灯一样，一个个全部掉线，他完全看不见了。
沈亦手指连忙搭在键盘上，才飞快敲了几行，他双手便停下来，倏地起身对另一头的边朗道：“他们把监控电源全部切断了！”
只有物理手段才让他无法远程控制。
尚不清楚是他们电力出现问题，还是手动切断电源。
如果是后者，意味着他们已经彻底暴露。
……
此刻，地下五层所有电源突然全部断开，连备用电源也没有起作用。
才刚从检修通道口出来的陈丹和B022再度陷入黑暗中，两人于黑暗中对视一眼，有些怀疑是否是队友将电源切除。
边朗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尽快找到于教授，并将傀儡师一同带出来。”
陈丹和B022决定兵分两路，她去实验室找傀儡师，B022去居住区找于教授。
正值深夜，整个居住区的房间皆紧闭，所有人都在休息。
于明容也不例外，只是她心中装着事，睡得不深，房间内的门被打开瞬间，她便有所察觉。
“啪！”
于明容伸手就去按墙上灯的开关，但按下之后，房间内的灯没有任何反应。
下一刻她整个人便被拎了起来。
动作并不和缓，于明容在一片黑暗中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是一个守卫。
于明容问道：“你要干什么？”
黑暗中，守卫也不说话，直接将人拖着进入客厅。
于明容看不清他按了哪里，只发现客厅冰箱突然往下沉，这守卫抓住她就站在冰箱顶部，随后两人一起继续往下沉两米。
他们面前出现一个长通道，有黄色灯光亮起，于明容被拖着进了最前方一架电梯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