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抚摸着我头发的手静住了,片刻后他回话道:“好,我不消失。”他这么答应了,我却愈发难受。脸埋在他肩上,哭得已喘不上气。
云奚静静抱了我一会,又道:“待至最后一刻我再离去,转世后便来寻你。雪儿不须做任何事,安心等着我便好,如此可好?”
我心知他在骗我——转世后他都不记得我了,又如何来寻我?
但此刻已不想思考,即便是谎话我也想相信,盼着我同他终能得厮守。
我把眼泪蹭在他肩上,确认地问他,“明日你还会在吗?”
他“嗯”了声,按紧了我的后颈,“会在,心肝。”
“后日呢?”我追问道。
“会在。”
“大后日呢?”
云奚低声叹息,扶着我的肩将我带开了些,上前抵住我的前额,同我鼻尖相蹭,后又吻我,声音轻极了,“走之前我同你说,如此可好?”
他说了我不知自己会如何,抱着他哭,不许他走?然后他会如何?我想都不敢想。
“你别同我说,我亦不会问。你若该走了,便悄悄走。待你不出现了,我自会知晓。”
云奚又应了,“好。”
他什么都顺着我说,可我却一点也不欣然。心中百般滋味搅成一团,横冲直撞着想找一个宣泄的出口,却又不得其门,到头来只余一声叹息。
叹不尽的是愁,欲说却还休。
云奚忽然动了,似乎想从我身体中出来,许是觉得此刻的气氛实在无法继续了。
我当即搂紧了他的脖颈,提高了音量斥叱他,“不许!你别动……”我声音渐渐小了,哽道,“不许出来……不要走。”
云奚便又顶入了深处,拥紧了我,声音哑极了,低叹了声,“心肝……”
我带着他倒回了丝褥中,依旧抱着他不放,在他耳边哭,抽抽嗒嗒道:“继……继续……”
云奚深重地喘了口气,缄默不语地将我扣紧在怀,缓缓拔出,再轻轻顶入。
虽然我想要他再用力些,让我能忘记痛苦,只专心于这件事,可这样的似水柔情,却莫名抚慰了我的心。
我闭上了眼,感受着情欲如潮,一波一波席卷而来,将忧愁一点一点冲刷而去。
不再去想以后,至少此刻我们二人密不可分。
哭泣逐渐化作了呻吟,空气变得粘稠,呼吸都染着火热。
灼热的吻落在喉结上,我不由仰起了头,将颈部更多地暴露而出。他顺势托住了我后颈,轻轻地、打着圈地舔舐,又用牙齿小心地磨。我脑中又昏又茫,从不知这看似并无意义的部位竟会这般敏感、如斯磨人。
我喘息都在打颤,夹紧了他的腰。他的唇便再度向上,扶着我的脸同我忘情深吻。
每一下抽插都汁液四溅,顺着缝隙落在丝褥上,湿乎乎的一片。
我羞极了,不知自己为何同女子似的,竟能泛春到这般地步。
云奚某刻停了动作,压下来亲我的耳骨,轻轻厮磨地以唇相蹭,哄人似的问道:“够了吗,宝贝?”
我依恋地攀附着他,点点头,又摇了头,大脑早已融化,也不知自己想要如何。
云奚退开些,捧着我的脸,柔情似水地亲了亲我的鼻尖,“好,那再一会。我也快经不住了,雪儿过会不可再这般撒娇。”
他吻过我的唇后便拉下我的手,不许我再粘着他。直起身子,跪在我腿间,扣紧我的腰连续快速重重钉入。
惊呼过后,我难以自持地随着他的节奏呻吟起来,并未控制音量,甚至已完全不在乎隔壁房间是否会听见了,比专做这行的倌人还要放浪形骸。
我以前从未想过自己竟是这种人,奈何心中羞惭,行动上却无法改正。
愧矣,愧矣。
云奚的动作愈发激烈,我脑中已白茫茫的一片,硬得都发疼了,只想要快点一泻而出,可他似乎完全没有结束的意思。
我不想在他之前泄出,怕扫了他的兴致,只得勉力坚持着。可实在觉得要命,浑身都在发烫,不知何时开始混乱地摇头低吟,颠三倒四地说着“够了”、“不要了”……
柔软的嘴唇再次覆在我唇上,堵住了我的话。他揉捏着我的耳垂,粗暴地连续贯入,撞在臀瓣上,那水声和拍击声交织在一处,淫乱得令人无颜面对。
腿被折得很开,恍惚间我以为自己要被他撞坏了,却不见半点疼,下方湿又软,痉挛地收缩着,好似恨不得更多被这般对待。
我终于禁不住了,尖叫着在他怀中一泻如注。
见我已经失神,云奚便停下了动作,柔柔亲了亲我,将我额前的汗珠抹去了。
感受到他在缓缓抽离,我猛地捧住了他的脸颊,盯着他道:“做甚?”
云奚没作声,静静地看着我,还在往外退。
我一口咬住了他的唇,恨声命令道:“不许出来,射在里面。”
说完面皮隐然发热,我心中哀叹——我已经没脸没皮了。
云奚舔了舔我的牙关,哄着我松开了方缓声道:“不好清理,你会难受。”
我很是不快,“云奚!”
他静了静,同我对上了视线,忽道:“雪儿唤我一声‘夫君’可好?”
我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眼,“那,那你要听话。”
侧脸被亲了,他的声音柔情似水,“嗯,好。”
我抿了抿唇,把脸埋在了他颈窝,小声羞赧道:“夫你不要出来,再来一回……就直接在里面……好不好?”
他挨在我耳畔,声音磨人,喑哑道:“好,心肝。”
“换个姿势。”他以气音说了这么一句,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抱离了床面,坐起落在了他怀中。
我手落在了他肩上,有些紧张道:“这要怎么做?”
他静静看我,问我道:“宝贝可否为我将亵衣褪去?”
我点了点头,伸出手便要去拉扯他亵衣胸侧的系带,左手还未碰到系带便被他在空中截住了,引去了唇边,转眼食指便被他含入了口中。
那柔软细腻的触感令我心头一惊,当即便想抽手。可他把住了我手腕不许我动,一面柔柔绕圈舔弄,一面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真要命。
我别过眼,快速将他亵衣系带扯开了。看见他线条优美、皓如凝脂的身体那刻,不由得下意识吞咽了一下。
云奚似乎笑了,很轻,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羞恼地抽了手,不许他再舔,瞪他道:“自己脱!”
云奚很是听话,自己将亵衣脱去,手落在半掉不掉的亵裤上沿时,忽而问我,“下面可要看?”
我脸瞬间烧透,扇了他一掌,但并未用多少力。
云奚乖顺地随着我的动作偏过头去,唇角隐然微扬,静了片刻才转回来看我,又平常道:“不看怎知是否中意?”
我抬起手,作势又要掴掌,“你再说?”
话音落下,他毫无预兆地将我一把按进了怀中,扶着我的下颌,深深吻了上来。
这个吻来得突然又热烈,唇齿相接的瞬间有如电击,刹那间酥麻了全身。结束时我心跳都恢复不过来,软绵地扶着他的肩,脸上发烧地不敢看他。
他温存地在我唇上又浅浅啄了下,柔声低语,“雪儿怎会这般讨我喜欢,一颦一笑皆似钩,实在要命。”
我灵魂都在颤——原来相爱至深,真的会发生共鸣。
我迎着他的唇吻了上去,下面已再次湿润,嗫喏地催促道:“……别废话。”
云奚手从我腰际滑落,扶住了我的臀,揉捏了下,轻声应道:“好。”
话音落下,我便被他把着臀,由下而上地深深贯穿了。
我腰顿时酥得直不起来,软倒在他肩上。这一下进得那般深,我甚至头皮都在发麻,还在愣神时,耳垂忽被轻软地亲了。
“心肝?”他贴着我耳骨,以气音唤了我一声,似乎想确认我的情况。
我呜咽了声,咬住了他的颈窝,不想讲话。
云奚温柔地抚摸了下我的背脊,不再多言,开始继续来回抽动。激烈而又快速的数下后,他将我按紧在怀,令我同他腰腹紧贴在一处,将一股股热液喷灌入了甬道深处。
那滚烫的温度灼得我浑身战栗,大脑瞬间空白,竟也在同时喷泻而出。
我脱力地瘫在他怀中喘息着,身体中仍有还未退尽的兴奋,脸贴在他微凉的皮肤上片刻,我微微偏头轻咬住了面前的雪皓颈项。
云奚的手来到我后颈,缱绻地揉捏了下,软声道:“我去厨房烧水,雪儿在衾中等我可好?”
我松了口,赖在他身上,绵绵道:“不洗,还要。”
云奚低笑了下,重复道:“还要?”
我自己说已并无感觉,他一重复我便又觉羞赧,故作镇定道:“你不想吗,你不是也有反应。”
“心肝,想归想,做则是另一回事。”云奚回答得很是平静,却又隐然温柔,“若由着你这般胡来,明日你便要讨厌我了。”
他如此说着,便真不顾我的意愿,缓缓退了出来。我被他放入了衾中妥善塞好,看着他穿戴齐整,就这般径自由门出去了。
他走后没多久我便觉困顿。待我昏昏欲睡时,脸颊被亲了亲,有人在柔声细语,“宝贝,去净身了再睡。”
我好像摇了头,困意深重,翻了个身不想搭理。
之后耳尖似乎被亲了,人也被捞了出来。抱着我的怀抱有清新的雪气,很好闻。我将脸埋在他怀中,安心地嗅了嗅,不多时彻底睡了过去。
01:33:58
072
掌中之物
翌日我惊惶醒来,在坐起的前一瞬被揽着腰向上抱了抱,对上了一双眸光清明的眼。
他并未骗我,可是——“你该回去了,白日现身对你魂体不好。”我五味杂陈道。
“无妨。”发丝被轻抚过,他柔声问我,“可有何处疼?”
身上干净清爽,已被好好清理过,仅股间隐隐不适,却也谈不上疼,“没……
”
话出了口,忽觉难以面对他。昨夜之记忆层叠铺开在眼前——我如菟丝花般缠着他不放,还要他泻、泻在,里面……
我脸腾地烧起,翻了个身背对他,小声道:“你快回去罢,我身上不疼,不需要你陪。”
原先不施力落在我腰间的手悄然扣住了腰,将我带回了怀中,却仍不停下,一点点向上,抚过腰腹,来到了胸口。
在他好似要碰触那尖端的刹那我将他的手捉住了,从腰侧推了回去,率先起身,背对着他道:“我先起了,我今日还有约在身。”
“何约?可是同那书生?”身后传来的声音有些淡,“已至京城,为何还须见?”
他一连串问题问得我懵了下,脸上的热度渐散,我转过身解释道:“并非如此,是同那狐狸,说白九郎一事。”
他静静看我,问道:“若是如此,我为何不可留下?”
我不知他怎的这般执拗,“我只是顾虑你的魂体,你心中该比我清楚才是。”
他微微垂下眼,不再吭声,似乎不想同我口角下去,但神色已然冷下,显得分外疏离。
我眉心蹙起,“你这幅表情是何意?”
他静了片时,蓦然抬眸,目光灼灼似火,“一夜过后,雪儿便不愿见我,碰亦不许。昨夜同今朝判若两人,是为何故?”表情越发淡下,他字句冷洌,“是云奚何处不好,亦或是人心不如水,得到后便视之如草芥。”
云奚能言善辩我很早便知,但被他这般控诉还是头一回。
我暗自发笑——他就这么怕我始乱终弃?
“并非你不好,确是我善变。”我如此道,故意骗他,“得到前你便如那天上白月光,可得到了忽然便成了衣角饭黏子——”
云奚听到一半便已阖上了眼,听见“饭黏子”三字时,睫毛轻轻地颤,脸色亦泛白。
本想再逗他两句,谁知他会是这般情貌,随口一言便被戳痛了。
我默然看他片刻,挨过去在他唇上软软亲了下。
他轻缓睁眼,目光凝在我脸上,沉默不语。
“云奚,我并非喜新厌旧之人。”我视线别开,落在了丝衾上,“我不过是……有些想起了,昨夜之事……”面皮又开始发烫,我说不下去,把脸磕在了他身前,隔着薄薄一层素罗睡袍抱住了他的腰,小声嚅喏道,“你好烦。”
还好云奚并非愚钝之人,克制地轻出了口气,似已回过味来。
他将我拥住了,发冷的唇贴在了我鬓边,低喃道:“心肝,云奚已是你掌中之物,你可随意施为。只是……即便日后成了那饭黏子,也可否容我留在那片衣角上?”
“烦人,你不许讲话。”我害臊道。
他便不再说那些令人难以作答之言,捏了下我的耳垂,拥着我复又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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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帐中无所事事地躺了一日,也不能说完全无所事事,还做了些不便言表之事。一晃眼天光便已暗下,我见时间快至申时,便率先坐起,又催促他起身穿衣。
他倒是跟着起了身,只是并不去穿衣,目光落在我胸前,柔声关怀道:“宝贝,我先为你上药可好?”
我垂头看了眼,两颗乳粒皆已红肿。不光是胸前,全身都已如桃李绽放,红白不相饶,情色得不堪入眼。
我瞪他道:“你若是轻些便不必如此了。”
云奚微微弯了唇,并不开口,取出药膏开始为我上药。
上药的过程实在令人心猿意马,但他看着一副朗月清风之态,似乎真的仅是在上药,我便暗骂自己浪荡,忍着心痒闭上了眼。
直到唇上被印下亲吻,我方才睁眼,小声问道:“做甚,好了吗?”
云奚低低“嗯”了声,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停了片刻,又阖上眼吻下。
我担心时辰,同他吻了一会便伸手推他。他顺着力道退开了,目光却仍落在我身上,上下看了遍,嘱咐我道:“今日多穿一层心衣罢。”
“为何?”
“雪儿春红满身,夭夭乱人眼,我唯恐被人看了去。”他牵起我一手,轻轻地揉了下,柔声道,“我亦不想平白约束于你,奈何实在善妒,雪儿可否迁就我一回?”
他面若朝霞映雪,双瞳中春波流盼,说完便不错眼地瞅我,安静不语地等着我回应。
“……”我被他看得脸红心跳,回过神来已在将心衣往身上系了。
动作顿了下,下一刻手便被握住拉开,他轻声道:“我来。”
最后我不仅多穿了一层心衣,衣襟也束得比平时紧,真叫人喘不过气。
美色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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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是个守时的,刚至申时便敲响了窗棂。
我扬声道:“进来罢。”
窗棂被推开了,一道瘦小的身影翻入其中。
他看了看近处的我,又看了眼坐在桌前的云奚,鼻尖抽动了两下,似有些困惑不解。我不知他嗅出了什么,但莫名有些羞赧,便主动抱起狐白裘朝他走去,意欲说正事。
他目光便又看回我,问道:“可有我家尊长的线索了?”
我将云奚之言同他说了一遍,狐狸点了下头,接过我手中的狐白裘,又问了些细节,比如西方可是正西之类,云奚接过话头向他做了解答。他便又点了点头,向我微微躬身,似在行礼,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01:34:01
073
柔情蜜意
不出几日我便要去住那清静之处,便愈发渴望在离开前在崇仁坊中好好逛逛。据说坊内酒肆店家皆通宵达旦迎客,赶考学子们便在其中把酒论诗,潇洒随性,好不快哉。
我是想去,但身旁有一鬼物,事情便多了许多顾虑,比如旁人能否认出他是鬼?若有僧侣又如何?可还有其他我想不到的隐患?
我问了云奚,但他并未细细回答我,沉吟不语地看了我片刻,柔声道:“无事,雪儿不必担心于我,想去何处皆可。”
我道:“是吗,那我想去平康坊。”
平康坊内北里名花云集。即便入了夜,坊内众多秦楼楚馆仍是红烛高照,歌舞蹁跹,倌客出双入对,浅酌低唱,可谓是长安大城独一份的风俗景致。
云奚神色不变,声音却淡了些,“那自然不可。雪儿若嫌不够,宽衣上床便是,何须去那勾栏之所。”
我抱住他的腰,微仰起头看他,“不是你先说何处皆可的,怎的还生气?”
云奚回拥住我,并不答话,垂眸看我片刻,阖眼吻了下来。
一吻过后,他似乎又不气了,乖顺地同我一道出了门。
南宫一日都未曾来敲过我门,我有些担忧店家并未将我的口信传达到位,却因云奚在身旁,不便前去寻他,只得明日再说。
云奚伴我在崇仁坊转过一圈,寻了间酒肆入内。坐下没多久便有好些人偷看他。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一普通男子而已,谁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
我原意是想与人相交,可当他人前来搭话时,目光总不经意落在云奚脸上,好似对他颇感兴趣,我便很想拍桌走人。
眼前这人还在问云奚那些无关紧要之事,倒是先来首诗啊。
我吐出一口气,将盏中酒液一口饮尽了,撑着下颌没什么精神地左顾右盼。
不小心同一人对上了眼,我还未反应他便冲我笑了下,举起酒盏走上前来,在我身侧落了座,“在下姓侯,名客弦,中州归德人也,上京乃为明年三月之会试,已在此住了数日。家父通光,久树通判之职。今得见公子,方知何为人如新月,宜笑遗光。”他向我举起酒盏,“不知可否有幸同公子结交?”
“幸会,”我举起酒盏同他碰了下,“我姓简,名文若,你唤我文若便好。”
他扬起一个笑,轻轻唤了声,“文若,幸会。”
我同他一道将酒饮下,忽觉腿上多了只手,正在轻缓抚摸。我偏头看了眼,见云奚神色平淡,时不时应一声,貌似在听那人说话,手却已不安分地伸过来吸引我的注意,越摸越靠上,几乎要顺着腿根滑进去。
我被他摸得耳根泛热,又羞又愤。
侯客弦正在同我说京城有趣之处,我一手端着酒盏,含笑听着,另一手悄然伸在桌下,将那做怪之手捉住了。
那手被我捉住还不老实,转而揉我手心。被我丢开后却又摸回来,找到我的手腕,顺着摸去手心,将我手指顶开,挤进我指缝中,同我十指交扣在一处,这才总算消停下来。
我由着他交握了一会,待该添酒时将手抽了出来,双手端着待侯客弦为我添了酒,同他再次碰杯喝下。
桌下那手却仍不离去,在我腿侧轻轻地揉摸,实在恼人。
侯客弦说起平康坊曾有一名花,名唤徐月英,文采斐然,著有诗集,曾赠一诗于人,写道:“惆怅人间万事违,两人同去一人归。生憎平望亭中水,忍照鸳鸯相背飞。”
我捉住那手拉开了些,感怀道:“好诗。”
侯客弦目光凝在我脸上,似是起了兴致,又道:“文若喜欢在下便再多说些。曾还有一女倌,在鄂州刺史韦蟾韦大人的践行宴上,对出了韦大人所出上联。那日韦大人题道——‘悲莫悲兮生别离,登山临水送将归。’在座皆怅望,对之不出。而那女倌,泫然而起,说愿口占两句,对道——‘长安无限新栽柳,不见杨花扑面飞。’合在一起便成了如今平康坊的一首颇富盛名的曲谱唱作《杨柳枝词》。”
我听得有趣,松开了那手,也不再管他,又问侯客弦道:“这女倌可还在平康坊?”
侯客弦摇头,“据说被一大人看中娶回家做了妾室。”
“可惜,”我叹道:“若能结识这般妙人便好了。”
侯客弦闻言便道:“虽她二人已不可寻,但如今平康坊还有一妙人,名唤罗虬,文章词藻富丽华赡。”他同我说了几首罗虬所作之诗,见我起了兴致,又道,“不过文若有所不知,罗虬是郎君而非娘子,不知文若可还感兴趣……”
我怔了下,“男子更好,我时常不知该如何面对女儿家,说话间也可自在些。”
侯客弦闻言便笑了,看着我道:“文若若是感兴趣,在下可在为你二人牵线搭桥,”他靠近了些,凑来我耳边好似同我说几句悄悄话,还未靠近许多,身旁之人忽而转过头唤了我一声,“心肝。”
他话音一出,同他说话之人停住了,侯客弦亦然,两双眼睛直愣愣看着我们二人。
云奚好似丝毫不觉,勾起我的手拉至唇边,含情脉脉地亲了下,柔声道:“我以为我们已说过平康坊一事,若是还未说清,今晚回去——”
我脸红耳热地将手抽走了,斥他道:“住嘴!休得胡言乱语,我有分寸。”
云奚不再开口,却旁若无人地将我手重新握住,搭在了我同他之间。
他已同那人重新说起话,而侯客弦目光流连在我们之间,欲言又止道:“你们……”
我尴尬不已,想抽手这回却抽不出了,只得道:“我乃修道之人,他亦然,我同他是道侣。”
侯客弦惊愕不已,磕巴道:“仙、仙人?”
周围的目光亦纷纷看了过来,我有些坐不住了,当即用上了障眼法,拽着云奚起身退开了。
四周一片哗然,侯客弦却已回过神来,伸出手在我先前所坐之位探了探,低叹道:“道是新月如佳人,潋潋初弄月。不知实为仙下凡,怅然已自失。”
云奚漠然看着他片晌,反握住我的手,引我离开了酒肆。在寥寥冬夜中走出几步后,他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捧起我的脸,揽着我的腰吻了上来。
待到我浑身发软时,云奚稍稍退开,以目光描绘着我脸,低叹道:“雪儿实在勾人,三言两语便迷了人心,见不着尚道一句‘怅然自失’,叫我该如何放心。”
我被他说得面皮发热,“胡说,谁有你勾人,一进酒肆便夺去了大半目光。”
云奚手指揉过我唇,缓声道:“就算如此,你可见谁同我说过半句调笑、告白之言?”他垂首亲在我鼻尖,轻声细语,“雪儿则不一般,前后向你告白之人,仅我亲眼所见,便一只手都要数不过来。”
我眨了下眼,想要反驳,还未开口便听他贴在我耳畔以气音道:“还好无人见过雪儿在床笫间娇气之态。百媚丛生、情致两饶,实在叫人心醉。若被他人见了去,我只怕会化为魔头,屠尽天下亦不解气。”
他这般一说,耳热之余,我忽而想起先前被南宫所斩杀之人,当时一切过得太快,来不及细想,现在返回思考,不由品出些莫名意味来——
那种情况,打晕便是,何至于杀人?
他当时斩杀得毫不犹豫,几乎像云奚此话所说,更像是为解恨出气了。
再加上他之前种种讨好之作为,又暗示我将云奚尽快送走,虽然看他神色看不太出来,但他不会是喜欢我罢?
耳尖被咬了下,云奚磨着我耳骨道:“雪儿怎的这般不专心,在想何事?”
我恍然回神,抱住他腰道:“貂裘在酒肆中忘拿了,冷。”
云奚怀抱松了些,捉住我手拢在掌中,举到唇边哈了口气,又拢在手中包紧,哄我道:“等我片刻,这便去取。”
“你别叫人瞧见了。”